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釀散發著晶瑩的光彩,映射著壺光海的水面美輪美奐。
然而,即便如此。
方鈞在踏足完自己曾經在壺光海停留的地方,除了在收獲到憤怒意境的地方發現了金丹遺址之外。
就沒有任何收獲。
而且這個金丹遺址只是給予了壺光海的凡人踏上修仙界的一個傳承。
除了擁有一些筑基的機緣外。
并沒有任何涉及到金丹之上的東西。
“當年的悠然公子就是希望獲得這個遺址,增強他的實力。”
“可惜被我破壞了。”
天機無弗遠屆。
當年不明所以的種種困惑。
一切都在天機之道下獲得了答案。
但是仙釀,仍舊沒有讓方鈞獲得滿意的答案。
“壺光之海相爭二仙,真的是仙人嗎?”
“自古以來的仙人只有一個。”
“而壺光海的傳說卻遍布了靜河之域和汴下之域。”
“不過,唯一的古怪就是仙釀提取方法,所擁有者唯一悠然公子。”
方鈞一路上可不是全程趕路的。
他還在前往墨府之前,繞著靜河之域壺光海的邊緣探查一圈。
可就是沒有任何太大的收獲。
當然,這可能是他探測手法有點粗糙。
畢竟,時間不等著他。
不過,方鈞在經歷了鴻策魔宮、云海仙山,已經接受了這些事情。
費盡心思想要獲得答案,終究是別人愿不愿意告訴你。
他們的力量足以將自身的一切行動隱藏。
汴下之域。
虎溪鎮。
一個小小的修仙小鎮。
最高的統治者只有煉氣九層,什么筑基都是頗為遙遠的事物。
而在小鎮之外,有一座山,山上墳頭遍布,而山中有著一個青年,手中拿著砍刀,扛著擔架,艱難的攀爬著山。
“左右無事,今日去給爺爺掃個墓,不然父親又得嘮叨了。”
楚石心中嘀咕道,一邊開路,一邊扶著樹木前進。
“終于到了。”
“嗯?這是。”
在楚石的眼中,本該雜草叢生,無人理會的墳頭,多了一個英俊的少年。
少年衣服精致,其制作一看就是修士才能夠穿著的。
楚石連忙要行大禮參拜。
然而不知為何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消失了。
仿佛面前的少年是一個和他平等的人。
自己和他說話并不需要有任何的顧忌。
“他什么時候死的。”
少年的聲音若新雪初泮之溪,泠泠激石,濺玉流光。
以上是楚石曾經讀到過的書籍里的描述。
他以前不解其意,但他現在知道了。
這是一種讓人感覺到生動悅耳信服的聲音。
楚石道:“大約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方鈞道:“為什么去世了?”
楚石道:“說是練功走火入魔,然后去世的。”
方鈞道:“你不傷心。”
楚石道:“有什么好傷心的,我和爺爺相處的時間,還沒有我和這個墳頭相處的時間長。”
方鈞道:“你這話說出去會讓外面的人覺得你不孝。”
楚石哈哈大笑:“那又如何?我還沒有怪他走火入魔,耗費了全部的家財求生。以至于家業衰敗,我哪怕是四靈根連仙都修不了。”
方鈞道:“對于此事你難道不感覺到怨恨嗎?為什么還要為你爺爺楚寧掃墓?”
楚石自嘲一笑:“要不是我父親嘮叨,什么先祖保佑不保佑的,我哪里給他掃墓?”
“其實啊,我和我爺爺真的不熟。”
“我父親沒有靈根,自小也不得到我爺爺的重視。”
“我呢,一年到頭也見不了他幾次。”
“每次見到他,都是在他修煉完畢,出來購買修仙物資的時候。”
“然后就進入了閉關室,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晚上,從晚上到早上。”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就沒怎么跟他說過幾句話。”
“我甚至毫不夸張的說,我和他的交情只有一根煙。”
“啪——!”
楚石拿出了一個卷煙點了起來,放在嘴上,又從擔架中取出一根香點著。
之后走到了墳頭,插在地上。
他叼著煙卷道:“你看,就是這根煙。只不過我在上面抽,他在下面抽。”
方鈞道:“所以你就不祈求他保佑?”
楚石深吸一口煙卷:“當然祈求,不祈求這個墓我不是白掃了?”
