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芳塵正想走進金帳之內,那門口的侍衛卻將他身后的意兒攔住,道:
“顧公子,可汗的吩咐,只允許你一人入內。”
顧芳塵挑了挑眉,有一種不出所料的感覺。
雖然表面上的態度還挺好的,但蘇勒是統御青蠻千年的雄主,單論武力值,都可以和全盛時期的丁行風打平,對待一個態度曖昧的敵國叛徒,自然不可能直接把之前的事情都當做沒有發生過。
畢竟,在顧于野死后,他就應該反應過來,之前青蠻的失利,都是顧芳塵干的了。
雖然有摩訶無量背書,顧芳塵又的確是提著永安帝的人頭而來,這投名狀不可謂不重。
但于蘇勒而言,顧芳塵這樣的人物,本身就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此刻將隨行而來的意兒攔在門外,讓他一個人進去,難免有一種單刀赴會鴻門宴的感覺。
意兒的身份,此刻摩訶無量肯定是知道了,但也不妨礙。
要是跟著他的只是一個普通少女,那甚至還能拿來威脅他…
其實就這么進去,對顧芳塵而言,倒也沒有什么損失,但那是基于他真的是叛逃來青蠻避難的。
而他不是,因此,他不能有分毫退讓。
顧芳塵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掏出了“碧海潮生”,然后朝著金帳之內拉開。
門口侍衛,以及周圍巡邏戒備的狼衛瞬間臉色大變,立刻全部圍了上來!
“噌噌噌!”
拔出腰間彎刀的聲音不絕于耳,此起彼伏。
那門口的侍衛也是吃了一驚,冷喝道:
“顧公子,你要做什么?!”
“你如今是青蠻的大功臣,大天薩的座上賓,莫要自誤!”
大魏人很少有懂青蠻語的,但青蠻多年來,想方設法滲透中原,還要研究各種攔截的情報,因此倒是很多高層都是精通中原話。
眼前這個侍衛,一口中原話就十分流利。
眼下,顧芳塵在跳反之后,腰上還掛著永安帝的人頭,就朝著金帳拉弓,實在叫人摸不透他的目的。
因此,四周那些人剛才都懵了一瞬間,才齊刷刷地拔刀。
畢竟,總不至于有人拿大魏皇帝的人頭當做投名狀之后,再說自己其實只是要借此深入敵營,進行暗殺吧…
這是哪門子的傷敵一千,自損一萬的大聰明。
再者,顧芳塵雖然事跡很嚇人,但實際上的修為,畢竟只有四品而已。
哪怕他站在這金帳門口,這么近的距離,也未必能夠傷到可汗分毫。
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叫人不解…
顧芳塵聞言勾起嘴角,瞇起眼睛,道:
“看不出來嗎?我聽聞青蠻有一個傳統,唯有騎射本領最強的那個人,才有資格成為可汗。”
“蘇勒在可汗的金帳里坐了千年時間,無數試圖挑戰他的人,都變成了天鷹口中的食物。”
“我既然前來投誠,自然也想著入鄉隨俗,也來試試看…”
他目光冰冷,手中玉弓拉滿,鮫人淚化作數道糾纏在一起的珠玉流光,如夢似幻。
周圍的青蠻人面面相覷,面上都露出了憤怒和不屑的表情,這大魏人的行為如此無禮,但金帳里頭沒有發話,他們也不好動手。
青蠻的確有這樣一個傳統,但哪里有這樣直接懟臉的?
要挑戰可汗,自然要按照他們部落的規矩,比的是射鷹和縱馬,能射落那圣山之上“天神”眼睛里面棲息著的鷹,馴服或者跑死“天神”腳下生長的神駒,就是青蠻人的可汗。
而這兩件事情,如今做的最好的,依舊是蘇勒。
他手中的箭矢,能越過萬里,射進那雄鷹的眉心。
他強壯偉岸的身體,能追上時光的影子,在他還是少年的時候,就縱情奔跑了整整三天三夜,硬生生把神駒累死。
要比,那也是按他們的規矩,一樣一樣來。
顧芳塵倒好,直接在金帳門口拉弓搭箭,劍拔弩張。
一時間,倒讓人懷疑,到底他們是蠻子,還是這家伙更像蠻子…
那侍衛抽了抽嘴角,道:
“我們青蠻的確是有這樣一個傳統,但得要讓大天薩選擇一個合適的時候,不如等顧公子稍作安歇,整頓一番,再與可汗比試…”
顧芳塵抬了抬手里的弓,淡淡道:
“那是你們的規矩,而這,是我的規矩。”
他看了一眼身邊躲在他身后,抓著他的衣角的意兒,笑了笑,語氣卻十分冰冷,道:
“你們既然覺得按你們的規矩,是你們說了算,那我按照自己的規矩,也能覺得我說了算。”
顧芳塵高聲道:
“蘇勒,來比一比吧,比誰的箭更快,更遠。”
“我不要你這破爛的金帳,只要你走出來迎接我,如同迎接你們青蠻的天神!”
