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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康王就在城外

  九王趙構,打包了行李,帶著一群人已然遠去,說是往西邊去…

  曹成站在大帳門口,長吁短嘆了許久,他實在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當然,也不是一點都不明白,顯然是怕,是懼怕,是恐懼…

  但起兵之事都做了,如今來怕…來得及嗎?

  那蘇武…

  是真的能讓人懼怕至此?

  曹成也轉頭往北方看了看,顯然蘇武還遠沒到廣州…

  卻是曹成心中莫名也急,又去看了看那廣州城池,這城池若是不能早早攻克,許蘇武來的時候,真就是末日…

  曹成也有一事很奇怪,按理說城內之軍民,早應該人心惶惶…

  乃至那些當官的,也當是日夜難寐,這些造勢的手段倒也是其次,其實還有一個后手…

  那就是城內的軍漢,也是有曹成內應的,按理說也該有點消息了,卻也不見任何消息出來,比如一封綁在箭矢上的短信…

  日里不好射,夜間來射也是無妨,這偌大的廣州城,城墻長長而去,不可能處處都被人盯得死死的…

  那么…就只有一個原因,城內難以起事,條件還達不到。

  曹成越發皺眉,破賀州道州,都是此法,城內接應,城外攻打…

  乃至不需要如何攻打,城內自有軍民齊動,城池也就打開了。

  到得這廣州,怎么就不太靈光了…

  顯然,歷史之上,這廣州城是要破的,所以曹成才能成勢,才能讓岳飛親自領兵來打。

  但事情如今顯然不同了,出乎了曹成的預料。

  那江南來的王荀,攏共不過兩萬來兵,當真這么厲害?能把城池管制得密不透風?

  還真別說,王荀就是能把城池管制得密不透風,他太清楚賊寇行事之法,城墻上倒是沒放多少人,六七千人而已,還幾班倒,賊寇攻城自也要準備,臨時調兵遣將也來得及。

  反倒是城內,白天巡查,晚上宵禁,那是白天當真說抓就抓,晚上當真說射就射。

  但凡城內長相兇惡一點,不低眉順眼的,都不敢出門亂走。

  什么街面兇人,什么江湖好漢,都得盤著臥著,至于會不會影響百姓生活,會不會有冤枉之人,這對于此時此刻的王荀來說,不重要。

  戰爭,那從來不是玩笑,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懈怠。

  不需要太久,只要天子到了,一切自解。

  城中軍隊,本也有好幾千人,也是被管制在軍營里,沒有軍令,那是動都動不了。

  起初,還有人攛掇著軍漢鬧點什么事來,只待王荀軍杖打下去之后,自都老實了。

  也是這些兩浙來的軍漢,著實兇神惡煞,這哪里是此時這些廣州人昔日里見過的?

  昔日的逞勇斗狠,真遇到滿身鐵甲,諸般兵器在身叮呤咣啷的兇惡軍漢,那真是一點脾氣都難有…

  過兩日,戰事又起,大早,城外之軍又在列陣。

  放眼望去,那黑灰一片的顏色都變了,黑環帶黃,便是不知多少木盾在手。

  王荀依舊穩立城樓之內,便也想看看賊寇們能不能前赴后繼來爬墻,至少昔日方臘麾下,那是有不少人算是悍勇的,方臘賊打婺州的時候,王荀是親眼得見。

  那時候的婺州,哪里有這般強軍?

  鼓聲在起,賊軍在沖,嗚嗚啦啦而來,無邊無際,城頭之上,只待射程到了,箭雨自又在發…

  此番,自不比兩天前了,箭矢的威力大減,諸般木盾,著實有效。

  諸多賊軍頂著盾來,當真就把大長梯架在了城頭之上,便有那奮勇之賊,當真也爬,若是不爬上長梯,梯子就很容易被掀翻,一旦不斷有人掛上梯子了,梯子就會變得極重,再想掀翻可就不容易了。

  城頭上的箭矢是少了,檑木滾石也如雨下,王荀準備好幾天了,這點玩意豈能不多?

  大石頭砸下去,頂著盾的賊漢,經不得兩三下,就得往下去栽倒。

  一栽下去,石頭再來,又是在栽…

  哀嚎無數,火油也來,只管也往下去潑,煮沸的火油,澆出一種肉香,火把在點,熊熊大火就燃,大火減弱熄滅之前,大片區域,難以近人。

  那長梯子自也說倒就倒,倒在大火之中。

  一切都有條不紊,配合得當,所謂精銳,許也不一定全是奮勇廝殺,此時的有條不紊,豈能不是精銳之軍的展現?

