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重回“止境”
…有什么東西飛過來了嗎？
夜明的視線投向遠方，那東西起初是個黑點，陡然瞬間就放大了，變成了一道漆黑閃電般，從極遠處貼著地面移動。
因為移動的速度過快，竟然撕裂了沙漠的一角，掀起了近乎沙塵暴一般的沖擊力。
“…是他。”
夜明馬上探出身體，全力的呼喊。
“百介！！！”
她看得非常清楚，如同閃電一樣沖刺過來的，正是渾身覆蓋著漆黑戰鎧的百介。
他的肩胛骨兩側，還有漆黑色的、蝙蝠般的雙翼。
百介在空中高速移動，那蝙蝠的雙翅每次振動，都能夠卷起周圍的氣流。
他一邊進行高速移動，一邊操縱起周圍的龐大氣流，掀起了數百道打著旋的沙塵氣渦。
“他是來救我的嗎？”
夜明因為興奮和雀躍，露出滿臉紅潮的模樣。
她覺得自己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她相信自己的心上人，遲早會趕過來救自己。
就在她幾乎要伸出雙手迎接心上人時，百介卻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如一道標槍般沖向老劍士貴船狂云齋。
“欸？”
夜明愣了一下。
她的聲音透著錯愕和疑惑。
百介是真沒有時間理會她，他將靈力聚集起來，全面加速，馬力狂飆。
這一剎那，他整個身子突刺般前行，拳頭猛地掄動，龐大的能量匯聚在漆黑的拳頭上。
毫無停留的直接打向了劍圣的頭部。拳頭四周，強烈的靈力和妖氣噴涌著，使得虛空都扭曲了，就連周圍的光線都在這一剎那匯聚在這顆拳頭上。
“很好。”
老劍圣的瞳孔收縮，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接著，這位劍圣的右臂從黑白相間的小袖敞開的衣襟里，伸展了出來。
老劍士沒有拔刀，事實上，他的身上也沒有攜帶刀或是武器，他只是空握著，那只手上，其實什么也沒有。
“斬吧！”
貴船狂云齋以握刀之姿，一揮刀刃，百介立刻就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他在這一剎那，就感應到了這一招的可怕之處，老人明明只是空手揮動那無形的刀刃。
前方本應空無一物的空間本身都被斬斷。那讓人驚嘆的無形之刀刃，肯定連大地、天空、甚至時間都能撕裂。
百介也看到了自己的結果，應該說是“死路”。
他被這一刀斬中，當場四分五裂，七花八裂，被這一刀破壞，當場斃命。
不，這不是現實。
只是某種可能性。
百介并沒有被砍中，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他只是被劍圣貴船狂云齋空手做出揮刀的動作所嚇住——
也不能這么說，至少在那一刻，他提前感應到了自己出拳的下場。
在劍圣面前出招的剎那，就會被對方的劍意所斬殺。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那是因為全身感受到了死亡危機的顫栗，迫使百介在將要出拳的一剎那，停了下來。
這一拳，也停在了貴船狂云齋的面前。
拳風也在這一霎間止住。
百介整個身體陡然停住，狂暴的力量猛烈向后拉扯著，后方的大沙漠也被一分為二。
“哈哈哈哈…”
劍圣發出一陣狂笑。
“小子，你有點意思…這所謂‘幻刀之術’，越是高手感受越深，若是沒有摸過劍的頑童，怕是以為老朽只是隨意空揮一擊，然而修為境界到達了一點程度，就會感受到老朽的劍意。”
老人漫不經心地說：“讓我猜猜你是誰。”
劍圣貴船狂云齋的眼珠轉了轉，又嘿然連笑幾聲。
“你剛才的一拳里，混雜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天狗道惡魔的力量，還有溫羅鬼王的鬼神之氣，以及姿月一族的術法，還有我劍圣舊識，槍圣的吠神交牙槍術。”
他摸了摸下巴亂糟糟的胡子。
“你就是姿月一族的那個人吧…沒想到那位女王竟然收你為弟子，傳授你槍圣一脈的槍術嗎？”
原來如此。
百介聽到這里，心底也有一些釋然。
