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嚀界,地府。
張極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來。
即便沒有穿越前,當初也沒有到過地府。
第一時間,他的感受是這里的陰氣很重。
所謂陰氣,是一種極為負面的能量。
對于靈體,它本身有一定的滋養作用。
但對于陽屬性的肉身,則是具備腐蝕性。
當初天庭尚在時,地府主管輪回,所有生靈死后的靈體,會被陰差帶到地府,然后由一件(至高)級的仙器六道輪回盤進行投胎轉世。
如今卻是不可能了。
所有的靈體,幾乎都是自行消散,不存在輪回轉世之說。
至于六道輪回盤,沒有誰知道去了何處。
反正只清楚它肯定沒有被當初離開的仙神帶走,最多是因為某些事情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通向鬼帝宮殿的道路上,張極和裘逸陽身上戴著鎖魂鏈,前面是拉著鏈條的敢言。
敢言身形一動,三人便直接移動數里,已是用上了空間挪移之法。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至于這么快趕到地府。
張極打量著周遭,能見到不少妖類的身影。
但大都是魂體了。
站在起源星格斗界的角度來說,他們都是走的[凝神派]格斗路線。
不過比較極端,他們的魂體都是純陰屬性的。
若是真正的[凝神派]格斗路線,不僅僅會是陰屬性,一定是陰陽結合的。
精神體只是一種不同的生命形態選擇,并不是說魂體就一定會是陰屬性,肉身就一定會是陽屬性。
這個世界這些魂體進化成這樣,應當也有環境影響造成的。
地府這里,若是走極陰的道路,的確也是一個修行的好地方。
就算普通人的精神體估計都能在這個地方長久的留存,幾百年不帶消散的。
“站住!何事前往帝宮?”
在通向宮殿的門戶前,守衛攔住了敢言。
這守衛也并不簡單,是妖王級別的高手。
虎餮的麾下,這樣的存在并不希少,足以組建成軍。
不然溟姬也不至于能管理上百個妖王在人間索貢。
這里曾是一個完整的大世界,當初能入天庭官方體系得享長生的那些差吏,至少也是這樣的修為。
“吾乃鬼帝座下罰刑使,受命前去勘察逮捕殺害鬼帝姬妾的罪犯,此番捉賊回返,速去通報。”敢言亮出身份令牌出聲說道。
雖然敢言在虎餮手下身份特殊,但再是親密的屬下,進門的時候也要敲個門,給領導留點隱私。
那把門使者見狀,連忙取出法器傳訊通報了內里。
很快,通報完畢,鬼帝親自做了回復,兩位把門使者才讓開路來。
敢言繼續拉著張極和裘逸陽向內行去。
三道身影逐步的靠近了鬼帝虎餮平日修行的宮殿。
這里的陰氣已經愈發的重,幾乎凝成實質,換了一般修為不夠的生靈前來,這般厚重的陰氣,在其眼中恐怕只會是一堵漆黑的墻體,根本無法穿行。
能量濃度太高太高了。
敢言拉著張極和裘逸陽兩人,邁過高高的階梯,踏入了大殿之內。
那暗金色的寶座上,一位穿著黑底金邊衣衫的魁梧男子姿態閑適的坐在上面。
其人正是鬼帝虎餮。
本體乃是神獸六翅吞鬼虎,當初地府閻君的坐騎。
不過閻君走后,他也順勢接手了地府,成為了新的鬼帝。
只是他也沒多大志向,統治這許久,也不過就是納了不少姬妾,養了不少鬼怪做食滿足欲望罷了。
對于天地的大變,虎餮至今沒能查出結果,索性也就不去管了,待在地府開心愉快的過自己的日子,比當初作為坐騎時不知曉舒服多少。
“就是他們殺了溟姬?”
虎餮看向張極和裘逸陽,稍顯疑惑。
他嘗試窺探二者身上信息,裘逸陽還好說,雖然是大氣運者,但也能看到一些。
但張極就純純一團迷霧了。
深邃幽暗,諸多信息混雜交匯,淺淺的看去,都是一團亂麻,往深了追溯,那就更是足以讓真正仙神都皺眉。
“回帝君,的確是這二人所為。”敢言說道。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心態也十分平靜。
作為石碑得道成精,藏匿心頭所想,對他來說已是很尋常的手段。
“看起來是有點名堂。”虎餮點頭,隨后擺手道:“殺了吧,礙眼。”
對于溟姬,虎餮其實沒什么感情。
他姬妾繁多,一般的妖怪,根本看不上眼。
在他寢宮之中,魂燈上萬盞,溟姬在其中雖然能排中上游,但也就僅僅只是中上游罷了。
如今他寵愛的那幾個,沒有哪一個不勝溟姬十分。
此番為溟姬報個仇,純粹是找個面子而已,要說真的對溟姬的逝去有什么悲傷,那才是真的說笑了。
然而吩咐之后,敢言卻沒有動作。
虎餮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兒,但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敢言?”
