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注定 杰夫·康納利坐在寬敞的辦公室里,落地窗外是邁阿密高樓林立的剪影,夕陽的馀暉灑在實木書桌上,映出一片溫暖的金色。
他習慣性在電腦上點開最新一期《經濟學人》,這家以深度剖析全球經濟丶政治和商業趨勢著稱的媒體,總能為他提供有價值的洞察。
作為付費訂閱用戶,他尤其看重那些面向專業人士的行業調研——文章質量高,視角宏觀,趨勢預測往往一針見血。
然而,今天的頭條卻讓他的手指微微一顫:《電力飛行在巴拿馬備受關注》。
最近,產業界的風向標除了AI,便是低空經濟。
原因無他,電力飛行在短短兩個月內掀起了一場全新的商業話題,頻頻登上各大財經版面。
「風向逆轉了嗎?前不久還是不看好呢。」杰夫瞇起眼,盯著標題,心中五味雜陳,「好快啊!」
《經濟學人》對東大經濟的評論向來不留情面。
尤其是近幾年,隨著「東大」增速放緩,刺耳的批評幾乎成了家常便飯。
可這次,這家素來挑剔的媒體卻一反常態,對電力飛行大加贊賞,甚至用「物流革命」這樣的溢美之詞給它拍彩虹屁。
點開文章前,杰夫已預感到了什麼,「是好消息,但不是我的好消息。」
報導派出了專欄記者深入巴拿馬,幾乎是以貼身觀察的方式,記錄了電力飛行在當地的測試與運行狀況。
文章開門見山列舉數據:
「電動低空飛行器將生鮮冷鏈丶應急物資等時效敏感品的運輸效率提升了300。
半噸載重相當于1500件標準快遞包裹(按0.3公斤/件計),配合智能分揀系統,單機單日可覆蓋5個社區配送點。
這將直接沖擊現有快遞網點布局,預計末端人力成本降低40,同時破解山區和海島最后一公里的配送難題。」
光是這兩段,杰夫就感覺胸口一陣鈍痛,像被無形的手狠狠揪住。他揉了揉太陽穴,低聲呢喃:「估值不會低了,只會漲得更高。」
作為「先鋒控股」的董事長,他太清楚這種前沿第一手研報的分量——所有金融圈的人都要看,且會主動進行調查。
董事長也有KPI業績要求,可不是鬧著玩的——錯過良好的機會,股東不會滿意,公司股價怕是也要應聲下跌。
杰夫強迫自己繼續往下看,屏幕上的文字卻像一把把尖刀,直刺心窩。
「疣豬的運載量遠超當前植保無人機,單次作業可覆蓋超過二百五十畝農田(按噴灑2升/畝農藥計算)。
其時間效率較現有機型提升12倍。
大規模部署后,糧食主產區的施藥成本將從8元/畝降至3元/畝,農藥利用率提升至60(行業平均僅45)。」
杰夫的手刮破桌面的紙,心痛愈發加劇——那丑陋的疣豬不光能搞貨運,連農業都能插一腳?
再往下翻,報導的設想更宏偉。
「在草原場景中,疣豬單日飛行可運輸十噸牧草或轉運200只羔羊。
牧區物資周轉效率提升8倍以上,牲畜死亡率預計下降15,徹底解決傳統卡車在草原濕地的通行困境。「
杰夫瞪大了眼睛,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天啊,畜牧業也能用?
