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你在等我啊!”魏明把車子停在龔樰面前,大長腿往那一戳。
龔樰來的早一些,想等魏明一起進去。
不過真的看到魏明,心情卻沒那么坦蕩。
因為她已經看到《燕京文藝》對魏明的簡介了。
魏明,年18。
他竟然那么小!
龔樰以為兩人可能也就差四五歲,畢竟魏明雖說臉嫩,但為人辦事并不毛躁,很沉穩,誰能想到他比自己小八歲呢!
自己插隊的時候他說不定還穿開襠褲呢!
聽到魏明這聲“雪姐”,龔樰小嘴嘟嘟的:“別叫雪姐,還是叫雪姨吧。”
“好的,雪姨。”
龔樰:“…”
她的血壓當場就升上去了,這個臭小子好氣人啊!
魏明停好車,追上去跟她并肩進去。
這豐澤園號稱燕京八大園之一,是聲名赫赫的魯菜老字號,之前被換過兩次名字,最近剛恢復本名。
這里還承接過很多外賓宴請活動,消費自然也不低,李家選擇在這里請客,誠意還是很足的。
“對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啊?”
魏明笑臉以對,龔樰也只好溫聲回應:“在演話劇,最近還去了一趟東北慰問演出。”
“哇,東北現在下雪了嗎,冷不冷?”
龔樰:“我們去的沈陽,冷是冷,不過還沒下雪,聽說黑龍江那嘎達已經萬里雪飄了。”
魏明樂了,他突然想起一事:“從你的名字來看,你應該是下雪的時候出生的吧,是不是快到日子了?”
小屁孩,打聽這個干嘛,龔樰沒說,只回道:“還早著呢。”
上了二樓就看到了小女孩的媽媽。
她抱歉道:“正要下樓看你們到了沒,沒想到你們來這么早,真是失禮。”
“哪里哪里。”
進了門,小丫頭就開始喊她干媽了。
龔樰把她抱起來一通親昵,女孩媽媽還叮囑她“叫人啊。”
小女孩瞅了一眼魏明:“哥哥好。”
魏明板著臉:“說過多少次了,要叫叔叔。”
聽到這話,龔樰心頭微動。
小丫頭卻苦著臉,我咋記得是讓叫哥哥啊?是誰修改了我的記憶?
最終丫頭被迫改口叫了“叔叔”,龔樰莫名的愛笑了許多。
雖說是八大園之一,不過畢竟是經過社會主義改造的,蔥燒海參之類的名菜沒有,考慮到有女士,也沒點九轉大腸,甚憾甚憾。
不過干炸丸子、水晶肘子、爆三樣這幾道菜還是非常不錯的,比魏明后世吃的更顯手藝,一看就是老師傅操作的。
散場前,魏明提議用自己新買的相機拍幾張合影留念,其中最有意義的一張是女孩爸爸拍的,魏明、龔樰和小丫頭的合影。
同時他還收獲了兩份地址,到時候由他郵出去。
出了飯店,魏明問龔樰:“雪姐,你怎么來的啊?”
這次她沒說什么叫雪姨之類的話:“哦,公交車。”
“是前面拐彎那個站嗎?我送你過去吧。”
“對啊小雪,讓小魏送你吧。”其他人也這么建議。
于是龔樰上了魏明的車,這輛老破車何其榮幸,南龔樰和北朱霖都坐過,魏明覺得這車將來如果拍賣,身價起碼能翻一倍。
沉默了一陣,魏明首先道:“你覺得我這車怎么樣?”
啊?龔樰一愣,哦,是問的車啊,還以為是問人呢。
“嗯,蠻結實的。”她硬夸道。
魏明回頭:“我是問我的車。”
龔樰輕錘了他一下:“說的就是車。”
自己根本就沒碰他!不過捶這一下確實結實 魏明哈哈一笑:“這是我花40塊錢買的二手車,我覺得自己算是撈著了,你怎么不買一輛啊?”
“平時不怎么出門。”她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
“是不是覺得這個城市很陌生。”
“嗯,是有點。”
魏明分析道:“可能主要還是沒有親人朋友,所以顯得孤單,咱倆現在算是朋友了吧,干女兒也算你半個親人了,以后其實可以經常出來走動走動,北大還有附近的頤和園,景色都不錯的。”
魏明這番話讓龔樰覺得心里暖暖的,她輕輕“嗯”了一聲,然后才發現:“啊,已經過去了,往回走,往回走。”
“哎呀,光顧著說話了,那就去下一個站點吧,都一樣。”
幾分鐘后,龔樰在魏明的目送下上了車。
車子走遠后,她趴著窗戶看后面,發現魏明已經掉頭離開了。
龔樰思考著魏明剛剛那番話,要不就真的當個朋友相處,要不然自己在這個城市確實太孤獨了。
回到宿舍,魏明的相機引發了舍友們的熱情討論,彪子問:“咱們是不是沒拍過合影?”
