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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殉道者

  天書院擇新一事,每年都有,并沒有備受關注,只不過是因為楚河今年入院才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卻從來沒人想到,感應到天書的竟然不是楚河。

  季憂?

  青云天下就沒有姓季的世家,于是當晚的天數之光引發了無數討論。

  曹勁松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深夜了,簡直要喜極而泣。

  從玉陽縣尋來的這位此子非凡,當真非凡!

  而除他之外,還有一人早早便到了碧水湖雅園,候在門外,待季憂出來后遞上了一封拜帖。

  帖子來自崇王,言辭懇切地向他道賀,還說入院那日來的匆忙,帖子沒帶夠,著實慚愧云云,又說聽聞他昨日感應了天書,于是特地在王府設宴,請他把酒言歡。

  季憂看著這封帖子笑了笑,將帖子還給了那位小廝。

  他對仙宗沒好感,對官僚更沒好感。

  如果說仙宗是民不聊生的罪魁禍首,那大夏未必不算是幫兇。

  與其和官場政客說些場面話,還不如去天書悟道。

  想到這里,季憂忽然回憶起昨日見到的紅裙女子,以及那雙纖細小巧的雪白玉足。

  嗯,足道也是道。

  季憂伸了個懶腰,邁步出了院門,前往仙膳坊,一進門便撞見了陸清秋一行人,其中還有方若瑤跟在后側。

  陸清秋凝望他一眼,忽然露出一絲淺笑,沖他微微施禮。

  若說季憂昨日還只是個鄉野私修,但今日…便有所不同了。

  能感應到天書便是一只腳踏入了內院,即便她這個云州大小姐,似乎也有了幾分結交之意。

  季憂并未因感應了天書便趾高氣揚,向其拱手后前往餐臺。

  在看過了琳瑯滿目的菜品之后選了一道清炒聚仙草,然后因為囊中羞澀,開始琢磨起今日的搶劫名單…

  食罷,季憂返回了碧水湖雅園,卻又見到一位小廝正站在門口等他。

  他原以為又是崇王的拜帖,接到手中看了一眼,卻眉心一皺,隨即下山。

  此時,盛京城中正有官兵在永安街張貼皇榜,季憂掃過一眼,便拐彎抹角地來到了春華巷內的春華驛站。

  “狀元…?”

  匡誠昏睡了三天三夜,此時精神飽滿地點點頭:“嗯。”

  季憂怔怔地看著匡誠:“俸祿多少?能分我一半嗎?”

  “沒有補上實缺,哪有俸祿?”

  季憂愣了一下,他今早接到匡誠紙條,上面寫了高中二字。

  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匡誠竟然中了個狀元,來時便一路感嘆,心說我玉陽縣果然人才輩出。

  結果,沒有俸祿…

  匡誠思索良久后開口:“其實,這還是要感謝季兄。”

  “感謝我做什么?”

  “我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寫了一篇文章,被陛下欽點了狀元…”

  聽到這句話,季憂臉上戲謔的微笑緩緩消失。

  他知道大夏皇帝想重振皇權久已,但苦于朝堂被魏相與崇王聯手把控,手上并無可用之人。

  于是他今年廣開恩科,又請鎮北神將回來坐鎮,就是想整頓吏治。

  但皇帝不是什么人都用的,他想要的,就是那種不怕死,還敢去死的。

  “匡誠。”

  “嗯?”

  季憂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不要為皇帝去做殉道者。”

  匡誠微微一怔,沉默半晌后淺笑:“我自然不會如此犯傻…”

  “你要聽明白,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句話是騙人的,我自己都做不到,何況是你?”

  “放心吧季兄,我的責任是振興匡家,不會輕易舍命的,我膽子很小的,除非你做了天書院掌教來給我撐腰。”

  季憂看他沒有勉強,終于放下了心來:“我也有個好消息,昨日大家都在感應天書的時候,天書來感應我了。”

  匡誠睜大了眼睛:“不愧是我們!”

