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芙和克拉克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飛機儀表盤的損傷。
但克拉克這時候沒時間跟祖國人再掰扯,他瞬間出現在駕駛艙內,將一顆糖果塞進被割喉的駕駛員嘴里,然后又拿出一顆,喂給被削掉頭皮的駕駛員。
兩人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脖頸間被割破而噴涌血漿的血管封閉愈合,被削掉頭皮的森白顱骨上開始長出新的頭皮,甚至連頭發也一起長了出來。
梅芙和祖國人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疑竇叢生,他們都不清楚超人拿出的藥物到底是什么,超人此前也從來沒有展現過這類能力和物品。
但現在的重點是這架飛機。
兩個駕駛員從迷蒙中醒來之后,第一眼看見的是飛機那破損的儀表盤。
“不!”
“不!”
兩聲驚呼,剛剛活過來的駕駛員頓時面如死灰,緊接著才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事,驚魂未定地看向地面上那個死掉的持槍劫機悍匪。
“這下怎么辦?!”梅芙咬牙切齒地看向祖國人:“為什么不做配合直接動手!你和超人加起來完全可以瞬間放倒那家伙的!”
祖國人的面色頓時陰沉了起來:“梅芙,你在教我做事?”
“我在問你該怎么辦!”
巨大的響聲伴隨著劇烈顫抖,整架客機開始在空中飄搖起來,祖國人的熱視線損壞了不知道多少線路和部件,飛機陡然失去控制。
“你得去外面!去把飛機舉起來!”
面對梅芙的要求,祖國人一臉漫不經心樣子:“舉起來?怎么舉?外面又沒有站的地方。”
“隨便怎么整.把飛機撞回軌道也行,讓它保持住平衡,或者把乘客都救下去怎么樣都行,做點什么!”
“我會直接把飛機撞穿的,而且這里有一百二十三個人。”
祖國人笑了,覺得梅芙現在的想法幼稚到了極點。
“認清現實吧,我們的任務就到此為止了。”
“碼的,起碼帶走兩三個人!能救幾個是幾個啊,飛機上還有孩子啊!”
怒氣迸發的梅芙忍不住對祖國人低吼道:“救幾個人總沒問題吧!”
然而祖國人根本沒理她,只是自顧自地向飛機后門處走去——那里現在已經被打開了一個缺口,而超人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學學超人吧,梅芙。”祖國人冷笑道:“他可比你聰明多了,稍稍用腦袋想一下都知道,這次的任務已經不用再繼續了。”
“我們該走了。”
“你放屁!不可能,不可能的,超人不會——”
怒罵了兩句的梅芙滿眼彷徨,超人幾乎是她最近重新覺醒的精神支柱,她之所以敢于反抗,怒罵祖國人,是因為超人給了她一點信念和勇氣,讓她直面本心。
在梅芙心里,英雄是超人最恰當的形容詞。
但他現在確實不見了。
“他怎么會跑呢?”
然而不耐煩的祖國人回頭將她扯向后門,寒冷刺骨的高空氣流如同尖刀刮過梅芙全身,這一刻,她身心俱疲,萬念俱灰。
她低下頭,在身旁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單純稚嫩的眸子,只是在此刻顯得驚慌失措,茫然無助。
當她的眼睛對上那雙眸子,便發現那雙眼眸里生出一份期冀和希望。
那是一個抱著玩偶的小女孩,此時怯生生地抱著小小的玩偶,她對于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茫然無措,只是覺得機艙里所有人都在哭,一定有什么壞事發生了。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呆呆地看著梅芙。
因為那是她在電視里看到過的英雄,曾經無數次拯救過別人。
于是她開口問道:“梅芙女王,你會拯救我們嗎?”
梅芙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快點走!”
祖國人強硬地將她扯到飛機后方:“還發什么呆?F16馬上就到要了!我們絕不能被看見!”
“為什么不能?”梅芙下意識回了一句。
“蠢貨,你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沃特的英雄扔下了一整個飛機的人等死嗎?”
這句話仿佛喚醒了梅芙,“英雄”“一飛機的人”“等死”幾個詞如同利劍穿心,她的眼神逐漸有了聚焦,身體也不再跟著祖國人向后跑。
她清醒了過來。
真奇怪,自己是怎么走上了這條路呢?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下意識摸了摸那里,粉碎性骨折的后遺癥將會伴隨終身,昔日的傷痕殘留至今,時不時會隱隱作痛。
“我最初.是想當英雄,才走上這條路的。”
“什么?你在叨叨什么東西呢?!”
狂風呼嘯中,祖國人又拉了梅芙一把,將她拽到門邊:“別墨跡了,該走了!”
機艙的乘客聽到祖國人的話,此時紛紛解開了安全帶,哭喊著一起擁到飛機的后方,向祖國和梅芙伸出了手。
“不要啊,不要走!”
“天啊,救救我們吧!”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
“帶上我們!或者起碼帶上她們!”
祈求,哭喊,期望人群匯在一起,梅芙看著那一雙雙眼睛,恍惚間想起了自己十三歲那年,那輛即將落水的巴士上,也是這樣一雙雙眼睛看著自己。
那一次,給自己的右手留下了永遠無法愈合的傷,這一次,難道還要重蹈覆轍么?
“.救人。”
梅芙的聲音低沉。
“什么?”
“我說,救人。”
梅芙伸出手,一手拉住一個人,從人群中扯出那個小女孩和她的母親。
像是當年拼命拉出那輛校車一樣。
她回過頭,對祖國人平靜地說道:“救人,能救一個是一個。”
“你踏馬是不是失心瘋了!我說過了,這群人我們沒法全救,所以全都不能救!”
祖國人眼中閃過一抹猙獰:“是不是最近我太給你臉了,讓你覺得我好說話了?”
然而,面對他的質問,梅芙卻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退讓示好。
即使現在超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她依舊面對祖國人,平靜回答道:“能救一個是一個。”
“我說,滾!”
祖國人的雙目中再次亮起紅光。
飛機的照明店里系統早已經癱瘓,艙內一片陰暗,發起兇性的祖國人此時看起來不復電視上的親切神圣,反而像一只擇人而噬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