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言要和自己打招呼,程老立馬對著他使了個眼色。
方言立馬明白過來,老頭子這是想要和他裝不認識。
這舉動讓方言有些哭笑不得,這是要給自己當托打配合啊。
不過效果確實一下也就出來了,其他病人聽到程老的話后,一個個也開始紛紛附和起來。
“就是,這老同志說的沒錯,你不配合醫生治療,最終倒霉的還不是你自己,運輸隊不能吃飯那你隨身帶點干糧,按時吃不行嗎?”
“沒錯,想做總是有辦法的,不想做總是有理由的,我看你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理由,我也認識運輸隊的人,人家怎么又沒你這毛病?”
“自己的身體自己愛惜,你給人家醫生說,人家也沒辦法給你換工作啊。”
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領導的老同志更是說道:
“你現在這問題可以申請工傷啊,上級領導肯定不能看著你就這么下去吧,自己的利益要自己爭取,帶病上班不是你愛工作的表現,奉獻精神不是讓你把命搭進去的。”
聽到其他人這么一說,坐在方言面前的病人頓時整張臉都漲紅了,支支吾吾的想要反駁,但是好像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病人不遵醫囑,幾乎是每個醫生都會遇到的事情。
就連名醫都一樣。
哪怕再出名,依舊還是有病人不把醫囑當一回事。
就比如最早記錄的名義扁鵲和蔡桓公的故事。
扁鵲見蔡桓公,指出他有疾病在腠理,蔡桓公不以為然,沒有聽從扁鵲的勸告及時治療。
后來扁鵲多次提醒他病情在逐漸加重,已到肌膚、腸胃,蔡桓公都不相信,還厭惡扁鵲。最后疾病深入骨髓,扁鵲知其無法醫治而逃走,蔡桓公最終病死。
這些故事歷史上可不少,都警示人們要重視醫生的建議,不要因偏見或盲目自信而貽誤病情。
但是人就是不會從歷史里吸取教訓。
方言這時候叫停大家說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兩句吧。”
這時候現場的患者們才停下輸出。
方言對著這個患了萎縮性胃炎的病人說道:
“你也聽到了,請你認識到自己身體的狀態,已經不容樂觀了,你還是盡快想辦法吧。”
“剛才你自己也說了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不能沒有你,那就更加應該謹遵醫囑配合治療。”
現在這年頭的單位還是能好好說話的,不存在非讓人往死里干的情況,只要患者自己能夠提出來,自然單位是有辦法給他解決的。
“可是我已經評了好多年優秀了,還帶出了很多徒弟,這個時候退出車隊,他們背地里肯定要說我是逃兵的…”男人支支吾吾的說道。
方言恍然大悟。
這才算是看明白,這是個被榮譽和名聲綁架的人。
這年頭這類人還不少。
說起來都是很光榮,大家都豎大拇指。
奉獻,犧牲。
這本身就和醫生治病救人是反著來的。
這話一出,周圍的其他病人也都不好開口了。
誰敢明目張膽的說他這種行為不對嗎?
這人起碼都是好幾年的勞模了。
這時候程老開口問道:
“那你是準備死在崗位上是吧?”
這話直白的讓大家都有些不適應。
“…”病人面露糾結之色。
方言想了想,突然心里有了主意,對著他說道:
“行了,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了,這事兒最終選擇權還是在你身上,我只能盡力幫你醫治。”
“不過我還是要多句嘴,教員說過一句話,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意思是一切行動的前提條件是,必須有個良好的體魄,整日身體不適、疾病纏身,怎么能夠做好建設祖國的革命工作?他老人家,可沒讓同志們提前透支身體,也沒說治病的人是逃兵。”
此話一出,病人渾身一震。
短短幾息后,糾結之色就盡去,露出恍然之色,然后他點點頭說道:
“方大夫我明白了!教員講的對,回去我就給領導說。”
方言暗自松了一口氣,果然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治法,這種把榮譽看的高的人,只能從精神層面來下手了。
對癥下藥這句話方言有了新的認識。
用偉人的話來提點他,立馬就有了效果,比大家嘰嘰喳喳說一百句都管用。
一旁的程老本來是打算給人罵醒的,結果聽到方言一句話就結束戰斗,他也被搞的愣了一下,這么短時間能夠想到這種辦法,他都意外了。
方言拿起紙筆開始寫藥方,同時對著病人說道:
“現在我給你開的藥,是南通神醫朱良春的秘方,只要你認真吃藥,遵守醫囑按時吃飯,我保證你一定可以恢復過來。”
病人拿著藥方連連感謝:
“謝謝方大夫,我一定遵守醫囑!”
給病人拿了藥送走之后,方言又開始給其他病人看病,程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就在一旁看著,也沒過來說話,好像是故意要看看方言日常是怎么治病似的。
直到接待完現場所有病人,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后了。
方言招呼程老:
“程老,您別光站著了,趕緊過來坐吧。”
程老摸著自己屁股擺擺手說道:
“屁股都坐疼了,站一會兒,站一會兒。”
方言見狀問道:
“您這是剛從南通回來?”
程老點點頭說道:
“嗯,坐火車回來的,本來要坐飛機的,結果玉川教授去的時候遇到氣流被嚇到了,回來死活不坐飛機,我也只好跟著坐火車了。”
方言立馬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藥方在那邊臨床做的怎么樣?”
程老早就等著方言問了,笑著說道:
“也是巧了,當天到南通后,我們拿著方子去找了老朱,經過討論老朱同意了在醫院做臨床試驗。”
“然后就在第二天下午,我們就遇到從另外一家醫院轉過來的急癥。”
“當時那個病人是五十多歲,患了心臟病十二年,有頑固性心衰五年,到醫院的時候,心跳每分鐘212下,其余癥狀和你當時那個肺心病人很相似。”
“當時我就自己出手,按照你之前的方式,武火開水煎藥,四十分鐘給人急救回陽。”
“之后一邊治療一邊觀察,兩天后,病人就已經能下地了。”
“加上老朱自己又配合了一些他的手段,這個藥方的臨床,我們和他確認已經是沒問題了,會開始在他們醫院推廣,我們回來呢,就是拿著醫案申報給衛生部的。”
方言聽到點點頭:
“好啊!太好了!”
程老笑著說道:
“只不過那個藥方后面又得加上老朱和他們醫院的名字了,這個你沒意見吧?”
方言搖搖頭:
“當然沒意見了!”
開玩笑,三個未來國醫大師的名頭加持在藥方上,要不是這里人多,方言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他趕忙追問道:
“所以,您啥時候申報?”
程老說道:
“玉川教授已經拿著資料,開始走流程去了。”
“估計就這幾天下來吧。”
方言心里感慨,這個方子在附子還沒被禁的時候提前出現在大眾視野,這中醫歷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自己小小撬動了。
今天冇了,明天請早。
老鳳努力碼明天的去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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