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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霜枝穩穩接過,雙手捧刀。
這橫刀不長,通體青白,似玉似冰,刀身隱有冰裂紋路。
大雨落下,其間隱有水波流轉。
她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抹感激:“多謝宋師兄借刀。”
沒有多言,轉身便加入了剿滅魔修的戰場之中。
鶴巖山口,胖胖的李清風正與一個煉氣九層的魔修廝殺。
只見那魔修手持一小幡,滾滾黑氣從中涌動而出,化作無數焦黑骷髏,朝李清風飛來。
卻見李胖雙手燃起赤金色火焰,一左一右將那大把骷髏攏在二掌之間,使一云手,將它們團成一團。
隨后向下一按,徑直按入一口大黑鍋之中。
“你…”
那魔修神色驚懼,有些不敢置信。
只見李清風周身靈氣涌動,黑鍋周圍冒出氤氳白霧。
周遭那些沒被網羅的骷髏,也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吸入鍋中。
不多時,鍋中彈出一粒漆黑如墨的丹丸,被李清風一把抓住。
他將丹丸放在鼻下聞了聞,似乎沒有怪味,于是一口吞了下去。
他笑瞇瞇地看向那魔修,口鼻之間,吐出幾縷白霧。
“還有嗎?”
“沒…沒了。”
一柄菜刀祭出,懸于李胖身側,臉上依舊是和善的笑容,只是聲音冰冷:“那你就去死吧。”
看起來與修仙者有些格格不入的菜刀化作寒光,在這魔修的護身靈光之外狂攻不止。
很快便支撐不住,被李清風找到了機會,菜刀游走,將其斬成了好幾段。
他順手將對方的乾坤袋收起,望向高臺上的宋宴。
“真是可怕…”
這一次清剿鶴巖山的行動,除了宋宴之外,煉氣境修士都以他為首。
李清風如今也已經是煉氣境圓滿的修為,隨時可以突破筑基境。
龍潭山時,見宋宴真的筑就了道基,李清風在佩服之余,也是心中焦急。
他并不嫉妒宋宴,只是見好友與自己的差距越來越大,難免生出幾分焦慮心緒。
起初也想過盡快筑基,追趕宋宴。
可此前與岑師妹閑談,卻被師妹的幾句話點撥了心中困境,決定不驕不躁,打牢基礎。
一時的境界追趕無甚意義,不與他人比較,走好自己的路才是正途。
故而他如今仍未筑基。
正當李清風感嘆于宋宴實力精進之快,卻見兩道魔影襲來,一左一右沖向山谷關口。
“滾開!”
兩道血光急急向著李清風襲來。
“筑基魔修都難逃一死,你們還想走?”
李清風胖胖的身軀攔在谷口狹窄處,周身赤金火焰盤旋,將那瓢潑暴雨都蒸發出一圈氤氳白汽。
他臉上慣常的和善笑容早已消失,眼中只有冰冷的殺機。
雙手一推,那口黑鍋迎風便漲,扣向那高大魔修。
“給老子滾回去!”
那高大魔修躲閃不及,只能硬著頭皮祭出一面骨盾格擋。
鐺——
高大修士倒飛回去,卻被那瘦削的魔修一把扯住手臂,才沒癱倒。
除了那三位筑基境魔修之外,他二人距離高臺最近。
先是受了些宋宴的劍氣波及,差點丟了小命。
又被這些正道修士圍攻,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
看著眼前這個胖修士,兩顆心沉到了谷底。
與此同時,一道清麗身影,殺入戰場,直奔這兩個魔修而來。
吳霜枝體內的靈力瘋狂涌動,裹挾著焚心蝕骨的恨意,轟然爆發!
“我要你們償命!”
刀身之上,水波流轉。
一刀斬下,便叫那瘦削魔修的護身靈力恍恍惚惚,不穩固起來。
高大魔修被這刀光一蕩,退開了幾步。
吳霜枝欺身再近,竟然貼至其身前,一刀刺出,碎了護身靈衣,反手架刀,將那瘦削魔修的肩頸架住。
隨后猛地一腳踢出。
“跪下!”
