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第二枚指示物果實 李觀棋掛斷通話,臉上那股子一本正經的嚴肅變成一絲竊喜,嘴角控制不住揚起。
不聊不知道,這暗部權限還挺大。
“叮。”
五人的超算環同時響起一聲輕微的提示。
李觀棋低頭看去,屏幕上顯示著一行小字:實驗室申請已通過,編號:地下b7區013號。
效率夠快的,任務剛接沒多久,場地就批下來了。
然而,當五人根據導航,穿過幾條泛著潮氣、燈光昏暗的地下走廊,最終站在那扇標著“013”的鐵門前時,那點對系統效率的贊賞,已經煙消云散。
門一推開,一股塵封已久的霉味和淡淡的臭氧氣息撲面而來。
“哇——”唐馨拖長音調,小臉皺成一團,“這地方,確定是給人用的實驗室?”
實驗室空間不大,有些逼仄,頭頂的老舊燈管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光線慘白得沒有一絲溫度,照著那幾臺外殼泛黃、邊角磕碰的離心機和分析儀,更顯破敗。
墻角的通風口積著厚厚的灰塵,蛛網在其中若隱若現。
“這實驗室,還是限時的?”唐馨不敢相信,指著日程表說,“每晚只有兩個小時的使用權?”
“實習生權限,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就不錯了。”夏生倒是平靜,他走進去,用手指擦了擦操作臺的桌面,指尖瞬間染上一層灰。
幽瀾群島主控室也沒想到有實習生接實驗型任務,都沒準備好空余實驗室。
李觀棋早有心理準備,對此倒沒什么失望,他環顧一圈,點頭道:“有電腦,有基礎器材,夠了。”
“這真能用嗎?”于晚音冷靜下來后,感覺自己上了一艘賊船。
于萬剎面色嚴肅,看向李觀棋:“我們先做什么,有計劃嗎?”
這話一出,唐馨和于晚音也齊刷刷地看過來。
這驚天大活是李觀棋和夏生這兩個人整出來的,總不至于一點計劃都沒有吧?
李觀棋和夏生互相一指,齊聲說:“問他。”
空氣一片安靜。
看得出來,這個計劃是腦袋一拍就想出來的。
李觀棋一嘆,攤開手說道:“你們有其他任務的,可以先去做,我要點時間,把藥劑的源材料列表整理出來。”
“原材料列表…”于晚音皺起眉,忍不住開口,“你真的知道?”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質疑:“ss級任務的藥劑配方,不是應該需要海量的知識儲備,數據分析和實驗驗證嗎?”
這話直接戳中要害。
唐馨眼神也變了,有點灰溜溜。
頭腦一熱就加入了,冷靜下來才發現,確實是個草臺班子,要物資沒物資,要知識沒知識的,除了有五雙手什么都沒有。
“不需要。”李觀棋不慌不忙地走到那臺唯一看起來還能用的主控電腦前,手指在滿是灰塵的屏幕上輕一點。
屏幕亮起,陳舊的系統界面彈了出來。
他頭也不回,聲音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不需要知識,數據和分析。”
“只要物資和人力就行。”
“我會羅列一份清單,我們只需要把清單上的東西按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就行。”
他抬起頭,看向眾人,眼神里沒有之前的跳脫,反而透著一種驚人的專注。
“然后,從這片概率的海洋里,找出唯一正確的答案。”
四人皆是聽得一愣,夏生率先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源材料是什么,只是不確定配比?”
