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章 十三世紀的不夜之城,給天下諸國帶去震撼

　　忽勒里臺大會后，是長達半個月的歡宴。

　　殺羊宰牛斬馬，來自世界各地的廚師們，隨意使用世界上的任何香料，將其加工成各種民族風情的美食。成吉思汗的寶庫敞開著，各種風味的頂級美酒一車車拉出來，任人品嘗。

　　數千名年輕美貌的女奴們，穿上了各種珍貴材料制成的華美衣裳，戴著尋常人終生難得一見的珠寶首飾，打扮得如同天女下凡一般，跳起歡快的舞蹈，唱著數十種語言的動聽歌謠。

　　貴人們通宵達旦地飲酒作樂，混忘了白天和黑夜的區別。

　　美酒、美食、美人，敞開供應，隨意取用，整個和林城仿佛變成了一個人間天堂。

　　當然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終究是到了分別之時。

　　和林城外，鐵木真親自率領一眾貴人，給術赤和察合臺送行。

　　“你們到了自己的兀魯思后，不但要好好治理百姓，還要勤練士卒，預備廝殺，為后世子孫奪取更多的土地和子民。另外，別忘了，每三年回來一次看看我。”

　　成吉思汗將兩個兒子都狠狠地抱了一抱后，開口吩咐道。說到最后，語調中充滿了傷感和不舍。

　　路途太遙遠，如果每年察合臺和術赤都回來一回，那也就不用干別的了。

　　說句不好聽的，成吉思汗年過六旬，哪天有個什么意外，今天很可能就是父子見的最后一面。

　　術赤眼圈有些泛紅，道：“父汗放心，我不但每三年回來一次拜見您。還會把每年所捕獲最好的獵物送給您，把國內珍貴的珠寶，最美麗的女子，都送給您！”

　　鐵木真擺了擺手，道：“有了好獵物盡管送來。但什么珍寶、美人就算了，你自己留著用。建好你的兀魯思，努力生下越來越多的孩子，為我們黃金家族開枝散葉，就是你最大的孝心。”

　　“是。”術赤躬身答應。

　　察合臺道：“我除了每年向父汗獻上獵物之外，還準備一支兵馬隨時聽候父汗調用。術赤的兀魯思太遠，我的兀魯思近一些，父汗征西夏的時候用的到。”

　　“很好，大概兩年后，我就要對西夏用兵。到時候，你親率那支兵馬前來。”

　　“是。”

　　鐵木真又轉身對身后的眾貴人道：“你們有什么話對遠行的人講，就趕緊說吧。今日一別，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次相見。”

　　這次遠行的蒙古貴人，除了術赤、察合臺之外，還有他們的手下的十三個世襲千戶。

　　這些千戶里面最重要的人物就是老忽難了。

　　忽難今年都七十八歲了，卻依舊健在。

　　雖然忽難是鐵木真事實上的國相，但當初劃分世襲千戶的時候，是把忽難那個千戶劃分到術赤的手下的。忽難一直留在鐵木真身邊，這個千戶一直是忽難的兒子領兵，追隨術赤。

　　到了現在，忽難的年紀實在太大，精力越發不濟。這次要跟術赤一起回欽察草原，以術赤國相的身份養老了。

　　親近的人紛紛圍攏上前，向著術赤、忽難等人，或者送上臨別的禮物，或者說著離別的話語。

　　“術赤，我把這副盔甲送給你。”

　　除了那四十匹薩維克拉維馬之外，趙朔還準備了一具欽察面甲送給術赤，作為臨別之禮。

　　倉促間這副甲胄的材料沒有什么特別的，但是這個時代的欽察面甲并不成熟，面甲和頭盔是連在一起。雖然能夠整體防護敵人的攻擊，但是太過氣悶，而且視野大受限制。趙朔參照后世成熟欽察面甲的樣式，命工匠制了一副新的欽察面甲。

　　通過簡單的機械結構，這面甲可以向上掀起并固定。既方便必要的時候擴大視野、通風透氣，又能方便地增加各種內襯。

　　事實上，在歷史記載中，真正改進并將欽察面甲發揚光大的，就是術赤本人。

　　這副鎧甲簡直送到了術赤的心窩里。

　　他高興地道：“阿朔你這回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我正琢磨著怎么改進這欽察面甲，讓它用起來更順手些，你就直接給解決了。以后，就讓我手下的主力部隊都換上這種面甲，去征服更多的土地！”

