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二一七四年十月,瓦爾城遭遇魔族襲擊,全城盡毀,僅有少數外出者幸免于難。
在劍圣加帕爾、魔法協會教授以及當地冒險者與貴族的努力下,殺戮無辜之人的魔族盡數伏誅。
關于魔族入侵瓦爾城的目的、方式、時間等等的調查緊鑼密鼓的展開,魔族襲擊事件雖然在這些年愈演愈烈,但從未出現過像瓦爾城這樣遠離邊境卻還是被魔族殺光的情況。
人們不得不考慮魔族是否入侵到了更深入的地方,世人都要求更加精準的檢測魔法,這讓魔法協會負責研究更新魔法的學者們汗流浹背,因為他們真的不知道魔族是如何潛伏在人類社會中還不被發現的。
反魔族的風潮越來越大,就連邊境軍隊的入伍人數都在迅速提高,搞的邊境將軍趕緊出來解釋邊防軍的職責在于防守而非進攻,畢竟人類沒法適應西方大陸的瘴氣。
某種程度上來說,多斯萊波真的整了個大活出來,如果他還能活著的話,想必得分應該會很高很高。
一座城市被屠殺,這理應是一件值得哀悼的事件,死者們的冤屈還等著被了結。
但生者的情緒也一樣要被照顧,尤其是在經歷了令人SAN值狂掉的戰斗之后,急需放松來撫慰精神。
于是在戰斗結束的第二天,一場將持續整晚的慶功宴會在貝德城展開了。
這場宴會的主題就是兩個字:吃喝!
來自美食區域的食材和各個酒館的珍藏庫存全部都被搬到了大街上,城內最中心的廣場燃起了巨大的篝火,火上炙烤著各種體型夸張的美食生物,香氣飄滿了整座城市。
烤全豬等等不需要烹飪直接就能吃的食材則是更多,貝德家贊助了絕大部分,其余的來自各個商人的支持。
城里沒有整一些夸張的裝飾,僅僅是叫了幾個魔法師在街上弄了些五顏六色的光團,每隔一會還會有魔法煙花在天上炸響,卡戎伯爵將其表述為“用煙花送別逝者”。
實際上,在這個節骨點上開宴會還是有些不合適,如果有人想的話,完全可以用它當理由在國王那里讓卡戎喝一壺。
然而卡戎比起他的父親菲利普而言有一點做得很好,他很清楚貝德城究竟是靠哪一批人群來維持活力,沒錯,就是冒險者。
所以就算會被人告狀,他今天也鐵了心的要辦宴會去犒勞犒勞出力最多的冒險者們!
當然,圣光教會、魔法協會之類的也不能落下就是了,可惜他們好像沒什么心思來赴宴。
大街上熱熱鬧鬧的,路邊人頭攢動,時不時就能看到有人抱著酒桶倒在路邊,有人沉沉酣眠有人唱著跑調的歌謠。
吟游詩人們群體出動,只要有篝火與美食的地方就都是宴會的聚集點,他們彈著或精致或老舊的樂器,吟唱著傳奇的詩篇。
已經有人把瓦爾城之戰編排成了歌曲,雖然有些地方聽著還不成熟,但還是吸引到了最多的聽眾,人們都是喜歡追熱點的。
嗯?這人有點眼熟,好像之前記錄塞恩暴走的歌曲,還有更之前的菲利普伯爵金曲也是他整出來的。
街邊的酒館里,德魯站在床邊俯看著人群,咕嘟咕嘟灌下了一杯啤酒,什么反應都沒有,矮人天生都是喝酒豪杰。
“想什么呢,站在窗戶邊上裝孤獨?”
一身酒氣的羅杰爾忽然攬住了他的肩膀,順勢倚在他的身上,喝酒喝得太多,他腳步都開始打顫了。
“低階治愈術”德魯往他身上拍了個魔法,后者頓時清醒過來,一臉不快地說道:
“干什么干什么啊,喝酒的最高境界就是就是享受微醺的感覺好吧!”
“你這叫爛醉如泥,才不是微醺。”
德魯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說道:
“我剛才還在想,為什么協會的教授們會來這種地方,他們研究不做了?”
“那你直接去問他們啊,”羅杰爾擺了擺手“我要接著喝了,現在是放松時間,不聊工作。”
“我問了,他們說,有人在塞恩地下城發現了新的魔法流派。”
德魯的一句話就讓羅杰爾停下了腳步,他扭過頭來“細說。”
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
“星星魔法啊就是他們在瓦爾城使用的那個吧,怪不得我從來沒見過那種樣子的魔法。”
“魔法界都多少年沒出現過新的流派了,如果星星魔法確認是真的,也怪不得引起協會的重視,”
羅杰爾全然忘記了他也擁有與星星魔法差不多來源的黑夜魔礫,可能他一門心思都在魔物身上,對研究魔法沒怎么上心吧。
“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他看著德魯“那幫教授心高氣傲的,你過去一問他們就告訴你原因了?”
