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似火,暮色來臨,但云夢城外卻熱鬧起來。
十幾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修士,有男有女,或是腳踏仙劍,或者騎乘羽類靈獸,或者騰云駕霧,宛如一道道疾馳的神光,朝地平線盡頭的青囊山而去。
這一幕,看的不少人心神悸動。
云夢城很多人都驚動,連忙跟上去湊熱鬧。
“神仙居內聚會的天才們,要去拜訪外地的搖光州圣子!”有練炁者神情激動的道,云夢州自古就是上州,乃是南域的中心地域之一,問道斗法的風氣很盛。
并且,青囊山最近半年來,都是云夢州的焦點之一,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引動無數人圍觀。
有一些“投機者“,甚至長住在云夢集市之中。
“什么?云夢學府的孫滿弓,元家的元央小姐,天河劍宗的王承劍等天驕人物都去了?”有人驚呼,這些都是云夢州本地大勢力的門徒,身份顯赫。
這些青年天才,要么神仙譜上登過名,要么就是將來登上神仙譜的機會很大,自身實力極高。
蜃海樓,云夢城內的另一座名樓,燈火通明,同樣有一場聚會正在進行。
“韓霜降昨日敗在外地人手中,有人要輪番去找面子了!必有龍爭虎斗的熱鬧看!”
這里的人亦是云夢州本地人,背景很大,要么祖上曾有人是真君大物,要么家中正有排隊等位置的神游。現在聽聞消息后,一片嘩然。
霎時間,人去樓空,所有人都沖向城外的云夢集市。
“云夢三杰之一的韓霜降都連輸兩場,孫滿弓這個月才排第十八,王承劍更是第一次登上神仙譜,他們去找陳宣,有何作用?”
“億萬萬修士中,一次只選出三十六個名額,最后一名與第九、第一,有何區別?離韜紅塵距離一樣近!”
云夢州是什么地方?天驕輩出之地!
容得下外地人踩著云夢州天驕揚一次名,但不會容忍外地人一直揚名。
昔年,外地的天命武饕餮橫行無忌,便有韓霜降等天驕遏制。后來年輕些的萬世尊,橫空出世,又有云夢州本地的一位絕代仙種,與其爭鋒。
而今,外地人陳宣擊敗五蘊宗的韓霜降,轟動性十足,立刻有本土天驕,爭相前去“拜訪”了!
況且,陳宣來歷很神秘,偏偏又與青囊道場有關系,很多附近的大勢力感到焦慮,都想借機試探陳宣的底細。
青囊山下。
炎帝明蕭犼最先趕到,正要給陳宣通風報信,但下一刻,他看向那黑暗中的青囊山,毛骨悚然,動也動不了。
“被發現鎖定了!”玄戒中,老者語氣凝重說道:“這絕不是普通的神游。”
一抹玉石般的明光,自山腰處緩緩亮起,宛如神廟子中燃起一盞燭火,照亮黑夜與迷霧,緊接著,廟子前的地上有白玉涌出,化作一道流光溢彩的石階,延伸到山下…
“張洞玄成了…”陳宣抬頭眺望萬丈的青囊山,天地間的土德仙炁正蜂擁而來,緊接著,大地開始顫動,四分五裂。
然后,山腰神廟子內溢散的玉石靈光,猶如一顆圓月,浮空而起。
并非浮空。
而是整座青囊山,猶如一株雨后冒尖的春筍,正在迅速生長拔高,硬生生將半山腰處的神廟光火,托舉向高天之上。
“地下干枯、斷裂的仙炁靈脈愈合了。”花琉璃感知到大地的深處,正在蠕動,那一條條枯竭的地脈,此刻猶如千萬條龍蟒朝圣,朝青囊山匯聚而來。
蒼茫大地,萬脈匯聚,一山獨秀!
“嗡!”