噗通一聲,那魔修跪在了大雨泥濘之中。
“啊——”
就連李清風也不禁側目。
這個師姐樣貌清麗,動起手來卻有好些“瘋癲”。
周身竟然無一絲靈力護體,所有氣機,都凝在刀光之上。
不要命啊…
吳霜枝的胸口微微起伏…
大雨還在下個不停,她周身沒有靈力護體,頭發也完全濕透了。
就是這張臉。
就是他,殺了子林。
吳霜枝雖然嘴上不說,但她其實很清楚,弟弟吳子林,沒有什么修仙的才能。
四靈根的資質,天賦一般。
心性也很幼稚,不夠果決。
恐怕即便沒有魔墟修士入侵這一回事,修仙界還像之前那樣平靜,子林他也很難在修仙界里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
作為修仙者,他并不優秀。
但對吳霜枝來說,他是個好弟弟。
兩人在宗中相依為命,弟弟事事都為自己著想。
總覺得自己這個姐姐的資質好,丹藥、靈石、甚至是宗門貢獻點,他想把一切資源都省下來,給姐姐用。
真是個傻瓜。
吳霜枝又怎么能夠接受子林,被眼前這兩個魔修活生生地凌虐致死。
高大魔修愣了一瞬,隨即運轉起了魔功,想要解救出瘦削魔修,然后再與這兩個修士決一死戰。
只可惜,吳霜枝似乎沒有想要給他二人機會。
冰玉橫刀握在手中,她體內被壓制許久的靈力如決堤洪流傾瀉而出!
沒有防御,也沒有后路!
周遭大雨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倒卷而來。
匯聚成一道流淌著無數細小雨芒的水龍,化在刀刃之中。
“漣漪。”
刀光起落。
雨芒如同旋渦,忽然一轉,便將那瘦削魔修的頭顱砍了下來,齊齊整整。
凄白的流光只是一閃,掠過高大魔修,輕飄飄地穿過他的身體,沒入后山壁,消失無蹤。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瞬。
靈氣倏然散去,刀鋒上流轉的寒光瞬間黯淡。
吳霜枝挺直的脊背松弛下來,身體晃了一晃,雙腿一軟,直挺挺朝著那片血和泥混雜的污濁地面跪倒下去,昏迷不醒。
很快,鶴巖山的魔修就被誅滅一空。
宋宴同小鞠耳語了幾句。
隨即李清風和小鞠便帶領著一眾正道修士,先行離開了。
對于這些煉氣境的修士而言,一個筑基境修士的動向,不是他們有資格去關心的。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宋宴。
而對于宋宴來說,從雨真就在附近,讓這些煉氣修士先走,也沒有什么危險,他相信自己的情報源。
所有的光線都在遠去,聲音也如潮水般褪去。
大雨停了。
鶴巖山重新陷入了死寂和黑暗之中。
宋宴孤身端坐在高臺上,嘴里喃喃自語。
“紅色骷髏頭…”
是這個么?好像不是。
“這里有一麻袋骷髏頭,你不說清楚點,我很難辦啊…”
“紅色,跟玉一樣的骷髏…啊。”
當宋宴從牡丹的鐲子里看到這顆骷髏,他基本就可以確定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了。
“是這個吧?”
“對。”盛年的身形從黑夜之中徐徐涌現出來:“就是這個。”
宋宴隨手一扔,將這個血玉骷髏丟給了他。
“你干嘛不自己動手殺了她?”
“我這不是減少風險嗎…”
盛年呵呵一笑:“也好看看咱們宋公子這驚世劍術,現場觀摩學習一二,你說是不是。”
“噢?”宋宴冷笑一聲:“學到什么了,說說。”
“嘿呀,你可別說,今日得見,獲益匪淺,頗有感悟,我這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別琢磨了,就你那腦子學不會的。”
“我是不給你臉了。”盛年氣的吹胡子瞪眼。
宋宴擺了擺手,沒工夫跟他在這瞎胡鬧:“那把刀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我不瞎。”盛年點了點頭。
“我從一個黃泉道筑基修士手里拿到的,那刀怎么樣?”
“應該是從前某一柄名刀的仿品之一,不如你之前送我的這一把。”
“嗯。”宋宴點了點頭。
他對刀的研究不多,有時撿到造型獨特,或是品質不錯的刀會給盛年留著。
“如果我沒猜錯,那柄刀仿的應該是一件法寶,叫做水龍。”
“這柄刀曾經屬于古仙朝‘隋’。說來也巧,我們發現的那處仙朝古戰場,其中一國便是‘隋’。”
“…”宋宴沉吟一陣,問道:“那古戰場,有消息了么?”