  “以后的日子,會變得好些的。”

  匡誠看著季憂,不知他說的是兩人的日子,還是玉陽縣百姓的日子,又或者兩個意思都有。

  不過提起玉陽,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在他們啟程赴京的前夜,他在家中的院子里忽然見到漫天的星光忽然墜下,如螢火大小,不斷飛舞。

  年輕的書生從未見過如此奇異之景,于是叫來家人,可家人說他們什么也沒見過,就好像只有自己能見到一樣。

  他本想問季憂那是什么的,但末了還是沒說。

  他又不是修仙者,怎么可能會看到漫天星光墜落,想來只是眼花了。

  隨后二人便離開了客棧,用剩下幾錢碎銀子,找了個小飯館要了三份素菜、一盅薄酒。

  雖然看上去寒酸了些,但也算是相互祝賀。

  而就在這座小飯館隔壁的那條街,華貴無比的熙和酒樓之中,一眾天書院外院弟子正在悶不作聲的喝酒。

  這本該是修道的最佳時間,但昨夜季憂感應天書的事,卻打碎了他們本就不多的道心。

  想想第一次去悟道場悟道的那日,眾人都在嘲笑那鄉野私修習武是浪費時間。

  可最后,還是他感應了天書。

  而他們所謂的廢寢忘食,則完完全全成為了一個笑話。

  楚河此時也在熙和樓,但未與其他人在一起,而是獨自坐在三樓的雅間,周圍都是空掉的酒壇。

  他的座椅旁有一歌姬正仰面倒地,身上全都拳頭打出來的青紫,已是生死不明。

  作為楚家二子,他向來都自命不凡,為了不活在大兄的陰影之下,他放棄玄元仙府,毅然選擇天書院,勢要走出一條獨屬于自己的路。

  家中長輩夸他志向高遠,紛紛支持他去做。

  可他沒想到自己剛剛入院,一個鄉野私修就取代了他的大兄,成為了他新的陰影。

  昨夜,季憂聚了兩道靈光。

  在這種速度之下,他又如何比得過?

  可是,憑什么是他?尋常時伸伸手便能碾死的鄉野凡夫,如今卻讓他顏面掃地,叫他如何釋懷。

  正在此時,熙和樓的小二上來送酒,見到那歌姬慘狀,嚇得差點摔了手中酒壇。

  楚河豁然看去,眼中殺意迸濺。

  在他看來,季憂與這小廝,與這歌姬一樣,都應該本本分分做個凡人才對。

  不過就在此時,伺候楚河的書童匆匆上樓,救了這小二一命。

  “少爺,少爺,家里來人了,就在外面。”

  “什么?”

  楚河霎時間清醒了過來,看了慌慌張張的書童,忽然意識到,自己輸給了一個鄉野私修之事恐怕已被家中知曉。

  他倉皇起身,跌跌撞撞地來到了樓下,見到一鷹鉤鼻的老者。

  這并非是楚家之人,而是當初伺候在兄長周邊的一位供奉。

  這位鷹鉤鼻的供奉此時面色鐵青,帶著楚河去了一條隱秘的街巷,遞出了一盒丹藥,與一封信。

  死以全名,或不辱以族光。

  信中只有短短一句話,卻看的他眼神震顫,臉色蒼白。

  許久之后他才想起那盒丹藥,于是伸手將其打開。

  也不知是否是眼花了,在見到丹藥的那一刻,楚河似乎看到了十個蜷縮掙扎的嬰兒,但轉眼又消失無蹤,轉而出現是一股磅礴的仙機。

  那仙機就仿佛季憂感應天書時的天光一樣,令楚河滿臉震撼。

  “本以為二公子一定能入內院,沒想到不到三日便被一鄉野私修踩到腳下,可惜了這來之不易的神丹。”

  “這是…這是什么丹藥?”

  “此丹世上少有,能激發你全部的潛力,叫你的修行速度遠超常人,先服下一顆,隨后每七日一顆,服藥時我來為你護道。”

  “世上竟有如此剛猛的丹藥,會不會有副作用?”

  鷹鉤鼻的老者一臉冷漠,俯視著他,并未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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