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缸中之腦
(文學度)
面對越演越烈的暗涌。
方鈞的選擇是加強自己的實力。
在空間之力還沒有出現之前，他不想輕易撤離河西城。
而想要在亂象橫生的河西城中站穩腳跟，那就唯有實力。
呼、呼、呼——！”
灼熱的火焰在煉器爐中熊熊燃燒，爐火呈現出七彩琉璃之色。
爐中，一面古樸的銅鏡懸浮其中，鏡面微微泛著銀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鏡框上雕刻著繁復的符文，這是達到了一階仙品層次的洞察道紋。
方鈞盤坐在爐前，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他的指尖不斷彈出一道道法力，注入爐火之中。
“萬象微塵，窺探無極，鏡中乾坤，盡顯真微！”
方鈞低喝一聲，雙手猛然一合，爐火瞬間暴漲，七彩火焰化作一條火龍，纏繞在鏡面之上。
鏡面開始微微顫動，鏡框上的道紋逐漸亮起，一道道靈光從道紋中溢出，匯聚到鏡心。
方鈞從儲物袋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微塵晶石，這是煉制萬象微塵鏡的核心材料。
也是激活洞察道紋的關鍵。
他將晶石輕輕一拋，晶石落入爐火中，瞬間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鏡面。
“嗡——！”
鏡面猛然一震，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
鏡中的銀光逐漸凝聚，仿佛一片深邃的星空。
方鈞伸手一招鏡子就落在他的手中：“萬象微塵鏡，成矣！”
這個花費了他五萬枚下品靈石，以及一路積蓄的材料萬象微塵鏡一煉成就是煉氣九層圓滿。
換作以前的方鈞哪怕是能夠煉制那么高修為的本命法寶，他也不會煉。
因為修為越高意味著沖突越大。
但現在的方鈞對于修煉的理解更深一步，不僅優化了各種算法，元神四號的性能也比之前的元神三號要強。
所以為了節約時間。
一步到位的煉化煉氣九層的萬象微塵鏡是最好的選擇。
由于是第四件本命法寶。
煉化的過程也比之前的本命法寶艱難多了。
天鈞劍、元神四號、流光一念符對于這個新來的住客可沒有感到絲毫歡迎。
精、氣、神三者都在強烈地排斥著萬象微塵鏡。
甚至由于三個本命法寶的強大。
這種排斥不像其他修士煉化本命法寶失敗。
由于精氣神和本命法寶的沖突，對修士自身造成傷害。
而是反過來摧毀這個即將煉入到體內的萬象微塵鏡。
讓萬象微塵鏡想當一回臨時踹門的惡客都做不到。
但方鈞從來都不打無準備的仗。
他早就在事先做好種種模擬運算，也做好了系統性的冗余。
故而再難，他也將萬象微塵鏡煉化成功。
本命法寶（四）：萬象微塵鏡修為：煉氣九層 精：32.47
氣：270
神：100
法寶品質：10.23
法力品質：15
法力單次輸出：135縷 輸出功率：4050縷/秒（14，940，450瓦特）
洞察道紋：提升使用者10個等級的法力控制等級和10個靈氣控制等級（上限30級）
出乎方鈞意料的是，盡管他已經成功的完成了萬象微塵鏡的煉制。
但河西城并沒有亂。
非但沒有亂，還越來越好，越來越穩定。
仿佛之前的混亂都是錯覺一樣。
街道兩旁，紅燈籠高高掛起，一串串、一排排。
燈籠下，則是金色的流蘇隨風輕擺。
商鋪的門前早已貼上了嶄新的對聯，紅底黑字，筆力遒勁，寫滿了對新年的祝福與期盼。
櫥窗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年貨，糖果、糕點、干果堆成了小山。
五顏六色的包裝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吸引著過往的行人駐足挑選。
“這是新年到了。”
方鈞感嘆道。
修仙界是有新年的，修士也過年。
但是方鈞一般是不過的。
他轉世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前十年還是過的。
可隨著來自母親的家仆的逝去。
方鈞就不過了。
因為對于那時的來說，過年就是一個人，過不過其實沒有任何區別。
而之后，隨著在仙路上越走越遠。
也實在沒有過的必要。
在北新鎮閉關修煉。
在紅沙城沒有經過新年就跑路。
在前往壺光海的途中，年過了。
所以也沒有在丁三六號上過年。
收了墨伊伊為徒后。
那三年也沒有過年。
其實墨伊伊他們是過的。
可每到那個時候，方鈞就會借口閉個關，讓時間一晃而過。
然而現在，方鈞剛剛煉制完萬象微塵鏡，就被墨伊伊逮住了。
“師父，你看我這身新衣服怎么樣？”
修士不畏嚴寒，所以哪怕是嚴寒的臘月，衣服也很輕薄。
故而墨伊伊身上紅色的羅裙輕盈飄逸。
上面以細膩的金色的絲線繡制一片片云朵，腰間用玉帶束起，勾勒出她曼妙的腰線。
穿著短白襪，腳上穿著一雙小巧的紅色布鞋。
話說，為何修仙界有著四季之分？
這么大的土地，又不是星球，也沒有自轉軸傾斜。
哪來四季？
還有最初的歷法又是誰定的？
誰有規定了新年？
“師父，你在看嗎？”
墨伊伊不滿道。
方鈞淡淡道：“我在看，對了。伊伊，你今天的課業做完了嗎？”
墨伊伊道：“早就做完了。”
方鈞又道：“我看你快煉氣五層了，抓緊時間閉關修煉。”
墨伊伊道：“我早就修煉到每日的上限了。再修煉下去肉身都要出問題了。”
方鈞大手一揮，掏出幾瓶補益肉身的丹藥：“沒事，師父有錢，你可以用丹藥來修煉。”
