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不知道是怎么想,竟然會讓天星金融上市,悶聲發大財不好嗎?就像花為,直接一招鮮吃遍天,不是財團但勝似財團,現在各行各業都有他們的影子。”
“就是因為花為不是財團,而天星金融是財團,我估摸著,
滴答、滴答。
聲音還在繼續,但這一次,它不再刺耳,反而像某種節拍器,穩穩地敲打著時間的脈絡。林小雨握著手機,指尖微微發顫,話筒里那聲“小雨…媽媽…聽見你了”像一道閃電劈開她記憶深處最黑暗的角落。她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仿佛喉嚨被十五年的沉默死死堵住。
“媽…”她終于擠出一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接著是壓抑的抽泣,斷斷續續,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是我…我在北疆…一個叫烏蘭察的小城。陳警官…他快不行了,他說,該回家了。”
林小雨猛地站起身,心口劇烈起伏:“陳警官?就是救你的那個警察?他還活著?”
“他活下來了,可這些年一直在躲。”母親的聲音虛弱而堅定,“王德海的人追過好幾次…陳隊替我擋了三槍,一條腿廢了,肺也壞了。但他從沒松口…他說,只要你還醒著,真相就有光。”
淚水洶涌而出,她跌坐在床邊,懷表滑落在掌心,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顫。她低頭看去內側的字跡又一次悄然變化:這次,換我來找你。
“告訴我地址,我馬上出發。”她哽咽著說。
“別一個人來。”母親急促道,“王德海在警局還有眼線,你發布公開信后,他們已經開始動了。昨天烏蘭察派出所換了新所長,陳隊說,那是‘老鷹’的人。”
“老鷹?”林小雨一怔。
“王德海背后的保護傘。”母親低聲道,“代號‘老鷹’,真名沒人知道,但他在政法系統盤踞多年,當年能讓我‘死’,就能讓你‘消失’。”
林小雨深吸一口氣,迅速冷靜下來:“我不走明路。我會繞道鄰省,用假身份進北疆。你等我。”
“小雨…”母親聲音顫抖,“你真的長大了。”
掛斷電話后,她立刻打開電腦,調出全國交通監控熱力圖,規劃了一條迂回路線:先南下至云南邊境小鎮,再借道貨運列車潛入內蒙古,最后徒步穿越戈壁邊緣抵達烏蘭察。全程至少七天,風險極高,但她不能冒任何暴露行蹤的風險。
她開始打包行李:便攜式醫療包、高能壓縮食品、防寒服、信號干擾器這是沈若雪托人從境外帶回來的黑市裝備。臨走前,她寫下一封遺書式的備忘錄,存入加密云盤:
若我失聯,請啟動b計劃。證據鏈已備份至五個離線節點,坐標藏于蘇念生日密碼中。
告訴孩子,阿姨不是消失了,是在替她媽媽蕩秋千。
凌晨四點,她驅車離開市區,故意繞行三條環城高速,確認無跟蹤后,才駛向西南方向。天亮時,她已在三百公里外的一座小縣城更換車牌,并用備用身份證登記入住一家偏僻旅館。
就在她準備休整兩小時繼續前行時,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彩信。
圖片打開的瞬間,她渾身血液凝固。
照片里,蘇念正坐在游樂園的旋轉木馬上,笑容燦爛。可背景角落,站著一個穿灰色風衣的男人,帽檐壓得很低,但那只露出的手食指戴著一枚銅戒,正是王德海年輕時常戴的那枚家族信物。
林小雨瞳孔驟縮,立刻撥通蘇念養母的電話。
“喂?”對方接得很快。
“蘇念在哪?現在!馬上告訴我她在哪!”她聲音近乎嘶吼。
“小雨?你怎么了?我們剛從游樂園回來啊,這會兒在家呢。”
“你們家里有沒有陌生人來過?或者接到什么奇怪電話?”
“沒有啊…等等,今天早上有個快遞,說是你寄的兒童畫冊,我已經拆了…怎么了?”
林小雨腦中轟然炸響。她從未寄過任何東西!