梅文化提議:“要不來一張?”
魏明道:“地下室有點暗,等明天的,明天去上面拍。”
同事里也有人會用相機,于是四人第一次有了合影,背景是北大南門。
至于照片的沖洗,魏明并不擅長,后世他習慣了數碼相機,但可以學,畢竟在接下來很多年里,照片只能沖洗。
如果自己不會,就不能拍一些不宜被外人看到的珍貴照片了,所以這項技能必須要掌握。
北大有自己的校刊,校刊里就有專門負責拍照的,自然也有自己的暗房。
在《二牛》火爆文壇之后,魏明曾接受過一次校刊的文字訪問,跟他們的人也熟,所以很輕松就獲得了進出暗房的資格,并有專人指導。
“不是,魏作家你有孩子啦?!”
負責指導魏明的是校刊的攝影師楊昊,尤其擅長人像攝影,可以為領導抓住最出片的瞬間。
當看到魏明、龔樰和小女孩的照片時,他驚呼出聲,不是兄弟沒見過世面,實在是嫂子太好看。
魏明:“楊老師,我十八歲,這孩子三歲,你覺得的呢。”
楊昊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好意思,我聽說農村結婚早。”
“這是我在火車上救的那個被拐的孩子,”隨即魏明又道,“這張多洗幾張。”
學了幾天洗照片,魏明分別把信寄了出來,舍友合影也拿了回去,每人一張。
梅文化越看越喜歡:“感覺你們幾個像是我的保鏢啊!”
為了構圖好看,讓最矮的梅文化站中間,這都能讓他嘚瑟。
彪子收好照片卻有些心情沉重:“明哥,你拍這張合影,是不是意味著你快要走了啊?”
原來他是覺得魏明都已經是這么有名的作家了,估計要遠走高飛,另謀高就了。
魏明哈哈一樂:“我能走哪去啊,我還沒拿到燕京戶口呢。”
梅文化:“聽懂了吧,拿到戶口就走。”
魏明用愈發強壯的肱二頭肌夾住他的腦袋:“小梅,你還是跟我走吧,上班了。”
今天魏明和彪子、小梅一個班,他們巡著巡著邏,就被喊去幫忙布置現場了。
原來明天是李大釗同志誕辰90周年,明天要在辦公樓禮堂舉行一個紀念會,另外還要在圖書館做一個李大釗同志光輝一生的展覽。
他和北大的緣分是很深的。
1917年11月,守常先生受聘于北大,18年1月擔任北大圖書部主任,又過了半年,一個新來的圖書管理員受他影響頗深。
同時守常先生還指導進步社團,參與進步運動,是北大,也是全國系統傳播馬列主義的第一人。
搬運整理這些展覽資料的同時,魏明也在學習這段近代史,可能在自己未來的那本講魏家兄弟的作品里用得上。
聽說守常先生的兒子李行長也會來,為了不耽誤正事,魏明三人還加了倆小時的班。
第二天活動現場,魏明見到楊昊在拍照,也拿著相機拍了兩張,之后兩人在暗房碰見,還比了比誰拍的好。
等到了晚上巡邏的時候,剛來到男生宿舍,他們就聽到電視室里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魏明和彪子循聲趕過去:咋了,咋了,男足贏了嗎?
電視室里恰好有魏明認識的79級小詩人駱一禾。
他解釋道:“魏明同志,我們在奧委會的合法席位恢復了!”
電視是新聞聯播的畫面,剛剛播了一條熱乎乎的新聞。
就在白天,在日本名古屋的國際奧委會執委會議上,以62票贊成、17票反對、1張廢票、1張棄權的壓倒性優勢通過決議,恢復中國奧委會的合法席位。
也就是說,原則上明年中國就可以參加奧運會了。
彪子聽得一臉費解,奧林匹克運動會,這個詞對于當下大部分中國人還是有些陌生的,不過見多識廣的北大學生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體育的意義對于一個亟待崛起的民族太重要了,起碼大家都聽說過乒乓外交。
下了班回到宿舍,就連梅文化都知道這件事了,他甚至還買了一副球拍,喊魏明和彪子明天去打乒乓球。
“沒準咱們也能上奧運會摘金奪銀呢!”梅文化說著夢話。
“小梅啊,乒乓球不是奧運會項目。”魏明戳破了他的夢。
不過連續寫作好幾天,第二天魏明還是拉著梅文化去打了幾場乒乓球,拍子不能白買啊。
未來作為一個朝陽大爺,魏明的乒乓球實力基本能達到國外冠軍選手的水平,打的梅文化內心徹底喪失了對乒乓球的興趣。
除了昨天奧運會的好消息,今天國際上還有一個大新聞,軍人出身的楓哥不知從哪聽說的。
“棒子的那個老樸被他手下給弄死了個屁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