  城下也有箭矢往城頭去射,對著那垛口射,只看那城頭軍漢高高舉起大石的時候,自就連忙去射。

  射得是叮叮作響,那城頭軍漢雖然中箭,但是渾然未覺,只管低頭再搬大石來砸。

  楊再興就在城下不斷呼喊驅趕,也看得是皺眉不止,攻城是這么難的嗎?

  以往…

  罷了,楊再興牙關一咬,他知道,再不弄點激勵人心之事來,只怕左右漢子又要開始逡巡不前了,那就只能他自己上了。

  近處一個長梯,他頂著盾,回頭大喊一語:“兄弟們跟我上!”

  隨后,他咬著綁在厚背刀尾圓環處的布條,把重重的大刀叼在嘴上,一腳蹬去,一手在抓,大盾扛在頭上,往長梯而上…

  石頭砸在大盾之上,砸得楊再興全身在震,但他依舊咬牙往上去,在他身后,倒是也有不少甲胄之人,至少有…二三十個。

  那只管跟著他往上去爬就是…

  城池之內…

  有好幾撥人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撥在城池一處宅院里,這宅院本是個賭坊,今日里面聚的都是江湖好漢,但是人數上卻并不很多,七八十號…

  按理說,本該聚了二三百號的,但就是聚不來了,自就是王荀管制有力。

  眾人在商議。

  有人在問:“大哥,怎么辦?”

  也有人在說:“大哥,咱們這點人,怕是難以奪到城門啊…”

  大哥在頭前,也是眉頭緊皺,卻是一語:“怎么可能只有咱們這點人?城內之人多了去了,只要咱們往那城門處去,自就能碰到許多,到時候,上萬人都不止!”

  “大哥所言當真嗎?”

  大哥在說:“自是當真,兄弟們只管奮勇,沖到城門處去,與諸多忠義匯合就是,此番乃是康王起兵,康王就在城外,只要咱們立了大功,來日哪個不是高官厚祿?”

  “那還說什么,走吧!”

  “走!”

  大哥已然起身,手中樸刀一提,第一個往外而去,一看這大哥架勢,那當真也不是一般人,必然是這兩廣之地有名有姓的江湖巨擘,那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只怕武藝也是不低,尋常里七八個人十幾個人,怕是近不了他的身。

  所以,膽氣也不是一般的足。

  身后跟去,自也是七八十號人,刀槍棍棒、斧鉞鉤叉,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

  袒胸露乳者有之,面目猙獰者有之,肩寬體胖者有之,披頭散發者有之…

  還有人渾身的好花繡,龍在肩頭過,虎在前后生!

  這一彪人,若是走在江湖路上,那真是三山五岳,哪個不敬重幾分?

  好漢們只管出門去,往西面城墻而去,這是早先多少日就約定好的事情,只要城外大軍開始爬城墻了,立馬里應外合。

  街面上行人極少,一來是在打仗,一般的百姓著實恐懼不敢出門,二來是街面管制過嚴,出門也怕被軍漢巡查。

  這一彪人哪里會怕這些?

  只管循著路就去,那自是不得多久就能碰到巡查軍漢。

  軍漢一隊不過十幾個人,看得街面忽然聚了這么一彪,豈能不立馬上前來攔?

  一般而言,街上碰到嫌疑之人,那是先要上前盤問一番的,今日碰到的這一彪,顯然不用盤問了,頭前一個軍漢,反應卻快:“這是賊寇,快,左右列陣!”

  十幾個軍漢,立馬就在街面左右站成三排,頭前是長槍七個,后面也是長槍六個,再后面便是弩弓五個,如此看清楚了,攏共是十八個人,個個甲胄在身。

  那邊賊寇,其實還有六七十步,已然拔腿在沖,領頭大哥也在呼喊:“沖上去圍著打!”

  這打法,倒也是對的,此時人多,甲胄雖然難破,但甲胄也臃腫,只管圍著,諸般兵刃一通去。

  頭前也有軍漢在喊:“放箭放箭!”

  “嗡”的幾聲,箭矢說來就來,硬弩射出的箭矢,速度著實是快,頭前聲音在響,這邊賊寇之中,已然嘟嘟在響。

  箭矢射入肉體里,就是這般聲音。

  被射中的人,先不覺痛,只感覺胸口一麻,下意識里也不是哀嚎,卻是話語:“誒!誒誒!我中箭了!”

  當真低頭去看,箭尾的羽毛還在胸口處飄動,身后之人自也看得到箭頭尖銳血紅,已然射出前面那人背后老長。

  只待中箭之人話音一落,才感覺自己渾身在軟,隨后才是一種癱軟倒地,才起哀嚎之聲。

  卻是哀嚎不過兩聲,便是再也不能哀嚎了,只有那滿臉痛苦,口鼻呼呼,胸如風箱…

  只道是一個人被射倒在地?

