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和她攤牌
千鈞一發之際，百介的腳下散發出某種光芒，那是在他腳下用凈鹽劃出的一道發光的圈。
怨靈們撞到了光圈附近，就碰到了無形的屏障，并不能夠傷害他分毫。
只是，身處這個鹽圈里的百介，也心生不安。
因為周圍的氣流卷起了風。這些狂暴化的怨靈們在虛空中移動，使得空氣紊亂，在墓地中吹起狂風。腳下的鹽圈被吹散了一部分。
‘游戲里可沒有這種局面…’
百介的臉色也變得難看。
“不…不好，照這樣下去，封住三個女鬼的鹽圈，豈不是要——？”
他扭頭察看，就看到三個女怨鬼從鹽圈被吹開的一部分縫隙里擠了出來。
她們那死濁的眼睛，死死瞪著百介，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三個女性的幽影般的軀體飄在空中，朝著他的方向撲了過來。
百介攥緊手中的槍，臉色也變得鐵青。
“難道要用我的底牌？”
也就在形勢危急萬分的一剎那，一陣清澈的笛音從虛空中婉轉飄來，這笛音有一種說不出的清爽，乍然響起的一瞬間，就把琵琶的聲音完全驅散。
胡弓琴弦斷裂的冬螢驚訝地看向半空，在緊貼著霧氣外的空中，飄浮著一個式神。
那式神應當自帶傳訊功能，從中播放出來的這道笛音，滴溜溜地融入夜空。
這一霎，奇妙的笛聲，似乎能讓靈魂與肉體皆澄凈得近乎透明。
“是誰？在幫助我們？”
冬螢抬頭望向那式神，臉上浮現出疑惑。
“得救了。”
另一邊，百介也沒有料到形勢急轉而下——
墓地里所有的怨靈，其形體似乎都不穩定，扭曲了起來，像是影號不好的電視影像。
原本正準備撲過來的三個女怨靈侍妾，也好像卡了BUG一樣，動作定格在了半空之中。
‘笛音打斷了琵琶的琴聲！怨靈公卿的控制力中斷了…不，這等于是贏了！！’
百介趁著這個機會，解下腰帶上的閃光彈，拋向了半空。
轟！！
這枚閃光彈爆炸，爆炸瞬間產生。夜晚的墓場仿佛在這一剎那被漂白了似的。
這是術式生成的閃光彈，強烈的光照類似于太陽的光線，蘊含著絕對的陽性能量。
過度濃郁的陽屬性能量，對怨靈這種靈體殺傷力巨大，在場的所有怨靈都發出慘叫，渾身噴冒起了煙氣。
趁著這個機會，百介不再浪費時間，他用力躍向一個墓碑，動作靈活而又迅捷。
他踩在墓碑，腳尖一點，就跳躍而起，向著墓地的邊緣狂奔。
“雖然不清楚是哪里冒出來的笛音，但是確實壓倒了怨靈公卿，琵琶聲完全中斷，也證明對方失去了競逐之心！”
百介打算逃跑了。
在游戲里“無生原墓地”一役里，勝利條件在三種，其一是，把血量補滿，撐到戰役時間結束，這個支線小任務是設有時限的，堅持達成就能夠勝出；
其二是，完全擊敗骷髏武者，荒骷髏和怨靈三侍妾，逼近怨靈公卿主動投降…然而，要達成這一步，至少要把等級升到LV20；
最后，是第三條，在商鋪里買一個造價昂貴過頭的高級胡弓，那么云游巫女冬螢也能把技藝提升到極致，能夠堂堂正正的勝過怨靈公卿。
不管是這三條中的哪一條，只要達成條件，就能夠成功。
“不過，就算現在勝出，我也必須先逃出去。”
他開始全力飛奔，在墓碑上連續跳躍，飛奔。
然而，那些在閃光彈的照射下恢復過來的怨靈們，可不打算放過他。
“殺了他。”
怨靈三侍妾如同一陣風般追了上來，靈力強化的身體，使得百介的奔跑速度已經比奧運冠軍還要快，可是對于怨靈而言，還是太慢了。
下個瞬間，化為三道疾風的女鬼們，就撲了過來。
百介不得不在空中躍起，然后翻滾，起身，刺出手中的長槍。
“嘻嘻…人啊。”
飛撲過來的一個女怨靈并沒有中槍，她扭曲形體，如同散開的霧氣一樣躲過槍尖。
“你、就要死了。”
霧一樣的怨鬼向后方退去，再度凝聚成實體。
百介也嘖了一聲，正欲后退，一只透明的手，猛地從地面探出，抓住了他的腳踝。
下個瞬間，他的身體僵住了，背后竄過一陣惡寒，宛如被上千根細小的針刺中。
怨鬼惡靈，是可以奪取人的生氣和陽氣，吸收體能，使人變得虛弱的妖鬼。
百介能夠感受到體力在被抽走，他咬緊牙關，戴著“破魔之籠手”的左手猛地抓住透明的手。
他發動了“咒返結界”。
靈體的右手，就仿佛泡沫般，一觸即碎。
女怨靈的手掌被結界炸了開來。
靈體破碎，使得藏在地下的女怨靈發出尖叫。
百介深吸一口氣，動用了剩下的氣力，用槍刺向地面，利用長槍的彈性，踢開地面，彈跳到了后方的墓碑上。
又有一個尖叫的女怨靈靠近過來，又被他左手上張開的結界彈飛了出去。
“不過，施展這咒返結界，對我來說消耗很大。”
百介停了下來，他注意到了，墓地里的霧氣在向同一個方向聚集，周邊的怨靈也停止了動作，就連準備再襲擊過來的三個女怨靈也向后緩緩飄去。
“成功了嗎？”
