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于之前莊霖沉入心神觀圖,后面他的意圖就比較明顯了,似乎是在找什么廟宇。
道衍子看到莊霖似乎已經看著一個地方許久,雖然不愿打擾,但觀其面上若有所思,顯然也并非是靜定之中,便開口問了一句。
“前輩可是有所得?”
莊霖下意識點了點頭,也不避諱道衍子,伸手指向堪輿圖的山脈一處,隨后畫了一個圈。
人家都直接給用這堪輿圖了,也足見對莊霖的信任感,算是以真心換真心。
“應該在此處也有一座廟,一座山神土地一類的廟宇。”
道衍子心中一動,這位前輩本就是為了五色神峰而來,他所說的廟自然呼之欲出了。
“前輩的意思是,五色神峰廟?”
一點就透,莊霖微微點頭,而道衍子則繼續說了下去。
“前輩或許不便現身,不過若是有了這一處的方向,那么我衍真宗可為前輩專門查探一番,我等本就是太行山北麓仙門,在太行山中巡視再正常不過!”
莊霖心道也是,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但也需要小心,務必不可驚擾那些人.”
畢竟真一道的人有時候會有些不穩定,不過問題倒也不大,至少現在看還是挺靠譜的,而道衍子則是審慎點頭。
“前輩放心,我自當安排妥當,若這廟真的在那,又不是新建的,必然是遁去了,或許別有洞天”
道衍子這句話說到點子上了,莊霖也深知五色神峰肯定不會流于表面,否則夕渺和她師父早就找到了。
“若是找到,我等可是要先攻下那里,然后等前輩前來么?”
這話聽得莊霖眼角一跳,靠譜的程度還是不高。
“千萬不可,我等不知狀況究竟如何,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為好,若是真的尋到了,便到便到襄陽城尋人告知,我會遣門中弟子在襄陽守候。”
“好,那要不這樣,便此物為信物如何?”
道衍子這會考慮得又比較全面了,說完又從袖中飛出一對雙魚玉佩,將之一分為二后遞給莊霖其中的一半。
“前輩,此物乃是當年師尊和師娘的定情信物,此物極其稀有,并且配對者天下唯一,所以手中這一對天下只此一份,交由前輩其中之一,您門下弟子持之,我等自然有辦法能尋到,嗯,只要距離近了,他們也能覺出另一半玉佩的所在。”
莊霖明顯愣了一下,不是,你師父和師娘的定情信物在你這?雖然他們可能已經都羽化了,不過這東西你隨便給別人?
“這樣.也好”
莊霖硬著頭皮收下了玉佩,只不過略微覺得有些燙手,于是立刻補充了一句。
“待事成之后,莊某再將此物交還,還有這堪輿圖今日也看夠了,還請收起勿要輕動!”
雖然只是今天初看這堪輿圖,雖然有道衍子在一邊守著,但是莊霖在心神之力沉入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自身所處仙道福地的一些牽連感,可想而知他此前的猜測不錯,這堪輿圖關聯衍真宗大陣。
這要是莊霖自己是個圖謀不軌者,是能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的。
隱仙谷的洞天大陣現在幾乎在相當程度上和莊霖神念牽連一體,處于一種“活”的狀態,而這里和隱仙谷洞天不同,似乎是這張堪輿圖就能控制全部了。
道衍子聞言則點了點頭,臉上更是露出幾分期待。
“這是自然!不過前輩今日來此,機會難得,我門中小輩也有一些困擾之處,不知前輩可否為其解惑一二?”
這句話說出來莊霖一點都不意外,他故作斟酌之后才回應。
“此處乃是衍真仙君所傳法脈,而其法亦得自妙傳,莊某身為外人不好隨意指點,但卻可為你們指出錯處”
干涉別人宗門法脈有序傳承,私自教別人弟子,本就是修行界的大忌,莊霖搬出這種說辭自然無可厚非。
而道衍子本也沒有想要得寸進尺,聞得此言已經面露欣喜。
“如此便好,如此便夠!”
莊霖見狀又補上一句。
“我出來時日已久,不便多留,便再留一日如何?”
說得太少不夠誠意,說得太多不合適,倒不是吝嗇什么指教,而是覺得光指出錯誤的話其實用不了多久,再久可能要被軟磨硬泡指點更多了,那會肚子里的東西就可能不夠,多留一天應該差不多了。
只有一天么?
道衍子心中一驚,隨后暗道自己貪心,趕忙收拾一下神態恭敬行了一禮。
“如此,前輩還請在這祖師殿等候,我去去就來!”
話音落下,道衍子直接快步轉身離去,下一刻就御風飛出了祖師殿之外,莊霖在后面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什么話來對方就已經不見了。
莊霖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這祖師殿中的石像,那堪輿圖可就那么簡簡單單放在上頭,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
這道衍子真是只要認定了的人就十分信任他啊!
道衍子直接飛出祖師峰之后,倒也沒有立刻沖去找門中核心,而是直接沖向旁邊一處山谷,見到兩個在御風澆灌靈草的弟子就直接從袖中抖出一道靈光射向兩人。
“你等速速準備靈飲果品點心之物,送去祖師殿招待貴客,不得有誤!”
道衍子話音傳來的時候,兩個澆灌靈草的弟子才剛剛抬頭,除了耳中所聞的話,見到的只有一道白光,那個女弟子下意識伸手,就發現白光化為一枚令牌出現在手中,正是祖師殿的出入令。
“那是道衍師祖?”
“應該.是吧!”