山腳下,陳宣等人面前,一座花紋繁復的玉石山門,驀然從地下聳立而起,閃耀著彩光燦爛的光輝,云霧繚繞,仙樂玄歌嗡然而奏,猶如編鐘齊鳴,縹緲清亮。
這一刻,在場所有修士都屏聲靜氣,駐足而望。
要知道,一百個巔峰鼎爐登神,能成韜紅塵的,不過一兩個而已。而此刻,張洞玄一日時間,重回神位,無盡的道韻在天地間流動,這種罕見之景,便是駐足觀看,都能得到無數感悟,對修行有莫大好處。
“嗡!”陳宣掌控的土德《兩界真經》《當康真經》,悄然運轉起來,汲取著天地間的濃郁仙炁。
“玄黃靈樞九爻地…”老張裹緊身上的灰袍子,渾濁的瞳孔之中,倒映出彩云縈繞,玉石涌出的的登神之景。
“竟是此登神地!”花琉璃驚詫,玄黃靈樞九爻地乃是青囊道場所傳承的頂級登神地之一,由歷代青囊風水師殫精竭慮,最終研究出來的“人工”風水寶地!
傳聞中,將青囊傳承修煉到極致,可以改天換日,營造風水寶地。
而此刻,張洞玄借青囊山登神的同時,還再以一己之力,令腐朽的青囊山重整破敗的格局,恢復舊時風光!
這種突如其來的大手筆,與他平日間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小張雖然心性只是三流,但天資卻是當之無愧的頂流,嗯,小張不差。”老張咂嘴評價道,他一手拄著大竹掃帚,另一只手抓著頭頂一百多根雜毛,往后捋著,一副幕后大佬的做派:“本真君千辛萬苦,帶領小陳奪回青囊山,小張沒有辜負,本真君很是欣慰啊!”
陳宣聞聲看了眼老張,心說,這老家伙還真是幽默。
“嘩嘩!”
青囊山升起,無盡的土德仙炁匯聚而來,在青囊山形成雨幕,化作無數條溪流靈水淌下,濃郁的土德之力,竟在此刻,化作實質!
種種祥瑞的登神異象,不斷浮現,蔚為壯觀。
“哪來的光輝…”
遠方的天空下,自云夢城而來的十幾個青年天才修士,氣勢洶洶,離青囊山不過百里遠了,但此刻停下腳步,盡數目光癡癡,呆望著青囊山上動靜愈發大的異象。
“莫不是張洞玄前輩正在登神?但昨日才進的神廟子!”有人驚愕道,紅塵劫難韜,三年、十年都算快的,而絕大部分,將在閉關中沉淪紅塵劫,百年后化作一堆枯骨。
縱然青囊山曾是張洞玄的登神地,但也不該快到只有一日時間!
天色尚未全黑,但青囊山上的那抹光點,漸漸亮到極點,越來越高,仿佛月出東山,照亮整片天空。
并且,這玉石般的光亮光輝,刺破空氣中游離的塵埃,如同要籠罩到千里之外的云夢城中去了!
“隆…”
同時,青囊山周邊地脈翻涌的動靜,猶如激起水波漣漪,一波接著一波,亦是朝四面八方擴散席卷而去,聲勢浩大。
恍如地震發動的大地上,此刻根本無法站人了。
陳宣等人御空而起,他遠眺青囊山,只見神廟子中,隱約有一道氣息幽微的身影,閉目而坐,金白青赤的各種玉石滿地滾動。
“咦?這股氣息…”
陳宣察覺到一股莫名熟悉的氣息,竟與黃粱炁有些相似:“這是在歷紅塵劫么?不,已經渡完…張洞玄為何還不醒來?”
他緊盯張洞玄盤坐如神祗的身影,眼眸發燙,心齋之力微微開啟一絲,只見一片灰蒙蒙泛著猩紅的云霧散開,一副詭譎的蒙昧景象映入眼簾。
“嘩!”
