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尸,最最基礎的魔物,基本是每一位初出茅廬的冒險者第一次挑戰的敵人。
因為這種魔物的形成條件簡單,無論在什么犄角嘎達的地方都能誕生,而且一出現就是一大片,比哥布林都耐活。
而且改造起來也很簡單,深受死靈法師的喜愛,想整點什么屬性的活尸,比如冰火啥的就可勁往上邊加就行,如果不合適的話活尸會自己默默死掉的。
總的來說,把活尸當成一種魔法版喪尸就行,只是基本沒有傳染性,被活尸感染變成活尸的概率可能還不如丟糞便壺把自己給毒死的概率高。
雖然人們總覺得塞恩的活尸和外界的不太一樣,好像更有靈智一點?但是實力一樣的弱雞,屬于是那種在拐角處偷襲人都不一定能給造成大出血的類型,被偷襲的人都得樂呵出來,默念一句:
“感謝仁慈的塞恩。”
絡腮胡說完這一句話,一刀斬斷了面前活尸的大腿,等到活尸倒地的時候順帶著踩爆了對方的腦袋,這個動作行云流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石村號上面進修過。
“很好,這些家伙不強,我們穩住就能被全部殺光,呸,是全部殺光他們。”絡腮胡嘴瓢了一下,感覺剛才的話似乎有些不吉利。
慘白慘白的活尸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搖搖晃晃的朝著骨扎小隊的人們走來,這些活尸又瘦又干,看著就沒什么力氣,走幾步還會踉蹌一下,估計孩子都能打倒他們,他們唯一的優勢也就在于和墓園的恐怖氣氛完美契合,能給人帶來心理壓力了。
墓園里雜亂的排列著諸多墓碑,每一個的硬度都極高,完全無法破壞,這些墓碑組合在一起,愣是把墓園給分割出了一條條狹窄的道路,活尸在其中緩慢游蕩,而冒險者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砍到墓碑,彈刀是其次,武器的損壞才讓人心疼。
骨扎小隊根據芬格里的建議調整了陣型,不過絡腮胡為了表示自己的活躍而走到了前頭,揮著大刀砍殺活尸,看起來威風凜凜的樣子。
活尸很多很弱,游俠的箭矢能直接一穿二,每個人都露出一副殺爽了的樣子,有個刺客的匕首砍到刀刃都崩了。
刀刃崩了?這不代表著使用過度嗎?
這個時候終于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轉頭對著絡腮胡說道:
“圖斯老大,這里不對勁,魔物好像怎么殺都殺不完!”
殺不完,根本殺不完,每當他們干掉活尸的時候,一些墓碑下面就會有新的爬出來。
哪怕這群活尸很弱,到現在為止都沒能讓冒險者破防,但是這么耗下去也不行啊。
“用魔法吧,散射類型的魔法。”絡腮胡圖斯說道。
“好!”
隊伍中的魔法師立刻開始吟唱,在這種狀態下他就只能緩緩走路,與此同時,同伴們自發將活尸吸引到周圍,讓他們呈現聚攏的樣子。
一顆濃郁的藍色魔力團在魔法師的釋放下飛向天空,隨即分散出如雨般的魔力雨滴射向活尸群。
這是來自卡利亞王室的魔法天降魔力。
“拿到這個魔法后一直沒怎么用過,范圍太大傷害卻有限,”魔法師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在這里還挺好用的。”
雖然天降魔力的殺傷力有限,但是用來對付更加脆皮的活尸是夠用了。
一口氣清理干凈了聚攏在身邊的活尸,骨扎小隊一鼓作氣,在新的活尸還沒有揭棺而起的時候一口氣沖了進去,不忘保持著陣型。
“表現的還不錯,”在墓園之外觀察的芬格里笑了笑,對身邊的伙伴們說道:“像不像是看到了過去的我們?”
