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也要去!”剛走進門,趙正義小朋友就喊著要跟過來。
“來吧!”方言對著他招招手。
老范一臉驚訝的對著 “他叫你…師父?”
“這孩子不是你的外甥嘛?”
“這是我外甥,也是我三徒弟。”
“啊?咋回事?”老范好奇的問道。
“說來話長!”
“又說來話長。”老范無語了。
方言催促道:
“行了,待會兒回去慢慢跟你講,先給人看病去。”
“好吧。”老范暫時壓下了好奇心。
方言回過頭對著其他人說道:
“你們回去吧。”
“走了。”小老弟招呼其他人。
大雜院里面實在太擠了,這么多人一進去,能把過道給堵了。
所以其他人倒是沒有一起去看熱鬧。
大雜院的構造其實和方言家里的情況差不多,只不過這里很多莫名其妙的建筑,比如門廊兩邊防著各家雜物,原本還算寬敞的門洞子,得側著身子才能躲開那輛橫在過道的老破二八自行車。
磚縫里滋出來的青苔蹭著鞋底,滑膩膩的。
空氣里飄著煤煙子混臭水溝的味兒。
進入前院兒后,在墻根底下就能看到一家人在這里碼著的煤球堆,上面蓋著一塊爛門板防雪,摞得比八仙桌還高。
“嗨呀!哪個缺德玩意兒,又把爛菜葉子倒溝里了?”老太太在前面帶路,剛走幾步就看到排水溝里,塞著爛菜葉子,隨口罵了一句,也沒見著去弄。
話音沒落,前院東屋傳來摔搪瓷盆的動靜。
前面的老太太停下腳步,對著方言他們要壓低聲說道:
“準是“小辣椒“和婆婆又干仗了,她是十幾年前逃荒過來的,是四川那邊的,脾氣沖得很,就和自家婆婆不對付。”
“四川的啊?”老范一聽還是老鄉呢。
老太太一聽老范的話,說道:
“你口音…”
“我也是四川的。”老范說道。
方言一看兩人要聊起來了,趕忙說道:
“行了,咱們還是趕緊去看病吧。”
兩人這才往前走去。
闖過前院的晾衣竹竿陣,方言他們終于來到了中院里,幾戶人家擠在這中院里,公用水龍頭結了冰溜子,一個小伙子正拿鐵棍子哐哐鑿。
北屋一老爺子,正在弄著收音機天線,用了一根鐵絲從瓦縫里支棱出來,上面還被他裹著油氈布。
看起來活像條凍僵的蛇。
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見到方言進來,老爺子一怔,旋即喊道:
“哎呀,方大夫來了啊!”
方言對著他拱拱手:
“大爺您好!新年快樂!”
老爺子笑呵呵的回應道:
“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接著院子里其他人也發現方言了,紛紛都和他招呼起來。
就連院子正中央違建的地震棚里,也冒出個小伙子,對著方言招呼。
一瞬間搞得像是領導視察似的。
有人還對著老太太招呼:
“劉奶奶,您讓方大夫給你們家小梅看病來了?”
劉奶奶點點頭:
“誒,方大夫心好,我一說他就答應來看病了。”
一旁人頓時又對著方言夸獎起來。
老范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發現方言還挺有群眾基礎的,至少這名聲就沒人不知道。
穿過中院兒來到后院兒。
終于到了目的地,劉奶奶撩開自己家里的藍布門簾,招呼方言他們:
“快進屋,里面暖和。”
眾人來到屋里,這地方大概有老范和小彭住的那間房那么大,不過屋子里很擁擠。
兩張木架子床把房間占去大半,煤球爐上坐著嘶嘶冒氣的鋁壺。
墻皮用報紙糊了三層,七七年的報紙的字縫里洇著水漬。
最關鍵是,這房間里,還搭建了個閣樓。
劉奶奶直接扶著梯子就往上爬。
震得頂棚撲簌簌掉灰。
“人在上面?”方言仰頭看向老太太。
劉奶奶說道:
“對,孩子住上面,上面暖和。”
老范聽到后,下意識嘀咕了一句:
“熱空氣往上升…”
然后看到方言已經開始跟著往上爬了。
他手腳快,一會兒就爬上了閣樓。
然后趙正義小朋友也有樣學樣的跟著爬了上去。
本來老范還害怕這城里孩子不行,結果發現這小子不比鄉下孩子爬的慢,跟小猴子似的,蹭蹭幾下就上去了。
看到那幾下動作,他嘀咕道:
“還練武了?”