貴船狂云齋活了漫長的年歲，他應該與槍圣同時代的人，從他口中，那位槍圣的真實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劍圣閣下。”
百介一邊思考著這些問題，一邊把拳頭緩緩地收了回來。
“你也是大和朝廷冊封的‘劍圣’，是一代名流…何必跟一介女流過不去了。”
“老朽只是答應月伽羅一族的前任家主鷲津，要調教他的兒子…咳咳，是他的女兒。”
貴船狂云齋嘆了口氣。
“誰讓這小女娃這么不爭氣，她只要達成那幾個標準，老家伙我也懶得多管閑事。”
劍圣不慌不忙，把自己先前的三個條件說明了一遍。
百介皺緊了眉頭，他淡淡地說：“在我看來，這完全是強人所難吧。”
“只是三個簡單的要求。”
老劍士淡淡地說：“要是這都做不到，那她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里九十九天，等到時間到了再離開也行。”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沙漠里，哪怕只是多待一天也是浪費時間。”
百介緩聲提出自己的建議。
“劍圣閣下，要不這樣吧…我們來賭上一把吧，由我來代替月伽羅夜明，要是我能夠在與你的對決中占據上風，就算我贏，而勝利之后你要答應放棄對夜明施加的‘訓練’。”
他并不認為自己能夠打倒這位老劍圣。
貴船狂云齋的真實戰力遠遠超過自己，要真的一對一單打獨斗，自己怕是連半點勝算也沒有。
“哦！”
劍圣貴船狂云齋似乎來了興致，他半瞇起眼來。
“你說要跟我‘賭一把’，怎么一個‘賭’法。”
“我只要勝你一招，就算劍圣閣下輸了，如何？”
百介淡淡地說：“當然，就算只是贏得了劍圣一招，那也是千難萬難之事，而且我們雙方差距太大，劍圣你也不可能使用殺人致死的招式。”
“要老夫自縛手腳，不能動用殺招，只能施展不殺人的劍術嗎？”
“劍術之中不也有活人劍的說法嗎？”
百介提出自己的看法。
“以不殺人而取勝才是更強大的劍術吧，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稱之為劍中之圣，也是理所當然。”
“你小子不要耍這種文字游戲。”
劍圣貴船狂云齋對此嗤之以鼻。
“劍術的本質就是單純的殺人技倆，所謂的活人劍只是文字層面的游戲，不足以為慮。”
他不屑地輕哼了幾聲。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要跟你這種小鬼賭上一把，就算稍微放點水也沒有關系。”
貴船狂云齋摸了摸胡子，不知道從何處掏出一根的竹竿，又道：“規則就稍微改一下吧，以你現在這點微末能力，想要贏老朽一招也太困難了，只要你有辦法觸碰到老朽，這一局就算你贏了，意下如何？”
“那就太好了。”
百介一邊笑著點頭，一邊毫不遲疑的猛撲了上去。
劍圣貴船狂云齋這么說就是大放水，他說話的同時，就以驚人的速度移動，右腳也踢了出去。
這是驚人破壞力的一腳。畢竟現在這個狀態的百介，身體每一寸都是罕人的破壞力凝聚的兇器。
他哪怕是簡單的出拳，踢擊，都能夠生成駭人的破壞力，更何況這些時日以來，百介的實力越發有所進步，他的攻擊已經能把自身的破壞力、速度、戰局復雜程度，以及對手的反應，全都考慮在內。
這也是百介從當日與修習“鞍馬寺魔王流”的善藏學會的攻擊戰法。
劍圣只是笑了，身影就消失了。
“疾風當化迅雷——”
只留下還未說完的話語之聲。
不，并不是消失，而是移動了。
百介的眼角捕獲到一道快到驚人的影子，他立刻就向右側猛烈跳去。
誰曾料到，劍圣本人正好出現在那里，就像是在等待百介前來一樣揮下竹竿。
然而，百介也是眼疾手快，用他的右掌擋開。
劍圣揮出的竹竿，輕若無力，并沒有施加任何力量。
百介的手刀撞在上面，卻感到有一股莫名的韌性，自己的力量也被反彈了回來。
“好快！”
夜明驚訝之際，下個瞬間，她和百介的眼中又失去了劍圣的蹤影。
在哪里？是左邊，還是右側？
百介一邊思考，一邊快速移動。
只是，他一動起來，就發現劍圣完全壓制了他的動作。
不管他往哪個方向移動，老人就一定會出現在那里。
他加快速度，劍圣的速度也就更快上一些，老劍圣手中的竹竿看似平常，卻在不斷揮出斬擊。
