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晝夜
待何苦走后，李默看向對方背影，流露出沉思之色。
“這個何苦的背后，究竟是一個組織，還是某種自己所無法理解的存在，又或者被自己遺忘的某段記憶？”
李默對于大陸南方凌國的了解，僅限于各種資料上。
但不論如何，此次行動如此順利，他確實沒有必要在此節外生枝。
“馬上要天黑了，這里不比地表，夜晚會非常危險，還是明天再走吧。”
吸血老魔點頭。
“好。”
地底世界也有所謂的晝夜。
只不過這里完整的一天，差不多要兩百多個時辰，相當于地面上的大半個月，并且夜晚會伴隨著地表世界生物們難以想象的危險。
接下來李默、吸血老魔各坐在一張簡陋椅子上，看向空中的人造太陽，靜靜等待時間流逝。
人造太陽的光芒，僅僅只是這件寶物的秩序世俗表象化而已。
此時此刻。
李默在沉靜下心后，通過道理雙眼觀察，他并未從中感受到妖獸修行所需的日月精華，而是散發出一種不斷刺激血脈精元的亙古、崇高、磅礴秩序之力，縱使是三元混沌雷道在這種秩序面前，依舊渺小如沙。
就在李默漸漸沉浸其中時，旁邊的喘息聲讓他稍稍一愣。
要知道他也在警惕著千流圣女魚死網破。
畢竟他能想到一旦母皇拒絕提議，便強行滅殺千流圣女這位求援使者的計劃，讓對方陷入兩難境地，如今千流圣女求援失敗，很難判斷她會不會鋌而走險，嘗試將李默這位大乾使者滅殺，引發乾國的震動，讓地底世界迫不得已強行參與到戰爭中。
待李默側眸，看向吸血老魔，竟是看到原本只是在此休息的他，竟是躺在椅子上激活了血脈靈光，不由自主地修行起來。
同時他的呼吸愈發急促，流露出難以掩飾的興奮。
“這？”
李默能夠隱隱察覺到，這顆人造太陽對于吸血老魔，似乎也具有特殊的修行加持。
如今隨著李默的修為不斷提升，秩序感悟的不斷提升，他已經隱隱能夠察覺到，修士的修行除了個人的機緣領悟外，還和天地大勢中的秩序源頭，具有密切關系。
譬如他修行的《山海密卷》，要求在山海界內參悟性命雙修。
不死山的功法在混沌之角處能夠更好參悟。
而地下世界的這顆人造太陽，似乎對于血脈極修們，也具有某種特殊的加持，進而讓吸血老魔情不自禁展開了修行。
幾個時辰后。
隨著天空中的人造太陽漸漸黯淡，吸血老魔也隨之重新睜開雙眼。
他一聲低喝，他身上的血脈靈光竟是在雙手間不斷塌縮，凝練成了一顆血色晶體，四周空氣也隨之微微一蕩，隨即逐漸恢復平靜。
“成了，這所謂的太陽裔之力，竟然與極修會所追求的道統同出一源…”
吸血老魔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
緊接著他才注意到，李默正在默默地看向自己，注視著自己手中的血精。
“有意思。”
李默盯著吸血老魔手中的血精，這般開口道，并在吸血老魔的目瞪口呆中，從體內飄出了一顆雷晶，與這顆血精交相輝映。
兩者所過之處，空間微微扭曲，透出讓低階生物難以喘息的壓迫力，但對于元嬰修士而言，卻具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仿佛一顆迷你小太陽。
“你…”
吸血老魔看向雷精，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李默則是將兩者稍稍對比后，若有所思道：“按照典籍所述，這是上古時期所有修士都掌握的秩序表現手段，也是各個世界交易中最低級的貨幣，類似于世俗界的銅板，低階修士以此能夠一定程度上威脅到高階存在，但在如今的末法時代，這種上古修士們人人都會的秩序凝練手段，竟然已經成為了高人一等秘術。”
說到這里，李默搖頭自嘲一笑，隨即看向了吸血老魔。
“不如你我二人在此交易一番，參悟一番彼此的道統秩序如何？”
李默的提議頓時讓吸血老魔眼前一亮，要知道李默可是被稱作混沌雷主，感悟對方的秩序之精，不僅能夠感悟對方的秩序特性，還能間接感受對方的秩序領悟層次。
于是二人當場交換了對方的秩序之精。
當這顆指甲蓋大小的血色晶體落入李默手中，李默幾乎是一瞬間便看到了無盡蟲海吞噬各種各樣異世界生物后，所經歷的漫長進化之路，無數的螺旋狀秩序之力，從這顆晶體中不斷向外釋放。
而這顆晶體比起已經漸漸熄滅的人造太陽，則猶如螢火皓月。
“血脈極修的道統秩序，竟是仿照的母巢世界蠱仙，蠱仙們通過不斷吞噬異世界強者所形成的漫長進化道路，竟然被血脈極修鑄成了征服天梯，烙印在了每個血脈極修的體內，再通過不斷攀登征服天梯，走完蠱仙們用千百萬年吞噬進化的道路…”
