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101章 咱們郭家,今天投蒙古了

  又十日后,鐵木真率二十萬大軍,兵圍澮河堡。

  沒錯,二十萬大軍。

  其中,蒙古軍六萬五千人,巴魯營戰士十四萬人。

  蒙古人這是越打越強了!

  之前的烏沙堡之戰,烏月營之戰,加上野狐嶺之戰,蒙古士兵一共死傷了三千余人。

  而這三場大戰下來,蒙古人俘虜的金國士兵,卻有十幾萬人!

  除了殺掉的女真士兵,其余一概編入了巴魯營。

  而蒙古人又從巴魯營中,拔擢了作戰驍勇,帳中累計人頭達到三顆的勇士,編入蒙古軍中,作為補充。

  這樣一來,蒙古嫡系部隊,不僅沒有削弱,戰斗力還增強了。

  除此之外,還獲得了十四萬多的巴魯營戰士!

  不得不說,金國真的是一個天然的經驗包啊。

  反正蒙古高層將領們,是打爽了。

  戰力品和俘虜,讓他們麾下越打越多,越打越肥。

  馬匹也達到了一人四馬都有富裕的程度。

  在鐵木真統一草原之前。

  蒙古士兵大部分都是身穿皮甲,少數人身穿半身鐵甲,武器也破破爛爛的。

  現在呢,不僅兵強馬壯,裝備也全面升級了。

  幾乎每個士兵身上都穿上鐵甲了,有的特別強壯的勇士,干脆直接身披三件鐵甲。

  每個士兵,都有彎刀、長槊這樣的主武器和副武器,以前的破爛裝備甚至都扔掉不用了。

  全軍還裝備了大量的神臂弓,可謂是武裝到牙齒。

  而且,現在的鐵木真麾下諸將仿照趙朔的黑騎軍,各自建立了自己的重騎隊伍,除趙朔的本部黑騎外,合計兩千重騎。

  為什么能組建這么多重騎兵?

  當然是因為,蒙古人俘獲了大量優質的遼東馬,還有繳獲了金國鐵浮屠的重甲啊。

  那些重甲可都是寶貴的財富,扒下來簡單修整一下就能穿。

  鐵木真可不會浪費那些重甲,很快就吩咐麾下將領們,組建起各自的重騎兵來。

  鐵木真麾下將領們,實力膨脹的厲害,而獲得了最多戰利品的趙朔就更別說了。

  他現在麾下的黑騎軍數量,已經從八百人擴充到了一千一百人。

  這三百多勇士,是從普通蒙古騎兵,還有巴魯營中選拔出來的,其中巴魯營居多。

  趙朔的本部騎兵,也就是初黑騎軍與飛鷹軍以外的騎兵,也從出征前的八千余人,擴充到了一萬人。

  而他手下的巴魯營,更是達到了恐怖的六萬有余。

  就趙朔的這番配置,拉去打現在半殘的西夏,絕對能夠橫掃。

  當然了,盡管蒙古軍的勢力如此膨脹,想攻下澮河堡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這澮河堡外面有一條名為“澮河”的長河,金人引澮河之水,為城池修了一道護城河,將此堡四面八方全部圍攏。

  澮河堡也因此得名。

  澮河堡外的護城河寬約七丈,深一丈三尺,不會游泳的人萬難泅渡。

  而且,這護城河完全在城上防御武器的打擊范圍之內。

  城內有五萬以上的金國正規軍,床子弩、神臂弓、拋石車、滾木礌石、金汁沸水…一應俱全。

  要想攻克如此堅城,談何容易?

  負責先攻澮河堡的大將博爾術就吃了大虧。

  鐵木真麾下有五大萬戶長,趙朔,木華黎,博爾術,豁爾赤,還有一個中軍萬戶長納牙阿。

  納牙阿是中軍萬戶長,要保護鐵木真,所以一般不會妄動。

  豁爾赤這個廢物,去北極找大企鵝了,沒在這里。

  趙朔和木華黎,又都在獾兒嘴一戰中出了大力。

  所以這一次作為先鋒攻打澮河堡,就輪到博爾術了。

  博爾術自己也十分想要立功。

  然而,面對四面環河的澮河堡,博爾術卻麻瓜了。

  護城河就在城墻守軍的射擊范圍,人家金軍可不會看著蒙古人過河。

  蒙古人倒是有很多都會游泳,但總不能拿寶貴的草原戰士,攻敵人的堅城吧?

  還是得用巴魯營戰士!

