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應四個字落下。
朱元璋與朱標則是一臉愕然。
似乎不明白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
“此話為何意?”朱元璋問道。
朱標也凝視著朱應,等待著回答。
“簡單來說。”
“哪怕以后真的要對宗室有所供養,這一筆錢也不能從國庫里支出。”
“國是國,宗族之宗族。”
“不可混為一談。”
“如若混淆其中,哪怕此間斷了對宗室的供養,未來也必會有所另類支出。”
“惟有徹底斬斷。”朱應沉聲道。
“那你說說該如何改變?”
“你說的話,咱是越來越聽不懂了。”朱元璋十分疑惑。
雖然在這時代。
朱元璋之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九五之尊,但朱應所提的說法,國策,他是真的完全不懂。
“首先。”
“將國之產業與皇家產業區分。”
“國之產業,那便是賦稅,田地,稅收,這些歸于國有。”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此乃延續國運之根本,不可作為私用,哪怕是皇上,哪怕是太子。”
“只能將國庫錢財用之于國。”朱應沉聲道。
“那我皇族開銷從何處得?”朱標問道。
“這就是我要說的皇家產業了。”
“就比如自沈家收取的產業,可整合為皇家產業,收入不入國庫,而是歸于皇家財政。”
“而利用這皇家產業,還可以繼續在民間繼續擴開,賺取錢財,同樣在擴張的同時也可以提供給百姓更多的活事,讓百姓賺取錢財。”朱應緩緩說道。
話到了這。
朱元璋與朱標似乎也明白了。
“咱明白了。”
“按你的意思,就是國庫收入與我皇族無關,不要以國庫來供養我皇族,而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而這皇家產業的收入才是我皇族受用根本。”朱元璋有些恍然的說道。
“正是如此。”朱應點了點頭。
“等等。”
朱元璋回過神來,想到了一個關鍵點:“說了這么多,你還沒有說怎樣供養宗室啊?”
‘如今國庫供養宗室都年消耗兩百萬兩白銀了,就算有了這皇家產業,那也供養不起啊。’
顯然。
朱元璋最為關注的還是這一點。
“剛剛我說了財權分立。”
“國家財政與皇家財政不能混淆。”
“然后便是皇家產業。”
‘你老不是分封了各藩王嗎?以后每一個藩王便負責一個封國的皇家產業,在其封國內的產業利潤的五成可以作為他們的供養,剩下五成上繳即可。’
“至于得到的五成利潤他們如何分配,那就與我們無關了,他們要怎么分給自己的子孫就怎么分,與我們無關。”朱應緩緩開口說道。
一聽這。
朱元璋父子兩人都是眼前一亮。
似乎。
這宗族供養在朱應的面前根本就不是什么難題了。
“沈家產業如今都已經歸于戶部直接執掌,雖然賺取不少,但想要以此供養宗室,憑沈家的產業似乎還不足,畢竟沈家原本的產業也并非真正的遍布天下。”朱元璋略帶思慮。
“酒。”
“我的酒坊可以出。”
“未來我也可以推動其他面向民間的商品,絕對可以讓皇家產業成為賺取錢財的利器。”
“但事關國本的鹽,炭,諸多國之物絕對不能充入這產業之中。”朱應沉聲道。
“得了。”
“你說這么多,咱也不懂。”
“這一次你提及的藩王之策,還有宗室供養弊端都被你說的的,總之,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這皇家產業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那咱就全權交給你。”朱元璋大手一揮,直接將朱應去掌控了。
聽到這。
朱應一笑:“皇上,如若交給我執掌,那這產業的大頭就是我來占了啊,我可以提供酒水釀造,可以提供其他的暢銷之物,這些可都不是無本買賣。”
“你這臭小子。”
“未來整個大明都是你的,這皇家產業自然也是。”朱元璋沒好氣的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朱應點頭一笑。