陳宣的意識,仿佛化作一道白茫茫的天光,升上天空,旋即,化作一抹流光,筆直落進一個事物身上。
瞬間,一道冰冷而細膩的質問之聲,從天空中落入耳畔,轟如雷鳴。
“張洞玄,你說是不說!”
陳宣意識所附身之物,此刻正抬頭看天。
天空中,無盡的霞光遮天蔽日,金鑼玉磬與箜篌之聲交織,樂聲里裹挾著道韻威壓,九道身影屹立云端,淡金色的眼眸,圍看張洞玄,眼神如寒冰般冷漠。
“張洞玄的神魂!”這一刻,陳宣猶如附身玄貓娘娘一般,竟短暫附身在張洞玄的神魂軀上!
云層中,有九尊似神似仙的龐大身影,正中央是一位女修,身披金絲織就的彩色霓裳,廣袖飄舞,發間鳳冠鑲嵌的九顆神珠與日月同輝,腦后層層光環盤旋,猶如神話傳說中的神女。
她面容模糊不清,卻寶相莊嚴,手持一張金色法旨,正在質問。
鼎爐境,由小龍宮執掌雷劫。
而神游境,亦有一場紅塵劫難,被某個“誓殺一切思凡之風”的上古傳承把控,據傳與某一支天生神靈有關。
陳宣驚詫,這九位像是天生神靈,又像是神靈“雜血”后裔的存在,在逼問張洞玄何事?
張洞玄看著滿天神明,臉色痛苦而掙扎,帶著一絲恐懼,復又垂頭不語,并不回話。
“紅塵劫過,道友有何不敢言,直說便是!”有金甲男神,手拖仙塔,月白色道袍飄蕩,沉聲發問。
“吾等職責在身,歷劫之后,需觀登神者的前塵往事,查缺補漏,但你這第一世記憶中的紅塵往事,為何獨獨缺少姑瑤山的一段經歷?”
“道友,太玄老真君隕落的最后一刻,你究竟看見什么?”有絕美神女柔聲問道,仙姿玉骨,語氣中不夾雜任何煙火氣息。
“汝若不言,今日此封神法旨,興許不好降…”
一道道詰問之聲,如同天花亂墜,充斥張洞玄腦海,如混沌深海沸騰,令他痛苦的低下面龐。
“多管閑事。”陳宣心中暗道,這降下紅塵劫的勢力,同小龍宮一樣霸道。
正中央的霓裳女仙,凝視張洞玄,美眸流轉,喝聲道:
“說!”
就在此刻,張洞玄面帶痛苦的抬頭,臉色鐵青,汗流滾滾,他腮幫鼓動,猶如咀嚼著什么,鮮血自嘴角流下。
“噗…”
他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混雜著血肉碎片,還有半根舌頭,地上一片刺目的暗紅色。
緊接著,張洞玄以手握拳,塞入口中,將喉嚨間的整根氣管拉了出來,拖著鼓動的肺部,猶如一只猩紅色的大蝎子,扔在地上,血肉模糊。
“噗…”
他大口吐血,隨后,面帶一抹詭異的笑容,手指著滿是鮮血的嘴巴,發出“哈、哈…”的怪叫聲。
陳宣見狀一驚,張洞玄心性竟是強大到這種地步?太荒謬了!而其他九位神靈則更震驚,繼而,勃然大怒。
“大膽!”
“當面抗命,小兒行徑!“
“要逼吾等祭出瑤池禁地巡天的巨神兵神游鏡,搜魂查魄么!”
“是不愿說,還是說不出!”
陳宣的視野中,九位韜紅塵神游的怒色,紛紛映入眼中,最前方的霓裳女修,更是直接揮散身邊的彩云仙霧,好似要動手。
到了韜紅塵這一步,即便扯掉舌頭,依舊有一萬種辦法,繼續令其發聲。
“嘩!”
就在此刻,彩袖女修手中的金色法旨,突然化作一捧細沙,自如白蔥似的指縫間散落:“嗯?”
