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性解放·魔狼形態。”
雁屋巴發出獸類的咆哮聲。
她吸入了夜晚沙漠里的空氣,讓靈力在自己體內化成奔流,喚醒沉睡在自身的血肉中的被植入的“人狼”血統。
這股力量充斥著身體中的靈力,使得雁屋巴發生了外表上的變化。
頭部是狗一樣的耳朵。
手腳則是到肘與膝都變的跟長滿體毛的野獸一樣。
在這一瞬間,雁屋巴那原本談不上多強壯的肌肉,從其本質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從人類的肌肉,向纖細、柔軟、強韌的——食肉動物的肌肉變化。
龐大的力量傳遞到了全身,她也將自己獸化的雙手撐在地上,變成四掌著地壓低身段。
氣流被割裂了一樣,獸化的雁屋巴體型大上了一圈,她以閃電般的神速移動過來,她的爪子就在要突破結界的一瞬間。
“別想得逞。”
尾花笑了起來,周身有一股液態般的力量,迅速在空中形成了半固體的薄膜,形成了第二道結界。
這一層結界,遮蔽的范圍要超出了咒返結界的范圍。
滋啦!
雁屋巴的爪子碰到淡紫色的膜的瞬間,就發出了這種聲音,并伴隨著分出惡臭的煙,她的手被燒爛了。
“可惡…”
實在不堪忍受這劇痛,
她發出了慘叫,連忙后跳拉開距離。
“這是什么鬼東西?”
“算是這孩子的天賦,她天生就靈體強大,還能夠生成那種類似油膜的物質,我猜測是西洋魔術中所說的靈外質,反正,它具備極高的腐蝕性,并且如同金屬液體一樣能夠進行自主防御。”
御幸笑著說:“我可不認為,你有機會突破這一層防御。”
“我才不信。”
雁屋巴向后連退了幾步,舔了舔燒傷腐蝕的右手,她的傷勢正在快速愈合。
獸化本來就會強化自身的防御力,雁屋巴所獲得力量,“獸性解放·魔狼形態”,除了能夠變身成半人半獸的模樣,還能夠獲得超乎常理的怪力和再生能力。
眨眼之間,她的右手就恢復了過來。
“…我就不信了。”
她一步邁出,化成一道疾風繞著御幸一行人進行順時針高速移動,尋找空隙伺機而動。
“這小丫頭,倒也不是太傻。”
御幸卻沒有移動的打算,她與這兩個雙胞胎撫子和尾花,卻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態,只是張開了咒返結界和那一層液體油膜結界。
‘雖然我不畏懼那種‘熏香蠟燭’的詛咒效果,但是撫子和尾花卻不可能在那種詛咒下自由行動,她們不一直張開這一層咒返結界,就不可能自由活動,離開結界,就會受到詛咒效果而昏睡過去。’
御幸用手指按住嘴唇。
思索起了雁屋巴的應對策略。
咻咻咻咻咻!
雁屋巴獸化后,獲得了速度和怪力,她不停的通過奔跑起來擾亂對方,嘗試攻擊“油膜結界”的死角。
‘是為了進行試探吧,想要弄清楚這個尾花身上的結界自律程度?’
御幸暗自冷笑。
她要是這么想,那這個小丫頭可要吃個大虧。
果不其然,雁屋巴的動作很快,她已經連續進行數十次攻擊。
不過、每次那液體的膜,都會從尾花的手上,背上,腳上——乃至身體的所有部位涌出,自動地排除了雁屋巴那具備駭人力量的雙爪。
“果然…這種打法行不通。”
雁屋巴在疾馳奔跑的同時,感覺到胸口掠過一瞬間的刺痛。
就在多次的襲擾作戰后,她的獸爪也因為多次突入液體的油膜結界之中,皮膚剝離、肉也爛掉了。
“再生能力,確實可以持續再生…但是也有一個限度,我也不可能一直進行再生…”
獸化的再生能力,遠不及吸血鬼或是人魚。
雖然也可以高速再生,但是類似于治愈術法,是通過催快細胞分裂達成的快速再生,對身體是有影響的。
“不過。”
雁屋巴停了下來。
她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我又不是只會獸化。”
少女的視線揚起,與位于結界保護中的御幸碰撞在一起,彼此的視線互相交錯,她立刻拋開了一切思考和猶豫,
“疾——!”