“立刻帶蘇念離開家!去警察局!不要坐自家車!打車去!現在!馬上!”她幾乎是喊出來的。
電話那頭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和孩子的驚呼,緊接著是一聲悶響,通話中斷。
“蘇念!!”她對著手機狂喊,回應她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她猛地砸碎房間鏡子,抽出藏在夾層里的手槍這是父親多年前悄悄塞給她防身的,從未動過。此刻,槍管沉甸甸的,像一塊燒紅的鐵烙在掌心。
她不能再等了。
王德海的目標從來不只是母親,也不是她。
是他唯一的軟肋蘇念。
那個天真爛漫、總說要替她和媽媽一起看星星的孩子,是他布局中最脆弱的一環。
他要用蘇念,逼她交出所有證據,甚至…讓她親手毀掉自己。
林小雨咬牙啟動車輛,調轉方向,直奔機場。她必須搶在對方轉移蘇念之前截住他們。可剛駛出縣城,導航突然黑屏,車載收音機自動開啟,傳出一段老舊廣播:
…今日晚間,g75高速公路因山體滑坡全線封閉,所有車輛請繞行s203省道…
她冷笑一聲。這種天氣怎么可能發生滑坡?這是陷阱。
果然,十分鐘后,前方路口出現兩名身穿交警制服的人揮手示意停車。她一眼認出,他們的肩章編號不符,且配槍型號與當地制式不同。
假警察。
她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沖過攔截線。身后傳來槍聲,子彈擦過后視鏡,玻璃應聲碎裂。
她一邊疾馳一邊撥通沈若雪電話:“聽著,蘇念被綁了!王德海的人偽裝成快遞員進了她家!我現在被追擊,位置在青嶺縣往西三十公里,s203岔口!幫我查最近的警力支援!”
“你在犯險!”沈若雪聲音焦急,“你現在應該報警,而不是孤身犯險!”
“等警方反應過來,孩子早就沒了!”林小雨吼道,“調用你父親的關系!讓省公安特勤隊介入!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隨即傳來鍵盤敲擊聲。
“我已經聯系了省廳反恐總隊的李隊長,他派了兩輛武裝越野車正在趕往你所在區域。”沈若雪語速飛快,“但他們至少需要兩個小時。你自己撐住。”
“夠了。”林小雨掛斷電話,將車速提到極限。
夜色漸濃,山路崎嶇,她靠著微弱的月光前行。途中兩次遭遇路障,都被她強行突破。第三次,一輛黑色suv從側路沖出,試圖逼停她。
她冷笑,早有準備。
一腳剎車,車身甩尾橫移,趁對方減速瞬間,猛然倒車撞擊其前輪。對方失控撞上山壁,她趁機加速逃離。
三個小時后,她抵達一座廢棄礦區小鎮,這里是通往北疆的必經之路。她換上工裝,混入一群夜班礦工中,徒步穿越地下運輸隧道,成功甩掉了追蹤信號。
黎明時分,她登上一列運煤貨車,在零下十幾度的車廂里蜷縮一夜,終于在第三天清晨抵達內蒙古境內。
她買了張最便宜的綠皮火車票,目的地正是烏蘭察。
當列車緩緩駛入站臺時,她透過臟污的車窗望出去一片茫茫雪原中,立著一座低矮的平房村落,炊煙裊裊,寂靜如死。
她下車,裹緊大衣,按照母親給的坐標一步步走去。
村子盡頭,一間掛著褪色紅燈籠的房子前,坐著一位拄拐的老人。他穿著舊式警服外套,面容枯槁,眼神卻銳利如鷹。
林小雨走近,輕聲問:“您是…陳警官?”
老人緩緩抬頭,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是她十歲時和母親的合影。
“長得真像。”他沙啞地說,“你媽說得對,你會來的。”
“我媽在哪?”她急切地問。
“她在屋里。”陳警官咳嗽兩聲,“但這幾天一直發燒,不肯去醫院。她說,要等到親眼看見你,才能安心睡一覺。”
林小雨推門而入。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瘦弱的女人躺在土炕上,白發凌亂,臉頰凹陷,可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星。
“媽…”她撲過去,跪在床邊,握住那只布滿皺紋的手。
母親緩緩睜開眼,嘴角揚起一絲笑:“你來了…比我想象的還要勇敢。”
“為什么不早點聯系我?為什么要讓我以為你死了十五年?”她哭著質問。
“因為愛有時候必須藏起來。”母親輕撫她的臉,“如果你早早知道我還活著,就會沖動行事,王德海會殺了你。我只能等,等你學會懷疑,等你掙脫藥物,等你成為那個能保護自己的人。”
林小雨淚如雨下:“對不起…我一直怪爸爸…我以為他背叛了你…”
“你爸是清白的。”母親閉上眼,聲音微弱,“他臨終前最后一句話是:‘告訴小雨,媽媽沒有丟下她。’”
屋外,風雪漸起。
陳警官艱難地走進來:“我們得走了。昨晚我收到線報,省公安廳有人泄露了你的行蹤。‘老鷹’已經派出殺手,預計今晚抵達。”
林小雨點頭:“我帶了備用方案。這里有條通往蒙古邊境的走私通道,我能送你們出去。”
“不。”母親忽然睜開眼,“我不走了。”
“什么?”林小雨震驚。
“這場戲,該落幕了。”母親握緊她的手,“我躲了十五年,夠了。現在,全中國的人都在看著你。如果連我都怕,誰還敢站出來?”
