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尼亞港的清晨仍舊充滿了海港特有的腥咸氣息,杰克從睡夢中醒來,揣在懷里的手微微用力,確認手感仍舊無誤,他這才松了口氣。
雖然住在大通鋪可以大概率排除一個房子全是熟人的極端情況,但杰克仍舊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是那個倒霉的小概率。
好在這一夜總算是安穩的過去了,此時房間里已經有人陸續醒來,被渾濁悶熱且帶著汗臭味的空氣弄得有些不適,杰克快步走出房間,開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動。
說來有些可笑,打從有出海這個想法開始,他就一直將重心放在了如何賺夠一張前往卡塔尼亞港的船票上,至于到了卡塔尼亞之后又要去哪里,他本打算是賺夠了錢再想。
只是突如其來的大地碎片讓他提前以一種玩笑般的方式完成了這個夢想,如今看來,還頗有些碼頭上那些老頭子講述的傳奇故事的色彩。
“不管怎么樣,首先想出海,得要有艘船,買肯定是買不起,偷的話我也不會開船,只能先看看能不能碰到補充水手的尋陸者了,沒有的話海賊也不是不行。”
作為生活在藍湖島鏈邊緣島嶼的孤兒,杰克并沒有多高的道德標準,別看他今年才十七歲,但手里的人命也得兩只手來數了。
說到底,這個時代好人,特別是好窮人,總是會被其他不那么好的窮人盯上,而被盯上,還能活下來的好窮人,漸漸地也就不會那么好了。
心里回憶著老約克那些辨別商船、偽裝成商船的海賊船、偽裝成商船的尋陸者的方法,杰克來到碼頭,在全部家當花完前,他不打算去找工作,至少他自己覺得,自己不是為了換個地方工作才出海的。
尋了一處大白天就很鬧騰的酒館,杰克狀若隨意的走了進去。
看著酒館里圍在一張張桌子前賭博的賭客,杰克也不由得湊了過去,他不賭,他只是從老約克那聽說過,大白天酒館里那些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賭博的人,八成都是剛在女人身上花掉了幾個月的“積蓄”,又很快要啟程,于是隨便找個地方把剩下的錢花完的戰斗員。
看著這些腰間多少配著短刀短槍,贏了狂笑著拿錢買酒,輸了也不上火的水手,杰克知道老約克恐怕又說對了。
他曾經也很懷疑,老約克是不是曾經也是個叱咤風云的大海盜,就和他講的故事里那樣,因為一個女人,又或者是發生了什么心灰意冷的事情,才找了個地方度過殘生。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像,充其量也就是某個散伙的海賊團上最菜的那種雜兵!
杰克心中腹誹著老約克,裝作想要參賭,卻還沒看懂規則的樣子,在一張張賭桌旁來回晃悠,借此規避可能到來的強制性酒水消費。
像他這樣的人并不少,因為在這樣的酒館里,總會出現贏了錢,卻又即將出航的水手,會大手一揮,就請全場的人喝一杯。
杰克自然不是來蹭酒的,他只是在人群中尋找,尋找那些武器保養到位、身上有傷痕,卻得到了很好治療的水手。
這種人所呆的船大多比較“和善”,不會一言不合就把人丟到海里喂鯊魚。
不過這種法子也不總是能奏效,杰克從白天蹲到傍晚,直到一些水手開始攬住酒館里濃妝艷抹的廉價服務生往二樓走,這才總算又看到了合適的目標。
“到傍晚才離開酒館,而且還是幾個人勾肩搭背的離開,看方向應該是碼頭,看樣子是打算晚間出航,應該是海盜。”
杰克心里有點猶豫,雖然對方大概率不是尋陸者,但今天一天的觀察,已經讓他意識到,現實中找人并不如老約克故事里那么容易,隨便進個酒館,就能碰到海賊打架,順便救個船長啥的…
“上不上?”杰克心中進行著兩難的抉擇,等下去,說不定明天就能遇到新的目標,就算錢花光了,去抓點魚至少餓不死,但要是跟上去,萬一被當成盯梢的賞金獵人,可是,萬一不去,那將來會不會也因為相同的借口再次退縮?
就在杰克心中糾結的此刻,忽然聽到一聲劇烈的炸響。
這聲響動似乎給了他一個退縮的理由,他猛地轉身,便朝著那響動的方向看去。
對于這樣響動,卡塔尼亞似乎早已習慣,周圍的不少酒館、旅店里,還沒有開始夜生活的人鉆了出來,開始尋找熱鬧,而杰克也混入了人群之中。
發生動靜的是一家檔次明顯要比之前酒館高得多的酒吧,那是杰克哪怕想找個下家,都沒敢靠近的地方。
只是此時,酒館的玻璃卻接連破碎,遠遠看去,酒館中甚至已經迸出火光。
罵罵咧咧的聲音混著痛呼和槍響,有個看熱鬧靠的太近的忽然卡蹦一聲,就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只是旁邊的圍觀者見狀,卻只是一通哄笑,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也可能被流彈命中。
杰克直至此時,才終于正面看到了故鄉之外的殘酷,但想到家鄉的生活,那一眼就能看得到頭的未來,他終究沒有退縮。
“既然大地女神選中了我,那我就必然是特別的!我一定能闖出個名頭!”
杰克心中暗暗發誓,視線卻是在那些哄笑的人群中打轉。
正在開打的那兩邊他是不敢去的,但死了人還敢近距離圍觀的,估計有不少高手。
不過這一關注,圍觀者的議論也不由得傳入了耳中,那能夠在海中僅憑細微聲響判斷魚游動方向的聽力于此刻發揮了作用——
“七八個家族正規成員抓不住一個勉強到標準級的新人,這伍德納斯家真是墮落了,就這安保水平,咱要不要也做一票?”
“閉嘴,你懂個嗶——!那是個大地碎片能力者!標準級是他的肉體素質,計算這種人的戰斗力,你得把他當幻獸使才行!”
“幻獸使?那是真厲害了!咱要不要招攬一下?”
“別想了,聽老大說,大地碎片能力者保底都有優秀級的潛力,咱全團就老大一個優秀級,容不下這尊大神!”
說話的海賊容不下,但人群里卻也有愿意賭一把的,似乎也是被聊天中那句“大地碎片能力者”的話語所刺激,杰克就看到有人猛地沖出人群,只一腳,便將那酒館的外墻踹出一個大洞。
杰克見狀,卻是深深地吸了口氣,裝作是想要看仔細一點的菜鳥,將身子往前探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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