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陳軒看著一臉淡然的馮雪,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了,畢竟馮雪要想坑他,出了城隨時都能坑,沒必要跑出這么遠。
而且以命格互相吸引的情況來看,遇到個有問題的禪院確實是正常的事情,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陳軒一邊給自己作著心理建設,一邊在一個沙彌的帶領下,來到了禪院的客房,只是剛放下行李,馮雪便要拉著他起身。
“又怎么了?”本就緊張的陳軒被馮雪這動作嚇了一跳,馮雪卻翻了個白眼道:
“傻了?當然是去見一下院主咯!金池長老嘛!”
“啊,對哦!可咱們沒袈裟啊!”陳軒忽然想起少了重要的物件,馮雪翻了個白眼,指了指他身上的羽絨服道:
“在這冰天雪地里,保暖的衣服就是寶貝袈裟!”
“這…對嗎?”陳軒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眼角抖了一下,最后還是嘆了口氣,路是自己選的,倒霉也得走下去啊!
見院主的過程堪稱順利,或者說,這種冰天雪地里的禪院,院主本就沒啥可忙的事情,來到禪房,一縷縷筆直的香火煙氣后,一個披著華麗袈裟的老僧端坐蒲團之上。他的胡子雪白,眉毛也雪白,臉上堆滿了褶子,看起來慈眉善目。
但他開口說話時,那白胡子隨著嘴唇開合而運動,弧度卻有點詭異,像是兩片軟毛刷在同步上下移動。
陳軒梗著脖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樣的心態完成了接下來的對話,只知道一番交談之后,自己終于還是把那身羽絨服,借給老和尚穿了一晚上…
直至走出禪房,陳軒才猛的一拍腦袋:“不是,這么大個禪院還缺這衣裳?院子里那么多和尚不都只穿單衣的嗎?”
馮雪聞言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給了陳軒一個腦瓜崩道:“你是不是傻啊?這世上就你需要命格?別人都是天生的?”
“啊?!”陳軒聽馮雪這么一說,終于算是反應了過來!
“對啊!我就說怎么這么巧碰到個觀音禪院,這怕不是也是轉化命格的地界?怪不得一個個跟軍訓過似的呢!合著真是工作啊!那他圖啥啊?圖死得快?”
聽陳軒這么問,馮雪嘆了口氣道:
“所以說你腦子能不能活泛點兒?金池長老活了二百七十歲才自盡,轉化命格的人才多大?多二百多年壽命呢?金池長老佛法修為不差,二百年里想辦法轉個修真類的佛門命格,說不定還能活更久呢!”
“啊這…所以這是個療養院?”
陳軒只覺得見了世面,忽然覺得自己這個窩在長安城里的倒霉鬼真是孤陋寡聞,原來命格還能這么玩的?
“對啊,但能用得起的也都是有錢的,不然人均消耗一座寺廟,正常人這命也續不起啊!”
馮雪攤攤手,陳軒卻是一驚道:
“還真燒啊?”
“不然呢?你不都說了嘛?這廟太新了,那你要不要想想為啥這么新?”
馮雪表情似笑非笑,陳軒的臉色卻是難看起來——
“那個大哥…大圣!你能借來避火罩吧?”
“你能借來吧?”看著馮雪丟給他一個面無表情的正臉,整個人都麻了。
(大概就是這個感覺)
接下來的時間,陳軒如同夢游。他被一群腳步落地聲都整齊劃一的和尚簇擁著,參觀了禪院的各個角落,這才總算被送回客房休息。
馮雪一進屋就嚷嚷著累,倒在床上瞬間“睡著”,甚至發出了分不出真偽的呼嚕聲,看得陳軒眼角抽搐。
好容易放下的戒心在這一瞬間再度拔高,然后在下一刻,他忽然打了個激靈——
“等等!如果說我就是專門拉來的祭品呢?”
之前陳軒勉強維系的心態,是建立在“要坑早坑了”這個前提上的,但如果自己這個唐僧,必須要送到特定的地方,才能坑呢?
就如現在,既然能燒得起一座寺廟,那再燒個小透明地獄倒霉鬼,又有什么問題?
陳軒看著好像睡死過去的馮雪,整個人只覺得頭皮發麻,想往外跑,卻又看到門外來回巡視,猶如士兵一般的和尚,心里更是涼到了極點。
“不,不對,冷靜!還沒那么糟!”
似乎是物極必反,在慌到了極限后,陳軒反而冷靜下來——
“按照西游原作,唐僧是不會被燒死的,換言之,就算是為了用金池長老的命格續命,也沒必要真的把我燒死!還有活路!最壞的情況,也就是在著火前不能離開罷了,只要火燒起來,我再逃掉就是了!對,這樣就可以了!”
想到此處,陳軒立刻從包里摸出一本本絕世輕功的秘籍,然后根據目錄查看自己需要的內容,這幾天他也算是相當用功,為了下次遇到敵人能堅持久點,他專門從馮雪那里把目錄里的輕功全都要了一份,只可惜唐僧命格匹配的功夫卻是有限,他能依賴的也只有功法本身的強度。
之前他專門學了遇到敵人時輾轉騰挪的步法,但要跑過火災的話,果然還是得爆發力啊!
陳軒就這么依著目錄,一邊看,一邊學,轉眼已經到了深夜,就在他在客房內的空地上演練步法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陣陣缺乏起伏的高頻尖叫——
“走水啦!走水啦!”
這聲音仍舊缺乏人味,但陳軒卻是忽然松了口氣,怎么說呢,就好像是聽到樓上第二只鞋子落地一樣,非但沒有憤怒,反而是一種莫名的輕松。
直至此時,他忽然意識到,和這種莫名其妙的恐怖比起來,他那地獄倒霉鬼命格簡直可愛!
至少,它帶來的倒霉,是充滿人味兒、接地氣的倒霉!
“不,不對,也許我碰到這么個‘偽人禪院’也是因為我倒霉呢?既然是續命的,這路上應該有不少觀音禪院吧?”
眼見著屋外尖叫聲越發刺耳,陳軒扭頭看去,卻險些被那猛然湊到面前的臉嚇了一跳——
“啊!”
“啊什么啊!火都燒起來了!走!”馮雪一手撈著陳軒,一手撈起行李,一個轉身,兩人便直接竄上了高空。
陳軒茫然的低下頭,看著下方沖天的火光,映照著北地蒼白的雪原,也映照著陳軒那張寫滿了茫然、荒謬、以及一絲詭異解脫感的年輕臉龐。
只是,就在他終于松了口氣的時候,一個聲音猛然灌入耳中——
“嗷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