于此同時,一張嶄新的金色法旨,從一片混沌黑暗的天穹之頂落下,攜帶無盡風聲,落在彩袖女修手中。
“這…”彩袖女修打開金色法旨,神情便是一滯,仿佛看見某種極盡恐怖的敕令言語,片刻后,她遙遙恭敬的朝天空一拜:“謹遵真君法旨。”
“哈…”
張洞玄于是仰頭大笑,笑著笑著,眼角滑出淚光來。
下一刻,陳宣意識輕飄飄升起,迅速遠離,眼前的一切迅速變淡,穿越無窮無盡的黑暗,一切意識回歸腦海。
陳宣渾身一輕,只見現世中的青囊山,煥然一新,靈霧環繞,宛如一片嶄新的洞天福地。
“嘩啦!”
張洞玄從神廟子中站起,他中年時期證得韜紅塵,永駐容貌不衰,但在姑瑤山中獨自游蕩千年,宛如一縷孤魂野鬼,歷經煎熬滄桑,幾近腐朽了。
但此刻,殘破如野鬼的枯瘦身軀,正在散發柔和的玉光,腦后擴散開一圈又一圈的七彩光暈,一道道神游之力加身,金玉色的羽化仙衣落下,流淌無盡的光華。
“咔…”
張洞玄習慣性佝僂的身軀,筆直起來,臉龐上的愁苦神色,盡數消散,一雙時常黯淡的眼眸,此刻無比璀璨,曈光沉穩如山。
于此同時。
天幕之上,仙霧浮現,九道若隱若現的神靈身影出現,正中央的彩袖女修展開金色法旨,一道浩瀚而冰冷的聲波當空傳開,飛入太墟,飄過云夢州各處。
“云夢州青囊道統張洞玄,是日登上土德神位!封地三萬里路!此乃南域千年內,土德第一神明,令張洞玄…”
彩袖女修念到此處,明顯停頓了一下,旋即,清冽之聲繼續響起:
“令張洞玄坐鎮云夢上州,司掌南域一千二百聞道州,及一千八百失落州土德諸事,自今日起,南域世間玉石、風水、靈脈、山岳…諸事,當一言定之!”
“特此昭告塵世萬靈,人、妖、神、鬼怪各道統,不得有違!”
這嗓音清越而冷漠,極盡威嚴,在神通的加持下,往四面八方傳去,飄過云夢州,在太墟中回蕩,最終落入南域每一位神明耳中,所有韜紅塵聞聲,皆如遭雷擊。
青囊山下,陳宣、花琉璃及兩界主勢力的練炁者們聽聞此聲,皆是喜不自勝,奪回青囊山,終于得到回報了。
“我們琉璃家,終于有韜紅塵了。”一個老修士心中涌起難以言明的酸楚感,一下子流出快意的淚水,他們現世中居無定所,但此刻,終于有一塊地盤了!
“此神令…恐怖如斯。”而云夢集市中的其他勢力修士,則是心中震動,這太荒謬了!
“一介神游,節制整個南域三千州土德,掌控所有的土德成仙路…真君大物都沒這么夸張!”有人低喃出聲,就算是千年前的太玄真君,恐怕都做不到此等令人發指的程度!
“嘩!”
張洞玄推開神廟子大門,一只巨型野豬豚,滾著從門洞中擠出,披著紫金鱗甲,流轉鎏金紋路,每片鱗片都似精心雕琢的古錢,在玉光下折射出萬千道祥瑞金光。
“吼!”