其他三人皆投來期待的目光,期待一個肯定的回復。
“原材料方面,八九不離十。”李觀棋沒有把話說死,語氣很篤定。
他掃了一眼眾人臉上將信將疑的神色,接著說道:“原材料的推演需要絕對安靜,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就好,你們可以先去做別的任務賺點積分,晚上十點,再回這里集合。”
于萬剎沉默地點了點頭,其他幾個神情不一,但都保持著審慎,沒再多說,轉身朝外走去。
很快,腳步聲順著潮濕的走廊遠去,最后伴隨著“哐當”一聲沉重的悶響,厚重的鐵門被徹底關上。
世界,安靜了。
實驗室里只剩下老舊燈管滋滋作響的電流聲。
李觀棋臉上的那份堅定和從容,在鐵門關閉的瞬間褪得一干二凈,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肩膀也垮了下來,伸手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臉頰。
演戲也是個力氣活。
他走到實驗室最里側,那里還有一個用作儲藏間的小隔斷,沒有一絲停頓,他推門進去,反手將門鎖死。
李觀棋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前,無形的波紋以他的手掌為中心蕩開。
一扇古樸的木門,毫無征兆地在虛空中凝聚成形。
門上沒有把手,只有一道豎直的縫隙,明亮的白光正從縫隙逸散出來。
李觀棋沒有絲毫猶豫,邁步向前,拉開木門走進去。
眼前的景象瞬間顛覆。
逼仄破敗的實驗室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水域,四周沉寂如死的永恒黑夜,頭頂只有一輪月光。
這里是未界域,神棄之地。
李觀棋閉上眼,仔細感知著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熟悉氣息,一步步走到未界域年代記。
“哇哦——”李觀棋仰頭望著眼前的巨樹,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滿目感慨。
比起初見時的枯槁,眼前的年代記古樹已是郁郁蔥蔥,每一片葉子都在月光下呼吸,散發著蓬勃的生命力。
最大的變化,是樹上。
在原先那枚果實的上方,有一枚嶄新的金色果實靜靜懸掛,散發著柔和的光。
樹頂那團名為超融合的光球,外沿更是多出一圈凝實的金色光環,讓它看上去那以璀璨。
白曾經說過的話,突兀地在他腦海響起:“不是我擁有黑色光環的卡,是那張卡選我當充能工具人。”
不是人擁有卡,是卡契約了人嗎。
李觀棋若有所思地輕嘆一聲,走向樹干。
這兩個月,他確實也變了很多。
要是上次,他得手腳并用,狼狽地往上爬。
現在?
他雙腿微屈,腳下猛然發力,整個人如炮彈般沖天而起,輕松躍上四五米的高度。
“砰!”
他穩穩落在第一根粗壯的樹枝上,腳下借力再次一蹬。
“砰!”“砰!”
幾下利落的縱躍,他便來到了第二枚金色果實的面前。
沒有猶豫,李觀棋邁步走了進去。
金色光芒吞噬視野,年代記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恭喜館長,成功結出第二枚指示物果實 當前連接度:40
意識查詢權限——開通拜訪權限——已解鎖 話音落下的瞬間,李觀棋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接上一根無形的線,線的另一端,連接著這整棵年代記巨樹。
一種奇妙的共鳴感傳來。
他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能清晰地“感知”到樹里蘊藏的龐大信息,那些數不清的決斗檔案,像一本本碼放整齊的書,靜靜地陳列在只有他能進入的圖書館里。
這就是意識查詢權限?
以后想知道年代記的狀態,動個念頭就行了?
李觀棋心頭一動,緊接著,他的注意力被最后一項權限吸住。
拜訪權限。
讓館長以外的人,查詢年代記?
乍聽之下,可以當情報販子?
李觀棋淡淡一笑,抬手查詢當前指示物能量情況,這才是最重要的。
第三個指示物已充能:3.33
“才3.33?”