  左右去看,五個人被射倒在地,皆是胸腹中箭,硬弩實在是有準頭,五六十步,那是百發百中,遠不是弓可以比。

  七八十號賊人,也是腳步一止,都在看中箭之人。

  大哥自是大哥,立馬在喊:“不要停,沖上去就勝了!”

  那邊弩再拉弦,箭矢在搭,射速其實不比弓,步驟有點多,腳要踩,身形要后仰,雙手要使勁,卡上弦了,還得再搭箭。

  不過倒也是一氣呵成,舉弩再射,賊人已然就到三四十步了。

  箭矢再放,自又是五個人應聲而倒。

  也說這江湖好漢當真悍勇,這回是腳步都不止一下了,越沖越急。

  也是大哥所言,沖上去就勝了。

  只待再去拉弦架箭,賊人已經就到眼前,正是那賊人大哥看準一個軍漢,一躍而起近丈向前,已然就是一馬當先!

  顯然此人也是身經百戰,手中大樸刀高高揚起,便是知道,樸刀落下,就是一個軍漢倒地。

  江湖廝斗,從來先聲奪人,只管先殺一人去,就能震懾無數人!

  卻是哪里知道,前排軍漢七個人,忽然起身一“喝”,長槍挺在胸前往前捅刺,腳步竟然也是往前去邁。

  本來還有一兩丈的距離,陡然就只有一丈出頭了,此時躍起來的那大哥,心中悔之晚矣,便是沒有想到這些軍漢如此悍勇,面對數倍之敵,不退反進,更是沒想到會有七支長槍齊齊捅刺而來…

  若是一兩支長槍便也還好,還能左右去躲,或者抬手抬腳擊偏而去,卻也眼前七個槍頭,手腳擊打哪一支去?

  這軍中制式長槍,也著實是長,一丈長!

  說時遲那時快,軍漢們可沒有這么多念想在心頭,哪次打仗不是這么打的?那萬萬沒有往后退的道理,什么百萬之賊,又不是沒見過!

  不過就是向前一搠,那臨空之人,噗噗噗,半道就止,已然落地,軍漢看來,這是戰陣面前再正常不過的場景了,只管拔槍出來,再往胸前去挺。

  哪里會想眼前這人是什么了不得的江湖巨擘,是什么不得了的武藝高強?

  更不會想這位武藝高強的江湖巨擘此時會是何等的死不瞑目,軍漢們只管腳步再往前!

  沖上來的賊寇也來不及什么驚訝了,更也不可能止得住飛奔而來的腳步,心中只有一念,趕緊把這刺來的長槍撥開…

  撥開的撥開,躲開的躲開,撥不開躲不開,那就身上多一個窟窿而已。

  眼前這長槍可不是一下一下的刺,是瞬間就刺得不知多少下來,撥開一下躲開一下,還有第二下…

  軍漢最后,弩又來了,這么近的距離,那自是嘟嘟嘟好幾聲去…

  這才近戰一個照面,賊寇已然又倒地十來個了,七八十號人,已然變成了五六十號人。

  不知何人大喊:“圍起來打圍起來打,為大哥報仇!”

  這一彪人,還真不是一般人物,似也見過血腥見過生死。

  后面的賊人,自就繞開來圍,前面的賊人,卻是終于止住了,面對長槍,腳步微微在退,大概也想著只待左右圍好,一擁而上,才能打得這些軍漢顧此失彼。

  還有人喊:“先殺持弩的…”

  只道持弩的好殺?五個持弩軍漢,早已把弩弓掛在了腰間皮帶之上,雙手從皮帶兩側抽出來的便是小骨朵,一手一個,不僅不躲,還往賊人而去。

  用硬弩的軍漢,從來都是軍中精挑細選,哪個不是一膀子大力?若沒有這一膀子大力,腳踩手拉,如何弄得開弩弦?

  便是一個骨朵去,接著一個骨朵去,當面就砸得一個倒霉蛋腦漿迸裂雙眼在黑…

  只管是兵刃加身,叮呤咣啷,軍漢們吃痛不已,那也是不躲不避,只管雙手骨朵不斷去掄…

  砸手手斷,砸腿腿折,砸肩人矮,砸頭人倒。

  前面長槍在捅,左右長槍也去!

  戰陣漢子,從來沒學過什么叫做閃轉騰挪,倒是江湖漢子,最會閃轉騰挪。

  倒是一時間,幾十漢子,被十八個軍漢打得是雞飛狗跳,當然,也是閃轉騰挪…

  只管這般一閃轉騰挪,包圍圈雖然還圍著,卻也就沒有什么威力了,沒有那同時奮死而來,又怎么可能打得這十八個軍漢顧此失彼?