金帳之內。
蘇勒眉心一跳,抬起頭來,那雙金黃色的獸瞳定定地看向了帳篷門外。
他的女兒琪琪格在旁邊先是有些驚訝,隨后便笑嘻嘻地道:
“阿爸,這人是個傻子呢。”
“這世界上,哪里還有比‘天罰’更快的箭矢?”
蘇勒的名字,含義便是“天罰”。
“天罰”,就是雷霆。
他誕生的那一天,當時的大天薩便說過,他將來會是統一四大部的青蠻英雄,將如“天罰”一般迅捷剛猛,如一道雷霆落在草原上,令萬馬齊喑。
彼時連四大部都沒有徹底團結,草原上有整整七十二個部落。
而那時的蘇勒,不過是其中一個小部落的王子。
預言帶給他如影隨形的暗殺,數不盡的劫難,但都被他一一化解,最終,又確實如預言那般,他坐上了可汗的王位,在金帳當中千年不倒。
他野心勃勃,將目光投向了偌大的中原,一度將青蠻的領地擴張到了江南之前,拿下了中原人的都城。
那座無邊宏偉的皇天城。
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他也曾經坐過。
然而最后,時代造就的英雄原來不止他一個,天命落向了大魏的天空,一個個天驕人物如雨后春筍一般崛起,斷送了他的霸主夢。
這么多年,他望著那“江山半壁”之上越來越多的名字,心中的匍匐的野獸便愈發顯露出自己獠牙。
蘇勒心中,自己的敵人從來只有一個,就是那讓他功虧一簣的儒圣謝謙。
永安帝的頭顱雖然重要,但在他眼中,這個大魏皇帝昏聵無能,衰老之后更是變本加厲,就連守江山都做不到。
哪怕座下有能人無數,也阻止不了大魏的江山傾頹。
因此,永安帝本身,并不足為慮。
無論是那些設計陷害顧芳塵的人,還是顧芳塵本身,都還在棋盤之內。
值得重視,但不夠讓他擺出對等的態度。
更何況,此刻跟著顧芳塵一起來的,還有一個魔教的“四相劫主”。
在蘇勒看來,應當是“四相劫主”救下了顧芳塵,而后者,八成是前者的棋子。
顧芳塵身上最大的價值,反而是那峽靖道內交戰并消失的兩道強橫氣息,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可能是唯一的知情人。
那兩道氣息至少也是二品巔峰,但說是一品,又不太可能…這一品又不是大白菜,哪里能突然又冒出來兩個?
因而,以蘇勒的想法,應該是有兩個隱藏著的二品因為某些事情大打出手,而后同歸于盡了。
至于是什么事情,就得問唯一目擊證人顧芳塵了。
說白了,在蘇勒眼里,顧芳塵現在是關鍵的一枚棋子,但也還只是棋子。
畢竟,他尚且還只有四品。
若是真有實力,就不會被蕭省陷害,以至于只能叛出青蠻,到他的面前了。
于是,才有了剛才的一個下馬威。
而此刻,顧芳塵狂妄的話語,更是無稽之談!
他蘇勒是什么人?
青蠻的可汗,四大部的共主!
這天底下,能讓他高看一頭的人,能有一掌之數,但能讓他親自迎接的,一個也沒有!
顧芳塵竟然要他親自走出金帳迎接他,如同迎接天神?!
這意思,不就是要讓他像敬神一樣敬他?!
荒謬!
蘇勒面無表情,眼中一片冰冷,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輕輕敲打,心頭已經起了殺意。
他原本以為,這顧芳塵能夠如同大天薩所說的那樣,成為他的左膀右臂,但現在看來,也不過只是一個愚蠢狂妄而不自知的家伙。
無論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想要以狂悖的話語提高自己的地位,還是想學那些儒家的語出驚人死不休,借此欲擒故縱。
今天,他只能死在這里了!
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實力和位置,一味地顯擺自己的與眾不同,最終不過是成為一個跳梁小丑而已。
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有這樣一把大魏親手遞過來的刀。
“唉,老家伙,看來你從星空上看見的預言,也有出錯的時候啊。”
蘇勒長長地嘆了口氣,失望地轉過頭看向他的大天薩,還以為會在那個自詡永遠不會出錯的老家伙臉看到尷尬。
但那身穿白麻衣的干瘦老者,只是拿起脖子上掛著的西域眼鏡擦了擦,然后戴上,瞪大眼睛看向了帳篷門,滿臉的驚奇。
蘇勒一愣,皺起眉頭:
“老家伙,你還在這裝模作樣的做什么?這樣一個狂妄無知的家伙,就是你預言里的‘蒼龍’?”