“我年年給他添土,鋤草,再添土,再鋤草。”
“從一個小小的,矮矮的,不起眼的土包長到現在那么大。”
“多辛苦啊。”
“這個山這么高,這么遠,不知道我上來多么費力嗎?”
“我可是個凡人,可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修士,爬個山一點都不困難。”
“你說年年如此的伺候,不祈求,那不是虧大了?”
方鈞道:“有點道理。”
楚寧道:“是嗎,就是這個道理。”
“其實啊,我也知道,祈求保佑是個沒有什么用的東西。”
“爺爺死了,埋在土里的肉都被蟲吃了,只剩下一堆無聊的骨頭。”
“或者有沒有骨頭都不一定。”
“我說什么說得再多,他實際也聽不見。”
“也沒有什么用。”
“其實沒有什么用才是正常的,如果有用的話,整個修仙界人人都能夠成仙了,就不會有凡人這種事物。”
“也不會有什么筑基,也不會有什么煉氣,統統都給我成仙。”
“可這個世界上還是擁有我這樣的凡人,所以我知道,這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東西。”
“有時候我在想,假如死后的世界是存在的,哪怕祈求祖先的保佑才是大不孝的東西。”
“為什么呢?”
“你仔細想想,地下的人這么多,我們做兒孫的都去求祖先。”
“那么祖先在地下豈不是還要繼續打拼?”
“總不能你祈求什么祖先就有什么吧?”
“他們應該在下面還要進行競爭,和其它人的祖先競爭,然后才能夠給上面的子孫后代帶來好處。”
“可這樣一來,他們就太苦了。”
“死了也不得安寧,還要為兒孫奮斗。”
“這樣的兒孫是不太不孝了?”
方鈞道:“可是你也祈求了?”
楚石理所應當道:“我就基本沒有受過我爺爺的好處。”
“我去地主家做長工,還可以給我個肉。”
“我幫爺爺掃墓,他滿足一下我心愿怎么了?”
方鈞道:“但是你的心愿好像還沒有完成,那你為什么還要掃墓?別跟我說是你父親的叨嘮。”
楚石沉默了一下:“我和爺爺不熟,在他的葬禮上我沒有掉過眼淚。”
“每年來燒紙的時候只是例行公事,快去快回。”
“可是,正因為我不了解他,所以我突然間對他起了好奇,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我問了很多很多的人。”
“終于知道了,他生前曾經是一個商會的管事。來往修仙界的兩個界域,過得瀟瀟灑灑。”
“比那些一輩子都沒有出過界域的煉氣九層瀟灑多了。”
“而且他酷愛享樂,我的父親的誕生都是因為一次享樂的意外產生的。”
“不過,他作為一個煉氣修士,竟然難得的沒有拋棄,沒有靈根,只能作為凡人的父親。”
“還認了他做兒子。”
“這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修仙者是不在乎凡人的,他們有無數的妻妾,有著無數的孩子。沒有靈根的孩子對于他們來說和普通的凡人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爺爺竟然認了,還給了我父親正式的身份。”
“小時候還會帶著我父親去玩,去上凡人的學堂。”
“難怪我父親一直那么的懷念他。”
“哪怕是家里衰敗,也未曾怨恨。”
“其實啊,怨恨本就不道德。”
“爺爺的東西是爺爺的,我們將爺爺的東西當做我們的東西,本來就沒有意義。”
“除了這些之外,我還知道了很多很多。”
“他其實最早的時候也是凡人出身的。”
“幼年喪父喪母。”
“是個乞兒,一開始什么也沒有。”
“知道他能夠修煉靠的是自己。”
“靠的是自己給修仙者做牛做馬換來的。”
“即便這個做牛做馬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需要機緣。”
“但總歸是經歷了各做的坎坷。”
“期間和他一起的人堅持不住,離開了,離去了。”
“只要他堅持到底才入了仙道。”
“知道了他其實早些年是有一樁明媒正娶的婚事的。”
“還有一個女兒和兒子。”
“知道了他非常寵愛自己的女兒和兒子,甚至花費了巨大的代價在他們出生的時候給他們洗髓伐經。”
“但是后來好像發生了修仙者之間的沖突。”
“妻子,孩子都死了。”
“死得特別特別的慘。”
“然后他就自此頹廢了,也不怎么努力修煉,我也知道了這是他開始沉迷享樂的根源。”
“也是他瀟灑的開始,兩個界域來回跑的開始。”
“然后才有了我的父親。”
“我父親出生的時候,他還高興了繞了城鎮幾圈,直到被其他修仙者說了才停下來。”
“不過,父親的出生也沒有停留下他的腳步,仍舊在兩界來回跑。”
“直到二十六年前,他在遭遇了海盜之后,似乎感覺到了生命的可貴。”
“又才開始發憤圖強,不在花天酒地,努力修煉。”
“可惜造化弄人,不修煉還能夠獲得好好的,說不定現在正的能夠庇佑我。”
“但是一修煉就死了,什么也沒有了。”
“哦,對了,這個墳頭是他死前選的。他生前也是有主人的,那就是我祖奶奶、大伯、姑姑。”
方鈞道:“你說的這些其實我也知道。”
楚石見到方鈞如此回答,頓時感覺碰到了知己:“你這么年輕,也是打聽過了是不是?是不是在打聽了過了覺得爺爺的形象鮮活了起來。”
“在腦海中有了一個映象,不在是冷冰冰的修煉狂?”
