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克拉克的勸說,火車頭的心里忍不住有些猶豫。
他不是對體育常識一無所知的純小白,他當然知道對方的話不可能是危言聳聽,他也知道,也許超人對五號化合物一無所知,但確實能夠看穿自己的身體,體會到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
更不用說,僅僅火車頭知道的因為打藥過度而猝死的運動員就已經有二十多個,心臟問題僅僅只是其中一種死法而已。
當然,一個人也只需要一種死法就夠了。
像眼前這樣的勸說,火車頭已經從不同的人那里聽過不止一次了。和他一起長大,目前擔任他的田徑教練,為他制定訓練計劃的親生哥哥曾經告訴過他,要靠自己的汗水和嚴格訓練成為第一名,沒有必要去走歪門邪道。
魔爪女也一直勸他不要常用這種不可控的藥劑,她清楚這玩意對他的身體有害無益,并對他說過,他已經是世界上最快的超級英雄了,沒有必要用這種會自我損傷的藥劑。
每個人都情真意切,且都是他最親近的人。
但火車頭從來沒聽過他們的勸告,沒人能勸得動他。
或許是因為對速度,勝利,或者名利的渴求遠遠勝過對自身的擔憂;或許是已經曉得沃特公司對麾下英雄商品那種隨時可以更換的道具心態;也或許是因為最簡單的僥幸心理 又或許是,五號化合物真的讓他成癮了。
有何不可呢?只要用了這東西,年入上億的合約,紙醉金迷的生活,萬眾敬仰的聲望,我行我素的特權,超凡脫俗,突破極限的超能 五號化合物本身只是種迷幻劑,它從來沒有什么能夠令人成癮的化學成分,財富,名望,力量.這些能夠通過它取得的一切,才是最令人欲罷不能,如癡如醉,甚至愿意為之拋棄一切底線的上癮成分。
在病癥還沒有加重到發作的時候,火車頭依舊能夠一次又一次欺騙自己,一次又一次打破底線。
總之,面對超人的勸說,火車頭的面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我的事,我自己有想法,用不著你來管。”
“可惜.”
克拉克心想,也許折斷的骨頭才是最好的課本,火車頭跟很多人一樣,只在受過磨難之后才能學會思考和珍惜。
“也許我確實無法勸說你放棄注射五號化合物,但今天的比賽,我想讓它公平進行。”
“什么意思?”
“我會阻止你注射那種藥物,讓你們以對等的狀態完成這場比賽,即使你用最快的速度拿出那種藥物,在十分之一秒內扎向自己的血管,我也會在百分之一秒內把它從你的手上取走。”
與超人對視的時候,火車頭忍不住緊緊攥住雙拳,他沒有立刻回答超人的話,而是先低頭看了看表——此時的時間距離比賽開始前還有半個小時。
“你提前兩小時到場,就為了多管閑事?何不好好學學他們兩個,在這個時間點入場,搶搶風頭,刷刷媒體播報——起碼大家都能有個好心情。”
轟——
天空中傳來呼嘯鳴響,一個身披星條旗披風的身影從天而降,引起全場震耳欲聾的歡呼和狂熱簇擁,那正是被埃德加要求來為火車頭造勢的祖國人。
和他一同入場的還有身穿皮甲的梅芙女王。
微笑,招手,回答問題,標準的超級明星流程,祖國人光明正大地亮相,毫不顧忌地將所有人的目光從這次賽跑雙方主角身上吸引到自己這里,并享受著眾星捧月的感覺。
他發自內心地享受此情此景。
梅芙笑得就很公式化了,她敷衍地打了打招呼,十分鐘后便來到了超人身旁。
“火車頭看你的眼神怎么有點看仇人的感覺?你跟新同事的相處好像不太順利啊?”
克拉克無奈地笑笑,他看向另一邊眾星捧月的祖國人,發覺他的目光時不時看向這邊,眼神似乎有些不善,也回答道:“祖國人看你的眼神也不太高興的樣子,你跟他的相處大概也出了點意外?”
兩人都笑了。
“做好事不太容易。”
梅芙笑完之后嘆了口氣:“估計祖國人今后少不了給我小鞋穿。”
“火車頭大概也恨透我了。”
克拉克的目光投向場上的寬闊跑道:“但我別無選擇,那東西真的會要了他的命。”
“什么東西?”
“不知道,反正是一種藍色的化合物,很奇特,類似于激素或者興奮劑。”
正在接受著采訪的祖國人目光陡然一凝,他突然想起前天收到的消息——一個亞洲人種實驗體的小據點被突然端掉,做這件事的人至今仍然還沒有任何線索,連臉都遮得嚴嚴實實。
八支五號化合物全部遺失,極具攻擊力與破壞性的那個實驗體不知所蹤,看據點的人甚至沒有見到那群狂徒中任何一個的真容。這件事讓沃特高層震怒,直呼閃耀光輝的那群恐怖分子都是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但無論怎么狂怒,線索依然是沒有的,甚至沒法判斷對方是沖著人來的,順手拿走了五號化合物,還是沖著五號化合物來,順便劫走了人。
仔細盤點這件事,祖國人發現,在沃特公司之外,知曉五號化合物流動網絡的人絕對不算多,可能泄密的人就更少了,他查過火車頭,也交代火車頭查過魔爪女,自己甚至繞著全紐約飛了幾圈,但依舊毫無收獲。
“比賽之前嗑藥嗎?”梅芙面色如常:“倒也確實是火車頭的風格。”
“我沒把這件事對任何人說,也請你記得保密。”克拉克說道:“我只想阻止他再給自己打藥,否則他的心臟大概撐不了太久。”
“.何必呢?都是他的選擇,不如讓他自生自滅,反正他也有選擇的自由。”
“他的選擇會給很多人帶來不公和不幸,包括自己。”
超人回答:“等他領悟到這些東西之后,就會發現已經無法回頭了——我見過這樣的悲劇,我不希望更多人重蹈覆轍。”
他想到那個黑暗多元宇宙里,路易斯的血淚慟哭,那種痛徹心扉的悲傷與絕望讓他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