　　趙朔道：“你喜歡就好。我們倆的封國挨著，以后我們倆或者我們的子孫聯手，向歐羅巴進發，你的欽察騎兵可有大用場。”

　　“那是自然。不過這些年父汗恐怕要向西夏、金國用兵，暫時顧不上西方了。三年后，我回來拜見父汗的時候，咱們倆再好好聚一聚，好好喝一場酒，順便商議一下再次西征之事。”

　　“一定！一定！”

　　另外一邊，小拔都和趙赫也難舍難分。

　　拔都將一個狼牙吊墜送給了趙赫。

　　拔都今年十三歲，這是他去年第一次射殺一只野狼后，用那野狼的狼牙制成，有很強的紀念意義，一直寶貝得很。

　　這次臨別之際，送給了趙赫。

　　趙赫則送給了拔都一張熊皮。

　　這頭黑熊，是趙朔這次回來之后，教導趙赫箭術之余，親自獵殺的。一箭直接從眼睛入腦，保留著熊皮的完整，也是非常難得。

　　趙赫指著那張熊皮，道：“看，這就是我父親的箭法，簡直神乎其神。你去了欽察草原后，不要懈怠，勤練刀槍箭術，學習用兵的辦法。以后我們兄弟，聯起手來，馬踏歐羅巴，將父輩的功業發揚光大！”

　　“好！”

　　時間也差不多了，車轔轔馬蕭蕭，術赤、察合臺的隊伍起行，向著西方而去，奔向他們的封國。

　　趙朔則率領親衛，滿載著鐵木真分發的財物，回呼倫貝爾大草原了。

　　“駙馬，您說的煤油燈，已經制出來了。”

　　趙朔剛到哈爾喀貴城，孫威就向他報告了一個好消息。

　　最近這些年，趙朔工坊內增加的工匠和家屬并不多。無他，呼倫貝爾大草原，距離各種繁華之地太遠了，原料運進來，產品運出去，都要付出不菲的路費。

　　所以，趙朔將類似白鹽、棉花紡織的產量巨大、卻利潤較低的工坊，搬到了他麾下的繁華大城。

　　現在的哈爾喀貴城的工坊內，主要生產玻璃、玻璃鏡、望遠鏡、口紅、香水等，或者需要保密，或者利潤非常高的貨物。

　　另外，哈爾喀貴城的工坊內那些各種高級工匠們還有一個重大任務，就是研發新的物事。

　　說穿了，這哈爾喀貴城內的工坊，很大一部分功能是趙朔的研發中心。

　　比如，現在火藥已經應用在戰爭了，離著管狀火器只差臨門一腳。現在趙朔就讓他們開始研究火炮。

　　比如，配重拋石機的頂峰“襄陽砲”。雖然趙朔在撒馬爾罕城已經用過配重拋石機了，但是如何制造威力更大、更加便攜的拋石機，還需要更加深入的研究。

　　比如，民用方面，現在蒙古的地盤內，已經有鉀鹽湖了。能否將鉀肥提煉出來？

　　另外，趙朔西征回來之后，交給孫威的第一項任務，就是研制煤油燈。

　　很簡單的道理，蒙古攻占花剌子模，除了土地、子民之外，最大的收獲，不就是獲得了大量的容易開采的質量極高石油嗎？

　　現在不加以利用，更待何時？

　　而且，木華黎攻入陜西，雖然沒有攻下鳳翔，卻已經占領了延州。延州附近，就有大量的自然涌出來的原油。

　　趙朔的工匠們從延州取了露天的原油，正好進行研究。

　　到底如何將原油蒸餾成煤油，又如何做成合適的燈具，經過大半年的研制，終于成功了。

　　“快，帶我去看看。”

　　趙朔得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

　　可別小瞧了煤油和煤油燈，這些商品能得到巨大利潤，未必就比白鹽、棉紡織業能得到的利潤低。

　　因為，這意味著在黑暗的夜間，有了一種廉價的照明工具。

　　古代取得照明工具，是非常難的。

　　周代“燃薪為燭”，也就是點燃柴火做照明工具，當然所耗柴薪數量巨大，效果又不好。

　　后來，就是用植物或者動物的油脂進行照明。

　　古代的油脂多珍貴啊，只有達官貴人才能享用。

　　至于蠟燭？

　　最初的蜜蠟，是從蜂巢中得到蠟，這種蠟多么昂貴不需多言。然后又發明了用動物油脂做的蠟，這跟用動物油脂做油燈有什么區別？照樣價值不菲。

　　盡管到了唐宋年間，出現了用樹木上的白蠟蟲的分泌物做成的蠟燭，價格便宜了一些，但照舊不是平民百姓消費得起的。

　　所以，古代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不是他們愿意這樣做，而是完全沒辦法，只能這樣。