  不過那十四萬巴魯營戰士,其實現在很有水分。

  因為其中近十萬人,是金國原本的簽軍。

  簽軍是被金國抓壯丁來的農民,沒什么大用,逼狠了說不定還會嘩變。因此博爾術直接棄之不用,他只用金軍正規軍俘虜轉變來的巴魯營戰士。

  可即便如此,效果依然不佳,金軍正規軍俘虜轉化來的巴魯營戰士,損失了足足三成,也沒有任何進展。

  面對巴魯營損失慘重,怨聲四起的情況,博爾術著急了,他率領自己的親衛,帶頭沖鋒,想要鼓舞士氣,攻城先登。

  然而,他腹部上中了一箭,被人抬了回來。

  人家完顏承裕也是金國名將,防守很賣力的好不好?

  對,他之前是想著逃跑。

  但是,那得是打了大敗仗之后逃跑。

  如果開戰之前,完顏承裕就拋下大軍逃跑,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萬夫所指,誰來也救不了他。

  現在完顏承裕親手射傷了一員蒙古大將,甚至抖起來了,在城樓上喝酒吃菜,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似乎在嘲笑蒙古人強攻堅城的愚蠢。

  他甚至開始覺得,蒙古人沒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可怕,就是守住澮河堡,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萬一呢?

  金帳內。

  “你們都說說,到底怎么辦?”鐵木真威嚴的目光,向諸將看來,道:“二十萬大軍,被一個小小的澮河堡攔住,還如何攻打金國的中都?”

  諸將面面相覷,一陣無言。

  蒙古勇士非常珍貴,不可能浪費在這里,所以只能用巴魯營去攻城。

  可是巴魯營中大部分都是簽軍,之前都是農民,沒什么戰斗力,讓他們當炮灰攻城,只怕是白白送死。

  而剩下的,金軍正規軍俘虜轉化的巴魯營戰士,的確可以攻城,但是效果也不佳。

  博爾術之前損傷了三成這樣的巴魯營戰士,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如果繼續這樣攻城,那豈不是能戰斗的巴魯營戰士到最后會拼的精光?

  那樣的話,后面打中都怎么辦?

  “阿朔!你有什么辦法嗎?”

  眼見眾人都不說話,鐵木真只得看向趙朔。

  趙朔想了想,微微沉吟道:“我也沒什么好辦法,現如今只能拿人命硬填了,反正我們現在巴魯營戰士多得很。”

  速不臺嘆了口氣道:“巴魯營戰士雖多,能用的卻不多。那些金國的簽軍,你就算用刀子逼著,都派不上什么用場。

  趙朔搖了搖頭:“未必。用刀子逼著不行,不代表其他辦法也不行。總有辦法能讓他們賣命的。”

  “阿朔你有辦法?”聽到趙朔的話,鐵木真眼眸微微一亮,他知道趙朔應該是想到了什么辦法,“既然如此,阿朔,這次的澮河堡之戰,還是交給你!”

  鐵木真道:“我軍所有巴魯營戰士,也還是都交給你指揮。無論你采取什么手段,我都認可。攻破了澮河堡,你拿此次七成的戰利品。非但如此,這次攻打金國的戰利品,你再多拿半成。”

  頓了頓,鐵木真又向諸將看來,道:“你們有沒有什么意見?”

  諸將齊聲道:“成吉思汗英明!”

  本來嘛,澮河堡如何難打,博爾術已經證明了。

  換別人去,大多數人還不如博爾術呢!

  木華黎等少數幾人,如果冥思苦想,倒是可能想出破敵之策。但是,也只是可能,而不是一定。

  趙朔駙馬有辦法,就讓人家去唄。

  至于戰利品的問題,他們也沒什么意見。

  這是人家駙馬應得的!

  此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戰后會議結束,趙朔第一時間帶著親兵來到了巴魯營。

  巴魯營原本有十四萬人。

  但是博爾術之前戰斗,消耗了一萬多人。

  現在只剩下十二萬八千人,這其中近十萬人是簽軍。

  趙朔首先要做的,是把這些新巴魯營戰士中的正規軍和簽軍區分看來。

  金國的正規軍是頗有戰斗力的,但簽軍就算了。

  他們之前是普通的農民。

  金國朝廷簽軍的命令一下,有錢有勢者想辦法躲避,無錢無勢者承擔了全部的兵役任務。無論家里有幾個男人,全部征發,要不然都湊不夠朝廷規定的數量。

  以現在的生產力水平,本來就貧困的家庭沒了男人,那可怎么活?