那套著長長的白麻衣,戴著眼鏡,宛如一個老學究模樣的老者,赫然便是青蠻的大天薩——摩訶無量。
摩訶無量呵呵一笑,放下眼鏡,道:
“我的可汗啊,大天薩的預言從來不會出錯,我瞧著,他倒是越來越像是那即將越過整片天空的‘蒼龍’了。”
琪琪格眨了眨眼睛,好奇道:
“‘蒼龍’?意思不就是他會拿到國運?他已經拿到了,預言難道還沒有應驗嗎?”
摩訶無量搖了搖頭:
“所謂‘蒼龍’,會改變整片星空的格局,并不是只有這么一件小事。”
堂堂的大魏皇帝去世,鎮國玉璽都被拿走了,在他嘴里,居然是一件小事。
蘇勒冷笑一聲:
“你的意思是,他這并不是在說大話?等下,我就要站起來去迎接他了?”
“老家伙,我看你是在雪山頂上閉關太久,腦袋都凍僵了,不如摘下來給我當個酒壺用。”
這位可汗的語氣十分不善,尋常人要是聽到他這么說,估計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甚至是直接自殺了。
但摩訶無量只是抬起頭,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頭頂,呵呵地笑道:
“可汗啊,預言并不能左右您的行動,能讓您站起來走出金帳的,只有您自己而已。”
琪琪格瞪大了眼睛,心中感到不可思議。
老師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沒有反駁蘇勒的話么?
難道那顧芳塵,真的有本事,讓她的阿爸心甘情愿站起來,到金帳外面去迎接?
這怎么可能呢?!
蘇勒自然也聽出了摩訶無量的言下之意,原本只是不屑的內心頓時產生了一絲怒意。
他冷哼一聲,繼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就讓他試試好了,只有見到了山有多高,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蘇勒淡淡道:
“既然你想和我比,那就比。”
“你是第一個敢在我的金帳之前拉弓的人,這是我給予你的勇氣的獎賞,你只有一箭的機會。”
“然后,我會拉開我的弓,將你釘死在我的金帳前,這也是你的榮幸!”
他的箭矢如同天罰,誰都逃不掉。
萬里之外的一只鷹都要被貫穿眉心,更何況這么近的距離,他想要殺死一個人呢?
帳篷外面的青蠻侍衛聽到了金帳內傳出的話語,全都身軀一震,連忙跪拜下去。
隨后,他們聽到了蘇勒的要求,紛紛向顧芳塵投去了惋惜和憐憫的目光。
當然,還有嘲笑和不理解。
在他們看來,這家伙能夠立下大功,以一個大魏人的身份成為可汗和大天薩的座上賓,已經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但他居然一點都不珍惜這機會,直接把自己給作死了!
怎么想,仿佛都是殺死永安帝成功的事情,讓他喪失了理智,生出了不該有的自信。
實在是不可理喻的狂妄無知!
顧芳塵笑容不變,目光閃爍。
這就是他的目的,只要蘇勒當眾答應了這件事,那么,以此人驕傲至極的性格,就一定會履行自己的承諾。
如此一來,他也就完成了自己利用青蠻晉升三品的第一步。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正常三品,需要在煉劫境和點雪境的渡劫過程之中,找到自身的“道”,而后從天地之中截取化用而來。
顧芳塵已經知道了“道”是寄生蟲,自然不可能在再主動去接觸“道”。
所以他自然不能使用正常方式,晉升三品。
但不要忘了,三品廣廈境,在古周以及之前,還有另外一個稱呼,就是“香火境”!
只要能夠集中足夠的眾生愿力,那么他就能夠以古法,成就三品“香火境”,而不需要通過“道”。
而“香火”這個東西,在大魏是行不通的。
因為當初將國運進行官方管控之后,民間已經不再有“香火境”這個概念。
通常供奉的“香火”,也是受到朝廷管控的。
比如伽藍寺和度母教,能有多少“香火”的規模,都是有嚴格規定的。
正如那些地方的郡守,能夠成就三品,也是要和朝廷進行報備的,不能超過一定的界限。
“香火成神”這條路子,在大魏已經完全斬斷了。
但青蠻不同,這片古老野蠻的土地,依舊還保留著大量的“神明”,青蠻人也從不吝嗇自己的信仰,可以提供大量的眾生愿力,凝聚成“香火”。
所以,顧芳塵這次到青蠻來,不僅僅是要拿到摩訶無量的人頭,更重要的是,讓自己以“香火”晉升三品!