說到這里楚石嘆了口氣:“所以我現在遭受的這些苦難,相對于他而言,已經算是極好的了。”
“有時候我在他的墳頭敘說自己的故事,他說不定是會笑話我,笑話我矯情。”
“笑話我這才算什么。”
“即便我沒有享什么福,但我也沒有受過那些苦。”
“所以我心情好多了。”
“大概是哪怕他死了,他的經歷也在我的記憶中留存著。”
“鼓勵著我繼續在這個世間活著。”
方鈞道:“你應該是明白的,時事造就英雄,你未必將來會有你爺爺的遭遇。”
楚石一口氣將最后的煙抽完:“那又如何!哪怕是我沒有我爺爺的幸運,我也仍舊是活著的。”
“比這個死去,命運已經注定的老鬼幸運多了。”
“只要我活著,未來就還沒有確定。”
“即便沒有,我大不了一嗝屁。”
“就躺在旁邊,給他做一個伴。”
“親自去告訴他,哪怕有了他的鼓舞,他的孫子也仍舊是一無是處的人。”
方鈞道:“這樣啊,我懂了。”
“你以后走不了你爺爺的老路。”
楚石嘀咕道:“我本來就走不了我爺爺的老路。”
“咦?奇怪,人呢?”
“大白天的人去哪了?”
“怎么無緣無故就消失了?”
楚石還在疑惑之中,突然一道聲音在他的意識中響起。
“甲級66666666號芯片正在啟動…”
“啟動中…”
“甲級66666666號芯片成功啟動…”
“正在連接管理員意識…”
“連接中…”
“連接成功…”
紛至沓來的信息擠滿了楚石的腦海,也讓楚石明了了一切。
“爺爺竟然有這樣一個好友?”
他立馬跪倒在地,朝著方鈞消失的地方拜了拜。
“謝前輩恩賜!”
接著他又對楚寧的墓祭拜。
“謝爺爺保佑!”
“保佑我能走上仙道!”
楚寧死了。
這是方鈞沒有想到的事情。
明明他按照天機去算。
楚寧根本就沒有死。
方鈞離開的仙島的時候,根據天機顯示,楚寧剛剛好煉氣九層圓滿。
方鈞自然會遵守他當年的約定,包送楚寧筑基。
可是…
“其實天機失效,本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我自己都可以讓別人的天機失效。產生誤導。”
“我受到誤導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但真的是如此嗎?
真的只是誤導嗎?
仙島十年科技大爆炸,最讓方鈞感到驚悚的科技是——量子通信技術。
不是依靠量子加密,防竊聽的技術。
而是真正的超越光速的量子通信技術。
也就是白小馨和墨伊伊現在相隔遙遠的界域,無延遲的,正在通訊的量子通信技術。
自然如此恐怖的技術也是誕生在墨伊伊的手中。
就和當年的正立無影一樣。
是一種莫名其妙,通過道紋法則誕生的一種黑箱技術。
但是這個技術的誕生讓方鈞感到了驚悚。
為什么這么說呢?