同時，百介也不斷用拳打腿踢來抵擋。
老人再次消失不見，百介再次試次找到老人的位置。這個過程重復了無數次，也就是，老人以超高速移動，始終搶占先機，使得他追之不及。
已經分不清究竟誰在閃避，又是誰在追擊。
夜明在失去天覺之眼后，感知力也跌到谷底，她對于眼前的這場“賭局”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得出那兩人的動作非常激烈。塵土飛揚，遮天蔽日，如同兩道強烈的龍卷風。
迎面吹來的混著沙粒的強風，眼睛都無法順利睜開，別說睜眼，連迎風站立都很困難。
夜明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一邊用靈力護住身子，一邊盡可能的向后退去。
“那么，試一試這一招吧！”
百介單手一揚，頓時一道空間斬擊爆發了出來。
這是梅菲斯特的“空間切割”，這一招確實強大，發動時卻要提前進行蓄力。
老劍圣呵呵一笑，縮身一閃，就避開了這一招。
“我不信這你也能避開！”
他的雙手掌心轟出，無數道漆黑無光的箭矢噴射出來，暴雨一般的箭矢把前方的一切都粉碎。
然而，劍圣貴船狂云齋如同一縷幽魂，閑庭散步一般游走在箭雨之中。
“只能說是小家子氣的小花招。”
貴船狂云齋的速度比瞬間移動還要快，他每次瞬閃一樣出現，用指尖彈碎射來的氣羅之箭。
“順便一提，小家伙你的動作在我眼底和烏龜爬沒什么兩樣。”
“破裂吧！”
百介右手再次切割，發動了遁空之槍的殺招，他以手刀劃破空間，這只手掌嘗試在箭雨中追擊劍圣貴船狂云齋的身影。
這是兩段變化的攻擊，第一段是放出威力小，但是攻速密集的招式。
至于第二段的攻擊，是利用能夠鎖定對手進行空間傳送的殺招進行追加攻擊。
只是，這一剎那出招的百介臉色發青，雙眼有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的空間鎖定傳送，也追不上劍圣的移動步伐，
“這也太離譜了吧？！這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你問怎么辦到的，你這小家伙，難道不知道吠神交牙槍術中堪稱奧義的那一招嗎？”
貴船狂云齋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凡是立志于修成劍術或是槍術巔峰的武人，經歷千錘百煉的苦修的一生一世，也未必能夠達成的領域，你的老師稱之為止境，在眾多劍術流派也被稱為陽明之境或是無想無念，總之，修煉到達了老朽這個層次，可以隨心所欲的進入止境。”
他的笑聲從虛空的四面八方傳來。
“還是壹與女王用了‘止境’這個詞，更有意境…‘止境’是凡夫俗子終其一生也難以觸及之境，可是步入了這個層次的人，卻能夠在靜止的境界時空里隨意進出，欲止則止，欲出則出，呼呼，確實更為風雅一些。”
百介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他是知道“止境”的厲害之處，可是也沒有想到劍圣可以在止境之中自由移動。
要是真到了這個層次，老劍士就如同可以隨時進入時間暫停的領域。
——理所當然，步入這種神之境界，外界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慢如龜速。
“看來，要對付劍圣，不掌握‘止境’是辦不到的！”
百介深吸一口氣。
他已經了解到了，與劍圣展開對抗的話，使用半吊子的力量恐怕是做不到的——
他必須跨入那個層次。
回憶吧！
努力回想起來吧！
自己確實曾經一度踏入過那個領域。
他拼命回憶，屏氣凝神，嘗試再度踏入那個領域。
終于，百介隱隱約約摸到了一絲門檻。
“遲了！”
老人踏著幽影般的步伐再度消失，接著詭異的突面，強行打斷了他的領悟。
“臨戰時指望敵人給你悟招的機會吧？太天真了吧？”
劍圣出手了，他手中的竹竿刺了出來。
百介這一瞬間，既沒能躲過也沒能防御，以腹部吃下了刺擊，被一股力量退退，向后擊飛了數百米遠，撞在一座沙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