方言把何佑回來的前前后后的事情都給家里人說了一遍,同時還把國際上的人都在盯著他手里的事情說了,甚至包括他在香江那邊遇到的追車,當然了,過程被他簡化的不那么驚險了。
不過大家聽到后還是汗毛都立了起來。
試想一下,一個很久不見的長輩從國外回來,說是回來探親的,結果最后繞了一圈才發現,他是收了錢回來搞秘方的人,這可太令人害怕了。
老娘對著 “那應該告訴廖主任啊!”
“這種情況就不應該讓他接近你。”
方言搖搖頭說道:
“不行的,他是華僑,而且他明面上也沒有通過非法的手段來獲取秘方,甚至都沒有明確的表達出他的意愿,我現在說的只是我基于他目前行為的猜測和判斷。”
“就像是之前來的美國人和日本人,他們都是奔著我手里的秘方來的,就算是我們知道也只能和他們周旋,不能直接把他們趕出去或者抓起來。”
老娘有些擔心的說道:
“那這也太危險了,不知道今晚我們去還會遇到什么事呢。”
“方潔和方晨還什么都不知道,萬一他今晚下套…”
一旁的朱霖說道:
“實在擔心的話,直接說有事兒不去就行了,反正學校那邊打個電話就行了。”
方言點了點頭說道:
“不去的話也行,現在反正咱們家也不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東西,就當做不認識這個人就行了。”
老娘主打一個聽勸,現在兒子和兒媳婦都這么說了,她點頭道:
“那我看行!”
對于這種需要耍心眼的地方,她直接選擇敬而遠之,懶得去和這幫外國親戚打交道,她的原則就一個,反正不能讓家里人給方言拖后腿。
特別是方言已經把事情說清楚了,現在何慧茹認為,這個四叔就是個國外回來的“敵特分子”。
因為身份在這里不能把他怎么樣,但是她還是選擇讓家里人遠離這家伙。
老娘說道:
“現在我就去打電話給你爸和還有方潔方晨。”
“好。”方言點頭。
老娘也是下了決定之后立馬就開始做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把電話都打了出去,簡單的講清楚了情況后,家里其他人都表示不去了。
至于大舅和二舅家里,這兩家反倒是沒啥怕的。
二舅家里和方言家鬧掰了,不管那邊怎么折騰,都影響不到方言家里。
至于大舅家里,他們家對方言家里也是占便宜的心態,真要給何佑當槍使,正好方言能趁機把人拉黑。
不過方言認為,何佑對他們的興趣不大。
今天方言一家人都不去的話,何佑大概率也知道方言是防著他呢,從和方言家里聯系不算緊密的人來下手,他腦子應該沒那么笨。
方言也懶得猜測他會怎么做了,打完了電話,方言就協和醫院了。
這會兒班上的同學,應該都在會議室里等著了。
今天的分析醫案分析,方言知道肯定是跑不了的,除了脂肪肝和流產的事兒,另外兩個還是可以說的。
等到方言到的時候,發現他們全都在會議室外頭,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院長和廖主任已經在會議室里了。
和領導在一起待著壓力山大,一個個都跑出來了。
方言也是哭笑不得,一些人削尖腦袋都想找機會和領導相處,留下點印象,自己這幫同學一個個都在外邊躲著,生怕和領導發生對視一樣。
這里不少人都是在單位里待過的,可不是什么眼神清澈的大學生。
結果他們還是這樣。
方言走進會議室里,果然見到廖主任和院長在,還有廖主任身邊的高寒也在。
方言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廖主任這答應后,就問起了今天何佑暈倒救治的事兒。
“確實有這個事兒…他上了廁所出來,痰熱壅盛導致神志昏蒙,然后就暈倒了,最開始是嚴一帆同學在搶救,后來是我和金無病按摩放血把他救醒的。”方言對著廖主任確認道。
“原來如此…”廖主任恍然。
然后對著方言說:
“他說要感謝你和參與搶救的人,打算讓你們選個空的時間,在燕京飯店請你們吃一頓,連帶著把中僑辦衛生部,還有協和醫院這邊領導也叫上。”
“…”方言無語了,對方還真是執著啊。
知道今天晚上請不到自己,馬上就改變策略了。
方言倒是沒有和廖主任打哈哈,直接說道:
“我先跟您說個事兒吧。”
“嗯?什么事兒?”廖主任道。
方言問道:
“你還記得我們在香江的時候,被英國的醫藥公司盯上,在香江追車的事兒嗎?”