然后絲毫不客氣的走到了桌子前,拿出了一封空白圣旨。
然后又將毛筆沾上了墨,將之遞給了朱元璋。
“寫。”
“以后皇家產業一切皆歸于我執掌,錢財調動,無人可干預。”朱應直接道。
反正就是一點,口說無憑。
“你這小子。”
見此。
朱元璋也是無奈的一笑。
但還是接過了筆,直接在圣旨上寫了下來。
朱應一看。
上面一句話。
“皇家產業一切皆歸皇長孫朱雄英掌控,錢財調動使用,人力調動運用,一切以皇長孫為尊。”
然后。
朱元璋蓋上了大印。
見此。
朱應也是滿意的一笑:“這才對啊。”
然后直接從桌子上將圣旨收了起來。
“領取圣旨一封,獎勵普通寶箱一個。”面板提示道。
一聽這。
朱應眼前一亮:“這樣也行?以后那就讓老朱多寫一些圣旨為好啊,一封圣旨一個寶箱。”
“還有什么藥說的都一并說了吧。”
“趁著今天都被你氣夠了。”朱元璋沒好氣的說道。
朱應一笑,對著殿外喊道:“拿進來。”
“是。”
自殿外。
劉磊捧著兩個盒子,快步走入了大殿內。
當到了朱應的面前后,劉磊不知道將盒子放在何處。
“直接放上來。”
朱應指了指這御案說道。
劉磊不敢怠慢,立刻將兩個盒子放在了御案上。
“下去吧。”
朱應說道。
劉磊躬身一拜,便立刻退了下去。
“這是什么?”
朱元璋看著兩個盒子,不解問道。
“未來皇家產業的支柱。”朱應笑了笑,直接伸開了盒子。
入眼。
一套玻璃制品。
兩個玻璃瓶里面裝著的精鹽還有蔗糖。
映入了朱元璋父子的眼中。
只是一眼。
立刻就讓父子兩人的目光移不開了。
“這是什么?”
“琉璃碗嗎?”
朱元璋拿起了一個玻璃碗,十分詫異的問道。
一旁的朱標也拿起來一個,驚訝道:“竟然如此剔透,沒有任何雜質?”
“再看看這兩個。”朱應笑了笑,指著玻璃罐里裝著的精鹽和蔗糖。
兩人目光回轉,一人拿起了一罐。
“這是鹽?”
朱元璋拿起了精鹽,驚訝道:“怎會有如此細的鹽?比我朝廷供給的都要細了不知多少。”
說著。
朱元璋打開罐子,伸出手捏了一點精鹽,然后放到了嘴巴里。
頓時!
驚呆了。
“這…這比我朝廷特供的精鹽都要入味許多啊,沒有任何雜味。”
“這是怎么做到的?”朱元璋更為驚訝了。
饒是他這一個皇帝此刻都難以平靜了。
如果說朱應提出藩王制弊端,宗室供養弊端是后怕,那么現在朱元璋的心情就是驚喜了。
“這個不是精鹽。”
“這是什么?甜的?”
而朱標在嘗試了蔗糖后,更為驚訝了。
這是他從未吃過的甜味,十分純粹。
“咱看看。”
朱元璋立刻從朱標手中的接過了這蔗糖罐子,然后伸出手捏了一點,又放到了嘴巴里嘗試,更是眼前一亮。
“這是什么?”朱元璋更為驚訝問道。
看著兩人的表現。
朱應則是鎮靜的笑著。
這三件東西。
特別是玻璃。
絕對是現代化的一種沖擊了。
至于蔗糖,同樣也是如此。
“一件件來。”
“這些剔透的容器叫做玻璃,可以用來做各種容器,用途很大,完全封閉起來甚至都可以用來保存火藥,讓火藥保存更久。”
“而這個的確是精鹽,我麾下的匠人經過我給的方法重新提煉而出的。”
“這個叫做蔗糖,同樣也是我給了方法讓匠人提煉出來的。”
“你們說,這三件東西如果面世,那會給大明帶來怎樣的改變?”朱應笑了笑,看著兩人反問道。
“不說別的,就是這精鹽就超過了我朝廷特供的,不過鹽歸國賦稅,不可輕賣。”朱標沉聲道。
“鹽歸國之財政,自是不可輕賣。”
“但,我要讓我大明天下的子民全部都吃上這精鹽,真正的鹽。”
“而購鹽的價值,不會比他們如今買的粗鹽貴。”朱應則是沉聲說道,帶著一種堅定。
一聽這。
朱元璋父子兩人都可以清楚感受到朱應話語之中透出了堅定,更有心系萬民的真心。
“想要天下百姓都食此精鹽,而且價格還不比粗鹽貴。”
“這太難了。”朱元璋則是搖了搖頭。
“皇上。”
“我所掌握的提煉技術可超過了朝廷鹽司太多了。”
“所以制造成本,你們都無需擔心。”朱應自信一笑。
“真的如此?”朱元璋睜大眼睛,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鹽為國本,不可輕賣,更是百姓之本,未來無論如何,這鹽仍是由朝廷直接執掌。”
“而這玻璃與蔗糖,則是我皇家產業如今的支柱,當然,還有酒。”朱應沉聲說道。
“這個蔗糖提煉起來難嗎?”
