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師娘的難處
李肅喝了口茶，便開口詢問：“殷夫人，最近可有趙大師的消息了？”
提到此事，殷清荷那雙桃花眸不由一暗：“夫君他，還尚無蹤跡…”
李肅和殷清荷夫妻是有些交情的，聞言也嘆了口氣：“這些天我帶人搜遍了城外幾十里，還托關系問了那處秘境回來的人，都未曾見到趙大師。”
殷清荷垂眸，苦撐多日的她，流露出一抹動人心憐的酸楚。
雖然心底一直存著一絲僥幸，但卻也知道應是兇多吉少了。
“真是可惜啊！”
程意也放下茶杯感慨一聲，但隨后的話卻讓殷清荷怒火陡升。
“丹心草堂，真是個好名字！這店面，這地段，更是個不錯的地方！”
程意起身，雙手負背，幽幽望著城主親提的牌匾。
“可現在連個煉丹師都沒有，還能稱得上丹心么？”
殷清荷桃眸怒瞪：“程大師，我夫君他或許遇到些事情，你現在就說這些，未免也太刻薄了吧！”
程意卻戲謔一笑：“殷夫人，我記得當年是靠你夫君的煉丹造詣，才讓城主大人把這么好的一間商鋪交給他經營。”
“你丹心草堂那些弟子、學徒，每年居住上繳的靈石也大幅減免。”
“可…趙大師若是回不來了，你還撐得起這家業么？！”
他言語是一點都不客氣，但，透露出的卻是絕對的自信。
他吃定了！
而且，不僅只是想要店鋪！
殷清荷貝齒緊咬：“你到底想說什么！”
程意也不賣關子了：“好說，老夫也是好意，想收了這間鋪子，請殷夫人開個價吧。”
“噢，對了，還有令夫在丹道上的心得，老夫也頗感興趣，夫人不如分享給老夫？”
殷清荷想都沒想，怒然回懟：“絕無可能！”
她已經退讓了好幾間鋪子，可這里不僅是夫君的基業，還是她們的家。
她已經退無可退了！
程意眼眸微瞇，眸中泛起抹冷意：“夫人，你可想清楚了，現在低頭，你和令嬡余生還有指望，如若不然…只怕是人財盡失啊！”
他毫不掩飾。
也是志在必得。
趙大師在煉丹一道方面的天賦，是臨仙城公認最優秀的，不然，他如何能從草根崛起？
他的心得，不知有多少人覬覦。
除此，還有殷清荷和趙夢璃。
未亡人。
還帶著一個天賦異稟的女兒。
不知有多少垂涎。
殷清荷氣到衣袍都在發顫，這世道就是這么殘酷。
失去了梁頂柱，有的是人想把她們吃干抹凈！
“只要我在一天，丹心草堂就絕不會給你！若是沒什么事，恕不遠送！”
眼看殷清荷眼神決然，程意也不動怒，反而悠哉邁步往門外走去。
到門口時，他才老神自在的回頭留下一句話。
“下月恰逢城主大人生辰，咱們壽宴上見。”
“只是趙大師不來，夫人獨自赴宴未免顯得孤苦些，何況，夫人你還能交起幾年的店租呢？”
“你！…”
殷清荷玉手緊握，卻只能眼睜睜目送程意離開！
她心力憔悴，嬌軀發軟，可卻找不到一個依靠。
其實程意說的沒錯，丹心草堂高昂的租金，還有一大堆開銷，以前有她夫君在不算什么。
可她說到底無緣成為煉丹師。
一家藥鋪，沒有煉丹師，拿什么撐？！
李肅安慰幾句后，也起身告辭了，殷清荷如丟了魂般，讓丹堂上下的掌柜伙計都滿面愁色。
殷清荷玉足蹣跚地往后院走去，她也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
璃兒還小，離煉丹師遙遙無期…
了解這世道的她，很清楚，真到關店那一天，她想帶著剩下的家財和夫君的心得回到城外居住都很難。
那可是亡夫多年的心血著作，不知會勾起多少殺人越貨的心思。
殷清荷走到了煉丹室前，心神憔悴的她稍稍振作，才推開門。
“璃兒…”
她輕喚了一聲，可沒想到趙夢璃竟將玉指抵在櫻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
“娘，你看，師弟的神網，快編織二十道了！”
趙夢璃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指了指秦魚。
只見秦魚雙眸炯炯，兩手如穿梭于林間的輕風般，隨著擺動，一縷縷精神力化作絲線交錯著蔓延而出。
一道絲網在沸騰的藥液中輕輕撈取，雖然如風箏初飛般搖搖跌宕，卻實實在在的撈取出比砂礫還細小的雜質。
殷清荷泛紅的桃花眼一顫，秦魚出彩的表現，讓她一時間將悲傷都拋之腦后。
秦魚此刻極力控制著精神力，細網層層相疊很難把握，可他已深刻體會到提純二品藥液的關鍵！
想在一品藥液的基礎上愈加提純，就得將網編織的細密緊布。
這樣，才能將肉眼都難以察覺的雜質提出。
這就好比在河中篩沙，先前的他就是用手捧水，只能將一些小石塊摒除。
只有細網織成的篩子，才能篩除更小的雜質，令水清澈。
這也是精神力織網的原因所在。
秦魚額頭已泛起點點汗珠，這網看似寥寥幾十道，他卻無時無刻不感覺全身力氣要被抽空。
就好像，他要控制著數十根針，同時穿織引線。
殷清荷也一眼看出，這正是秦魚全力以赴，也是提純的關鍵，連忙壓低呼吸，生怕驚擾。
可她的心臟卻砰砰加速。
自己才離開多久，這小子進步的也太快了吧？！
這都已經能編織二十道了？
在有指導的情況下，她將精神力分成二十道用了多久？
殷清荷具體記不清了，但肯定是按年論的！
但秦魚，卻是按日算的！
不對，是時辰。
要不是查過秦魚的底細，殷清荷真懷疑他是派來偷師的！
“呼！”
終于，秦魚的精神力之網掠出藥液，但這次并非亂麻難續的崩散，而是有序的緩緩消散。
接著，他將丹爐內的藥液倒出，裝好。
手中藥液，明顯的清湛許多！
這應該算是二品藥液了吧？
“師弟你好厲害！”
趙夢璃終于能出聲贊嘆了！
她剛才全程目睹了秦魚的蛻變，簡直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此刻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