  以至于金國朝廷都看不下去了。

  金國朝廷倒不是關心這些農民的死活,而是家里沒了男丁,無法耕田,就是逼死那些老弱婦孺,也收不上來稅了。

  所以,金國朝廷屢次下令,要求家里只有一個男丁的不必簽軍,有幾個男丁的要留下一個。

  但既然是屢次下令了,那肯定是之前下的命令屁用都不頂唄。

  實際上跟原來沒啥兩樣。

  正所謂:“金朝兵制最弊,每有征伐或邊釁,動下令簽軍,州縣騷動。其民家有數丁男好身手,或時盡揀取無遺,號泣怨嗟,闔家以為苦。驅此輩戰,欲其克勝,難哉”。”

  至于說軍餉?

  金國連邊軍都幾年不發軍餉,簽軍還想要軍餉,想屁吃呢!

  這些農民既沒有受過軍事訓練,又沒有軍餉,還擔心家人,能有個毛的戰斗力?能有什么士氣?

  不當場造反,就足夠溫順了。

  對了,順便說一句,當初辛棄疾,就是參加了簽軍引發的農民大起義。

  趙朔對這些簽軍采取的措施,就是給出路。

  讓他們看到希望。

  其一,不能讓他們參與到對女真人的屠殺中,那就完全絕了他們的后路。

  其二,不要求他們登城墻和金國正規軍拼命,他們沒那個能力。

  其三,只要求一件事,每個人背著半麻袋土,冒著金軍的矢石,丟進澮河堡外的護城河里。四個時辰內,往返二十次而不死,就放他們回家。不但允許回家,還給二兩銀子的路費。

  而且,每個幸存者,趙朔都會給一個木牌,寫明身份,寫明應受的待遇,并且蓋上趙朔的萬戶金印。

  澮河堡一破,蒙古軍馳騁河北,金國官府肯定是顧不上他們了。

  他們算是對蒙古有功之人,回家之后,如果遇上蒙古軍劫掠,只要拿出這個木牌,就可以保全家生命和財物的平安。

  如果他們回去之后,能聚集鄉鄰,投靠蒙古軍,只要提供蒙古軍糧草,連他們的鄉鄰都不會劫掠。

  如果他們聚攏的人更多,就有可能被蒙古任命為當地官員,飛黃騰達。

  這木牌的信譽是非常高的。

  鐵木真給了趙朔為攻破澮河堡,便宜行事的權力。

  趙朔的承諾,就是成吉思汗鐵木真的承諾!

  如果有蒙古軍不遵軍令,傷害了這些回家的簽軍,那就是挑釁趙朔駙馬的威嚴,挑釁成吉思汗的威嚴。只要受傷害的簽軍拿著這個木牌來找趙朔,趙朔自然會為他們主持公道。

  還有這好事兒?

  什么二兩銀子、免死木牌、飛黃騰達,離現在還遠著呢,并不被這些簽軍看重。

  但是,回家啊!

  有人要見白發蒼蒼的父母,有人渴盼著新婚的妻子,更有人在思念自己那仍然在牙牙學語的孩子!

  他們自從被金國朝廷強行簽軍以來,日思夜想的就是這件事。

  東亞人是實際上最重視家庭的種群了,當即爆發了強大的戰斗力!

  “攻破澮河堡!”

  “殺光金狗!殺了完顏承裕!”

  “回家!我要回家!”

  “金國完了,這天下是蒙古人的了!”

  澮河堡外的護城河,全長八里,全部填平是不現實的。

  自從第二天旭日東升開始,近十萬簽軍就發出聲聲吶喊,對澮河堡東門外的一段一里長的護城河,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他們對金國朝廷,不但沒有任何忠誠可言,反而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他們對回家的渴望,壓倒了一切恐懼!

  他們雖然之前只是普通農民,現在卻在趙朔的激勵下,爆發了全部的潛力!

  張滿倉是金國河北西路河間府肅寧縣張家莊的一個二十四歲農民,父母之所以他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家中糧食滿倉,孩子一輩子不會挨餓。但事實是,張滿倉自從記事以來,就從未吃飽過。

  家中人口也不多啊,就是張滿倉的父母,張滿倉,以及一個叫張有糧的兄弟。但是,朝廷的苛捐雜稅,官吏的橫征暴斂,就是讓他們家空有三十畝地,卻一直難得溫飽。

  好不容易用全家這些年從牙縫里省下來的四石糧食,給張滿倉說了一門媳婦。

  但是,媳婦還沒過門,張滿倉和張有糧這兩兄弟,就被官府簽了丁,成為了金國駐守野狐嶺防線的兩名簽軍。

  然后,兄弟兩個一起做了蒙古人俘虜。

  張滿倉叮囑道:“有糧你加把勁兒啊,咱倆都活著回去,給爹娘養老送終!”