“還有這個叫玻璃的東西,制作起來難嗎?”朱元璋關切的問道。
以他的眼界。
自然也很清楚這兩件東西出去后,必然會引起整個大明的震動。
這玻璃亮出去,稱之為稀世珍寶都不為過。
而這蔗糖,未來同樣也會暢銷的。
至于酒。
那就更不用說了,在這時代就是冬天必備,畢竟時代驅使,喝酒御寒。
“工藝已經全部掌握了。”
“制造起來都不難。”
“只要我招募人手,兩三個月內就可以大規模制造。”朱應笑著道。
“好,好。”朱元璋連聲叫好:“雄英,你真的是老天爺賜給我朱家的福星。”
“得。”
“你老就別給我戴高帽了。”
朱應則是瞥了一眼,幽幽的道:“你還是想著怎么解決你的那些兒子們吧。”
“等回去后,我就會開啟皇家產業的籌劃,但你那些兒子們的兵權,政權什么的,最好都收回了。”
“這些事情我就懶得插手了。”
“還有宗室供養,你也到時候說清楚了。”
一聽這。
朱元璋又苦了臉了。
“當初咱設立這藩王制時,曾經劉伯溫,李善長,乃至于湯和他們都來阻止咱。”
“咱都駁斥了。”
“甚至揚言不會后悔。”
“可如今真的是要鬧笑話了。”朱元璋嘆了一口氣。
“畢竟你老的眼界還停留在舊思想那一套。”
“實則。”
“從古至今根本就沒有永恒的王朝。”
“你哪怕分封出去了,未來不說太子會削藩,不說我會削藩,你就確定文熙他不會削藩?”
“時間長久下去,他們必然會做大的,很多事情你老去處置比我們這些后輩去解決要好得多,至少不會產生太多的阻礙。”
“如若讓太子來,讓我來,不僅阻力很大,而且以我們的手段,皇上你覺得他們是我的對手嗎?而且我向來就是有仇必報的,誰對我好,我知道,誰對我不好,我可不會放過他。”朱應平靜的說著,但話語之中透出意思仍然很冷。
總而言之。
還是那句話。
這些事情朱元璋處置最好,不要留給他們了,留給他們必然會流血的。
“放心吧。”
“咱既然答應了就不會食言。”
“而且你說的也沒有錯,是咱太性情用事了,當初劉伯溫他們是對的,這分封之策本就是錯的。”朱元璋點了點頭,對此事也不再辯駁什么。
“標兒。”
“你親自篩選一些將領,絕對忠于你的,還有文臣。”
“隨召藩王入京的旨意一同前往各處封國。”
“罷兵,便就從今日開始吧。”朱元璋看向了朱標,直接下達了一道旨意。
顯然。
奪藩王兵權,制衡政權,已然是勢在必行了。
或許在老朱心底仍是有些不愿,但面前的兩個至親對于藩王之權也的確是有意見,權衡之下,朱元璋也別無選擇。
畢竟在他心底,朱標與朱雄英才是最重要的。
“兒臣,領旨。”
朱標也是當即躬身一拜,欣然領命。
旨意下達后,朱元璋也是徹底放松了,然后看向了朱應:“臭小子,現在你放心了吧?”
“不要單單問我,還要問太子。”
“畢竟這是我們一家人的事情。”朱應笑了笑。
而聽到這話。
朱標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難言的喜悅。
這一家人三個字,實則是讓朱標心底受到了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