廖主任點頭:
“當然記得,當時你們跑到唐老的別墅后才脫身的,后來是薛震調查出來的結果,動用了點手段,才讓他們相信你已經離開香江,然后你才得以自由活動的。”
“現在我懷疑,我這位叔外公,還有他那位教授朋友,都是受到這家公司雇傭回來的。”
“這…”一旁的院長有些驚訝。
廖主任卻臉色如常,他對著 “詳細說說。”
“高寒你去外邊門口,讓外邊的人都走遠點。”
高寒聞言當即點頭走了出去,這還有一些涉密的事兒,所以廖主任不太想讓外邊的同學們知道。
接下來方言又把事情說了一遍,只不過這次方言說的更加詳細一些。
并且連帶著自己的分析也講述了。
廖主任聽到后點了點頭,對著 “那個黃啟明教授確實是和英國的藥物公司有些經濟上的瓜葛,你這個叔外公我們沒有明確的證據,不過既然他們是朋友,當然也有理由懷疑他。”
廖主任對著 “現目前他還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事,你也不用反應太激烈。”
“接下來我會安排我們的人在英國那邊調查,想辦法搞清楚他和黃啟明還有英國醫藥公司的事兒。”
方言點了點頭:
“明白…”
說罷他問道:
“那我需要同意他的邀請嗎?”
廖主任說道:
“既然他的理由正當,還請了這么多人,當然可以同意他的邀請了。”
“你在有防備的情況下,在咱們首都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方言點頭:
“那我記住了。”
然后他又對著廖主任補充道:
“不過今天晚上的家庭聚餐,我肯定是沒空去了,今天我和老胡約好了要去機場接我師父,而且我家里的人也決定好了,他們知道后也不太想摻和進來。”
廖主任說道:
“這個也算是你們的家事,盡量做軟處理,不要損害到你自己的形象就行。”
“就算是要拒絕也得有理有據的,不能讓他抓到把柄,借著機會宣揚炒作。”
方言點頭:
“我知道,打太極嘛。”
廖主任一怔,旋即笑道:
“哈哈,你這個說法很形象。”
這事兒聊完過后,接下來就是方言他們下午的總結時間了,首先就是方言講述今天中午的僑商醫案。
院長先一步離開了。
廖主任好像下午沒事兒,他居然在這里沒走,就坐在下面聽了起來。
方言也就權當是匯報工作了,把挑選的兩個能說的醫案全都說了。
廖主任聽了過后也是相當滿意,后面其他人的提問環節,他就沒有參與了,和方言打了個招呼然后就離開了。
等到廖主任一走,頓時會議室的氣氛就熱烈了起來。
大家憋了一肚子的問題,頓時都問了出來。
就比如李正吉就問道:
“這頸部人迎脈如何替代寸關尺?能分享一下不?”
他感興趣的都是這些高端的,其他的倒是沒那么想知道,畢竟他自己想也能夠想通。
這些都是自己以后的班底,
“當然沒問題了!”
然后就把這里面的技巧和方法都告訴了他們。
結果知道過后,大家就麻爪了,至少是大部分人都麻爪了,這個手段的對醫生感知能力要求太高了,大部分人都認為自己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練習才可以,只有少部分人本來的脈診術就比較強,所以聽到方言說了之后立馬就已經找到使用的感覺了。
這時候班上因為這么個診脈術,再次拉開了一個巨大的差距,要么就是會,要么就是不會,完全沒有中間的人。
接下來還有人詢問,關于虛不受補的臨界點,可以不可以讓免疫抑制藥(環磷酰胺)與中藥聯用?
當然人們其實最好奇的事兒,是方言對何佑的急救。
他們可都聽到外邊的患者說了,說是幾針下去人救活過來了,簡直就像是本來已經死了硬是被方言救火過來似的。
這事兒其實也能說,于是問了問題過后,方言又在上面把何佑搶救的過程和所有人分享了一遍。
等到四點過的時候,老胡就來了。
“不好意思同學們,我今天要提前收工,五點得準時到機場去接人。”方言對這種人抱拳道。
其他人當然也是沒有意見了,方言講了這么多,他們也需要時間消化一下。
方言和眾人告別后,就和老胡下樓來到停車場。
“開一輛?還是一人開一輛?”老胡對著方言問道。
“你和老崔一輛,我開一輛,指不定個待會兒還有其他人要搭便車的。”
老胡點頭:
“那成!走吧!”