　　而有了煤油燈會怎樣？

　　對于農民來講，掛上一盞煤油燈，就可以繼續進行耕作。對于婦人來講，晚上的時間可以繼續紡織或者為孩子縫補衣裳。工坊更不得了，原本只能白天干活，現在卻可以兩班倒。

　　簡直相當于直接為生命增加了長度。

　　這煤油的生意究竟有多賺錢？

　　這么說吧，到了清朝末年，中國對煤油的進口量是超過大煙的。

　　能比大煙的總體利潤都高，可以想見究竟這筆生意怎樣的金山銀海？

　　“這就是你們發明的油燈？”

　　趙朔仔細向那盞煤油燈看來，沒聞到什么刺鼻的氣味，道：“特意加了玻璃罩子，恐怕價格不菲吧？”

　　“其實也沒那么貴。”孫威仔細解釋道：“現在玻璃都發明快十年了，我們的工坊不斷擴大，玻璃攤平的成本越來越低。現在一盞煤油燈的成也就就在五百文左右，我們如果賣一千文，對富裕的人家完全不是問題。”

　　“您瞧瞧，多么光亮啊！無論是蠟燭，還是普通油脂的燈，完全比不了。那些富人，別說一千文了，就是兩千文，恐怕都搶著要。”

　　趙朔當然知道煤油燈的亮度非常好。

　　他記得小時候，八十年代初，家里沒有電的時候，還在用煤油燈照明呢。一盞煤油燈的亮度，恐怕能相當于四盞植物油脂或者動物油脂制成的燈。

　　他問道：“那平民百姓呢？只買煤油的價格又怎么樣？”

　　“現在煤油的價格還比較貴，恐怕要達到三十文錢一斤的成本。不過，以后隨著規模的擴大，應該能降到十文錢以內，甚至只要四五文一斤。百姓們不用買煤油燈，直接往碗里倒些煤油，再點個棉花捻子就能當成燈用了。”

　　“而且，這種油燒的省的很，我估計一晚上點一個時辰，一個月用上兩三斤就行。”

　　“而現在的動物油脂，卻要四五十文一斤，光亮程度還遠不如我們的煤油。我們的煤油，肯定能賣到天下的每一個角落。”

　　趙朔點頭道：“嗯，很不錯，價格如果能降到十文以下，原來用不起油燈的百姓，也就能有夜間照明工具用了。天下人都用我們的煤油，那賺頭恐怕比食鹽都多。”

　　“而且，到了那時候，我們在哈爾喀貴城、和林城，乃至于中都城、撒馬爾罕城、玉龍杰赤城…境內所有繁華大城的道路上，都用上巨大的煤油燈照明，免費供百姓使用，方便百姓夜行。”

　　“那…那可就太好了！”

　　孫威睜大了眼睛，滿臉的興奮之色。

　　剛才他完全從利潤方面考慮問題，卻沒想到將這種煤油燈免費進行公用。

　　想想看，整個世界一片漆黑的夜晚，只有蒙古境內的大城一片燈火通明。免費供百姓使用的路燈，竟是從晚上一直亮到黎明，那是什么光景？

　　這是一座座的不夜城啊！

　　別的國家做不到的事，蒙古能做到！

　　這該給天下諸國怎樣的震撼？

　　這說明蒙古不僅軍力強大，而且擁有著這個時代最高的文明。

　　什么是天朝上國？

　　自己吹不行，得有真正實力的證明。

　　這一座座城池，就是蒙古是天朝上國最佳證明！

　　他真感覺，自己投蒙古這一步真的走對了，加入駙馬麾下更是加入對了，加入了如此偉大的事業中！

　　以后不談別的，單說這煤油和煤油燈，頭一個功勞肯定是駙馬的，那是駙馬提供的創意。

　　但是，總得提一下他這個具體執行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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