大野豬引頸長叫,鼻上鑲著的銅錢搖動,漫天飄下晶瑩的金粉,所觸及的山川草木皆鍍上一層富貴金芒,就連附近觀望的練炁者的衣裳,都化作璀璨金衣,在玉光下熠熠生輝。
“山海異獸當康!”陳宣也修了青囊道場的《當康真經》,山海豚類異獸皆惡,唯有當康一脈,被視為富貴祥瑞之豬。
《東山經》曰:欽山之間,有獸焉,其狀如豚而有牙,其名曰當康,其鳴自叫,見則天下大穰。
“吼!”就在此刻,陳宣耳翼中的道藏自行復蘇,化作一只巨型黑色山豬落地,眼眸通紅,披著猙獰黑甲,煞氣凜然朝天空怒吼。
“嗚!”花琉璃體內有一只粉嫩小豬豚躍出,巴掌大小,散發珍珠般的金粉光澤,四只短蹄套著流轉霞光的金色鈴鐺,叮鈴鈴作響,胖胖的很可愛。
土德青囊一脈的真經,花琉璃亦有所接觸,但淺修即止。這種層次的天才人物,必會觀百經參鑒,輔助修行主經。
“嗡!”
張洞玄微微張口,財氣逼人的當康古獸,立刻縱身一躍,化作一抹紫金光輝,融入張洞玄口中,化作遺失的舌頭、氣管等部位。
他回望天幕穹頂,臉上浮現一種嘲弄的笑容,旋即,很有禮儀的朗聲道:“諸位,慢走不送。”
話音落下,云霧中的九道瑤池禁地的神游意志身上,頓時浮上一層玉色,漸漸變成一具具栩栩如生的玉質神雕。
“你!得志猖狂!”九尊神游意志見狀,怒氣又起,但別無他法…千年后,張洞玄重登神位,猶如魚躍龍門,實力瞬間提升到了一個恐怖層面。
“咔嚓!”
九道神游意志所顯化的身影,砰的一聲,炸成紛紛揚揚的玉屑,漫天飄落,天風一卷,煙消云散。
遠方天幕下。
十幾個云夢城的年輕天才修士,臉色慘白,看著遠方拔地而起的巍峨神山,神廟子的明光,驅散了夜色,恍如白晝。
“貿然拜訪斗法,過于失禮,我們應該先給陳宣送拜帖,擇日再戰。”有人干咽了一口唾沫,低聲建議道,“醒酒”了。
“家中老房子著火,爺爺喊我回家滅火!今晚熱鬧,本小姐不湊了!”元家少女元央,手提起漂亮的小裙子,轉身就跑。
“明年,問劍道場的劍仙子要來我家交流劍道,我得提前回去做準備了!”天河劍宗的王承劍嚴肅開口,青囊道場的神游剛出世,現在去找背靠青囊的陳宣麻煩,這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真要被殺了,問劍道場的神游,都不一定會出手去管。
而且,乖乖,節制整個南域土德的神游,亙古不曾見這種人物,真是要嚇死人了…
“你們!”云夢學府的孫滿弓,汗流浹背,他今晚打算踩著外地人,一戰揚名,頂掉韓霜降云夢三杰的名頭,但現在…孫滿弓頓時大叫道:“你們這些欺軟怕硬的狐朋狗友!只知道拖我后腿,明日大家都要淪為笑柄!”
如此大聲責怪著,追著一眾落荒而逃的酒肉朋友,也準備往云夢城返回了。
但剛飛幾步路,天旋地轉,方位紊亂了。
“啊!這是什么地方!”元央發出清脆的尖叫聲,墜下高空,重重摔在青囊山中。
“不好!風水秘術!”孫滿弓,王承劍等修士,大驚失色,登神的張洞玄隔著百里虛空,來捉他們了!
他們宛如下水餃子般,紛紛落下天空,摔在媲美絕世寶具的白玉石階之上,遍體鱗傷。體內仙炁停止流動,一些年紀小,境界低的人,甚至骨骼都摔斷了好幾根。
青囊山的登山石階上,頓時一片哀鴻遍野。
這便是神游!方圓三萬里之內,張洞玄此刻成為唯一的神,洞悉一切,神威浩蕩!