幾年前,宋宴剛下山游歷的時候,盛年說這個時間三到五年不等。
如今約莫三四年的時間過去了,似乎還是沒有動靜。
“暫時還沒有,”盛年搖了搖頭:“不過我讓阿元和萍姐在那邊盯著呢,倘若有消息,我會傳音給你。”
“嗯。”
“我先走了。”
盛年說完,身形再度沒入了漆黑無邊的夜色之中。
不知是不是宋宴的錯覺,盛年一走,這天色很快就開始亮起來了。
他將卓洪的乾坤袋和這鐲子一并收起,辨別了方向就化作一道劍光,消失在云空之中。
距離宋宴被派來主戰場,其實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到最前線的紅楓原,剛剛一個月。
起初,作為一個筑基境初期的修士,宋宴等人自然是被調在主戰場的邊緣地區駐守。
平時做的也都是一些追擊逃竄魔修,以及清剿叛道宗門之類的任務。
不過,由于宋宴的戰力實在強橫,正道聯盟的高層商議之下,將他調往了紅楓原。
對于很多尋求安穩的修士來說,其實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此時此刻,紅楓原代表了整個楚國修仙界最危險的地方。
有很多筑基中期乃至后期的修士,為了躲避危險,通過關系,調到后方。
現在宋宴頂替的位置,之前就是一位筑基后期,還算比較有人脈的修士。
宋宴倒是無所謂。
他如今的思維很純粹。
越接近主戰場的中心,意味著有無窮無盡的戰斗和廝殺。
危險和死亡的另一面,代表的是蛻變的機會和更多的資源。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魔墟修士和楚國正道聯盟的戰斗大大小小,宋宴都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
說起來倒也奇怪,自從最開始的幾次大型會戰無果之后,雙方的戰斗就變成了你來我往的微妙平衡。
魔墟的動作,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想來應當是魔墟修士在邊域其他國家,或是中域也有戰場,楚國這等貧瘠之地,沒有什么值得他們大動干戈的。
或者說,魔墟這一次的動作,也只是漫長歷史之中的一次試探罷了。
總而言之,無論是大規模的戰斗,還是零零散散的搏殺,死傷基本以煉氣境修士為主,少部分是筑基修士。
金丹境大能雖然也出過手,但根本達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畢竟到了金丹境界,各種功法手段、秘術神通,層出不窮。
要傷了對方容易,真要了結性命,沒有那么容易。
而且無論是魔墟修士還是正道聯合,似乎都有所顧慮,雙方的金丹對戰,總是雷聲大雨點小。
也許是因為宋宴見識過自家宗主,離君道人的威勢,所以認為所有的金丹都應該有那樣的實力。
當然了,對于他這種筑基境修士來說,金丹境即便只是做做樣子…
那“雷聲”也是真的大。
自己何時能夠擁有那樣的力量呢…
黑白流光在空中緩緩停駐,宋宴散去劍氣,取出洞淵宗弟子令,在某處空中一抹。
禁制便被打開。
他緩緩落下身形,緩步向禁制之內走去。
片刻之后,便出現在了紅楓原的聯合駐地之中。
“宋前輩。”
“宋宴道友。”
“嗯,有勞了。”
只要是在這紅楓原駐地,無論是煉氣還是筑基,大多數修士都認得宋宴這個人。
看守查驗身份無誤,便放行了。
楓葉泊。
整個聯合駐地的最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圓形山嶼,其上分布著些建筑群。
這里便是楚國九脈修士掌事者的住所與議事之處。
在這山嶼之外,隔著大澤,被一大片山林環繞。
山林之間,漫山遍野布滿紅色楓葉。
隱隱能夠看見不少木屋樓閣,遍布山林之間。
這些便是駐守紅楓原的修士們,用法術或是符箓搭建的臨時住所。
中央大嶼和周圍的山脈之間,用九條不同的長堤相連,長堤的另一頭,便是九脈修士的洞府區域了。
宋宴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外,正要邁步進入其中,卻見恰好有一道傳訊符遙遙而來。
正停在自己的洞府前面。
“嗯?”
宋宴隨手一抓,神識探入其中。
“宋師兄,您讓我留意的東西有消息了。”
傳音之人,是邵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