根據相對論,時間是相對的事物,故而超越了光速就會破壞因果律,導致時間倒流現象。
很多人是無法理解時間相對的概念。
他們對相對的理解始終是停留在距離和速度這個概念上。
而且試圖通過距離和速度去套入到時間的相對中。
覺得不變的光速其實和音速沒什么區別。
舉個簡單的例子。
如果無法理解由于引力作用造成的鐘慢效應。
導致的在外界的觀察者眼中,墜入黑洞的人是永遠的停留在黑洞的表面。
也就是視界之外。
而墜入黑洞的人,則會知道自己已經墜入進了視界。
大多數人會覺得奇怪,這到底是墜入還是沒有墜入?
答案當然是墜入了。
以共動坐標系的描述整個時空,不偏向任何的觀察者,就是墜入了。
如果能初步理解這個概念。
才能夠在時間的相對概念更進一步。
知曉為何超越光速會引發時空的倒流。
比如地球爆炸。
你以兩倍光速花費一千年的時間,逃到了兩千光年之外。
然后你再使用兩倍光速花費一千年的時間,回到兩千光年外的地球。
你就會回到了地球爆炸之前。
這時候很多人會不解,這怎么可能?
不應該是來到了地球爆炸之后,兩千年后的世界嗎?
為什么會回到地球爆炸之前?
知曉一些相對概念的人,可能會說你其實沒有回到過去,你只是以超光速接受了過去的影像。
就好像聲波發出后,你以超音速跑到了聲波的前面,那么你就可以再次接收到音波。
認為其實你無法改變過去,你只是看了過去。
但這種思維是錯誤的。
是壓根就沒有理解時間的相對性。
也不理解光速的不變性。
更是對時間膨脹概念一知半解。
最好的理解方式是根據數學。
先從閔氏幾何做的洛倫茲變換,進行分析。
然后接受閔氏幾何上面所演示的結果。
在根據這個結果去打破思維結構,聯系現實自然現象,嘗試去進行理解。
最后才能明白為何只要超越了光速,那就是回到過去。
這還是個很復雜的過程。
只要記住一個結論就是,超越光速確實能夠回到過去。
(記住上面這個結論就行,不要深究為什么,別人作圖做動畫都很難理解這個過程。作者這點文字顯然也不能讓人理解。)
“量子糾纏之所以無法用作于通訊,就是因為你不知道是哪邊的觀測引起了坍縮。”
“想要知道對面有沒有發送信息,你必須要進行觀測。”
“而這個觀測勢必會導致粒子發生坍縮。”
“那么就無法判斷,是對面發送信息導致的坍縮,還是你的觀測導致的坍縮。”
“這大概也許是宇宙為了防止時光倒流產生而設下的天然屏障。”
“阻止超光速技術的誕生。”
然而墨伊伊的卻做到了讓這個技術成型。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時光倒流是存在的。
好吧。
其實方鈞在知曉了墨伊伊的幸運道紋是屬于迭加態的,就有這種預感。
因為能夠觀察到迭加態的,勢必會掌握超光速技術,勢必會掌握時光倒流的能力。
可是,方鈞沒想到竟然是那么的早。
這樣子豈不是只要達到元嬰階段,就能夠明悟時空?
“如果說其實我的天機并沒有算錯,其實在我算的時候楚寧仍舊是活著的。”
“但是在我接觸的時候,時光發生了倒流,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楚寧死了,從不死變成了死。”
方鈞感到深深的驚悚,因為這是理論上能夠做到的事情。
不過,別人能夠掌握。
那么有著同樣掌握著超光速通訊技術的方鈞能不能改變過去?
“老板,如果歷史真的能夠改變,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樣的?”
正在追趕方鈞的白小馨突然間回想起了量子通信技術,被墨伊伊創造出來的時候。
方鈞笑了笑:“誰知道呢?反正肯定是跟相對論一樣極其反直覺的。”
“一般人無法理解,只能通過數學模型去修正思維模式進行理解。”
墨伊伊則是笑道:“如果時光能夠改變的話,那我一定會回到師父的小時候,將師父收為徒弟。”
方鈞臉色一板:“伊伊,你什么意思。”
墨伊伊歪著腦袋:“我覺得師父太辛苦了,我來做師父的師父。”
方鈞無語,也懶得追究那么多:“其實量子通信技術并沒有真正在意義上的超光速。”
“兩個糾纏的粒子是同時發生的,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延遲。”
“只是信息的傳遞上超越了光速。”
白小馨道:“沒有延遲,那分母就是無窮小,某種意義上也是超越光速的舉措。”
“而且既然信息超越了光速,那勢必會改變命運。”
方鈞點了點頭:“所以我就得測試了一下,我能否打破光錐即是命運。伊伊!”
