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
李淼眸光一閃。
他一直在等這個名字。
河上丈人已經不在東瀛。
徐夫人和方才的老者確實很強,但就算沒有心智上的破綻,對李淼來說也只是“主菜”水平可以,可以過把癮,但構不成性命上的威脅。
所以東瀛之事要有個結果,最后還是要落在這個始終沒有現身的、創立神道教之人的身上。
李淼驟然轉身,將徐夫人扯下半空后松手,右拳對準頭顱猛地錘下,左爪則是于半空中一撈。
嘭、嘭!
兩聲悶響。
一聲是徐夫人的頭顱炸開的聲音。徐福尚未現身,混冥攻伐之力過盛,即使知道徐夫人的心智被動過手腳,李淼也不會留下她這種威脅。
另一聲則是李淼的左手炸開的聲音。
徐夫人死前擊出了最后一道混冥,無論她想做什么,李淼都不可能讓她得逞,于是以左手為代價略微帶偏了混冥的軌跡。
華貴大轎旁的地面上,陡然被混冥擊出深坑。
李淼眉毛微皺。
甩了甩斷臂,把將碎未碎的黏連血肉甩去,卻并未療傷,只是催動萬象包裹住了傷口,開始擬造左手。
今日之事尚未有個結果,血肉構成的手掌對李淼來說未必有萬象擬造出的手掌好用。
“什么意思?”
李淼邁步朝著大轎走去。
“小鹿和亮太根底清楚,只有奈奈子在神道教的手里過了一遍,說起來今日也無暇去看她一眼…所以,徐夫人是沖著她來的。”
“徐福…安期生能借尸還魂,徐福跟河上丈人一起待了少說幾百年,說不得也會這手段。”
“所以,徐福現在在奈奈子體內么?”
“那徐夫人死前為何要對他擊出一枚混冥?”
李淼不是沒有防備奈奈子被動過手腳,在今早見面時就已經隔著轎簾用寂照試探過,并未發現什么異常。再加上神道教的突襲接踵而至,便先放下了此事。
“老徐。”
李淼走到大轎之外三丈的距離上站定,喊了一聲。
“你家夫人都給你說漏了,還藏在里邊兒當大小姐呢?不出來見見宰了你師弟的兇手么?”
唰啦!
轎簾猛地被掀開。
李淼眸光一閃,面上不動聲色,寂照幻象和萬象真氣卻已經悄無聲息地蔓延了過去,隨時準備將踏出大轎的人擊殺。
“大人!”
可隨著轎簾被掀開,從里面躍出的卻是鹿無雙,她雖然面色焦急,卻是毫發無傷,毫無停頓地朝著李淼奔來。
三好亮太隨后躍下大轎,也一起朝著李淼跑了過來。
李淼瞇著眼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確認兩人沒有什么異樣,待到兩人跑到面前時,伸手一把將兩人扯到了身后。
“奈奈子出問題了?”
鹿無雙本就是要說這個,聞言立即開口道。
“是,大人!”
“一進轎子我就感覺奈奈子不對勁,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但之前你正在與神道教的人爭斗,所以我并未出聲。”
“還有,方才在朱雀大街的時候,神道教神祇攔在了轎子前面,險些就要得手。”
“是奈奈子忽然掀開了轎簾,讓那名神祇退下,而那神祇就真的聽了她的命令…還有,奈奈子一直抱著一面鏡子,應當就是神道教傳說中天照大神的化身神器——八咫鏡。”
“她現在很可能已經被…”
鹿無雙一頓,攥了攥拳。
“大人,如果奈奈子真的變成了另一個人…不要手軟,無需在意之前你我說過的話。”
“事關重大,我拎得清。”
李淼聞言笑了笑。
“知道了。”
“走吧,把金印和玉璽留下,我猜應該有用…去山下等著籍教主,我想她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鹿無雙聞言點頭,伸手扯住三好亮太,也不管他如何掙扎、如何拼命朝著大轎呼喊,閃身便朝著山下沖去。
于是場面暫時安靜了下來。
等到兩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李淼才轉頭看了一眼后方,神道教的神官們從李淼到來之后就再未動過,就像是根本沒有看見徐夫人的尸體一般,自顧自地看守著那些東瀛權貴們。
李淼掃過那邊一眼,旋即轉頭。
“還不出來?”
“總該做個了結了吧?”
話音未落,一只白皙的小手從轎簾中伸了出來,緩緩掀開轎簾,露出了奈奈子平靜姣好的臉來。
只一眼,李淼便可以確定——奈奈子的確被替換掉了,現在那具身體里面的人,是徐福。
徐福不緊不慢地下了轎子,即使被李淼的殺意和寂照鎖住,也不見絲毫反應,動作緩慢中透出一絲肅穆,仿佛正在進行一場儀式一般。
片刻之后,她才站到了地上,朝著李淼望了過來,目光平靜如水。
李淼眉毛一挑。
“我知道你是神棍,但現在就不用裝了吧…你應該有話要說的吧?”
徐福緩緩開口道。
“冊封我為天皇。”
“然后,你我以六路合一的境界,分個生死。”
如果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在這里,恐怕都會被他這話弄得皺起眉來——既然要分生死,何必要冊封你?
可李淼聞言,面色卻是冷了下來。
他仔細打量了徐福片刻,并未接下徐福的話頭,而是冷聲問道。
“你狀態不對。”
“是。”
“現在的你,我要殺的話只需一瞬。”
“是。”
“但是你可以借著自己被冊封為天皇對東瀛產生的影響,取回自己的天人境界…六路合一的水準,對嗎?”
“是。”
兩人一問一答,毫無停頓。
三個問題問了下來,李淼忽然不再開口,只是冷冷地盯著徐福看了半晌,才緩緩道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河上丈人現在就在中原,而且在我離開的時候,已經開始在對大朔朝廷動手了,對嗎?”
“是。”
徐福平靜地點頭。
李淼緩緩攥緊了拳頭。
陷阱。
從一開始,從最開始,從籍天蕊前往東瀛,從倭寇入侵平山衛,甚至從戚濟光被滅門開始,一切都是個陷阱——調虎離山的陷阱。
現在,終于圖窮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