對啊,垂直起降的特性簡直是為草原量身定制,卡車在濕軟地面難以通行,但牧民也有運輸需求。
更別提災害場景了:
「50架此類無人機組成的編隊,可在24小時內投送250噸物資,相當于100輛卡車的運力。
救災成本僅為傳統空投的十分之一,車輛運輸的百分之一,且不受道路損毀影響,在時效性上有極為顯著的優勢。」
應急救災部門會買單嗎?答案顯而易見。
救災就是搶時間,在地震丶洪水丶泥石流之類災害面前,幾分鐘就決定生死。
研報還不忘拋出軍事用途的重磅炸彈:
「在陸地戰場上,三架疣豬就能滿足一個機步連當日的油料彈藥需求,還能順手運送傷員。
一個裝甲師日均消耗物資2000噸,4000架次疣豬即可完成補給,且機動靈活,規避傳統運輸線易受打擊的弱點。」
杰夫倒吸一口涼氣,軍方能不感興趣?他甚至能想像那些將軍們爭先恐后簽采購單的場景。
最后,文章點睛之筆落在了「東大」的產業升級上:
「電動汽車與電動飛機的產業鏈高度重合——電池丶電機丶電控技術完全可以共享。
按年產10萬架估算,電力飛行將直接帶動500億元整機制造產值,
催生2000億元級的服務市場(維護丶培訓丶數據服務等),并創造兩萬個高薪就業崗位。」
最后,研報還給出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結論——由于產業鏈配套的問題,其他國家很難脫離東大搞低空經濟。
而一旦東大的低空經濟發展起來,對其他國家的汽車和通用航空產業將是降維打擊。
杰夫讀到這里,只覺得眼前一黑——年產十萬架?這只怕是起步階段的產能。
作為兩個女兒的老父親,他此刻恨不得立刻飛到周青峰面前,掏出支票簿,拿刀架在對方脖子上逼他收下投資。
「十億美元…不,二十億美元!」他在心里默算,咬牙切齒地想,「老子不貪心,換40的股份就行!」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只有他粗重的嘆息在回蕩。
落地窗外,邁阿密的城市燈火漸次亮起,熱鬧的夜生活正拉開序幕。
杰夫的內心卻一片焦躁。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畫面:自己只怕要錯過這場財富盛宴。
杰夫·康納利坐在辦公椅上,手指已經在手機屏幕上方懸了好幾秒。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撥通那個臭小子的號碼,好好聊聊電力飛行的投資問題。
這是極為嚴肅的事。
先鋒控股向來以投資精準,收益豐厚而著稱。
業界都知道杰夫跟周青峰關系好,認為肯定能第一時間搭上電力飛行的便車。
如果股東的預期沒有得到滿足,他們立馬會用腳投票,進而帶來先鋒控股的股價大跌,進而影響公司聲譽。
就在杰夫即將按下撥號鍵的瞬間,手機卻先一步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號碼。
來電顯示赫然寫著:佛羅里達代理州長帕克閣下。
他愣了半秒,立刻調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接通電話時硬是擠出一副春風滿面的語氣:「晚上好,帕克閣下。」
盡管此刻他的內心像被火燒過一遍,惱火得恨不得砸點什麼,但面對這位政壇新貴,他還是得裝出最得體的模樣。
電話那頭傳來充滿活力的聲音,帕克州長心情不錯:「杰夫,你看了《經濟學人》最新的研報嗎?關于電力飛行的。」
杰夫靠著椅背,很熱情的回應道:「看了,非常精彩的調研。據說采訪團隊花了一個多月,前后跑了好幾個國家。
他們連東大的供應鏈都實地考察了一番,其敬業程度,真是讓人佩服。」
「對對,尤其是供應鏈那部分!」帕克的語氣陡然拔高,興奮得像個孩子,「杰夫,你看到那段配套視頻了嗎?
拍得太清楚了,電池丶電機丶電控,所有配套產業全部都有,簡直是工業發展的典范。」
杰夫挑了挑眉,心里暗自嘀咕:州長今天這開心的樣子是吃了什麼興奮劑?
不過,他還是順著話頭應道:「是啊,視頻確實直觀,連我這種外行都能看出那套體系的厲害。」
帕克沒聽出他語氣里的敷衍,迫不及待地拋出了下一個問題:「杰夫,你覺得在佛州建一套同樣的供應鏈,得砸多少錢?」
啥?!
這話一出,杰夫差點沒拿穩手機。他瞪著窗外邁阿密漸漸亮起的燈火,腦子里冒出一串問號:「想什麼呢?」
「多少錢?這難以預估,或許上千億美元。但是.」杰夫拖長了音調,「帕克閣下,這只怕不是靠砸錢就能解決的事。」
「上千億美元?」州長覺著不可思議,「我覺著那些工廠都不算先進,都是些小廠子。」
杰夫繼續說道:「東大花了三四十年,吃了無數苦頭,才把這套供應鏈磨出來。
錢.應該是所有麻煩中最容易解決的。
最⊥新⊥小⊥說⊥在⊥⊥⊥首⊥發!
土地丶基礎設施丶熟練工人丶供應鏈管理,還有環保審批——這些才是真麻煩。
您知道佛州那堆濕地和環保法規有多難搞定嗎?如果真想建,不如在墨西哥或者越南進行采購。」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帕克似乎被潑了一盆冷水,拒絕道:「不,建在國外就不是我的政績了。
據我所知,電力飛行由圣光控股,而圣光是在佛羅里達注冊的米資企業。
所以我對它還是有管轄權的,對不對?應該有手段,讓圣光交出電力飛行,對吧?」
杰夫大無語了,只能公式化的回應道:「州長閣下,理論上確實存在這種可能。
但圣光的掌控者,不是米國人啊。電力飛行的研發和生產全在東大。
您如果真想要這家企業,最好的辦法只有砸錢控股。但我必須提醒您,圣光總裁不缺錢,肯定不會輕易讓出控股權。」
州長閣下再次沉默,半晌后冷冰冰的說了句,「看來,只有最后一個辦法了。
查那小子的稅,或者調查其非法經營,把他抓起來。逼他出售電力飛行。我們需要一家真正的米國企業。」
杰夫聽得心頭冒出一股怒意,心說:「這法子要行,還用得著你來想?