墨伊伊道:“在,師父!”
方鈞道:“這次實驗你來進行測試,你行走三個界域之外。我要看一看,我能否改變過去。”
墨伊伊道:“好的,師父。”
接著,她眼睛彎成兩枚小月牙:“不過,師父,如果真的能夠改變過去的話,你愿意成為我的徒弟嗎?”
方鈞立刻嚴肅道:“伊伊!”
墨伊伊再次恢復了正經的模樣,化作光芒離去。
方鈞道:“小馨,你說這次的實驗會不會成功?”
白小馨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方鈞愣了一下:“你的眼睛竟然無法超越命運嗎?”
“也是,每個人都有極限的。”
“只有你的師姐沒有極限。”
白小馨道:“師姐的體質到底是怎么來的,怎么會出現如此離譜的體質。”
方鈞搖了搖頭:“也許是混沌之中造成的巧合,就如同第一個生命一樣。”
“都是熱力學第二定律形成涌現現象,造成的一個巧合。”
接下來就是實驗的過程。
實驗方式也很簡單,處在三個界域之外,至少六十萬公里的墨伊伊。
她制造一定的動靜,傳出光線,再使用量子通信技術跟方鈞傳遞信息。
方鈞則是在高天之上,捕捉六十萬公里外的墨伊伊造成動靜,所產生的光線。
然后再通過量子通信技術傳遞回去。
信息是有質量的。
根據閔可夫斯基時空。
方鈞傳遞向墨伊伊的信息,必然會回到過去,也就是墨伊伊還沒有開始傳遞信息的時候。
被墨伊伊所接收。
只有墨伊伊在不該收到信號的時間點收到了方鈞自未來發射的信號。
那就證明方鈞成功讓信息時光倒流,回到了過去。
無限的重復。
就能夠使得這則信息在時間軸上倒退,乃至于回到宇宙大爆炸的起點。
而實驗結果…
“失敗了。”
回到方鈞身邊的墨伊伊沒有帶來什么好消息,只有失敗的信息。
“難道因為糾纏的同時性,不是真正意義的超光速,沒有引發光速不變性。”
“讓大宇宙的法則不去修正這點性質嗎?”
方鈞思索道。
如果理論和實驗現象不符,那么就修正理論,讓理論符合實驗現象。
這才是做科學研究的思維。
而不是咬死這個理論。
墨伊伊失望道:“我可是還想看一看師父小時候的樣子。”
白小馨道:“師姐,你又不比老板年齡大。單純靠信息傳遞,效率有限,你又不精通《太上種魔寄靈秘錄》。”
“根本就沒有機會在過去構建自己的意識。”
墨伊伊開發的量子通信技術是有著缺陷的。
那就是消耗大,傳遞信息少。
說幾句話可以,但是想要發送一篇文章那就要好久好久。
更不用說傳遞一個思維意識。
墨伊伊語重心長地道:“師妹,你師姐我現在不會,可不代表我以后不會。而且技術會進步的,以后量子通信技術說不定可以實現傳遞意識。做到超光速瞬移。”
白小馨想了想:“你說的沒錯,師姐。”
“不,沒那么簡單!”方鈞突然出聲,“量子通信技術做不到時光倒流,但是其它技術未必做不到。”
墨伊伊問道:“什么技術?”
白小馨則是直接道:“虛粒子?”