  “知道了!”張有糧沉默寡言,不愛說話,只是悶悶地回了一聲。

兄弟倆背著半麻袋六十多斤重的沙土,向著前面跑去  前方的澮河堡城墻越來越高大巍峨了,前面的吶喊聲,石塊的掉落聲,弓箭、石塊破開肉體的聲音,痛苦的哀嚎聲、求救聲,交織在一起,仿佛一片人間地獄。

  但這絲毫不能阻止張滿倉兄弟。

  在這兄弟倆眼中,前面就是他們回家的通天大路!

  終于,兄弟倆眼前豁然開朗,澮河堡七尺多寬的護城河陡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于此同時,無數石塊在他們四周瘋狂而落。一支支箭,也不知道是弓箭還是弩箭,帶著凄厲的風聲,不斷在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張滿倉毫不猶豫地彎腰一甩,背上的半袋沙土就飛入了護城河,隨著一聲巨響,那半袋沙土倏然不見,只是濺起了一片水花,灑了張滿倉一身。

  張有糧依樣照做。

  然后,兄弟二人迅速轉往回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名同隊的簽軍被射中了左眼,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

  不管他!

  如此亂世,誰能活得容易呢?也許,待會兒就輪到自己?

  兄弟二人沒有任何遲疑,迅速脫離了矢石的籠罩范圍,一路小跑回到了發出地。

  那里,是正規的巴魯營戰士,正在瘋狂地給每個沙袋里面裝著沙土。只要裝半袋土即可,裝滿了普通人是不可能背著小跑的。還有一些巴魯營戰士負責,那這些半袋沙土堆到一起。

  一排正規蒙古軍,正站在那堆積如山的沙土袋旁邊。

  眼見張滿倉回來,一個蒙古軍馬上將一根纏著精美綢布條的短木棍遞到了他手里,道:“拿好了!”

  “謝了!”

  張滿倉聽不懂蒙古語,但知道這短木棍是干什么用的,積攢二十根就能回家,趕緊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貼身的口袋里。

  然后,他彎下腰去,扛了半袋沙土,又和兄弟一起,向著護城河的方向小跑。

  一支床子弩的巨大弩箭直射而來,硬生生插入了張滿倉旁邊的土地,入土七寸有余!這種弩箭的威力太大了,長三尺五寸,簡直就是一桿小標槍,剛才只要偏上一點,張滿倉必死無疑。

  但是,張滿倉對此完全視若無睹,一聲大喝將背上的半截沙袋扔向了護城河。

  然后和兄弟張有糧一起,一路小跑回到了出發地。

  怕什么?

  不就是個死嗎?

  來個痛快的!

  今天死了,那就是命不好,魂魄回歸鄉里。今天不死,那就是命好,誰也別攔住他回家的腳步!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張滿倉和張有糧連扛了五次沙袋了,也各領了五根攙著綢布條的短木棍,才用了半個時辰。

  當他想扛起第六個半袋沙土時,身旁的蒙古兵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遠處。

  那里一連排有一千多口大鍋,里面熱氣騰騰的煮著牛羊肉,大鍋旁邊還有一摞摞烤好的餅子。

  張滿倉明白,每積攢五根短木棍,就可以短暫休息,吃肉吃餅子,肉餅都不限量,喝肉湯也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不超過兩刻鐘。

  “走!有糧!今天就算死,咱們也他娘的做個飽死鬼!”

  “好!還是蒙古人大方!我這輩子,還沒吃飽過呢!”

  充足的食物面前,張有糧都話多了去來,和哥哥一起去吃肉吃餅子。

  然后,和哥哥一起,繼續扛沙袋!

  十八次!

  十九次!

  二十次!

  等張滿倉兄弟倆搬到第二十次的時候,前面的護城河已經被填平了超過一里,他們不得不跑遠了一些,才把那沙袋扔進河里。

  與此同時,他們兩側三四個簽軍,幾乎同時發出了慘叫,有的是中了石塊,有的是中了弩箭。

  “剛才真是好險啊,差一點就回不了家了。”

  張滿倉估計,大約七成的簽軍,死在了澮河堡下。

  老天保佑!