“不,是他們找我過去的。”
德魯又要了一杯啤酒,說道:
“有關星星魔法的消息,是一個陌生人告訴協會的,教授們此番過來就是為了與那人交流魔法,結果卻聯系不上對方了,他們叫我過去詢問知不知道貝德城里有誰最符合那陌生人的感覺。”
他將啤酒一飲而盡,酒杯重重砸在了窗臺上,罵道:
“我一說不知道那群混蛋就把我踢出來了!媽的他們不就是懂的魔法比我多了點嗎,他媽的神氣什么呢!”
羅杰爾立刻露出了心領神會的表情,他還以為德魯是有什么大事要和他商量。
結果鬧了半天是來跟他撒氣的,這老矮人有時候意外的有趣啊。
“沒錯沒錯,不就是比我們多學了一點點魔法嗎,高傲個屁啊!”羅杰爾當即附和著把酒杯往窗臺上一砸,兩人互相對視,彼此都露出“你小子很上道”的笑容。
酒館服務生的聲音在身后幽幽響起。 “兩位客人,如果損壞酒杯和窗臺的話可是要賠錢的哦。”
羅杰爾往她手上甩了幾枚銀幣,后者立馬推著一車空酒杯跑了過來。
“您想砸多少砸多少!”
羅杰爾不再搭理服務員,問道:“劍圣加帕爾又是怎么回事,真被淚滴幼體給吸引過來了?”
“還能是假的?”
德魯反問了一句“當初我們就靠著淚滴幼體的情報有幸得到了他的訓練,這么多天過去了,他親自過來一趟也不奇怪。”
羅杰爾撫摸著濃密的胡子,他在想劍圣和法蘭不死隊哪個更強,是否可以借助劍圣的力量去攻略異變后的塞恩地下城呢。
要是自己能混進劍圣的隊伍里打打雜,到時候又能在通關石碑上撈個一席之地,還能蹭一下首通獎勵。
或許還能求劍圣幫他打打怪然后他再丟出精靈球捕捉?不不不,人家怎么可能全聽我的。
想到興奮的地方,羅杰爾不禁薅了幾根胡須下來。
“你個混蛋拽我胡子干什么!”德魯頓時追著他揍,酒館里洋溢著快活的氛圍。
貝德城的郊外,某個凸起的山丘上,狼群仰望著圓潤的月亮,越看越想上去啃一口。
達爾就躺在草地上看著夜空,他現在的表情有些迷茫。
這種現象一般被稱為“復仇空虛綜合征”,以復仇為人生目標的人在成功復仇之后往往會陷入一定時間的空虛,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過,畢竟最大的人生目標已經消失了,干什么都沒勁。
接著去挑戰法蘭不死隊?
根本打不過的,他手上這把法蘭大劍還是人家看他可憐才丟給他的,可能是贊賞他的毅力,又可能只是單純的被他給整煩了。
以至于達爾都不好意思再接著去了。
貝德城里熱熱鬧鬧的,但是狼群進不了城,他索性就在外邊和老伙計們呆著了。
在戰場上沒人發現是他殺死了多斯萊波,他也沒有吹噓的心思,直到現在,人們還以為多斯萊波逃走了呢。
就這樣深藏功與名也挺好的不是嗎。
一發魔法煙花打偏了方向,沖出了貝德城在外邊炸開七彩的顏色,順帶吸引著他看向了西南方,那里是瓦爾城的方向,一條大路連接著這兩座城市。
恐怕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有馬車從那邊過來了,瓦爾城已經沒了,就連建筑物都被血肉怪物同化,在其死亡時一并消散。
那些幸存下來的人連家都沒了,親人的尸體也找不到,現在估計在哪里失聲痛哭吧。
達爾不禁捏緊了拳頭,一切都是魔族的錯,如果這個種族不曾存在過的話.
等等,為什么不能把魔族滅絕呢?
如果能有個人出來組建一支專門為了討伐魔族的軍隊,如果那支軍隊能夠將魔族殺到滅絕,如果 那個人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一念至此,達爾心中思緒萬千,腦中有許多念頭在閃爍。
于是他翻了個身。
然而卻和一雙撲閃撲閃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哇啊!”
達爾嚇得從地上蹦了起來,狼群也被他嚇到了,還有狼咬到了舌頭。
“你你你,”他指著面前的人“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哎嘿,”瑪露吐吐舌頭“可算是找到你了,”
“找我干什么?”達爾不明所以的問道。
“來看看我們的大英雄啊,”
什么大英雄?
瑪露突然拿出來一塊留影石,略微灌輸了一些魔力,影像便在空中出現。
畫面中是一個男人狼嚎著與邪惡的魔族互相廝殺,拍攝的角度剛剛好,讓人能夠看清楚全景,而且作為主角的兩人的戰斗很有張力,看起來不要太爽。
讓達爾發愣的一點是那個狼嚎著的男人怎么越看越像他?
“這,這從哪弄來的?”他目光呆滯地問道。
“不知道,但是已經傳遍全城了哦,”
傳遍全城!?
達爾如遭霹靂,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
瑪露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有些羨慕地說道:
“你要出名了,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