方鈞點了點頭,見墨伊伊還糊里糊涂的,方鈞傳遞一些資料給墨伊伊。
簡單來說。
廣義相對論中,根據愛因斯坦場方程,如果一個物質要超越光速的話。
那么其物質的質量為“虛”。
不是“負”,也不是“反”。
而是“虛”,虛數的“虛”。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負數的開方為虛數。
而虛數在物理學的研究中是有意義的。
用來描述波函數、薛定諤方程、閔可夫斯基時空、拓撲絕緣體的邊緣態、分數量子霍爾效應等等。
虛數并不虛的,而是自然規律的內在語言。
從微觀量子到宇宙尺度,它揭示了實數無法用文字語言直接描述深層關聯性。
假如發現虛粒子。
就能夠根據愛因斯坦場方程打造出超越光速的物質。
比如說著名的曲率引擎就得依靠虛粒子。
這里要注意一點。
曲率引擎造成的超光速仍舊是可能用于時光倒流的。
因為時空結構的底層原理。
是基于光速的不變性。
這不是你用空間去推動物質移動就能夠避免的東西。
只要光速相對于你來說是不變的。
那么勢必就會制造出時光倒流的機會。
方鈞道:“根據我補齊的模型,如果能夠觀測量子是否坍縮。那用于極大的可能性是能夠發現虛粒子的。”
“不,不僅是虛粒子,快子,暗物質,暗能量都能夠察覺得到。”
“所以能夠完全掌握,并未黑箱的超時空通訊技術,說不定能夠做到運用虛粒子。”
“這樣的話,那么歷史對于這種人物來說。就是真正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墨伊伊聽到這里:“那這樣的話,我的存在對于這樣的人物而言。豈不是虛假的?”
白小馨道:“沒錯,對于那種存在而言,我們就是幻術里的事物。可以隨意改變。”
方鈞道:“不用如此擔憂。這樣的人物本身能夠支配的能量就很強大了。而且虛粒子也未必是那么好獲得。”
“或許對于他們來說改變一次歷史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如果付出的收獲不如直接消耗能量所造成的結果。”
“那么他們未必會直接改變歷史。”
墨伊伊問道:“那么改變歷史元嬰能夠做到嗎?”
方鈞道:“這個我確實不知道。”
“我沒有見過元嬰,我也未曾到達元嬰,我不知曉其是何種生命形態。”
白小馨仍舊記得,方鈞說那些話的時候神色有些莫名。
“南巧巧,如果你能夠改變歷史,你想要改變什么?”
南巧巧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要改變我父母的死亡。”
“可是歷史真能夠改變嗎?”
白小馨道:“理論上可以,但是理論上又不可以。”
“可不可以,當然要看大宇宙給我們的選擇了。”
南巧巧堅定道:“一定是可以的。不然的話,我們豈不是要面臨一個熵增的宇宙?一個結局早就固定的宇宙。”
白小馨道:“也許時光倒流就是用于對抗運終的道德。”
“什么是氣運?什么是氣運?”
墨伊伊站在自己的實驗臺前躊躇不前。
在仙島,她擁有著自己的實驗室。
即便是帶領課題組,也是提供方向,不是跟課題組的成員待在一起。
“師父說,量子通信技術并沒有完美達成時光倒流,被大宇宙的法則給反駁了。”
“但我卻不是那么認為的。”
“未必是被大宇宙的法則阻止了。”
“而是被大宇宙給預知了。”
“只要有一個絕對客觀的中立者,其實是可以撫平超越光速所造成的種種影響。”
“制止時光倒流的發生。”
“就像量子通訊回到過去的話,就被阻隔了,被囚禁在時空中,只有在合適的時候才釋放。”
“而不是壓根就沒有回到過去。”
就好像一場電影。
有個家伙看完了想要彈幕在前面開始的時候劇透。
但是被審核屏蔽了。
然后審核將這個彈幕后置,在不影響到觀看體驗放出。
而方鈞的想法就是,壓根沒有能夠在開頭成功的發出彈幕。
彈幕始終發的地方都在電影結尾之后。
兩者看似造成一樣的結果。
其實過程完全的不同。
故而,所基于的理論也是不同的。
“那么氣運呢?”
“氣運是不是也擁有著超越時空的屬性,未來的需求,未來的心情影響到了過去。”
“這些信息在未來產生,回到了過去,讓過去的自己獲得好處?”
“如此一來的話,氣運就更加的精確,知曉什么才是氣運的擁有者所需要的。”
“一定是這樣的,這樣的話,氣運才能更為高效的運轉。”
“氣運大道才會行而有序。”
墨伊伊有著自己的研究思路。
她不是靠著數學去試圖理解這個世界的。
而是靠的是直覺去理解這個世界的。
當然她的思維還是和普通人的不一樣,有的想法在普通人眼中簡直是反直覺的東西。
“如果我來設計氣運大道。”
“那么我會依照正立無影去隱匿它的存在。”
“由會以超時空的通訊串聯時空,追尋最高效率原則。”
“但是…”
墨伊伊想到這里,突然停滯了思路。
“如果世界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世界豈不是太沒有意思了嗎?”