他抬起頭來，笛聲還在夜空中持續的回響著。
周圍的空氣呼呼流動，就好像墓地的中心出現了一個重力場，白色的霧化為漩渦被吸入。最終，從漩渦的深處浮現出一道人影。
“…昨日開仍少，明朝落漸稀。愿吾今夜死，花月滿清輝。”
這個蒼白色的半老男人，戴著烏帽，穿著古樸的狩衣，身影有些透明。
——怨靈公卿·伊修。
他面色蒼白，身上的狩衣也是蒼白的色澤。從上空照射下來的月光，使得怨靈公卿的身影仿佛濕透了一般，全身發出淡淡的青光。
“這笛聲真是太好聽了…”
他發出贊嘆的聲音。
“真想讓那一位也親自聽一聽。”
語畢，男人的五官開始緩緩走樣。
“諸位，都夠了…一切都結束了。”
怨靈公卿的膚色產生變化，慢慢溶開。他的面容釋然，整個人就如同融化在大中一般消失。
伴隨著夜風吹過，連一絲半點的痕跡也沒有留下。如同春夢一般，了無痕跡。
三位怨鬼侍妾也掩面發出哭聲，那哭聲更像是一種哀悼。她們的身影也漸漸淡去，如同稀薄的影子般散開。
周圍的怨靈們也紛紛散去，飄浮在空中的鬼火也紛紛熄滅。
只是，在怨靈公卿“成佛”后消失的地方，留下一枚古老的梳子。
一只手伸出，把這枚梳子撿了起來。
“終于…‘雪夜叉的梳子’，這件信物終于入手了。”
百介的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雪夜叉的梳子”這件信物入手，支線任務仙湖秘誓基本上可以說達成。
接下來只要前往雪夜叉湖，把梳子交還給湖主雪夜叉，任務就算完結。
“真是萬分抱歉。”
冬螢跪在地上，靠兩手各三指撐住身子，向他道歉：“都是因為我的關系，差點害得百介先生身陷危機…”
“不，胡弓的琴弦太過老舊，意外斷裂這種事，我們二人都沒有料到，冬螢小姐不用這么多禮。”
百介笑了笑：“再說，事情也算圓滿解決，你也不用這么介意。”
不過，琴弦斷裂這種事，原作游戲里可沒有發生，還真是差點出了意外。
‘與原作游戲劇情不同，看來在支線任務中也會發生各種小意外嗎？’
百介一邊思考，一邊安慰冬螢。
“我倒沒有那么擔心，反正最壞的情況，我相信冬螢小姐有辦法把我救出來。”
冬螢聽到這里，堅定的點了點頭。
她的能力對付妖怪、怨靈沒什么用，但是救人問題不大。
百介知道游戲里，這個任務就算失敗，也沒有任何懲罰，也不會死人。
萬一男主失手，冬螢也會殺進來救場，把人安全的帶出去。
前面也說過了，怨靈公卿并不傷人。百介評估最壞的局面，也只是自己被荒骷髏打傷（當然不會讓它出現），要不然就是被三個女怨靈吸收點生氣，并不會致死。
“這件事算是圓滿解決，冬螢小姐就不用過意不去。”
百介繼續說：“你不是要找阿舞，早點去伯耆國那邊調查吧…對了，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來黑姬山這邊來找我，關于八福會的事，我們可以互相進行情報上的交流。”
畢竟是后續劇情上的關鍵人物，百介還是打算與她搞好關系。
兩人又交流了一陣，最終就在墓場這里分道揚鑣。
“剛才的笛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程路上，百介默默思索著。
好吧，他大致能夠猜到對方是誰。
朧月之明游戲里，確實有一個人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奏笛技藝，那就是主角月伽羅夜明。
“應當就是她出手相助吧？”
百介低聲自語。
…不得不承認，這次可以說是多虧了她。
“看來，有必要和月伽羅夜明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百介終于下定了決心。
光是解決一條支線任務，他就這么吃力，要是應付未來的“危機”，還是需要月伽羅夜明的力量。
“就算她變成女人，但是她身為主角的力量還存在。”
用不了多久，游戲主線第一篇章“天神櫻麻帆良大祓祭”就要開場，陸奧的鄰國出羽國崩壞，黃泉穢鬼誕生，向周邊擴散…要是不阻止這一系列悲劇事件發生，那么月伽羅夜明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只能跟她攤牌了。”
百介一邊這么思考著，一邊抬起低垂的頭，他注意到前面有一道人影。
那是穿著絳紫色和服，有著通透的雪白肌膚，漆黑的長發扎在身后的少女。
他還注意到了，她的右手握著一根竹笛。
“是你…明小姐？”
百介的聲音低沉。
“不，應該叫你夜明大人吧。”
他直接開門見山，要和少女正面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