速速召來吧!
腳下的沙地爆裂了開來,數百張符咒破空飛起,在空中就變化為兇暴而毫不留情的水龍,向敵對的術者襲去。
“喚水靈龍符!”
數百張符咒噴吐出了大量的水,這可是在鳥取大沙漠這種干燥的地點。
數百張符咒也不知道準備了多久,突然爆發,噴出了一條有如瀑布般的水龍。
水龍奔涌而來,尾花也不敢有絲毫大意,液態的油膜全力張了開來,形成了覆蓋了面前的一道巨大防線。
噗滋——!
水龍和油膜碰撞,被召喚出來的純水,對沖著油膜的腐蝕性,兩者立刻發生了化學反應,一瞬間,就如同沸騰的水一樣,被大量蒸發成水汽。
“…小丫頭是這個算計嗎?”
御幸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迅火疾風!”
雁屋巴再度襲來。
電光石火——
雁屋巴瞄準這個時機全力奔跑,甩開了在場的所有人類的知覺。
她太快了,明顯是激活了自身人狼的力量的極限,全速向前推進。
她的速度快得在場幾乎沒人能夠反應過來。
‘速度上不遜色于百介和夜明了。’
御幸心底還是比較震驚的,她的人偶大腦正在以超高速進行思考。
這是她的身體跟不上的思考速度,在一瞬間,她的念頭就可以轉動數千次,可以做出超越常人數十倍的思索——雁屋巴的實力并不算太強,她絕對達不到超階退魔師的標準,也不及十條地舞花。
然而,在受到西洋魔術的改造后,她的戰力提升實在令人感到驚訝。
她瞇著眼睛看向前方,只是,人偶低下的眼球視覺,反射神經,看不到雁屋巴的移動軌跡。
御幸只能推測,這應當是殉教騎士團獨有的技術。
‘照這么看的話,朝廷這一次對九州地區的討伐行動,十有八九會以失敗告蹤…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壞事。’
幾乎是一剎那,就在御幸的思維轉動的同一時間,雁屋巴就貫穿了空氣,殺到了這具人偶的面前,同時探出了自己獸化的右爪——油膜形成了結界因為水的效果被中和,一剎那被撕裂,鋒銳的爪尖就在要觸碰到黑姬山御幸的剎那,靜止住了。
“奇怪!”
雁屋巴也大為震驚,她整個身體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
“絲線?”
她驚訝于自己的獸爪,還有身體的每一寸,都被無數絲線封鎖住了。
“這個是操控人偶的絲線。”
御幸伸出十根手指,一根接著一根的絲線延展了出來,她百無聊賴地說道。
“絲線是從女郎蜘蛛和嬰靈蜘蛛這樣的妖怪那里取來的,借助專門負責處理這類物品工匠的手藝,可以變成操控人偶的絲線,你看,它們幾乎很難被看見吧?”
她一邊露出邪惡的微笑,一邊說著。
“海乃那孩子就很擅長操控這種絲線,雖然她被你用熏香迷暈了,但是她的‘能力’,與生俱來的天賦,卻是能夠被我借過來使用的…你的眼神,好像在問為什么?”
她嘻嘻地笑著:“確實,人偶使是可以使役人偶的存在,反過來,若是人偶使把自己也視為人偶,那么將使役能力轉移也是可以辦到的。”
這怎么可能?