這可太打擊人了,要知道這可是記錄了他和0748一輩子的決斗啊。
上一次看是六萬多,也就是說,0748幾十年的決斗,才充了十萬左右的指示物能量,而他跟林塵和白紙打了兩場s級決斗,就四萬了。
不過0748或者說李醫生確實沒怎么決斗,早期斧王決斗里,打得精彩的也少,打到雜魚對局甚至還是d或e級評價,虧成麻瓜。
李觀棋再次意念一動,查詢兩個指示物的本源能力。
成熟年代記一指示物卡面效果是把墓地一只于貝爾怪獸召喚,結果現實衍射效果是——將一個惡魔置于真空管中。
二指示物卡面效果是把除外的一張卡加手,不知現實衍射后又變成什么。
很快,一行字出現在他腦海中。
去除兩個指示物發動,從歷史檔案河中,將一樣物品加入手中 館長每記述一場決斗,都會以檔案的形式存儲在年代記中,當檔案足夠多時,便會形成一條‘小河’在樹內流淌,名為歷史檔案河。
“好抽象的效果。”李觀棋自我感慨道。
跟一指示物效果一樣,都不是那種無腦效果,好像吃一點‘操作’。
聽起來挺好玩,穿回歷史檔案偷東西,偷完就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偷人。
消耗太大了,整整兩個豆,試驗不起。
把新的東西全確認一遍后,李觀棋從古樹跳下,回到現世,拜訪權限就先不開了,感覺能來未界域的,都不是什么簡單人。
李觀棋回到地下b7區013號。
老舊燈管的電流聲依舊滋滋作響,他走到角落那臺落滿灰塵的主控電腦前,用指腹抹開屏幕上的一層灰,開機。
嗡——
老式顯像管屏幕閃爍幾下,這才不情不愿地亮起,映出拘靈司那簡陋的內部系統界面。
李觀棋用實習生權限登錄,點開實驗物資清單。
滾動條往下拉,一長串物資列表呈現眼前,大部分都是些常規的化學試劑和基礎材料,名字后面跟著“庫存充足”的綠色字樣,顯得格外虛胖。
“還真是勤儉持家。”李觀棋輕聲吐槽了一句。
他懶得再看,直接在搜索欄里輸入記憶中“天使之淚”的配方材料。
低等異化細胞培養基…有。
神經活性催化劑…有。
光道基因穩定液…居然也有。
結果不出所料,除了最核心的那味深淵之獸骨髓,其他十二種物資都屬于量大管飽的類型,甚至都不用去總庫申請,光是這間廢棄實驗室的儲藏柜里就能湊個七七八八。
很好,這給他的表演提供完美的舞臺。
李觀棋從抽屜里翻出一沓粗糙的草稿紙和一支快沒油的圓珠筆,開始他的創作。
他先是工工整整地寫下第一個材料:低等異化細胞培養基。
寫完,他停頓了一下,在斟酌第二個。
筆尖在紙上懸了半天,他才寫下不要的源材料中和性水化酶,隨即又用力劃掉,寫下正確的材料,神經活性催化劑。
接著又是一陣涂涂改改,寫上奇怪的公式符號,草稿紙被他劃得亂七八糟,最后寫上光道基因穩定液。
如此反復,他洋洋灑灑地列出十二材料,每一項旁邊都留下了他“艱辛推演”的痕跡,整張紙看上去就像一位苦思冥想后精神錯亂的科學家的杰作。
最后,李觀棋審視著自己的成果,沒有寫上深淵之獸骨髓。
除此之外,演算草稿紙被他揉成團扔了一桌。
就這樣,一張看似糾結萬分,實則缺少靈魂的錯誤配方,就這么新鮮出爐,還附帶一個‘神思冥想’的推演者。
時間很快來到晚上十點,約定集合的時間。
唐馨第一個回來,她推門動作很輕,一眼就看到趴在主控電腦前的身影。
桌上散落著一堆揉成團的草稿紙,像是經歷了一場風暴,而風暴的中心,李觀棋將臉埋在臂彎里,呼吸平穩,看著有一種為科研殫精竭慮的疲憊。
“八哥?”
唐馨放輕腳步,走到他身邊,試探著喊一聲。
李觀棋的身子動了動,緩緩抬起頭,揉了揉眼睛:“你回來了,其他人呢?”
“他們碰到的任務有點棘手,可能要晚一些。”唐馨的目光落在那些廢紙團上,伸手拿起一個,小心翼翼地展開。
紙上是密密麻麻的化學式和被反復劃掉的材料名,凌亂中透著一股不甘。
她看得專注,輕聲問:“這就是天使之淚的配方?”