此刻李默手持血精，就仿佛看到了一條天梯。
每一個階梯上，都殘留著一個猶如里程碑般的強大生物，它們都是母巢界上古蠱仙們吞噬的強者，進而對后代的進化產生了深遠影響，并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又被人族血脈極修們竊取，成為了修行超越的目標。
“也就是說，對于血脈修士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通過不斷吞噬血脈，汲取內在生命本質之力，讓自己不斷變強，進而超越這些階梯上的目標嗎？”
換而言之。
千流圣女之所以沒有得到太陽裔的承認，純粹是因為她的弱小，根本無法刻錄進蠱仙進化史之中，無法成為標志性強者。
另一邊。
吸血老魔在得到李默的雷晶后，也與李默一般，當場感悟起來。
這種感悟雖然不會像戰斗一般，將之迅速消耗，但也會讓其逐漸揮發，將之消耗殆盡。
吸血老魔似乎看到了萬物靈長以人為本的山海界本源，看到無數異世界生物在雷劫下的凄厲慘叫，天道雷霆每增添一分，那些滯留在山海界的妖魔鬼怪晉升道路上就要苦難三分。
“等等，那是什么！”
吸血老魔突然注意到這顆雷晶的深處，竟然釋放出了一絲更加崇高的氣息。
僅僅只是驚鴻一瞥，吸血老魔竟是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了天地運轉的齒輪鏈條，這分明是一絲通天之力的氣息。
隨即他整個人仿佛被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猛地睜開雙眼。
“怎么了？”
李默的聲音讓吸血老魔艱難轉頭，他這才意識到雙方的巨大差距。
只要此人不死，恐怕不出百年，必有機會問鼎化神！
“沒…沒事。”
而隨著天空徹底暗淡下來，進入到黑夜，原本還算安寧平靜的地底蘑菇城市，也逐漸開始出現詭異的變化。
李默、吸血老魔在初步感悟后，都將對方的秩序之精暫時收起。
地底不斷長出類似于海草一般的東西，瘋狂向天空飄蕩，并不時飄出一絲黑煙，具有強烈的致幻作用，但對于地底世界蠱仙則類似于山海界的靈氣。
同時原本的人造太陽，竟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虛幻空洞，這似乎是地底世界的月亮。
李默看到了無數虛影在飄蕩，飛向了那個好似巨大虛幻空洞的月亮。
“現在的地底世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徹底脫離了山海界，我們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入侵者，千萬不要打擾他們共同的夢境，否則我們在夢境中承受的傷害將會被這個世界轉化為現實。”
這是李默來之前得到的特別忠告。
每個世界都有不同的本源秩序，這對于生活在世界內的生物們來說習以為常，但對于異世界生物們而言，則猶如天壤之別，很難真正理解和適應。
很難想象地底世界，或者說母巢界，乃是由兩種詭異的狀態嵌合而成。
一個是真實，無數被吞噬的強大生物們，以印記的形式，刻錄在蟲子們血脈中。
一個是虛幻，乃是無數底層蟲子共同構筑的夢境世界，又在夢境中逐漸誕生出由無數細小蟲子組成的蠱仙。
突然。
正在仰天觀望的李默，朝著某處望去。
吸血老魔隨即反應過來，釋放出血脈靈光，將一條人面蛇禁錮在空中。
下一刻。
這條人面蛇一扭，竟是穿透了血脈靈光，卻并沒有理會吸血老魔，直奔李默而來。
就在人面蛇距離李默不到一丈的距離時，一股崇高、磅礴的氣息涌出。
緊接著這條人面蛇仿佛被凍結在空中，靈魂陷入到僵直，眼神中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了單調的黑與白。
李默自從掌握了三元混沌雷道后，對于通天之力的掌握明顯更勝往昔。
借助通天之力的氣息讓這條人面蛇僵直后，從李默的袖中飄出另一條人面蛇，朝著這條陷入僵直的人面蛇輕輕一咬，待其擺脫天地運轉氣息的壓制，一切都已經遲了。
來者正是千流圣女的本命蠱。
人面蛇在地上痛苦翻滾，死死地盯著李默，卻又說不出話來。
“無謂的反抗，螳臂擋車而已，苗疆之地的滅亡已經注定，上面的大人物們都已經談妥，你我都已經不再重要。”
人面蛇掙扎了幾下后死去，吸血老魔不肯浪費，當即以血脈靈光將之煉化吸收，融入進了自己的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