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科內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可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他勸不動阿爾貝托分毫,在兒子堅定地宣稱“我是節日殺手”之后,他只能黯然地離開那個房間。
“這就是事情的全貌,法爾科內先生。”戈登警長搖了搖頭,用鑰匙鎖上了門:“馬羅尼父子配合我們設了個陷阱,好不容易才把您的兒子當場抓獲。而我和哈維檢察官商量過后,才決定暫時將阿爾貝托藏了起來,免得他在警局里就被那對憤怒的父子兩人,或者是馬羅尼家族的殺手直接干掉。”
法爾科內抬起頭注視著戈登,對方的話似乎是在示好,但同時也是威脅。
我們現在就可以把你的兒子帶到警察局里準備進行起訴,甚至可以允許你直接操縱法庭,擺弄審判結果把他帶回家里,但你怎么能確定他不會被紅了眼的馬羅尼父子直接干掉呢?
別忘了,哈維登特已經在法庭上經歷過一次來自馬羅尼的極端報復了,而他可沒用點二二手槍對著馬羅尼父子開火——而同樣的,如果他們想動你的兒子,那他絕對撐不到庭審那一天。
和談這還談個p。
“法爾科內先生,戈登警長其實算是救了您的兒子一命,瞪著他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哈維走了上來,并攤了攤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怎么保護好您的兒子,還有接下來的定罪事宜,以他手上的人命數量,這輩子都不太可能從監獄里出來了,您該慶幸我們州現在還不支持死刑,否則他大概要進毒氣室里了。”
法爾科內目光陰沉地看著眼前這一唱一和的兩人,某個念頭在他的心里一閃而過,這讓他的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風衣之下。雖然他沒有帶著笨重的沖鋒槍出門的習慣,但手槍和手雷并不難藏,恰好,進門的時候,哈維也并沒有搜他的身。
“我勸你把博弈的范圍放在法庭之內。”黑暗之中,第三個聲音突然也響了起來:“一旦你跟哥譚警局開戰,阿爾貝托這輩子就徹底完蛋了,無論你帶著他逃到什么地方去,我都會把你們兩個帶回哥譚市接受審判——而現在,你最好連拔槍都不要嘗試。”
羅馬人悚然一驚,他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發出來的。
“蝙蝠俠”
好似是回應他的話一樣,漆黑魁梧的高大蝙蝠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而他的左邊是摸著胡子的戈登警長,右邊是拋著硬幣的哈維登特。三道直勾勾的目光盯著他的臉,三張面孔在地下室的燈光下被大片陰影覆蓋,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法爾科內先生,你意下如何?”
“.”法爾科內臉色鐵青,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這樣威脅,但冷靜了片刻之后,還是不得不將自己伸進風衣里的手收了回去。
“你們抓了阿爾貝托,把他藏了這么長時間,現在突然來找我,當然不可能是單純為了通知犯人的家屬——說吧,你們想要什么?”
哈維和戈登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神中都藏著一點欣喜之色——這事成了。
等到教父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已經是黃昏時分,此時恰好是深秋時節,渾濁的金色光暈穿過烏云照在身上,卻感受不到多少暖意,反而有刺骨的冷風掃過,帶起片片枯黃的落葉。
教父回想著幾人的對話,心中如同此時的深秋一樣,有些零落,也有些疲憊。
“法爾科內先生,我們就有話直說了,哥譚市被你的家族,還有馬羅尼先生的家族經營成了一座罪惡之城。無論你們是不是故意的,哥譚市的秩序都在這些年里迅速墮落,司法腐敗,貪墨橫行,貧窮和疾病遍地叢生——我知道,你們對于這些指責向來是無動于衷的,但我和哈維檢察官不打算坐視。”
聽到這里的時候,法爾科內攥緊了拳頭,他當時非常想要直接掏出槍來,這么多年過去,哥譚市幾乎沒人敢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跟他說話——除了一個蝙蝠俠之外。
一旁的哈維像是沒看見他的臉色一樣,直接接著戈登的話說了下去:“你已經見過阿爾貝托了,你知道我和戈登警長沒有說謊。馬羅尼和路易吉不可能坐視襲擊他們,以及屠殺馬羅尼家族成員的節日殺手繼續活下去;但你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小兒子死在他們兩人的手里——你們二者只能存一。”
教父依舊沒有說話,而是冷冷地看著兩人。
“我們不想挑撥離間,但是事實就是,你們二虎相爭,而且必定兩敗俱傷,而我們就想看到這個結果。”
“你想要讓阿爾貝托以清白的身份繼承法爾科內家族,我們可以答應這個要求,不起訴他犯下的這些罪,只讓他進入韋恩監獄里坐牢,實質上懲罰,名義卻不受污染——考慮考慮吧,羅馬人。”
“如果以正常的審判程序,他這輩子都未必能出來,但你作為他的父親,卻可以為他減少刑期,只需要答應我們,幫我們干掉馬羅尼,同時協助我們執行哥譚改造計劃。”
“我們要一個新的哥譚,沒有黑幫執掌的哥譚市,如果你幫助我們執行這個計劃,它就一定能成。”
“散盡家財,法爾科內先生,散盡你從哥譚身上攫取到的不義之財,讓法爾科內家族重新開始。到這個計劃完成時,你進監獄,你的兒子阿爾貝托就可以出來重新做人,我們承諾會對幫助改造的法爾科內進行扶持,這個家族名可以重新站在陽光下,堂堂正正傳承下去。”
“你費盡心機,不就是為了將家族洗白嗎?法爾科內先生,這就是最好的機會,誠心贖罪,把你們破壞掉的秩序重新建立回來,就能讓你的兒子重新做人。”
“或者說,你想要為他留下一個什么樣的哥譚?”
“我想要為他留下一個什么樣的哥譚.”
羅馬人站在公寓的窗前,對著昏黃的天邊喃喃自語,如果換成之前的他,對這樣的條件大概會暴跳如雷。
我黑道家族的數代家業,你幾句話就想讓我主動散盡?
他想到自己的小兒子,想到他對自己的忠誠,想到他對自己的愛,想到自己原本想要為家族洗白的想法。
法爾科內不是個無腦的黑道匹夫,他知道時代的大浪正滾滾而來;他清楚哪些東西會被淘汰,哪些東西能夠生存。
權衡利弊之后,這位教父決定先去了解一下韋恩的私人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