我這邊正要送錢去投資,準備搭上財富暴漲的便車。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混球,你還想不想當州長?攔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千千萬萬的投資人是不會允許你胡來的。」
此刻在測試農場,外松內緊。
熱帶的海濱城市的夜晚,空氣中帶著壓抑的燥熱,遠處能聽到墨西哥裔衛兵低沉的交談,隱約透出幾分肅殺。
蕭金浪丶陳瑞等人被沒收了所有通訊工具,押進了這座所謂的「包房」——過去克里斯家族專門用來關押非法移民的密室。
墻壁斑駁,散發著淡淡的霉味,房間里除了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外,只有幾張破舊的床鋪和一個狹窄到難以轉身的衛生間。
燈光昏黃,角落里還有未乾的水漬,床單和墻壁上有些烏黑的血漬,像是無聲地訴說著這里曾經的絕望。
時間被切割得機械而冰冷。
每天到點,警衛會準時推開鐵門,扔下幾份簡單的飯菜——硬邦邦的面包和一碗寡淡的湯,然后「砰」的一聲關上門。
除了吃飯和睡覺,這里沒有一絲多馀的事務。
蕭金浪靠著墻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陰沉。他萬萬沒想到,周青峰翻臉竟如此果決,沒有半點遲疑。
更可怕的是,那小子手里還握著一支人數不少的墨西哥裔衛隊。
這些人對周青峰死心塌地,幾乎把他當成救世主,言聽計從,絕無二話。
換句話說,若周青峰真有個三長兩短,這間「包房」里的所有人,都得給他陪葬。
「蕭處,你給那小子送的到底是啥?」陳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一米九幾的壯碩身軀擠在這逼仄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憋屈。
被繳械后,他那股子硬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此刻耷拉著腦袋,語氣里帶著幾分不甘。
老蕭抬眼瞥了他一下,目光冷得像刀鋒,反問道:「知道你為什麼被發配到邁阿密嗎?」
陳瑞張了張嘴,喉嚨里擠出一聲乾巴巴的笑,像是自嘲:「因為我嘴多,性子不夠沉穩,不適合密級高,壓力大的崗位。」
「所以…」蕭金浪拉長了語調,語氣里透著訓斥的意味,「不該問的,別問。」
這話像點燃了引線,陳瑞猛地抬起頭,眼中怒火熊熊。他一拍大腿,聲音陡然拔高:
「我都被發配了,你還壓我一頭?老子漂洋過海來這兒,不就是想離你們這些官僚遠點嗎?
你還在這兒跟我擺官架子?
你以為自己現在還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我不管你給那小子送了啥,可他要是死了,咱們都得跟著完蛋!」
房間里還有另外幾名一同被軟禁的「內線」,都是些年輕面孔,頂著工程師的名頭被派來此地。
他們本以為這是個輕松的活,誰知一夜之間成了囚徒。
此刻,生死不由自己,他們縮在床邊,難免有些慌亂,還沒從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
周青峰沒打算玩什麼花招考驗這些人,更沒動用酷刑。這不是試探,而是一場豪賭——他已經把所有籌碼都押了上去,輸贏已有定局。
陳瑞越說越激動,索性站了起來,幾步跨到蕭金浪面前,居高臨下地吼道:
「知道是誰把咱們甄別出來的嗎?是那個CIA的前雇員,盧克索!你以為那小子只對那兩個米國保鏢不信任?
錯了,他誰都不信!可他膽子夠大,硬是把幾方人馬攥在手里。
那些墨西哥裔靠他才能在這鬼地方安身立命,那兩個美國特工靠他才能撈到油水。
現在咱們也一樣,只能指望他活著,不然稀里糊涂被派到這兒,稀里糊涂就沒了命!」
他喘著粗氣,瞪著蕭金浪,像是豁出去了:「我不管了,死也得死個明白!
你給他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有毒沒毒?管不管用?有問題你就早說,我可不想當個冤死鬼!」
老蕭的臉色鐵青,額角青筋微微跳動。他知道,此刻再搬出紀律和規矩,對陳瑞毫無震懾力,任何敷衍和推脫只會火上澆油。
沉默片刻,他擠出一句實話,「我此次只是負責傳話和溝通。那針劑里具體是什麼,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
我相信針劑里的東西是真的,因為國內確實對那小子很有好感,沒必要在這事上做手腳,更沒想過要弄死他。
但也沒誰料到那小子拿自己當第一個實驗品,因為國內也只拿動物做過實驗。所以結果如何,無法預料。」
房間里驟然陷入死寂,只有陳瑞粗重的呼吸聲在回蕩。
昏黃的燈光投下歪歪斜斜的影子,像一張無形的鎖鏈,將所有人牢牢困住。
現在真是生死無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