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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是心地善良如長安,看到這個大成位階無常的逝去也沒有絲毫憐憫的表現,僅僅是冷冷地瞥視了一眼。
而隨著對方的死亡,藏在其身體內部的心之種似乎也要逃跑。即使被破壞了與源頭之間的聯系,這個心之種也像是知道自己應該回歸哪里一樣。我自然不可能任由其離去,伸出手來一把將其緊緊地攥在了掌心中。
既然沒有跟著宿主一起消失,那就說明這個心之種是存在于“現在”的“物質”。看來心之種可能是真的有兩儀傳人力量種子的特性,明明宿主早已死去,卻由于宿主被戌狗的剪裁之力從歷史之中移植過來,便跟著轉移到了那“往日幻影”的身體里。
就像是柳樹影所提到的玄武之種,因為水師玄武會在日后復活,所以玄武之種也沒有在其被殺的時候回歸山兩儀手邊,而是跨越時空移動到復活的水師玄武身體里面。
“那么,那些受害者接下來就由你自己處理。我這邊也會盡量派人幫你,但既然是你提出要拯救,你就必須自己帶頭負起責任。”我對長安說。
長安看向了那些受害者,眼神變得堅毅,說:“我曉得的。”
接著,通過“螢火蟲”,我向遠在羅山總部的陸禪發起聯絡,跟他說明了這邊的情況。
安頓數量超過百人且毫無求生意志的受害者,為其提供日常照顧和心理治療,需要的人手肯定不少,也不知道陸禪一時半會兒是否可以調集出來。
好在經過溝通,我發現這似乎比起自己想象中要容易一些。
羅山好歹是有著治理怪異世界的正道組織這一名分,雖然現在有了統治社會的志向,但原本的文化依舊是占據主流,因此也收容了為數眾多的失魂癥患者并為其提供照料。相比起全社會數量與日俱增的失魂癥患者,這么一百多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受害者收容起來算是輕輕松松。
陸禪那邊的人手原本不怎么足夠,幸運的是尉遲如今加入了我們這邊。這位超級陣法大師的人脈資源之多,可以說是“手眼通天”。別看他好像沒什么領導風范,據說曾經的麒麟信徒們也有一部分追隨了他。
大約就是昨天晚上,尉遲就已經拿著我的“螢火蟲”去跟陸禪打過了招呼。這兩個人原本好像也是認識的,尉遲也沒有對陸禪這個聲名狼藉之人表現出來什么負面看法。
順帶一提,我已經跟麻早和祝拾說過了尉遲就是虛境使徒“五號”,卻還沒有跟陸禪說過。既然都已經決定要盡可能多地給予陸禪信任了,或許之后也得跟他通下氣才是。
“不過,既然大無常可以這么輕松就復活這些受害者,為什么那個戌狗就沒有這么做?他也對這些受害者有著同情的吧?”長安疑惑。
“可能是因為戌狗沒有言靈之力吧。”我說。
言靈之力屬于大無常的自然特權,與法天象地系出同源,既然戌狗沒有法天象地,自然也就沒有言靈之力。即使可以將死者從歷史中召喚出來,也無法以自己的“話語權”將其定性為“活在當下的生命”。
因此就算戌狗可以把自己的愛人從歷史里剪裁粘貼到現在,也無法以自己的力量將其復活。
當然,事情其實要更加復雜。如果難點僅僅如此,那么戌狗只需要在與宣明合作期間拜托對方幫個小忙就是了。問題在于身為戌狗愛人的女性科學家并不是“一事無成的普通人”,而是戌狗這個大無常的親密之人,更是親手使得戌狗重獲新生之人。
剪裁歷史很可能也是一種會對過去造成干預的力量,估計戌狗別說是將其復活,就是將其歷史剪裁到現在都無法做到。
本來的話,我的言靈之力也是無法復活被其他大無常所殺死的生命的。只是戌狗都已經靠著自己的剪裁之力將其粘貼到了現在,影響歷史所需要承受的負荷大概都已經由戌狗自己以某種形式承擔了,我只不過是為那些死者開具了“存在證明”而已,因此才可以如此輕松地完成復活之業。
剪裁歷史具體會對歷史形成何種影響,我無法計算,不過就好像是應凌云過去剪裁了人道司舊據點和總據點,卻沒有對現實世界的空間連續性造成顯著損害一樣,或許戌狗的剪裁之力也不會對歷史的時間連續性造成顯著損害。
既然戌狗可以用其“救下”那些過去被自己“解脫”的受害者,那就說明這股力量至少可以改變一些對于大無常來說無關痛癢的事情。只是可以想見,這種做法大概也是無法真正為所欲為的,越是對自己來說重要的歷史越是難以干預。
說來倒是黑色幽默,大無常的言靈之力可以復活數以百計的死者,只要肯花時間,數以千計、數以萬計的死者應該也可以復活過來,卻惟獨無法復活哪怕一個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
而我復活那些受害者的做法,是否會為他們留下神秘層面的后遺癥,暫時也不清楚,只能以后多做觀察。好在他們雖然在剪裁歷史中度過了循環往復的恐怖時光,但好歹全程是活著的,不像是過去的人道司秘密據點里的獵魔人們那樣過度浸泡死亡、靈魂容易自動衰滅,但要讓他們振作起來依舊是任重而道遠。
“那么,我這邊還有要事,我先把你和他們送回去吧。我們回頭見。”我說。
“好,回頭見。”長安點頭。
我揮了揮手,火焰像是風暴一樣席卷了長安和那些受害者。“風暴”轉瞬即逝,他們從原地消失不見,全部被我轉移到了羅山總部。
然后,我拿出了柳樹影先前交給我的灰色石塊,將其捏碎。
粉碎的灰色石塊化為了大量的灰塵,在我的面前聚集,重新變成了柳樹影的灰塵分身。
他看了一眼那個大成位階無常消失的位置,接著發問:“審問有結果了嗎?”