墨伊伊道：“師父，我可不是你。擁有意境，無懼丹毒的困擾。”
方鈞道：“沒事的，你的幸運可以讓丹毒的問題在你這里不是問題。”
墨伊伊嘟起了嘴：“師父！”
方鈞無奈：“好吧，你想干什么？”
墨伊伊露出笑容：“我想要師父陪我逛廟會。”
修仙界當然有廟宇。
這片凌云之地，祭祀的還是御獸宗的元嬰老祖。
他可是真實存在的大能。
在凡人眼中說是仙神也不為過。
方鈞淡淡道：“廟會有什么好逛的，都是人擠人。”
墨伊伊奇怪道：“師父，你怎么會認為是人擠人呢？”
“我們可是修士，你可是筑基。”
“哪里有別人擠我們的道理？”
方鈞沉默了一下：“確實，沒有人擠我們的道理。”
沒有人啊。
修為越深，記憶越深。
但自己作為轉世者，前世的記憶到底是存儲在哪里的呢？
修仙界有鬼，有鬼修。
確實是存在靈魂。
但這個靈魂的形成跟修仙界的靈氣脫離不了關系。
前世如若希格斯場因不確定性原理偶然激發，也未必沒有靈氣。
可這個世界有地府嗎？
有地府這種中轉站讓自己來到修仙界嗎？
修仙界雖有轉世之說，但終究是高階修士憑借著法力施為的。
和地府沒有任何的關系。
那么自己又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那么前世的記憶到底是…
“師父，你怎么又走神了。話說，師父，你作為筑基的大修士走神是不是不應該。”
回過神來，方鈞發現自己已經被墨伊伊牽著胳膊走在了大街上。
他失去了之前所經歷的記憶了嗎？
方鈞并沒有失去，他只要想回憶起來，就能夠跟回放一樣歷歷在目。
之所以走神。
是因為他對于剛剛的那段記憶似乎沒有實感。
似乎覺得像夢一樣。
但是夢又如何做到如此的真實不虛呢？
“我曾聽說筑基成為金丹有一劫，名為‘妄心’。”
“蓋因修仙者神識強大，強大到足以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構建一片真實的完美世界。”
“在這個世界內修仙者的欲望會得到最大的滿足。哪怕是如何離譜，如何抽象，如何違反邏輯和直覺的欲望，都能夠在這個虛幻的世界生成。”
墨伊伊聽了方鈞的述說，不解道：“師父，你說這些干什么？”
“難道師父你快要金丹了！”
墨伊伊大驚道：“不可能吧！不可能吧！如果師父是金丹的話，以師父的能力來說不可能那么低調。”
“絕對會…”
“咚——！”
墨伊伊模擬出咚的一聲：“沒彈到哦，師父。”
方鈞淡淡道：“你以為以你的實力你能躲過的嗎？只是我不想彈你罷了。”
墨伊伊笑嘻嘻道：“我當然知道師父是特意讓我躲過。畢竟是新年，新年打人可不好。”
方鈞聞言喃喃道：“新年？”
廟會里人聲鼎沸，攤販們吆喝著，聲音洪亮而熱情。
賣年畫的攤位上，一幅幅鮮艷的門神、財神畫像擺得整整齊齊。
旁邊的小攤上，一位老手藝人正專注地捏著糖人。
金黃透亮的糖漿在他手中化作栩栩如生的龍鳳、兔子，引得孩子們圍成一圈，目不轉睛地看著。
街上的燈籠一盞接一盞亮起，整條街道仿佛被籠罩在一片溫暖的紅色光海中。
遠處傳來陣陣鑼鼓聲，一支舞龍隊伍正緩緩走來。
龍身蜿蜒，龍眼炯炯有神，隨著鼓點的節奏上下翻飛，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拍手叫好。
使用著正立無影的方鈞和墨伊伊仿佛隱形了一樣。
雖然地處在廟會里，但卻仿佛處在另一片天地。
“伊伊啊，為師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這個世界是虛幻的嗎？”
墨伊伊疑惑道：“虛幻？師父，你說的是幻術對吧？”
接著，她恍然大悟道：“師父，你剛才說什么妄心劫你該不會認為這個世界是虛幻的吧。”
方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假若有一個修士化作了鬼修，然而這個鬼修被困在一個幻術中。”
“這個幻術完美無缺，至少以鬼修的見識是看不出缺陷的。”
“那么這個幻術所塑造的世界對于鬼修來說是什么？”
墨伊伊突然伸出手扯開了方鈞臉頰上的皮膚：“徒兒不知道這個幻術對于鬼修來說是什么？”
“徒兒只知道能夠笑著就夠了。”
方鈞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墨伊伊笑著道：“其實師父的糾結我有些理解了，但又有些不能理解。”
“師父啊，其實啊！”
“世界的真實不真實，其實什么都無所謂。”
“如果你滿意它，它其實就真實的。”
“但如果你不滿意它，那就不是真實的，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要打破它。”
“就如同那名被困在幻術中的鬼修，真的永遠沒辦法打破這個幻術嗎？”
“我認為是有的。至少這名鬼修應該是要相信是有的。”
“否則這個世界豈不是太沒有意思了嗎？”
方鈞聽了閉上了眼眸：“是啊，你說的沒錯。如果覺得沒有那么這個世界就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謝謝你，伊伊。”
“我有些明白了。”
墨伊伊搖了搖頭：“師父，其實你不用謝我。因為師父其實你自己會想明白的。”
“否則的話，在今天的我也和以前一樣，是不會見到師父你的。”
“所以…”
墨伊伊對著方鈞露出了如花般的笑顏：“新年快樂啊，師父。”
方鈞也笑著回道：“新年快樂，伊伊。”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