一男一女兩個弟子愣了一下,看向那白光來處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了道衍子,但對方下達的命令可不敢怠慢,趕忙匆匆離開去準備了。
道衍子來的時候見到仙闕殿有人,此刻去尋人自然知道去哪,根本也不去掌教師侄清修住所,而是直奔仙闕峰。
一道狂風帶著流光吹向仙闕峰,道衍子掃了一眼仙闕殿中的景象,這群兔崽子竟然還封禁制?
原本想要直沖仙闕殿的道衍子頓時改變了想法,狂風從仙闕殿前一轉又沖向仙闕峰最高處。
仙闕峰頂,衍真宗鳴鐘閣上,今日值守在這的幾名弟子有的盤坐有的站在那雙目微閉養神休息,不過他們并不是偷懶,而是知道這里絕對安全。
只是這會,忽然刮來一陣狂風,讓幾名衍真宗弟子全都睜開了眼睛。
“嗯?”“誰?”
“讓開——”
道衍子的聲音傳出來,幾名弟子又是心頭一驚。
“是道衍師祖?”
“師祖,有何事發生?”
“叫你們讓開——”
道衍子聲音傳出,本人更是御風直奔鳴鐘閣,人沖到閣樓上方,守在這里的幾個弟子看他來勢洶洶趕忙退避。
而道衍子幾乎是御風直沖閣樓,或者說沖向那一口懸掛的金色大鐘,手中醞釀起一團濃烈的法光,隨后就攜帶一股驚人氣勢遙遙點向金色大鐘。
唰的一下,光若流星直中金鐘。
金色大鐘響起的那一刻,一道道波紋狀的流光不斷擴散。
道衍子撞一下還不夠,一連撞了三下,讓守在鐘邊的幾名弟子頓時心頭大驚。
“師祖,可是有外敵來犯?”
“師祖!”
“沒你們的事!”
道衍子人還在空中,撞完鐘喊了一句話就直接折返離開,留下幾個守鐘弟子驚疑不定地在原地面面相覷。
那一股狂風撞完鐘就直奔下方的仙闕殿,就那么站在了大殿外的廣場上。
仙闕殿內,衍真宗的一眾修士原本正在和千仞門一起鉆研對方帶來的仙道典籍。
這《太一錄偏卷二》雖然帶著偏卷兩字,但顯然其價值絕對不低,這一點就連千仞門都清楚,更何況是自詡古之修真仙人正統延續的真一道衍真宗了。
只是正在兩方聚精會神鉆研其上的每一個文字的時候,忽然間有鐘鳴聲響起。
連續三聲鐘鳴,讓仙闕殿內的議論聲為之一靜,衍真宗眾人全都面色一變,千仞門的人同樣明白了什么。
這種鐘在仙府門中的作用都大同小異,千仞門也有一座,稱為鎮山鐘,都是非要事不響,鐘聲越多則越緊急。
別看只是響了三聲,但平日里可是一聲都不會響,哪怕是宗門商議要事,有時候也是挨個通知更多。
“諸位道友,這鉆研典籍之事暫且停下!”
衍真宗掌教昌若羽直接站了起來,身邊的長老也是依次起身。
“對,幾位道友就在本宗暫時住下,之后我們再繼續,今日有些不便!”
千仞門的人當然也識趣,這種時候不是研究東西的時候,尋陽子更是立刻起身道。
“我等自然分得清輕重,諸位若是需要幫忙,只管開口,我等同為仙門正道,若有不懷好意之輩,自當同仇敵愾!”
“諸位好意我等心領,不過我衍真宗自能應付!”
說完這句話,昌若羽便直接快步走向仙闕殿外,其余衍真宗眾人也是紛紛跟上。
到底是誰敲響了鎮山鐘,是道衍子師叔回來了么?
昌若羽這么想著,到了仙闕殿門前朝前一指,殿內禁制自解,殿門也自己緩緩打開。
只不過說曹操曹操就到,昌若羽心中想的師叔,就直接站在仙闕殿外,大殿廣場外圍還有不少不明所以的衍真宗弟子也匯聚了過來。
一眾沖出仙闕殿的衍真宗高層都愣住了,道衍子則在外頭瞪著他們。
“嗯?師叔,這鎮山鐘”
“我敲的!大白天開啟禁制封鎖仙闕殿,我叫不動你,只好敲鐘了!”
“啊?”
昌若羽愣了一下,隨后趕忙靠近道衍子。
“可是有什么要事?”
“有有有,關系到我衍真宗一脈修行根本是不是要事?比你們與那些拋棄修真路的所謂同道交流重要多了!”
后方慢一步出來的千仞門中人略感尷尬,換成尋陽子以前的脾氣肯定會有些忍不了,但畢竟在衍真宗呢。
“唉,師叔.這些道友是心懷誠意而來的.”
昌若羽趕忙湊近道衍子說了一句,同時對他使眼色,衍真宗雖然并不是很在意外人,但這次真不同。
“好了,別管這些事了,速速召集門中弟子,能召集多少就多少,至少也要召集核心弟子,立刻去祖師殿,我們只有一天時間,只有一天,過了這次機會,下次也不知道要多久了!”
說完這句話,道衍子也不多講,直接沖天而起,御風飛向了祖師殿,他可不想讓莊前輩落單,不是怕對方會做什么不好的事,而是怕對方覺得怠慢給直接走人了。
同為真一道,道衍子其實也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脾氣,以己度人,莊前輩的脾氣他自覺大概能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