接著兩人都上了車,然后發動汽車出了協和,朝著首都機場而去。
此時六月底,下午四點過的太陽,還是有點厲害的,方言車里面的被曬的滾燙,等到車開起來過后,他就打開了車窗。
等到風灌了進來,這才感覺涼爽了不少。
逐漸出了主城區,和上次一樣沒啥大變化,外邊還是連片的農田,綠油油的玉米地一直鋪到地平線。
不遠還能能看到幾棟正在施工的紅磚樓,腳手架上掛著“抓革命,促生產”的紅色橫幅,工人們戴著柳條帽,用滑輪組吊裝傳遞著水泥預制板。
也不知道是生產隊的任務,還是這邊搞投資的僑商在這里投資建設的廠房。
這段時間回來投資的人明顯變多了,一些干道上已經開始鋪柏油路了。
明顯是為了修好廠以后運輸更加方便。
要想富先修路嘛,雖然這話是1982年,時任四川眉山書記、縣長的徐啟斌在眉山公路改造拓寬項目上首次提出的口號,但是這個道理大家早就知道了。
一輛馱著煤氣罐的三輪摩托車鳴著喇叭駛過,車斗里的煤氣罐印著“燕京煤氣公司”的紅漆字,引得方言回頭看了好幾眼。
送煤氣的現在都送到鄉下來了?他心里想著。
突然想到這邊應該還有廠,一下也就反應過來,這到處投資建設的廠,就有這些煤氣需求,所以才會送到這里來。
看來自己這個蝴蝶翅膀一扇,還是起了點小作用。
至少原來歷史上這時候的京城周邊,肯定是沒有這么多投資的。
大概用了四十分鐘的樣子,兩人終于到了首都機場。
這里是他們的開的比較快的情況下。
機場邊也沒一顆高點的樹,方言他們只好把車停在大太陽下。
“還有一會兒飛機就落地了,在這里應該能看到。”老胡從車上走了下來,一邊看手表一邊對著方言說道。
方言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西南方向。
也不知道四川回來的飛機是不是那個航向。
看了一眼手表,還有幾分鐘才到五點,他們三個人就在太陽下等了起來。
老胡對著方言問道:
“今天不去家庭聚會,家里不會有意見吧?”
“當然不會了。”
“因為我們一家人都不去。”
“啊?”老胡一怔,有些沒弄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問道:
“怎么全家都不去了?”
“我們家那叔外公,可能是英國醫藥公司的人,想要從我手里搞秘方。”
老胡聽到后倒是沒有太驚訝,他想了想說道:
“這挺正常的。”
“國外只要知道他和你有什么親戚關系,肯定會想辦法讓他和你聯系上的,接下來他們應該會給你一個不太能拒絕的好處。”
“如果你答應了當然最好,如果你不答應,那接下來他們就會想其他的辦法。”
“你對他們的行事邏輯倒是知道的挺清楚的。”
“資本家不就是那么幾套嘛,我自己就是資本家,對這些手段太清楚了。”
“他們威脅不到你的話,肯定就會威脅能夠威脅的人,就比如你叔外公的后代,英國的醫藥集團我聽李成竹說過,他們的手段還是挺臟的。”
“說不定到時候你叔外公要上門求你幫忙。”
“他如果之前回來就坦白,我或許會想辦法幫他解決問題,但是他選擇了算計我,那我肯定就不接他的招了,想對我道德綁架,那也得我對他有道德才行。”
“哈哈…”老胡笑了起來,方言這脾氣對他胃口。
就在這時候天上傳來了飛機引擎的轟鳴聲。
方言看向西邊太陽的方向,一架飛機正在繞到跑道對準的方向盤旋下降。
“應該是師父的飛機來了!”他瞇了瞇眼,太陽這會兒也很刺眼。
老胡也看著飛機開始降落,然后對著 “應該是。”
接著兩人就來到機場接機通道,等著師父出來,這里也沒幾個人,大多數都是單位的人來接機的。
方言甚至沒看到忘憂和她老爹。
師兄們也沒過來。
“這是就只通知了我們啊?”老胡也在一旁感慨著。
“估計是本來想讓我們通知其他人的,但是忘記在電報里寫了,畢竟每個人都發一份電報其實也挺麻煩的。”
老胡點頭:
“估計是老爺子忘了吧。”
在這邊等待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樣子,終于有人從通道出來了。
方言第一眼就看到年輕的劉小慶走在最前面,身后還跟著好幾個有些眼熟的人。
這女的也是1955年生的人,和方言是同歲。