  他和兄弟張有糧還安然無恙!

  “拿好了!”

  一個蒙古軍將第二十根木棍,塞進了張滿倉的手里,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顯然,這次拍肩膀,不是讓他去吃東西,而是剛才的血戰,讓張滿倉贏得了那蒙古軍的尊重。

  “謝了!”

  張滿倉現在可顧不得什么蒙古軍的尊重,和兄弟張滿倉一起,用二十根短木棍,兌換了蓋了趙朔萬戶印章的木牌,又同時領了二兩銀子。

  眼見蒙古軍沒有任何阻攔的樣子,張滿倉又趕緊跑到,和兄弟張有糧一起,各將六七個餅子塞進懷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才向著遠方狂奔而去。

  “回家嘍!”

  “回家!我們要回家了!”

  此時澮河堡外,向各個方向狂奔的簽軍,已經排成了一條條長龍。

  不知誰喊了一聲后,近兩萬余血戰余生的簽軍齊齊發出歡欣的吶喊,聲傳九霄之外!

  “什么?一句回家,就讓這些土包子如此賣命!好狠的蒙古人啊,這些簽軍,在我手里,就是一群廢物。但是,到了他們手里,竟然起到的作用不比精銳小,填了一里多的護城河!如果,在野狐嶺之戰時…”

  完顏承裕懊悔無比地說道。

  他雖然是金國名將,但是宗室出身,一直身居高位。如塵土一般的簽軍,從來不放在眼中,根本就不懂那些底層士兵在想什么,只是靠著森嚴的軍法約束而已。

  現在,見這些簽軍起到了如此大的作用,完顏承裕心中別提多后悔了。

  他甚至想到,如果在野狐嶺之戰時,他也允諾打贏了就讓簽軍們回家,會怎樣?

  雖然參加獾兒嘴之戰的,都是金國正規軍,完顏承裕依舊會失敗。但是,五百里野狐嶺防線不會一觸即潰。現在的鐵木真就是腹背受敵,不敢放心攻打澮河堡了。

  至少守住澮河堡毫無問題!

  甚至反敗為勝,都不是不可能!

  當然了,如果把這番話說出來,對士氣的打擊太大了,完顏承裕說了一半,就閉口不言。

  郭寶玉見狀,心中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明白完顏承裕想說什么,更是明白完顏承裕完全是在癡心妄想。

  人家蒙古人能這么使用簽軍,那是因為,之前通過巴魯營已經建立了良好的信譽。

  那么,大金朝廷的信譽呢?

  別的不說,就說那交鈔吧,何止貶值了一百萬倍!

  就算簽軍們相信完顏承裕是真心承諾,他們敢信大金朝廷嗎?

  說到底,完顏承裕只是金國的群相之一而已,又不是皇帝。

  皇帝說話也未必算話啊!

  完顏永濟還承諾金章宗完顏璟,把完顏璟的遺腹子,推上皇位呢。

  結果,轉頭就殺了那兩個遺腹子,連完顏璟最寵愛的女人李師兒都殺了。

  雖然朝廷的邸報說得冠名堂皇,但是,這件丑事,無論在官場上還是民間,都傳的沸沸揚揚。干臟活的仆散端,都成了眾矢之的了。

  郭寶玉甚至能猜到,這些簽軍之所以能發揮這么大的作用,是那位趙朔駙馬的手筆。

  因為,他通過審問俘虜得知,趙朔手中的巴魯營戰士最多,獾兒嘴之戰也是趙朔指揮的巴魯營。

  前幾天攻城的,應該不是趙朔,雖然指揮得也算不錯,但太過中規中矩。如果當初獾兒嘴之戰,趙朔也如此用兵,豈能輕易攻破了完顏承裕竭力鎮守的防線?

  今天如此發揮簽軍的戰斗力,倒像是那位趙朔駙馬的手筆!

  “呃…”

  郭寶玉想了一下,忽然開口,道:“既然簽軍,已經填了一里的護城河。接下來,蒙古人肯定是要用咱們的正規軍俘虜攻城了。下官雖然沒參與獾兒嘴一戰,也知道這些俘虜的威力。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澮河堡肯定是守不住了。卑職以為,現在完顏參政,應該馬上率城中五萬有余的大軍,沖出澮河堡,回保中都。五萬多人,起碼能逃出去兩萬人,對中都保衛戰的意義,如何形容都不為過。”

  “不行不行!”完顏承裕連連搖頭,道:“如果是本參政力戰不敵,也就罷了。現在我坐擁堅城,麾下五萬余大軍,如果棄城逃跑,置陛下于危險之中,豈是人臣所為?”