“那些都是失敗的思路,廢紙而已。”李觀棋面不改色,將旁邊唯一一張平整的稿紙推過去,“這張,是我最后的推演結果。”
唐馨放下手里的紙團,拿起那張“最終版”配方。
她眉頭蹙起,指尖順著材料列表緩緩滑下,最終停留在光道基因穩定液上,若有所思。
實室里一時間只剩下燈管的電流聲。
李觀棋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燈光勾勒出她鼻梁的輪廓,顯得靜美而認真。
沉默在空氣中發酵。
他幾次張口,又都咽回去,最終還是沒忍住,聲音比剛才沙啞幾分:“那個…”
“嗯?”唐馨抬頭,眼里還帶著思索。
“謝謝。”
這兩個字說出口,李觀棋自己都覺得干巴巴的,毫無分量。
“謝什么?”唐馨愣住。
“擺渡人。”李觀棋垂下眼簾,避開她的視線,低聲道,“夢里的事。”
他感覺自己此刻詞窮得可笑。
要怎么去形容那種心情?
個女孩,賭上自己可能永遠醒不來的風險,只是為闖進他的夢里,把他喊醒。
這不是一句輕飄飄的“謝謝”就能償還的。
可他偏偏又什么都給不了。
她想要的,他給不起。
李觀棋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件事——他有病,一種很危險的病。
在治好這個病之前,得把握好分寸。
“朋友之間,互相幫忙不是很正常嗎。”唐馨說得云淡風輕,忽地,苦澀地笑了笑,“只要,他是真誠的.”
“八哥。”
“嗯?”李觀棋一怔。
“桌上這些紙團,是你故意弄的吧。”唐馨指著桌上的紙團,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真正寫出錯誤的,失望的文字的人,他的手臂是無力的。“
“草稿被揉成團后,可能掉在地上,也可能被撒氣扔到某一個角落。”
“唯獨不可能有序的,集中的擺在桌上。”
“為什么——”她直直看著李觀棋,目光帶著悲憫,“不表現真實的自己。”
“抱歉。”李觀棋一怔,眸子變是灰暗,一句也沒狡辯,只是低下頭喃喃自語,“我”
“不想當英雄”
“也不想,當怪胎。”
唐馨聽到這話,眼里的悲憫散去,最后終于忍不住,捂著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為了融入我們這些菜鳥的氛圍,不惜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苦惱的笨蛋嗎?”
“好可愛。”
這兩個字讓李觀棋的耳朵微微發燙,他剛想說些什么,唐馨卻已經站直身子,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看在你這么努力的份上,我教教你怎么演。”她活動一下手腕,眼神忽然一變。
“看好了,一個普通人,在面對真正難題時,那種百思不得其解的痛苦,是這樣的。”
話音剛落,唐馨深吸一口氣,像是醞釀著一場風暴。
下一秒。
“啊——!為什么!為什么就是不對!”
一聲凄厲又抓狂的嚎叫,在這寂靜的地下室里炸開,震得燈管都閃爍起來。
李觀棋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唐馨雙手猛地插進自己柔順的長發里,瘋狂地抓撓,硬生生把一頭秀發揉成鳥窩。
“砰!”
她一拳捶在桌子上,那力道震得桌上的紙團都跳起來。
“啊——!你已經是成熟的鍵盤了,為什么不會自己碼字!”
她還不解氣,隨手抓起一把李觀棋精心布置的失敗品,雙手用力。
“撕拉——!”
刺耳的碎裂聲中,紙團被撕成漫天飛舞的碎屑,洋洋灑灑,如同下一場狼藉的雪。
李觀棋猛吸一口氣,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
而風暴中心的唐馨,在發泄完之后,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氣,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
她披頭散發,仰著頭,毫無形象地靠著椅背,雙眼空洞地望著天板上那根滋滋作響的燈管,嘴里還念念有詞。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我是廢物…”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從情緒醞釀到爆發,再到最后的頹廢絕望,堪稱教科書級別的表演。
李觀棋呆呆地看著她,人傻了。
半晌,他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你…經常這樣?”
唐馨緩緩轉過頭,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然后對他眨了眨眼,恢復正常,巧笑嫣然。
“學會了嗎,八哥?”
碼字嘛,哪有不瘋的。
剛推門而入的夏生三人,看著李觀棋和唐馨兩人,一頭問號。
“不愧是ss級任務。”
“一晚就逼瘋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