“趕緊走吧。”瑪蒂爾達每走一步,鎧甲就會發出關節沉重的碰撞聲,鎧甲閃閃發光仿佛嶄新的一樣,看得出來她很珍視這件裝備,平日里都有在好好的維護。
她俯視著新出現的活尸,隨便抓起一個到處亂砸,硬是把他當成了武器在揮舞,眨眼就砸死了不少活尸。
“塞恩地下城為什么會出現這種雜魚魔物?”
聽聲音,瑪蒂爾達現在應該是不高興,她捏著活尸的腦袋湊到了自己面前,想好好觀察一下這種弱雞魔物到底有什么值得被創造出來了。
這幾天在塞恩地下城她見識了不少會給人“帶來驚喜”的魔物,所以對幽邃教堂的新魔物抱有期待也是十分正常自然。
但是這些活尸除了產出速度很快之外還有別的亮點嗎?
“等一下。”
本想直接把活尸的腦袋捏爆,但是她突然看到了什么。
活尸的下巴被砸爛,露出了黑洞洞的喉嚨,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蠕動?
冒險的本能讓她趕緊把活尸給丟出去,但還是晚了一步。
塞恩地下城的格言是,如果到了你看到什么不對勁的東西的時候就別躲了,因為,既然那東西能被你看到就代表你已經中招了。
“咳呃!”
活尸猛地干嘔,一同爆出的是臟兮兮的黃色煙霧和黃綠色膿水,臭氣熏天的同時猛毒正沿著鎧甲的縫隙往里邊鉆!
這還不算什么,瑪蒂爾達的鎧甲內置了風系魔法與魔法屏障,能清潔空氣并阻擋毒氣,但是——
幾只白花花的蛆蟲趴在她頭盔的窺視口處四處扭動,像是突然被父母從家里丟出來的孩子一樣焦躁不安。
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黏液從蟲子身上流下,眨眼就在頭盔上留下了幾道明晃晃的“水痕”。
不僅是頭盔,她的身上也沾了不少。
空氣陷入了寂靜,頭盔下的俏臉怔住了,目光和趴在頭盔的蛆蟲對上了視線。
后者拼盡全力沖她的眼睛噴了一口黏液。
“啊啊!”
該怎么形容瑪蒂爾達生氣的程度呢?
還是看看墓碑吧。
這里墓碑的硬度和大墳墓的射爆大道墓碑一樣,尋常人可損壞不了,此刻在近乎發狂般的瑪蒂爾達的動作下,周邊的墓碑盡數粉碎,上一個能做到這種程度的還是加帕爾。
“哎哎你冷靜點,別嚇到后輩啊!”芬格里嘴上這么說,但他可不敢過去勸架,嘴角更是露出了笑容,轉頭看向阿萊雅,后者伸出小手豎了個大拇指。
兩人的意思很明顯,塞恩果然還是那個會惡心人的塞恩。
有幾只活尸沒有被清理干凈,芬格里正打算動手,已經拔刀走了過去,只見活尸突然都痛苦的彎下了腰。
方才吐向瑪蒂爾達的那一口夾雜毒液的蛆蟲仿佛是象征著開始的信號槍,芬格里面對的這幾只活尸毫無征兆的抬頭,瞬間吐出了漫天黃霧與蛆蟲。
“嘖,我可不想沾上。”
芬格里的雙刀舞出了流光,阻擋蛆蟲的同時急速后撤,看起來天衣無縫。
但是那股讓人無法忍受的惡臭還是鉆進了鼻腔,很難形容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味道,但給人的感覺是法蘭要塞和這里一比都是桃花源。
他的大腦頓時感覺像是被數十個大漢疊疊樂一樣,有一瞬間連白眼都快翻起來了,手上動作一慢,蛆蟲嘩啦啦的落到了身上。
像他們這個級別的冒險者,無論是身體的強度還是對各種異常狀態的抵抗力都已經鍛煉到了超出常人極限的水準,像是剛才活尸的毒霧對他就基本無效,但是.