她本來就是重慶涪陵人,在四川那邊拍戲也算是她的主場了。
路過方言他們身邊的時候,她稍微頓了一下,眼神在方言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露出個思索的神色,不過又沒想起來,就繼續朝著機場外走去了。
“方言!”就在這時候,通道里面響起了一個聲音。
劉小慶轉頭看了過去,發現居然是和他們一起去拍戲的老陸頭在喊人。
這下她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個人就是京城名醫方言。
方言這邊倒是沒有關注劉小慶了,和老胡兩人就迎了上去。
“師父!快半年不見了,身體還好吧?”方言上去對著老爺子問道。
陸東華并沒有多大的變化,看起來還精神的很,走路也是虎虎生風的。
他對著方言上下打量說道:
“我好著呢,倒是你看起來黑了。”
“是您白了!”方言對著他說道。
老爺子皮膚明顯白皙了不少。
應該是太陽曬的少,四個月時間就白了。
陸東華大笑著說道:
“哈哈哈…我在那邊吃的好睡得好,還去拜訪了好幾個道醫,日子過的舒服的很吶。”
“要不是劇組要回來了,我都還不想回來呢。”
說完拍了拍方言肩膀:
“這少不入蜀老不離川,說的還真是不錯。”
看得出來老爺子是真喜歡在那邊待著。
“師父,你把我給忘了啊?!”這時候一旁的胡道虎對著陸東華說道。
陸東華一怔,這才一拍額頭:
“哎喲,這不是我小徒弟嘛,對不住對不住!”
剛才確實沒注意到胡道虎,現在才想起這位是自己走之前收的徒弟。
胡道虎對著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您老把我忘了呢。”
“不能忘不能忘,誒,對了…其他人呢?”他眼睛看向周圍,發現只有方言他們來了。
“您忘了發電報了吧?”方言問道。
老胡也問到:
“是不是只給方言發了?”
“那不能,我給四海,還有丁劍他們都發了的,昨天下午就發的,還說今天晚上聚一聚呢。”
方言想了想,說道:
“那可能是電報還沒送。”
“那不能,你咋收到的?”
一旁的胡道虎提醒到:
“師父,不一樣啊,我們倆的電報都是優先送的。”
陸東華這才反應過來,方言和胡道虎是上頭有人的,他們的信息是有優先級的。
方言也是剛才才想明白。
這會兒的 “那估計確實是沒送。”
方言對著師父說道:
“那既然要聚會,干脆就去我那邊吧,回去過后我給他們打電話通知一下,正好你徒孫也好久沒見到你了。”
陸東華拍了拍他帶回來的箱子,說道:
“行,我這箱子里面也給你們帶了不少禮物。”
“要不是上飛機不準帶那么多,我還能多帶一些。”
“嗐,您還講究這個…”
“那必須講究,四個月沒見了,剛回來得意思意思。”
方言笑了笑說道:
“走吧,咱們就別在這里閑聊了,呆會兒車又該曬得燙屁股。”
陸東華點了點頭,讓方言接過他的行李,然后眾人一起朝著外邊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方言發現剛才的劉小慶還沒走,正在和剛才一起出來的幾個人在路邊東張西望,像是在等著車。
方言也沒管他們,老爺子也沒去打招呼,眾人就直接上了車。
不過出發前,方言還是問了一句:
“師父,要不要把他們一塊兒捎回去?”
老爺子搖頭:
“不用,不熟。”
簡單四個字,隱藏了不少東西。
方言點了點頭,直接發動汽車,這時候他看到劉小慶已經看到這邊了,等到方言調轉車頭后,她走了過來,還大聲的招呼:
“同志!方言同志!陸老先生!”
方言一頓,結果老爺子低聲說道:
“趕緊走!”
方言哭笑不得,不過還是發動汽車,然后一溜煙的竄了出去。
老胡緊隨其后,兩輛奔馳絕塵而去,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只留下劉小慶在后面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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