“嘶!手斷了!”少女元央清純的小臉蛋,痛的一片煞白,石階前方,一道道人的影子籠罩而下。
她一抬頭,眨了下大眼睛,故作輕松的傻笑:“小修士,我們認識啊,你忘了啊,昨天我們還見過面,我是來給你加油打氣的,你不要殺我,什么事都肯做!”
陳宣站在白玉階上,居高臨下,望著少女。少女仰著白凈小臉,容貌清麗,猶如一株含苞待放的青蓮,雖然看起來年齡尚小,但姿色很頂級,出落的水靈靈。
陳宣目不轉睛,盯著少女臉龐,莫名有幾分熟悉感,好似在何處見過。
“定是邀你不去,他們來找麻煩,結果被小張發現了。”花琉璃開口道,傍晚時送過來的請帖,落款是云夢學府,她在這群人中,看到了正把頭顱抱在懷里,遮住臉,在地上縮成一個球體的孫滿弓。
陳宣也是此想,不止這批年輕年修士,他還看見最先趕來的炎帝明蕭犼,正如同木雕一般,一動不動,唯有一雙眼珠子亂轉,不斷給陳宣使眼色,攀關系呼救。
“還稱小張?”陳宣轉頭看向身側的花琉璃,心說,這大胸妞兒膽子真大。
張洞玄子自今日起,神凡永隔,其不在是一個“人”了!
然后,陳宣想起,自己還曾與花琉璃一起,合力痛毆過張洞玄…后來,花琉璃還經常拷打老張、小張,非常過分。
山腰上,張洞玄沿著玉階走下,其容貌輪廓硬朗,眉骨入鬢,唇色如丹,一身玉飾華服,流淌玄黃色的光輝,尊貴煊赫,猶如一位中正平和的天神般。
土德炁素有“山海正源,至尊至貴”之稱,是山海十二炁中的最尊貴之炁,此刻張洞玄重返神位,一身雍容氣度,實在是令人望而生畏…
“本座重登神位,云夢竟無道友來賀?”
張洞玄看著云夢城十幾個年輕天才,緩緩開口道:“還派小輩登門作亂,為難我家小陳道子,竟欺青囊道場至此?”
這溫和醇厚之聲,如一捧玉石碰撞,回蕩進入太墟之中。
元央、孫滿弓、王承劍等人面如死灰,倒霉!今日為家中闖了大禍!
陳宣與花琉璃面面相覷,張洞玄將云夢州常見的斗法之事,上綱上線,這是要立威,還是要趁機敲周圍各大勢力的竹杠?
千年前,青囊道場被瓜分,大頭被青丘等妖族搶走,但也有相當一部分,落在云夢州本地勢力手中。
“張師兄,讓他們把以前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我與小陳,為青囊道場苦了半輩子,也該沾沾光了!”花琉璃頓時眉開眼笑。
她說著,一把拎住少女元央的雪白后頸,提了起來,兇巴巴道:“小姑娘,家里長輩不來賠禮道歉,你就留在青囊山,日后給本尊當暖床丫鬟!”
元央縮著腦袋,只能一邊捏動傳信的保命物件,一邊繼續傻笑:“嘿,嘿,琉璃仙子姐姐凈會嚇人…”
孫滿弓、王承劍等人見狀,連忙開始聯系各自勢力的長輩、師長…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得了師長指使,故意來試探陳宣的!
陳宣環顧四周,很快,空間震蕩,一些人影相繼通過太墟過來了。
一道虛空裂縫出現,緊接著,一道流光自太墟中落了下來,率先顯現出白茫茫的神魂身形,渾厚的聲音響起。
“恭賀張前輩重返神位,執掌土德,晚輩元重山代云夢城賀喜,祝前輩掌御山河,道鎮南域,早證真君,仙路順遂!”
陳宣舉目望去,只見這是一道鶴發童顏,體態儒雅的老者,手捧一只玉如意,眼眸一片金碧色,神情嚴肅。
最先來的竟是云夢元家 因為離的最近,還是早就在暗中關注青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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