“可你會死!”她幾乎尖叫。
“如果死能讓更多人醒來,那就值得。”母親微笑,“而且,我不是還有你嗎?”
林小雨怔住。
那一刻,她明白了母親的全部布局不是為了逃亡,而是為了喚醒。
她抹去眼淚,拿出手機,打開直播軟件,架在窗臺上。
“我要做一場直播。”她說,“標題就叫:《我母親沒死》。”
陳警官默默點燃爐火,調整攝像頭角度。母親整理了一下頭發,努力坐直身體。
鏡頭開啟的瞬間,彈幕瘋狂刷起:
真的是林醫生!她找到了母親!
天啊,這不是傳說中的假死案嗎?
快報警!她們危險!
支持立案徹查!
林小雨面對鏡頭,聲音平靜而堅定:“各位,這是我母親,林婉清。十五年前,她被繼弟王德海設計謀殺未遂,被迫假死逃亡。而我,被長期注射非法藥物‘安寧素’,扭曲記憶,淪為‘精神病患者’。今天,我們不再躲藏。”
她將所有證據一一展示:火化特批文件、監控剪輯痕跡、藥理報告、陳警官的傷情鑒定、母親的親筆陳述…
直播觀看人數迅速突破五百萬。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引擎聲。
三輛黑色越野車破雪而來,車門打開,七八名持械男子走下,為首的正是王德海。他穿著昂貴的大衣,臉上帶著冷笑。
“小雨,回家吧。”他朗聲道,“只要你刪掉視頻,交出證據,我可以當這一切都沒發生。”
林小雨站在門口,手持攝像機,鏡頭正對著他:“你知道嗎?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右眼會不自覺地抽搐。小時候每次撒謊,都是這樣。”
王德海臉色微變。
“我不是那個任你擺布的小女孩了。”她冷冷道,“你害死我生父,逼死我母親‘身份’,給我下藥,操控司法,偽造檔案…你以為你能永遠藏在陰影里?”
“你懂什么!”王德海怒吼,“我是為你好!你從小就有暴力傾向,不治療會毀了你自己!”
“暴力傾向?”林小雨笑了,“因為我反抗你打我?因為我撕了你偽造的親子鑒定書?因為我夢見媽媽在哭?”
她舉起手機,播放一段錄音是十五年前醫院的心理評估室監控音頻。
里面清晰傳來王德海的聲音:“醫生,我妹妹的女兒精神不穩定,建議立即住院觀察,用藥控制。”
緊接著,是幼年林小雨的哭喊:“我不是病人!放我出去!媽媽說過要帶我走的!!”
彈幕瞬間爆炸:
畜生!這是虐待兒童!
請求公安部介入!
直播已錄屏,證據保全!
王德海臉色鐵青,揮手示意手下上前。
就在此刻,天空傳來轟鳴。
數架警用直升機盤旋而至,紅藍警燈劃破雪原。大批特警從天而降,迅速包圍現場。
省廳反恐總隊隊長李峰走下飛機,手持逮捕令:“王德海,你涉嫌故意殺人、非法拘禁、妨害司法公正、組織黑社會性質組織等多項罪名,現依法對你實施抓捕!”
王德海還想掙扎,卻被當場按倒在地。
林小雨站在風雪中,望著這一幕,久久不語。
母親在門內輕聲喚她:“進來吧,外面冷。”
她回頭,走進屋內,輕輕抱住母親。
“我們回家。”她說。
一周后,央視新聞專題報道《被封印的聲音》全網播出。林小雨和母親共同出席發布會,宣布成立“清醒者基金會”,致力于幫助被非法精神控制的受害者維權。
蘇念也被安全解救,毫發無傷。原來王德海本想用她威脅林小雨,卻沒想到反被警方順藤摸瓜,端掉了整個地下“矯正中心”網絡。
結案那天,林小雨帶著蘇念重回7號站臺。
風依舊吹著,綠皮火車緩緩進站。
“阿姨,媽媽真的能聽見我們嗎?”蘇念仰頭問。
林小雨蹲下身,把懷表放進她手心:“你看,它還在走。”
表蓋打開,內側最后一行字靜靜浮現:
你看,春天回來了。
遠處,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灑在鐵軌上,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