虎餮露出疑惑的表情,發出詢問。
他對敢言算是很了解的了。
這塊石頭做事直接,想什么干什么,腦子一根筋,按理來說,不會有自己的想法。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把敢言當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有什么私事都直接丟給敢言幫他去做,十分相信敢言。
然而這一次,他失算了。
“虎餮,閻君應當是不想看到地府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敢言出聲道:“你錯了。”
虎餮詫異,這石頭怎么忽然開竅說這些話了?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很欣慰,但治理地府的事情,日后再言,今日你先幫我把這兩個麻煩處理了吧,看著挺煩的。”虎餮道。
敢言還是沒有動作。
虎餮終于反應過來了,他注視著張極和裘逸陽,眼中升起些許驚疑不定。
“他們是?”
“終結這個混亂世界,讓其重歸秩序的圣賢。”敢言說道。
他是這樣想的,在見了兩界城的情況之后,他隱約在張極身上,看到了當初那位在他身上刻字直言閻君錯誤的圣賢的身影。
那位圣賢,曾也立下宏愿,要讓地府再無惡鬼,讓天下安平。
“圣賢?”
虎餮雙眼微瞇,仔細打量張極和裘逸陽,不過并沒有看出太多不尋常,只是覺得氣運非凡,僅此而已。
“這便算是圣賢了?你的腦子還是太直了,太容易被騙了!”
虎餮笑出了聲,一抬手,揮掌打向了張極和裘逸陽。
這一瞬,裘逸陽表情巨變,瞬間掙脫鎖魂鏈,重塑后的雙斧握持,顯化出金色的元神法相,化作一位持斧少年,身周蓮燈盤繞,猛然斬出。
吞服溟姬妖丹之后,裘逸陽很快將其消化,如今實力更進一步,抵達了S級,再用這強招,已不會再如原來那般要命,只是損耗依舊會很大就是了。
張極和敢言此刻也同時出招,一者出拳,一者直接顯化百丈高的巨大石碑本體擋在前端。
“轟隆轟隆轟隆!!”
三人合力抵抗虎餮隨手的一擊,但依舊被虎餮直接轟退,偌大的宮殿之內,寶玉鋪就的地面也被犁出長長的溝壑。
擋在最前面的敢言神碑上水滿荷溢四個金字綻放玄光,勉強保住了三人性命。
當初閻君因自傲險些犯下大錯,故而那位圣賢便留下這四個字,表示荷葉中的水如果積蓄滿了,就會溢出,提醒閻君不可自滿。
虎餮神色凝重,看著裘逸陽道:“三界直符使的傳承?他們還在?不,不對,早就不在了,我找了那么久都沒找到”
被裘逸陽觀想的元神法相嚇了一跳,虎餮差點以為當初天庭的仙神還在。
不過反應過來他就明白,那完全是自己嚇自己。
要是還有仙神在,這世界不可能混亂到如今的地步。
這兩人最多是得了些遺惠罷了!
想到這里,虎餮心頭羞惱和怒意升起,神通施展,虎掌一拍。
“嘭!”
那敢言所化的神碑直接被虎餮拍到了一邊。
雖然敢言身上有當初圣賢留下的玄文庇護,本身材質不凡,但也就保自身不損,要說擋住虎餮,卻是不能的。
“開山!”
裘逸陽大喝一聲,提斧再劈!
觀想出的三界直符使者元神法相顯現,然而剎那之間,便被虎餮拍散。
“若是直符使者本人在此,我卻要賣他面子,你就不夠看了!”
張極化身也趕忙出手幫忙,天龍破施展而出。
“昂吼!”
好不容易凝聚的些許源初能量,此刻盡數使用,化作暗紅色的龍首飛出。
“咦?有點名堂,但不多!”
虎餮嘲諷一聲,虎掌周遭空間扭曲,把那只龍首當場擊碎。
其虎掌帶起的威能繼續前行,直直落在張極和裘逸陽身前。
“轟轟轟轟轟!”
大殿內建筑被破壞,張極和裘逸陽直接被掀翻飛出,狠狠撞擊在殿內百丈高的巨柱之上。
也就是虎餮想著自己這地方修起來不容易,不然以他的實力,一招將兩人打成飛灰不是問題。
看著張極和裘逸陽狼狽的樣子,虎餮看向敢言,感覺有些好笑,說道:“這就是你所謂能讓天地重歸秩序的圣賢?敢言啊敢言,你還是太過于單純了,一個樣子貨都能騙到你.”
然而敢言沒有回復虎餮,回復虎餮的,是另一個張極。
“你才是有點單純了,這么明顯拖延時間的計謀,都沒有看出來嗎?”
虎餮身側,張極跨越空間而來,一身氣息沒有半點遮掩,洶涌澎湃,磅礴浩蕩,在他周遭,空間為之扭曲,已有些無法承載他這般強大的存在。
霎時間,虎餮神色巨變,意識到中計。
想也不想,虎餮身形頓時化作本體六翅吞鬼虎直接跑路。
開玩笑,他當初也只是坐騎來的,斗戰的本事只算三流,張極這姿態做派,估計就是真正的天將看了都有點瘆得慌,他不跑等著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