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前,方言他們還去了一趟街上大雜院。
方言的銀針,老范的金針都還沒收回來呢。
一進四合院里,看到各家都在做早飯,那家伙煙火氣息繚繞,煤炭沒燃燒充分的那種味道嗆的老范和小彭直皺眉頭。
各家蜂窩煤爐子都捅開了,韭菜盒子味兒混著熬豬油的焦香在過道里打架,不知誰家半導體正哇啦哇啦播《東方紅》。
方言往前輕身一跳,跨過好長一段,老范跟在后面,一腳踩著結冰的尿漬上,差點沒摔個狗吃屎。
還好被一旁的小彭給拉住了。
老范無語的站好,開始小心起腳下來。
第一次進來的彭博嘀咕道:
“這地方也是四合院?”
和方言家里比起來,這地方真是又臟又亂。
話音剛落就聽見身旁一家的閣樓上,傳來孩子的哭嚎。
還有“啪啪啪”的動手聲,一聽就是大人在用笤帚疙瘩打孩子屁股。
剛進中院兒,忽然側面炸開尖嗓門:“誰把我家白菜順走了?“
方言三人往那邊一看,中院兒一個婦女正舉著半顆凍蔫的白菜挨家盤問。
對門一老頭慢悠悠晃出屋,棉襖扣子錯位著,急忙解釋道:“昨兒借您兩棵,這不還您半棵嘛!互助組那會兒您可沒少拿我家腌蘿卜.”
然后老頭看到方言他們,立馬笑著招呼道:
“喲,方大夫來了!”
方言回應道:
“老爺子早啊!”
這就是昨天那個和方言打招呼的老頭。
“您早!”
那個原本兇神惡煞的婦女,這會兒也換了一張笑臉,對著方言夸獎道:
“方大夫您真是神了,以前小梅那丫頭半夜咳的整個院子都能聽到,昨晚一點聲音都沒有,今兒一早我就聽劉奶奶說,已經好了呢。”
方言笑著說道:
“本來就不是什么大病,小孩子咳嗽挺常見的。”
聽到方言講話的聲音,好多人都注意到大雜院來人了,一個個都樂呵呵的和他招呼,方言和人拱手道早。
彭博,驚訝于方言的群眾基礎。
這要是換做公社那邊,怎么也得是個官了。
來到后院兒,劉老太太家門口,剛好遇到她在門口。
方言招呼一聲后,劉老太太趕忙請他們進屋坐坐。
方言擺擺手:
“不坐了,還得去醫院點名呢,我們過來看看孩子現在怎么樣了,剛才在外邊聽說孩子昨晚沒咳嗽了?”
老太太迭聲道:
“沒咳了沒咳了,您真是神了。”
說罷她想起方言的針,忙說道:
“對了,那個針已經取下來了,我現在就給您拿去。”
“好。”方言點點頭。
接著老太太家里的兒媳婦就給針拿了出來。
方言將金針給了老范,銀針自己收了起來。
接著詢問了下孩子的目前的狀況,知道一切良好后,兩人就和這家人告辭。
然后劉老太太和她兒媳婦兒,還是把方言他們三人送到了大雜院兒門口。
“方大夫你們慢走!”
“好。”方言揮揮手。
然后這才帶著老范和小彭走向協和醫院。
出了門,小彭感覺自己呼吸都順暢了幾分,那里面的味道簡直就是大雜燴,頭都快被熏暈了。
這會兒走在前面的方言在和老范說著金針和銀針消毒的事兒。
方言對著老范問道:
“你金針一般怎么消毒?”
老范說道:
“待會兒用點高度酒精擦一擦,這玩意兒不能使勁折騰容易斷。”
“另外還得磨一磨針尖,反正耐用性方面沒有銀針好,而且銀針還自帶天然抗菌,要不是道醫用,其實完全沒必要弄。”
“沒事兒,我到時候弄個鋼包金試試。”
老范說道:
“鋼包金?那得多粗?你要捅死病人?”