“快上來!”方言對著下面的老范喊道。
老范猶豫了下,問道:
“人多了不能踩塌了吧?”
“不能,放心吧。”劉奶奶的聲音傳了下來。
老范也趕忙手腳并用的爬了上去。
等到了上面就看到一個小姑娘,躺在閣樓上面。
看起來應該是睡了好一會兒了,這會兒剛被劉奶奶喊醒,見到這么多人,有些懵逼的看著他們。
劉奶奶對著孫女說道:
“小梅,我帶醫生過來給你瞧病的來了,是咱們這里的方醫生。”
該說不說閣樓上面確實暖和一些。
老范發現這孩子都熱的面紅耳赤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孩子剛醒過來,就開始出現了劇烈的咳嗽。
咳得眼淚鼻涕一起流,老太太趕忙從身上拿過一張手帕給孩子擦干凈。
咳了好一會兒,孩子才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喉嚨間還聽得到有類似于雞鳴的回聲。
這時候劉奶奶將一杯水遞到了孩子面前,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溫的,反正孩子抱著搪瓷杯子咕咚咕咚的就喝了下去。
喝完一次還不夠,還要喝。
劉老太太對著她說道:
“小梅乖,讓方大夫先給你看病,看完了奶奶給你倒水去。”
方言這時候看到周圍還放著沒吃完的西藥,然后他來到小丫頭身邊,對著她說道:
“小梅,把舌頭伸出來,讓叔叔瞧瞧。”
小丫頭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后才張開嘴,聽話的將舌頭吐了出來。
老范立馬湊了上來,瞄了一眼心里有數了。
這時候方言又對著孩子說道:
“小梅,手給我把把脈。”
兩只手把完脈過后,方言又對著老太太詢問了下小姑娘的飲食和大小便。
劉老太太對著方言說:
“這孩子這幾天都吃不下什么東西,而且大便干燥,全是羊屎球。”
方言聽到后點點頭,然后看向一旁的老范,他知道對方是想聽他辨證,
“舌質紅,苔薄,咽紅,脈滑數,咳嗽半月,近日晝夜陣咳,夜間更甚,咳時面紅耳赤,喉間有雞鳴之回聲,時涕淚俱流,口干喜飲,食納較差,大便干結,曾用多種西藥未見效。”
老范聽到后連連點頭,方言把剛才老太太進門前說的那些也記住了,剛才上樓后觀察到的他也都說了出來。
老范又問道:
“那這是啥問題呢?”
“從中醫辨證角度來看,應該是人體感受了外界的時行疫氣,加上體內原本就蓄積有潛伏的痰邪,痰邪與熱邪在氣道中相互交結,熱邪灼傷了肺中的津液所導致的病癥。”
老范微微點頭,方言這話也沒錯,然后他問道:
“那你打算咋治?”
“應該清熱潤肺,開個方子吃兩天,應該就沒問題了。”
老范點點頭,不過他突然心中一動,然后對著 “今天不是學了新東西嘛,別光說不練,我看你用天星十二針實戰一次試試?”
方言一怔,敢情老范跟過來是為了這事兒啊!
他點點頭,說道:
“行啊,來就來!”
說完直接撩開了自己的衣袖。
那手腕上的針袋,又給老范看得渾身一怔,他實在沒想到,方言居然和自己一樣還隨身帶著針,而且還是用這樣的方式。
一眼看去,像殺人的,多過像治病的。
今天冇了,明天請早。
老鳳努力碼明天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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