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真君催動靈寶,這是一件如同黃金鑄就的锏,長而無刃,有四棱,上面銘刻著云紋和虎紋。
靈寶不斷變長、變大,猛然向下砸去。
季安配合著催動五行神山,不斷轟擊敵人。
可是那層金色光暈如同世間最堅固之物,雖然被巨大的力量震動得搖搖晃晃,卻始終堅挺。
兩方陷入到拉鋸戰中,空聞佛光籠罩范圍時大時小,他心中發狠,從須彌袋中取出一件木魚。
木魚顏色暗黃看上去有些古舊,但不時有金色流光在表面閃過。
這是件佛寶,存儲了大量愿力。
他單手結須彌印對著木魚一拍,這件佛寶轟然碎裂,濃郁的香火愿力飄散開來,又被空聞吸入口鼻。
有了愿力支撐,佛光的籠罩范圍漸漸擴大。
空聞并沒有興奮,目光中滿是冰冷,這件佛寶耗費他多年時間才煉化,期間耗費了海量的愿力,本來為了未來修為突破準備的。
釋修的超脫之道和修仙者有所不同,他們可以用眾生愿力代替一部分功德,從而踏上星空之路。
而今打碎了這件佛寶,幾百年苦功毀于一旦,他要將這兩個人度化成護法金剛,一生一世作為他的奴仆。
平天真君暗暗叫苦,有些后悔自己為何再回來。
從目前的架勢來看,空聞老和尚下了血本,而今大家陷入到法相碰撞的兇險戰斗中,就不是想要抽身就能離開的。
他的神識快速消耗著,按現在的流逝速度計算,要不了一刻鐘就要枯竭。
“道友,得想個辦法啊。”
他高聲喊道,若不能繼續堅持下去,寧可拼著法相破碎也得逃跑。
季安的神識消耗更快,不過他的神魂強度本身就超出同階修士許多,倒是還能再撐一會兒。
另外,他已經打開養魂墜的法陣,快速汲取四階中品養魂木中的神秘物質補充消耗。
聽到平天真君的話語,他明白對方恐怕快要堅持不住了,若是不能快速破局,就要被敵人各個擊破。
坦白說起來,當對方支援過來的時候,他對空聞動了殺心,所以想多消耗敵人一會兒,這樣更有把握下手。
既然盟友支撐不住了,他只能出絕招。
他一邊催動元嬰法相一邊掐動法訣,手中結出五雷印,顧不得是否會對敵人身體造成巨大傷害,釋放出混沌五行雷。
五顆道種光芒閃動,散發出一縷縷五行本源氣機,五行神府的脈紋光芒齊齊亮起,將法力淬煉的五彩繽紛。
五色雷光在空聞頭頂閃耀,佛光被猛然削掉一截。
“轟!”
巨大的聲響震動四方,空聞感覺自己好似被裝入大鐘,而大鐘被人狠狠敲響。
耳朵里好似塞進去無數只蟬,眼睛冒出金星,法術的強大讓他震撼。
他的佛光能夠對抗世間一切法,沒料到敵人的煌煌天雷竟然有如此威勢。
轟鳴聲也嚇了平天真君一跳,有那么一瞬間他想逃離。
他心中翻江倒海,這是法術混沌五行雷,但能夠壓制元嬰后期層次釋修發出佛光的法術還是第一次見。
平天真君來了精神,盡可能的提高元嬰法相的威能,同時釋放靈寶進行攻擊。
季安見到法術有效,立刻再次掐訣,他必須盡快打破敵人的佛光。
混沌五行雷威能的確強大,但對法力和神識的消耗也頗大,他釋放元嬰法相有一段時間了,如果不能打破敵人的防御,就得尋思著跑路。
五行神山在他的控制下飛到敵人上空,準備在佛光被摧毀的瞬間對敵人發起致命一擊。
五色雷光不時閃爍,佛光慢慢被打壓下去,籠罩范圍越來越小。
此刻空聞臉上再也沒有絲毫慈悲之像,眼、耳、口、鼻中都溢出淡金色的血液。
他目光陰冷的盯著季安,若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又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當混沌五行雷又一次閃耀,空聞身上的佛光轟然破碎,漫天金芒若煙花綻放,極致的美麗倏然逝去。
他催動祭煉的佛寶金剛镢,融入自身的信念和幾分神魂之力,帶著心中嗔怒的吼叫轟向了季安。
事情本來不應該發展到這一步的,如果不是出現這個敵人,平天真君會被他抓捕被度化,而后再放回去,對現在這個結局他不甘!