他所要做的第一步,便是假冒“天神”轉世。
沒錯,就是外面橫亙在山脈之上的白骨巨人。
——青蠻人手上用來施法的所謂“天神”遺骨,其實都是從那白骨上面敲下來的一部分而已。
最重要的步驟,就是蘇勒的配合。
只要蘇勒信了,那么在他統治之下的青蠻,也必須相信他就是那“天神”。
但,要想讓這位雄主相信,一個大魏人,會是“天神”的轉世,這并不容易。
不過好在,顧芳塵已經擁有了一個最好的背景。
那便是摩訶無量的預言和支持。
顧芳塵在見到“狼神”出場的一瞬間,就已經知道,摩訶無量必定是做出了相應的預言,于是才能如此大膽,提前派出“狼神”接應。
不管是什么預言,這預言一定對他有利。
而有了青蠻大天薩的預言支撐他的立場,他是不是大魏人,也就不是很重要了。
畢竟誰也沒規定,青蠻的“天神”,不能轉世成大魏人嘛!
如此,萬事俱備,就只差一道東風。
這道東風,要將他的箭矢送到蘇勒的面前,命中他也看不見的命運,如此一來,他才會相信,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顧芳塵深吸一口氣,深深地吐出,朗聲道:
“蘇勒,你以為自己的箭是這世界上最快的箭,那就大錯特錯了!”
旁邊的青蠻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
可汗的箭難道還能不是世間最快的?
你難道要說自己的箭最快?真是個只會說大話的家伙!
蘇勒的心里也是一陣冷笑,好整以暇地敲了敲手指,倒要看看這家伙還能說出什么屁話來。
顧芳塵面不改色,又接著道:
“那是你沒有見過無所不能的‘天神’,祂手上的弓能支撐天地,祂射出的箭能超越時光,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沒有人的影子能逃脫那奔跑的箭矢。”
蘇勒:“…”
青蠻可汗面無表情,敲著扶手的手指頓了頓。
這…還真不是屁話。
就連他也反駁不了,世界上最快的箭,一定是無所不能的“天神”的箭。
就算是驕傲如蘇勒,也是在那“天神”遺骨的庇佑下長大,看著那巨大的白骨,誰能說自己的箭快得過祂?
可顧芳塵這么說又是什么意思?
發現自己之前的話太狂妄太得罪人,突然話鋒一轉,想要討好一下他們?
他不覺得已經遲了嗎?
琪琪格也迷惑了,歪了歪頭,看向自己的老師,但后者只是朝她神秘地呵呵一笑,并不言語。
顧芳塵接著咧嘴一笑,高聲道:
“但今天,你能見到了——”
“那超越時光的一箭!”
眾人嘩然,旁邊那些青蠻侍衛也顧不得此刻在金帳前面,紛紛抬起頭露出了憤怒和不可思議的目光。
這家伙瘋了嗎?!
居然敢自比“天神”?!
他何德何能,膽敢如此褻瀆無所不能的“天神”,難道就憑借他四品的修為?
更何況,他還是個大魏人!
“天神”的力量和賜福,又怎么可能會給予一個大魏人?!
顧芳塵這句話,徹底惹了眾怒。
如果不是此刻在金帳前面,肯定會有人直接沖過來朝他吐唾沫,痛斥他的不自量力。
蘇勒也是氣極反笑,伸手一指,看向摩訶無量:
“老家伙,這就是你說的‘蒼龍’?”
要不是顧芳塵之前戰績可查,他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招攬了一個瘋子!
中原雖然也有“狂狷”之士的說法,會有人故意裝瘋賣傻,來達成某些目的。
可從來沒見過有人能瘋癲成這樣的!
還是說,被陷害殺了永安帝的事情,讓這家伙神智錯亂了?
“嘣——”
顧芳塵在眾人憤怒的目光中,猛地松開手中的弓。
鮫人淚化作粉塵炸裂,靈紋在空氣當中蔓延展開,落雨紛紛,那是屬于幻陣的紋路。
曾經,顧芳塵用這些幻陣忽悠過很多人。
這一次,這個幻陣,他將施加給自己。
顧芳塵抬起眼眸,在那雨霧之中,他看見了眼前飛馳的神駒。
“沖啊——殺啊——”
戰場之上,無數的士兵和馬匹在他身邊掠過,而正對面的,正是年輕時的蘇勒。
他騎在一頭巨狼身上,目光驚疑不定地望向顧芳塵,還有那一根朝著自己飛來的箭矢。
“嗖——”
那箭矢從他的鬢邊擦過,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啪嗒!”
顧芳塵射出的箭化作了漫天的雨水,然后被金帳的防御陣法擋住,扎在那帳篷上。
那些狼衛哄堂大笑。
笑聲中,一雙手掀開了金帳,一道高大身影從中走了出來,笑聲戛然而止。
蘇勒走出金帳,死死盯著顧芳塵,抬起手,摸到了自己臉上的一道疤。
此刻,這道疤痕如同灼燒般熾熱。
(第二卷賒把刀完)
(下一卷起蒼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