  反倒讓軍漢們是從容不迫…

  一時間,包圍圈忽然變大了,何也?

  是賊漢們需要閃轉騰挪,讓出了一些空間。

  倒是戰斗陡然也就這么止住了,因為軍漢們要顧著陣型不亂,要背靠背來打,自不真太向前。

  卻聽一個賊漢開口:“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今日降了便罷,不降,定是要全部死在這里!”

  還有攻心之策,以往總是有用的,江湖上的廝斗,一方占優,為免困獸之斗,為免死傷過多,到這個時候說上一語,常常也真能起效。

  卻是今日,這些婺州軍漢,哪里理會,百萬賊都打過,幾十賊還有投降之事?

  甚至都沒人答話,沒人當回事,那弩手軍漢見賊人不上前來,五人稍稍一退,退到十幾人中間,把骨朵往皮帶一插,又去取弩來拉弓。

  嚇得賊漢大喊:“快上快上,他們又要射了!”

  眾多賊漢當真往前一步,好似恐嚇一般,好似拉扯一般。

  卻是見得眾多長槍捅刺連連,十幾個人成了個刺猬一般,眾多賊漢又并未真往前去殺,倒是左右來去,對視無數。

  腳步還止住了。

  眾多賊漢定是也在想,怎么辦?

  大哥呢?

  大哥第一個躺在血泊之中了!

  眾人倒也還有一個主心骨,就是一個肩寬體胖的漢子,自都去看他。

  那漢子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在左右看。

  那弩弦可真就卡上去了,那箭矢已然在箭囊里抽了。

  可容不得再等,肩寬體胖的漢子牙關一咬:“上,殺!建功立業就在今日了!”

  說著,他第一往前來沖,手中大樸刀也泰山壓頂去砍。

  還別說,一時間,眾多賊漢當真都往前去壓!

  噼里啪啦一頓嘈雜,捅刺之聲,兵刃擊打甲胄之聲,喊打喊殺之聲,謾罵之聲…

  還有硬弩發射之聲…

  哀嚎也起,廝殺也起…

  卻又是瞬間,互相又止…

  好像回合制一樣,這個回合又結束了,諸多賊漢的包圍圈又讓出了一些距離。

  地上躺著的賊漢,又多了十來個…

  軍漢受傷的也有,奈何鐵甲就是這么好用,他就是依舊能站在此處。

  又有人問:“怎么辦?”

  卻看那肩寬體胖之人左右看來看去,牙關一咬,脫口一語:“走!”

  實在打不下去了,這個刺猬一時之間實在無以奈何。

  大哥都死了,還能怎么辦?

  只有走了。

  便是賊漢連連在喊:“風緊,扯呼!”

  包圍圈瞬間就散,眾多賊漢,至少還有四十來號,趕緊往來時的路去退…

  卻是萬萬沒想到,身后的軍漢竟然在追,一邊追還有軍令在下:“狗子,你往右去喚友軍,二柱,你往左去喚友軍,今日定要圍殺這一群賊人!都是錢!夠兄弟們分了!”

  前頭跑的賊漢也回頭來看,怎么回事?怎么還追上來了?

  穿這一身鐵甲,竟是真追得動…

  “快快快,快跑!”賊漢呼喊無數!

  建功立業的夢,高官厚祿的夢,這才出門不久,便算是當場破滅。

  只道這事只有這里一處?顯然還有,東城那邊,也是好幾隊巡街軍漢在追賊寇,大街小巷,追得是雞飛狗跳…

  倒是軍營之中,有些沉靜,似乎也有事情要發生。

  有那守軍營的婺州軍將,正在四處去巡,便是王總管有軍令,軍營之中,幾千廣州兵,一定要嚴苛管制,定有細作…

  其實誰人可能是細作,巡營軍漢心中也有一些預料,畢竟頭幾日,還有人發動同袍鬧事,說不該如此管制不能出門…

  那些人,十有八九,便是細作了,就算不是領頭第一個,那也是中堅分子。

  盯緊就是。

  最好不要發生,否則,這軍營里只怕也要殺個人頭滾滾。

  還是這廣州太遠,這些人聽的傳言里的天子之威,仿佛都是傳說,不足以震懾人心,這里的人,還真不知道大燕的皇帝陛下到底是何等之威勢!

  否則哪里會有亂兵而起?還有什么細作可言?

  還想什么建功立業從龍而起,在這些婺州兵看來,豈不都是笑話?

哎呦文學網    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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