我把結果告訴給了他,包括桃源鄉的總據點位置。
得到了這個好結果,柳樹影流露出來驚喜的情緒,然后說:“居然這么快就可以追蹤到目標…我原以為還要再多走幾個曲折步驟,沒想到可以一步到位,看來天運站在我們這邊。”
站在我們這邊的大概不是天運,而是麻早的“掃把星”之力。
柳樹影當機立斷地說:“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突襲桃源鄉總據點。”
說著,他似乎又想起來了什么,“——事情的進展比我預料中快太多,都有些丟三落四了。我都差點忘記,有件事情必須先提醒你。
“在桃源鄉主的身邊,很可能還有著其他的幫手。
“不是大成位階那么簡單,而是其他的大無常…這里不是指戌狗。說實話,我一開始也沒想到會有戌狗這號虛境使徒出現。我指的是其他的…更加未知的、神秘的…來歷不明的大無常。
“我并沒有親自與對方接觸過,只能通過蛛絲馬跡確定其存在。”
我直接說出來了:“你所說的,應該是一個名為‘黃泉’的、自稱來自于‘福音院’這一組織的大無常。”
“黃泉?福音院…組織?”柳樹影驚訝,“你是從哪里得到的這些情報?”
作為“先知先覺者”,他似乎對于自己的情報落后他人這一點相當不適應。
“機緣巧合罷了,我也只知道這些。”我一筆帶過地說,“也就是說,我們在接下來的作戰里,最好是速戰速決,一發定勝負,以免桃源鄉主的幫手趕到現場?”
“…不錯。”柳樹影似乎是決定先不刨根問底,“桃源鄉主是非常謹慎警覺之人,那個叫黃泉的未知大無常顯然不是和桃源鄉走在一邊的角色,戌狗則是加入桃源鄉時日尚淺的大無常,桃源鄉主肯定是不會把這兩個人留在近身處的。
“他的審慎之心是非常強大的武器,而現在則會反過來成為我們的最大機會。”
“在正式開戰之前,我這邊也有個問題想要跟你做個確認。”我說,“你一直都默認桃源鄉主就是提前篡奪到青龍傳人位置的山兩儀,但如果在之后的戰斗中,我們確認到的事實是桃源鄉主真的就僅僅是青龍傳人,你又當如何?”
“你的意思是,在那種情況下,桃源鄉主非但不是我們討伐山兩儀所必須擊倒的敵人,反而可以成為討伐山兩儀的最強兵器、以及我們的最佳幫手嗎?”柳樹影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也是,我們應該先把這件事情分清楚。
“就我自己的立場來說,就算桃源鄉主不是山兩儀,我也必須討伐他。因為他意圖創造‘世外桃源’這一究極個體的計劃,在我心里的危險度不下于山兩儀。我想不止是我,卦天師和法正那樣的大無常也都是相同的意見。
“而就你的立場來說,桃源鄉主也是無法結下合作關系的對象。你們之間并不是毫無接觸,他可有對你提出過‘合作’一詞?”
沒有。
如果桃源鄉主是山兩儀,他就會把我當成最有營養的獵物,意圖捕殺我這個已經成為大無常的朱雀傳人;而如果他僅僅是青龍傳人,那么他又會把我當成什么呢?
他必定也會把我當成必須解決的障礙。
我之所以會想到與桃源鄉主合作的可能性,是因為木可以克土,青龍傳人可以克制山兩儀。但是從青龍傳人的角度來看,因為火可以生土,朱雀傳人遭到吞噬之后會讓山兩儀的力量大幅度增加,所以最好讓朱雀傳人提前退場。
在青龍與黃龍的沖突之中,朱雀之于前者不過錦上添花,之于后者卻是雪中送炭。
桃源鄉主覺察到我是朱雀傳人,估計是在人道司總據點戰役里,應凌云嘗試通過不知從哪里得來的白虎殺伐法力與我抗衡,卻被我的火焰輕而易舉克制的時候。
而桃源鄉主的化身曾經有對我說過“雖然不打算現在就收割朱雀之種,但是既然送上門來那就不客氣了”這樣的話。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山兩儀的角度,卻也有可能是掌握了篡奪力量種子之法的兩儀傳人的角度。
盡管過去的水師玄武表現出了對桃源鄉主不熟悉的態度,不過這兩個人中間有著應凌云,水師玄武篡奪力量種子的技術,也不是沒有通過應凌云這個“中介”傳遞到桃源鄉主那邊去的可能性,或者也有可能是桃源鄉主自己開發出了類似的技術。
大量的可能性和思考在我的腦海里交錯閃過,而柳樹影則根據我告知的坐標朝向遠方、閉上雙眼,似乎是在感知坐標所對應的現實位置。
接著,他好像鎖定了目標,睜開眼睛,說:“找到了——就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