“嗐,工藝在進步嘛,又不是非要包,外邊有一層金不就行了?”
老范卻說道:
“我先說啊,鍍金的肯定不行,用幾下就脫了。”
“鋼芯一出來,你那針就不靈了。”
方言恍然大悟。
說話間三人已經進了協和,來到了住院部的大樓。
今天初三上班的人依舊很少,零星幾個護士路過,看到方言都和他打招呼。
看著年輕的小護士,老范和小彭眼睛都落人家身上去了。
老范感慨道:
“這協和就是不一樣啊,護士長相都像是挑選過的。”
“哎呀,可惜啊!”
老范問道:
“可惜什么?”
“可惜現在上大學不能結婚,要不然我還能給你們介紹對象呢。
老范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一僵。
然后說道:
“大丈夫何患無妻!”
小彭則是說道:
“方哥,那我畢業后您幫忙介紹下。”
老范鄙夷道:
“沒出息,自己找不行啊?”
小彭:“…”
心里吐槽:
好吧,你清高,你了不起!
眾人隨后上樓去到了中醫科室的住院樓層。
“方哥!”
“方哥!”
“方哥…”
剛一到,就是此起彼伏的招呼聲,不管是醫生還是護士,一個個都對著方言打招呼,甚至年齡好多大過方言的人,都在叫“方哥”。
老范和小彭有些詫異,這啥情況?
不過方言也沒解釋,帶著他們到了護士站,方言對著今天來值班的楊景翔說道:
“給他們弄套白大褂穿上。”
楊景翔點點頭,也沒問別的,立馬照做,不一會兒就弄來了兩套新衣服,帶到了老范和小彭手里。
這時候方言已經換上了白大褂,開始和昨晚值班的醫生詢問情況了。
看著方言這樣子,老范忍不住對著楊景翔問道:
“誒誒,兄弟,方言他是什么級別啊?”
楊景翔皺起眉頭,問道:
“你們是干嘛的?跟著過來不知道他是什么級別?”
老范說道:
“哦,我們是外地剛來的,是他朋友。”
楊景翔眉頭舒展,態度也好了不少,解釋道:
“哦哦,方哥啊,他是咱們這科室的老大!”
“老大?”這個詞在協和醫院里出現,讓老范有些懵逼。
楊景翔解釋道:
“意思是雖然方哥還沒官職,但是這里實際上所有人都聽他的。”
老范和小彭都一怔。
老范驚訝道:
“嗯?都聽他的?”
“當然了…”楊景翔說道。
不過還沒說完,就聽到方言招呼他們:
“走了,別聊天,去查房!”
楊景翔立馬轉頭應了一聲,然后跟了上去。
“老范,小彭!”方言在病房門口對著他們喊道。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忙應到:
“誒誒,來了來了!”
等他們到了后,方言壓低聲說道:
“這里大部分都是僑商,待會兒看出什么,想要跟我講什么話,都不要當面在病人面前說,明白?”
兩人感受到方言身上,突然多出來的一股子領導氣勢,都忍不住齊齊點了點頭。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這會兒的方言氣勢上確實和在家里不一樣了。
“行了,別緊張,就在后面看著就行了。”方言拍了拍他們,然后轉過身,對著房門敲了敲。
“請進!”屋里傳來一聲不太標準的普通話。
隨后方言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招呼到:
“李會長,黃女士,早啊!今天感覺怎么樣?”
黃安麗先就熱情的招呼到:
“方大夫早啊!”
“嗨呀,還真是多虧了您啊,又喝兩次藥,現在已經好多了!”
“昨晚我真是睡的太舒服了,一個夢都沒做。”
說完,她直接拿過桌上的包,從里面掏出好幾個紅包,當即就給現場進屋的人,每個人手里塞:
“來來,見者有份,討個好彩頭,大年初三,我大病初愈,大家都別客氣。”
老范和小彭有些懵逼的看著手里紅包。
一時間有些懵逼了。
不是,我剛來啊?也不認識你,你就往我手里塞錢?
這工作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