應該沒人會刻意鍛煉自己對臭味的忍受能力吧?
“咳咳咳,阿萊雅,快點,清新空氣!”芬格里頓時干嘔一聲,比起身上的蟲子,他此刻更想要空氣清新起來。
稻草人內部傳來一連串幸災樂禍的笑聲,稻草人的左臂生長出幾株奇特的植物膨脹爆炸,空氣瞬間清新下來,右臂伸出幾百條稻草在瞬間卷走了芬格里身上的蛆蟲。
“呼,終于活過來了。”
芬格里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臉色漸漸好轉,感動的仿佛到了神明的恩賜似得,但沒過一會他又樂出來了。
“果然還得是地下城,在地表冒險的時候好久沒有這么狼狽過了,此刻我好像回到了剛剛成為冒險者的時候。”
“你跑到這邊追憶童年來了?”阿萊雅收回手臂,忽然“咦?”了一聲,指著芬格里說道:
“你的身上有傷口。”
“傷口是男子漢的榮耀。”
“呸,誰跟你在這貧嘴,你低頭看一眼就知道了。”
芬格里低頭一看,原本笑嘻嘻的表情逐漸沉了下去,隨即“嘎嗷”一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連連說道:“快救我,我不要看啊!”
他受了傷,而且不是普通的傷。
裸露在外的胳膊、胸膛以及一系列剛才被蛆蟲給趴窩的地方,如今都出現了一個個細小的孔洞。
孔洞很小,看上去像是被蛆蟲咬了一口,不知為何血流不止,這種程度的傷勢本來都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除非它的數量太多了。
密密麻麻,這次是真的密密麻麻,他的身上布滿了密集恐懼癥患者看一眼就得當場去世的血洞!
即使芬格里不是密恐患者,此刻也被惡心的睜不開眼睛。
“好,那我就用魔法幫你治療咯?”阿萊雅拉著長調。
芬格里身子一顫,往后退了一步“等等,我突然想起來身上有治療藥水,我自己涂就好,不勞煩你費心了。”
“哼。”阿萊雅不滿的哼了一聲。
又小又密的血洞,觸摸起來的感覺也令人生理不適,冒險這么多年,芬格里好久沒有如此被惡心過了,心里面除了想吐之外還有點興奮。
“等等.”
涂著涂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一聲“不好!”邁開腳步繞過四處打砸的瑪蒂爾達,朝著墓園深處奔跑。
這些蛆蟲明顯不是普通的蟲子,喝人血吃人肉,而且還會造成血流不止的傷口,這群活尸沒有他們想的那么人畜無害!
所以骨扎小隊有危險!
剛剛繞過一堆墓碑爬到墓園的上層,芬格里的動作就倏地頓住了。
沒有別的原因,純粹是因為眼前的場景太過于藝術性,以至于他不由得受到了美的沖擊而停下。
骨扎小隊正在和活尸之外的魔物,三名守墓人戰斗,對方靈活多變的機動性與毫不留情的雙刀表明了這是相當棘手的敵人。
但是芬格里的關注點不在這里,而是在“絡腮胡”圖斯身上。
他正在和一只活尸對峙,說對峙的話可能有點不標準,不如說是相擁。
那只活尸的肚子里鉆出了成百上千的蛆蟲,白花花的蟲子蠕動翻涌,在神秘力量的操作下,于活尸的腹部形成了只有上半身的人形,看起來格外獵奇。
而現在,渾身落滿蟲子的圖斯正被那扭曲的人形緊緊抓住,除了顫抖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從芬格里的這個角度看來,就像是一對處于熱戀期的戀人不顧世俗的目光緊緊相擁熱吻。
此時此刻,芬格里悟了。
他明白了塞恩地下城為什么會在墓園里設置這種活尸魔物。
“原來這是純粹來惡心人的”
芬格里逸散的精神力翻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