金剛镢綻放萬道金光,若一道金色閃電跨過空間出現在季安身前。
防御領域光芒大盛,五件靈寶齊齊嘶吼,但依然無法阻擋融入元嬰層次頂級釋修的至強一擊。
防御領域轟然碎裂,火鳳哀鳴、麒麟哀嚎,受傷最重的就是她倆。
五行神山從天空轟然落下,巨大的陰影遮擋在空聞身上,他眼中的最后一幕是季安穩穩抓住了金剛镢。
大地轟鳴,震動傳遞四方,宛如地震一般,煙塵滾滾。
一道不可見的光芒從五行神山中飛出,瞬間消失。
蓮花寺中,某座大殿里的一盞蓮花燈熄滅了,驚得看守的小沙彌大喊道:
“不好啦,空聞僧王圓寂啦。”
季安抓住金剛镢的剎那,廣寒宮中響起一聲怒喝。
‘待貧僧輪回歸來,必報今日之因果。’
輪回境的釋修對應元嬰層次的修士,之所以稱為輪回境,是因為這一境界可以遇劫不滅,遭遇殺劫后可以再入輪回。
輪回后十二歲前必然可以明悟前塵,再次踏上修行之路。
季安不屑的哂笑兩聲,“輪回歸來?嘿嘿,到了那時你見到本座就如一粒蚍蜉見青天!”
隨著空聞的神魂力量徹底衰亡,不斷掙扎的金剛镢安靜下來。
季安隨手將其放入洞虛石中,透過蕩起的煙塵看向平天真君。
平天真君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看來的目光,他此刻只覺得在做夢,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
‘空聞可是相當于元嬰九層的釋修,就這么沒了?’
曾經他和空聞交手,自始至終都被壓著打,沒有還手之力,而今和不知名的道友合作,竟然全程壓著對方打,這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這時他猛然一驚,警惕的抬頭,看到了對方看向自己的‘銳利目光’。
他重重咳嗽兩聲為自己壯了下聲勢,拱手道:
“道友,恕在下眼拙,竟然沒有認出尊駕,不知你在何仙山修行?”
微微有些尷尬,說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但自己竟然認不出對方,太失禮了。
季安微微一笑,拱手回禮,解釋道:
“霧嵐山的魔窟出現變故,在下曾被征召,入駐黑風嶺堡壘,因此和真君有數面之緣。
在下和錦榮真人一起進入霧嵐山,負責堡壘的是云煙真人,后來離開的時候鎮岳真君接替了我們小隊,當時他還是鎮岳真人。”
他說了一連串的名字,終于勾起了對方的記憶。
平天真君記憶的弦被彈響,眼前修士的樣貌和某個身影重合。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個煉丹師,能夠煉制出效果非常不錯的丹藥,平日里并不負責戰斗,但最后和云煙真人等人誅殺了一頭金丹后期層次的真魔。”
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事情也就過去兩百余年,對方就從金丹真人成長為和他同樣境界的元嬰真君。
更讓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如果兩人發生戰斗,自己是挨打的一方。
平天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道友怎么稱呼?”
他對對方面容有印象,但沒有刻意記憶對方道號。
元嬰修士稍微用點兒心就能記下來很多東西,但對不重要的事情不會刻意記憶,所以只是有模糊的記憶。
“在下道號玄清。”
對于平天真君不記得自己的道號季安一點兒也不意外,就如同他不會刻意記憶宗門金丹弟子的道號一樣。
雙方算是舊識,平天真君放下心來,問道:
“道友怎么會出現在此地?”
“在下是西洲修士,現在中洲和西洲的貿易往來中斷,我又有要事需要前往太虛宗一趟,所以只能飛遁前往。
因為沒有地圖,一路摸索耽擱了很多天才從西洲來到這里。”
聽完解釋平天真君哈哈大笑起來,道:
“幸虧道友沒有地圖耽擱了時間,否則吾命休矣!
大恩不言謝,道友以后如有差遣,可以來云海仙城尋我。”
他輕嘆一聲,“哎,仙城在大劫中被真魔大軍攻陷,只有極少數人逃了出去。”
“我們并肩作戰談何大恩,這次戰斗缺少你我任何一人都是敗亡的結局,恩情之事道友莫要再提。”
季安義正辭嚴的說道,戰斗中對方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若對方沒有回轉,他大概率也會逃離的。
再說了,承認有恩難免有挾恩圖報之嫌,對方可以記住,但他不能開這個口。
停頓了一下,他又追問道:
“在下和錦榮真人相交多年,不知他是否逃過一劫?”
“萬錦榮這小子沒事,而今正在籌備突破到元嬰境界呢,道友可以前往觀禮。”
平天真君心中唏噓,萬氏一族中有兩個比萬錦榮更有修煉天賦的種子,都不幸隕落在大劫,因此萬錦榮才得到重點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