  郭寶玉繼續勸道:“但您能帶回兩萬大軍啊,對朝廷大有裨益,朝廷會理解的!還有…”

  完顏承裕當然知道,郭寶玉的獻計是對的。

  現在全軍突圍,是對金國最有利的選擇。

  但是,朝廷會理解?誰能保證?

  這五萬大軍,又不是完顏承裕的私兵,而是朝廷的兵馬。

  到了那時候,朝廷不理解咋辦?

  會不會砍了完顏承裕的腦袋?

  完顏承裕完全不敢賭。

  他不敢現在就逃,只能等到大敗之后。

  當即,完顏承裕蠻橫地打斷了郭寶玉的話,道:“本參政心意已決,汾陽郡公,無需多言!”

  完了!

  大金,完了!

  郭寶玉身為金國高層之一,豈能不知道金國那點家底?

  兩三個月內,中都能調的正規軍都算上,也超不過八萬。

  弄不好,只有五萬!

  換句話說,澮河堡這五萬多正規軍再被消滅了,金軍的野戰主力就算完了!

  而蒙古軍破了澮河堡后,就是十幾萬大軍!

  就算這次不能破了中都城,金人接下來也只能茍延殘喘了,滅亡已成定局!

  當即,郭寶玉不再多言,只是微微躬身道:“參政見教的是。蒙古大軍,很快就要攻城了,下官這就去,安排城防。”

  “嗯,去吧。”

  郭寶玉辭別了完顏承裕,來到自己負責的西門。

  那里,駐扎著自己的一個猛安,還有金人的兩個猛安。

  澮河堡城池并不大,一個城門只能駐扎三千軍,再多就擺不開了。

  “郡公,怎么樣?”郭寶玉的副將,也就是他的堂弟郭全問道。

  “還能怎么樣?”

  郭寶玉微微咬牙,道:“咱們是漢人,這大金朝廷還不值得咱們殉呢!依計劃行事!”

  郭全下去安排。

  郭寶玉也登上了西門城樓上的第三層,也就是最高一層。

  這層城樓上有七個房間,六十名悍卒在守衛,全部姓郭,是郭家的子弟兵。

  功夫不大,那兩名女真猛安,各帶著兩個親衛,被請到了郭寶玉所在的房間。

  畢竟,眼瞅著蒙古人要攻城了,郭寶玉要請他們商量軍務,是非常正常之事。

  這兩個猛安,一個名叫徒單明烈,一個叫唐括林安,俱皆三十多歲,一見郭寶玉,就滿臉賠笑:“汾陽郡公,待會兒蒙古人攻城,還是得靠你多多出力啊!”

  金國的正規軍,自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現在女真人的戰斗力,比起開國之時,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倒是郭寶玉這種北方漢人世家,將世襲猛安看成了家族安身立命的本錢,選兵極嚴,訓練極為刻苦。

  這兩個女真猛安自然知道,他們雖然兵力是郭寶玉的兩倍,但守城之時,還是要多靠郭寶玉麾下的那個精銳漢人猛安出力。

  “好說,好說。朝廷待我郭家恩重如山,今日正是以死報國之時。”

  郭寶玉不斷表達著對朝廷的忠心,和那兩個猛安閑聊起來。

  但是,耳朵里一直用心聽著外面的動靜。

  功夫不大,就聽著遠方喊殺之聲大起。

  蹬蹬蹬——

  郭全頂盔摜甲,帶著十二名甲士沖入了房間內,沖著郭寶玉點了點頭。

  這兩個女真千戶,還以為是郭全通知郭寶玉,已經做好了應變的準備呢,絲毫不疑有他。

  徒單明烈只是著急催促道:“恐怕馬上就會攻西門,汾陽郡公到底有什么軍務要談?快說啊!”

  “我是覺得啊…”

  郭寶玉拿起桌上的酒杯,悠然一嘆,道:“這大金,要完了!”

  他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噗噗噗!

  十二名甲士幾乎同時抽刀,將六名毫無防備地女真人砍翻在地。

  “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除了當值的兄弟外,六百兄弟已經披掛整齊,就在樓下候命。”

  “好!”

  郭寶玉接過郭全遞過來的一桿鐵錘,沉聲道:“隨我殺下去,開城門,請蒙古大軍入城!咱們郭家,今天投蒙古了!”

哎呦文學網    篡蒙:我岳父是成吉思汗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