如果有一個全知全能的中立觀察者。
那么未來是早就注定的東西。
哪怕是時空倒流什么的也仍舊是沒有改變既定的命運。
墨伊伊回憶起她和方鈞第一次逛年會的場景,她對方鈞說。
“我認為是有的。至少這名鬼修應該是要相信是有的。”
“否則這個世界豈不是太沒有意思了嗎?”
是啊。
如果宇宙是早就決定好的。
這個世界太沒意思了。
“師父是不喜歡決定論的,他說他是支持什么哥本哈根學派。”
墨伊伊現在已經知道了學派是什么。
學派就是具有共同理論框架、方法論或核心觀點的學者組成的學術共同體。
現在的清水宗就有大大小小的學派,互相秉持著不同的觀念。
這些觀念造成的分歧非常嚴重。
甚至是南轅北轍。
“可是如果量子的坍縮是能夠確認的,用于傳遞信息。”
“那么世界不就是確認的嗎?”
“命中注定就是命中注定,那就太幸福了。”
“但是…”
“如果命中不注定,不就沒有未來了嗎?”
墨伊伊想到了一些事情,內心不由的低落了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
她希望命中是不注定的。
“那我就說,其實根本就沒有能夠確認量子的坍縮。”
“能夠進行超光速傳遞信息。”
“其實是未來對過去的傳遞。”
“師父曾經說過,粒子在空間中的移動,是追求最短作用距離。”
“那么歷史的改變也是追求最短作用距離。”
“而宇宙中無時無刻都有著歷史在發生著改變。”
“而之所以能夠體現出一條,就是因為其它的路徑都被干涉掉了。”
墨伊伊氣勢洶洶地提出了這個假設。
何為最小作用距離?
粒子是具有波粒二象性的,所以它本身在空間中的位置是隨機的。
以光線為例子。
如果按照波函數的隨機性,那么光線在空氣中走的將會是一條彎彎曲曲的路線。
然而事實上,光線走的是一條線。
這個直線就是最短作用距離。
至于為什么會這樣?
稍微簡單來說。
原因就在于其它的路線確實是存在的,但是不體現是因為波的特性互相干涉掉了。
只剩下一條線。
這條線就叫做最短作用距離。
墨伊伊的理論就是,其實歷史也是具有多條路徑的。
而這多條路徑是人為的選擇。
之所以只剩下現在的這條。
是因為多人干涉的結果。
就跟最短作用距離一樣。
而之所以能夠通過量子通信技術來進行通訊。
也不是看到了坍縮的信息。
而是直接利用時光倒流干涉了結果。
從未來傳遞了信息。
信息是通過其它承接的,不是什么量子糾纏的粒子。
量子糾纏只是作為超越光速讓時光倒流的工具。
顯然這個理論是有很多的問題。
首先,如果不是量子糾纏,超光速的信息怎么傳遞?
你怎么對于過去造成了干涉?
其次,這個理論也造成了先有雞,還是后有蛋的問題。
你最早傳遞的話語是怎么產生的?
畢竟未曾被干涉的世界線里,你是如何回應這句話的?
這會不會造成驢唇不對馬嘴?
是如何做到對話上的邏輯進行統一的?
總之,墨伊伊的理論看上去就是錯漏百出。
方鈞是不會走這個方向的。
因為邏輯漏洞大得正常人仔細想想就知道不對。
但是墨伊伊就是這么認為的。
她有著自己的直覺,有著自己想法。
一向做實驗都是如此。
邏輯有漏洞?
沒關系,修訂就行。
縫縫補補將漏洞填了,不就沒有漏洞了嗎?
數據錯誤?
我沒錯,是你的問題。
你沒有發現隱變量,不是我的直覺有問題。
墨伊伊就是如此的自信,如此的相信自己直覺。
師父不是不滿意決定論嗎?
那就不是決定,而是多人干涉造成了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先射箭再畫靶。
并且這個過程這個箭還被大風吹得彎彎曲曲。
最后不知道拐了多少個角度才命中。
說實話,要不是事實證明墨伊伊很多時候都能是正確的。
簡直就跟一拍腦袋就想出的民科沒有任何區別。
“我這篇論文遞交上去,一定能夠給師父帶來很多的啟發。”
“一定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
“這就是我作為師父大徒弟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