雁屋巴差點想要怒吼出來。
但是,隨著從四面八方纏繞過來的絲線越來越多,她整個人如同定格的照片一般,正定格在半空之中,就算想要掙扎,也無法擺脫這些絲線。
她就像是中了金縛術,身形凝固了一般,動也不動。
“就是可以做到。”
御幸以平淡的口吻說道。
“只有凡人,喜歡問什么‘這怎么可能?’、‘這種事不可能辦到’之類的說辭,所以他們才什么也辦不到…”
沒錯,她確實不能使用強大的力量,但是,只要借助別人的力量就行了。
御幸從過去就擅于奪取他人的東西,特別是自己所生下的孩子們的力量。
“話說回來,雖然我因為身體變成這個樣子,確確實實是沒辦法施展任何強力的術法,也不具備退魔師的異能,但是,要是太小瞧我可不行…”
從她的指尖有藍色的光芒跳動,然后奔涌了出來。這是雷擊的術式。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強大的電流飛速通過了雁屋巴的身體。
她也沒有料到敵人有這種手段,立刻中了暗算,頓時,從嘴里竄出來的悲鳴,奪走了雁屋巴肺里的空氣,甚至,一度將她體內所有的氧氣都耗盡,連悲鳴都做不到了。
她整個身體都因為被電擊失去控制,摔落在了地面上。
“唔…”
雁屋巴趴伏在地面上,氣力全失,一步都動不了。但是這個她依舊伸出右手。
接著奮力抓住濕潤的巖石地面。
她試著抓住地面,想要爬行,可是指尖幾乎瘀血,也無法驅使身體前行。
“你看…因為太過小瞧對手,這不就敗在這里了嗎?”
這個寄宿在人偶體內的黑姬山家的女鬼發出嗤笑聲。
雁屋巴倒在了她的腳下。
只是,她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不,她現在的狀態正處于一種恍惚、迷茫之中。
突然,心臟激烈的跳動了一下。
咚,咚咚。
強烈的震動,仿佛是心臟的部位,受到毆打般得沖擊而震動了。
那是埋入心臟內部的“賢者之石”碎片。
血液的流動狂暴起來,變得像要溶掉骨頭一般熾熱。
這一刻,倒在地上的她的身影開始再度變化。
然后頭腦里,聽到了像是玻璃裂開的聲音。
狂暴的力量爆發了出來,這是雁屋巴的身體開始噴出靈力,強烈的靈力波長使得大氣逐漸狂亂。
人的形態融解了,光不斷膨脹。
然后,膨脹起來的光,徐徐地顯現出一個輪廓。
巨大的、猙獰猛獸的輪廓。
“這是?”
御幸連忙向后退去。
尾花再度發動了咒返結界。
球型的結界彈開了強烈的靈力沖擊,煽動大氣的靈力波長在碰到結界后就消散,化作一道道的光的碎片。
隨后,一只駭人的巨爪猛撲了過來。
“這小丫頭還有這種能力?”
御幸也多少吃了一驚。
她指尖的絲線陡然射出,將這只獸爪纏繞住,只是,強烈的靈力振蕩而出,絲線也在空中四分五裂。
“死吧!”
雁屋巴再度醒覺過來,她在一剎那徹底化身成的巨狼的形態,跳躍到了半空,釋放出爪尖。
“撫子!”
御幸低喝一聲。
雙胞胎中的撫子笑嘻嘻地踏前,她的雙手握著長長的鞭子,那并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從握著的地方前端開始分開,長長的延伸的十條長鞭,而且每一條的尖端都有附著尖刺。
這樣不規則的武器,她的左右雙手各握持著,合計二十條的長鞭,撫子用雙手操控著——
“醒來吧!”
她僅僅是轉動了下手腕。
咻咻咻咻咻咻!
二十條長鞭,以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軌跡,襲向巨狼的右爪。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爆炸了開來。
“攻擊,被彈開了。”
雁屋巴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右手獸爪,被二十條長鞭的力量彈飛了開來。
她的身子也被迫在空中翻了個筋斗,落在了另一處。
“這兩個小鬼,還真是麻煩。”
雁屋巴舔了舔受傷的爪子,她很確定今天自己是逃不到任何好處了。
‘不愧是黑姬山一族的鬼女,這應該是提前做好的布置,我幾乎找不到什么漏洞,還真是無懈可擊——’
不過,她的嘴上可是絲毫也不客氣,因為她打從心底對黑姬山御幸這個女人充滿了不爽,還有生理性的厭惡。
“算了,就此別過吧…老女人!”
在知道沒有太大的勝機后,她猛地一躍而起,騰空電射一樣飛向另一個方向。
“乳臭未干的小丫頭。”
御幸冷冷地嘲諷了一句。
她對于雁屋巴干凈俐落的逃跑,在心底還是比較贊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