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三條?”
曹含雁追問道。
印素琴啪一聲,如同說書人拍下醒木一般,抑揚頓挫地說道。
“第一條,今日起江湖上的門派分為三等,十家大派為‘絕巔’,之下是‘登峰’、‘望月’。”
“這‘望月’,必須定期向錦衣衛提交一顆惡人的頭顱。相對的,他們也可以得到朝廷的扶持。提交的越多,得到的扶持也就越多。”
“登峰也是同理,但提交的頭顱就要更多一些。”
曹含雁皺了皺眉。
“這,聽著像是好事,但真的不會有殺良冒功之事出現嗎?”
印素琴雙手一攤。
“或許吧,但眼下江湖動蕩,不知有多少惡人在江湖上廝混。錦衣衛也不是不會核查,還犯不上去騙那魔頭的地步——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
“此人下手如此狠辣,想來也是有提前震懾一番的意思。最起碼數年之內,惡人還是足夠這些大派去揮霍的。”
曹含雁這才點了點頭:“印兄繼續。”
印素琴便繼續講道。
“這第二條,便是這‘絕巔’的十家大派,要替朝廷巡查江湖,若是發現有欺壓良善之舉,可以直接動手,拿著頭顱去錦衣衛領賞。”
“他們監察的對象,包括‘登峰’和‘望月’。”
曹含雁嘆了口氣,沉聲說道。
“這是,將江湖人分化開了呀。”
“但這十家大派,真的會去對江湖同道出手嗎?哪怕不講江湖規矩,只看利益,他們也不會輕易動手的吧?”
印素琴神神秘秘地一笑。
“這就要說起第三條規矩了。”
“但凡有‘天人’的門派,不許對不會武功之人出手。”
印素琴說完了話,便自顧自地喝酒,留下曹含雁在那沉思。
半晌,曹含雁方才抬起了頭,沉聲說道。
“我明白了。”
“他這規矩,是一級壓一級。”
“以登峰和望月巡查天下,又用絕巔去壓制登峰和望月。”
“能坐上絕巔位置的大派,門內基本都有天人。所以他們不能對尋常人出手,便只能盯著江湖人來殺。”
“尋常小賊犯不上他們動手,所以他們就只能去殺那些有頭有臉的江湖人——其中就包括了登峰和望月。”
“門派分為三等,二三等殺小惡,一等殺大惡,然后錦衣衛壓在最上面、瞪著眼睛看著他們有沒有殺錯。”
印素琴點了點頭。
“應該便是這意思。”
曹含雁卻還是皺著眉頭。
“但,望月和登峰會為了他這規矩殺人,我能理解。絕巔的那十家大派,真的愿意為了他這規矩去殺人嗎?他又能給他們什么獎賞?”
“這些大派傳承少說也有數百年,根深蒂固,應該不需要去爭取朝廷的扶持吧?”
印素琴笑了笑,壓低了聲音。
“這個嘛,他沒有當眾去說,但江湖上都有些猜測——這就是他們保有天人傳承的條件。”
“之前江湖上天人不敢現世,根源只可能是朝廷。現在他放開了這個口子,交換的條件就是要為朝廷做這事。本身行俠仗義就是應當的,他們也不會推辭。”
“這般殺下來,雖然治標不治本,但總歸是能將這動蕩的天下略微穩一穩,對朝廷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曹含雁這才緩緩點了點頭。
“如此。”
“雖然手段酷烈,而且看上去也不是長久之計,但眼下卻是合適的手段。”
“看來這位李大人,也不像是印兄所說的那般殘暴無情。”
印素琴一拍大腿。
“這你就錯了!曹兄!”
“此人做的事情雖然有益于天下,但出發點卻是為了穩固大朔朝廷。眼下只是一時重合了,但日后若是要作惡才能穩固大朔,他也一定不會手軟!”
“方才只顧著說賞月宴的事情,現在我與你細細說一下此人。”
他酒勁上涌,揮舞著手臂,指手畫腳的說道。
“此人不但殘暴!而且好色成性!簡直不比與我齊名的那個安梓揚差上半分!”
“衡山派掌門,尹敏君,你知道吧?”
“就被逼得委身于他!”
“甚至連尹敏君的關門弟子,沈尋凝,也一起被他收入了房中!”
“他尤其喜歡師徒,華山派的柳白云柳女俠和其弟子梅青禾,也被他一并收了!還有泰山派的高菱高女俠也是。五岳劍派他直接就禍禍了仨!”
“不僅如此,明教教主你知道吧?”
曹含雁大驚失色。
“籍天睿?他不是男的嗎!”
印素琴搖了搖頭。
“曹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籍天睿已經身死,近年來一直是他的女兒冒充他行走江湖——也被他收入了房中!”
“明教去刺殺皇帝之事,就是因為教主被他…奪去了處子之身,又被他棄如敝履。”
“因!愛!生!恨!”
“直接瘋魔了,去做了這種事,連帶著整個明教,一齊都葬送在了順天!”
曹含雁已經是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天…印兄,你這些話是聽誰說的?”
印素琴一拍胸口。
“我自然有我的朋友,都是順天府出身的,保真!”
“年初的時候,有人看見他與高菱、柳白云、梅青禾一起出現在順天街道之上;年中,還有人看見他與尹敏君在衡山山下游逛。”
曹含雁緩緩搖了搖頭。
“當真是,難以置信。”
“也不知此人到底長什么樣,先將善惡放到一邊,此等人物,當真是想讓人見上一面。”
印素琴一拍桌子,大笑道。
“哈哈哈!我知道他長什么樣!”
“他——”
忽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哦?他長什么樣啊?”
印素琴皺了皺眉,轉頭看向身后。
一個面相英武的男子笑著看向他,左手按在他的肩頭,另一只手收在背后。身側跟著一個女子,腰懸長劍,相貌與男子有八九成相似。
印素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沉聲說道。
“閣下是誰?”
“誰也不是。”
那男子絲毫不客氣,伸腿勾來了一張椅子坐下,自顧自給自己斟了一杯小酒,手仍舊放在印素琴肩上,笑著看向他。
“方才聽閣下講故事講得好聽,就過來一起聽聽。”
李淼按在印素琴肩上的手指緩緩收緊。
“不如閣下繼續說說——這位,兇神惡煞、好色成性的李大人,到底長什么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