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我編故事。”阿蒖隨意一腳踩在袁志成的手背上,踩得他發出嗚嗚聲,要說他為什么不慘痛大叫,只因阿蒖折磨他的時候,會用布條勒住他的嘴巴,他沒辦法大喊。
她折磨人的手段太多了。
像是經常干這種事情。
不會是當地的黑澀會吧?
吃了一頓苦頭,袁志成再也不敢隨意編造,老實交代起來。
“我的雇主是江城云家人,名字叫云晴,是云老爺子最疼愛的女兒。云家是江城首富,勢力很大,還是當地的支撐企業,涉及之廣,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至于云晴為什么會安排我來做這件事,我不知道,我是十幾年前來的小鎮,也不是一直在這里停留,是隔一段時間過來看看。不知道她和謝堰有什么仇恨,但要我拍一些謝堰受苦的照片,以及不能讓謝堰過上好日子。尤其是不能讓人資助他上學,更不能讓他順利上高中。”
阿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笑盈盈看著他:“你心里肯定還有一些猜測,一塊兒說出來。”
袁志成深吸一口氣,真的是什么都瞞不過她。
“我后來好奇偷偷打聽過,云晴的大哥,也就是云家大少的兒子在多年前丟失,疑似被人販子拐走,正好和謝堰的年齡對得上。”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就算你在這里勢力不小,還是惹不起云晴。”
“哪怕你將謝堰的身份曝光給云家,云晴也不會受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最多被罵,不會少塊肉。云家老爺子對她可是到了溺愛的程度,謝家大少對她都是百依百順。反而你肯定會被報復,他們這些有錢人家想報復一個人很簡單。據我所知道的,云晴心眼特別小,招惹過她的都沒好果子吃。”
但是對方也挺大方的。
給的報酬讓他無法拒絕。
一開始做這些的時候有點負擔,后來發現那錢太好拿,越來越得心應手。
袁志成沒說謊了,阿蒖聽得出來。
云家有點復雜,他那話說的也對,要謝堰真的是云家丟失的那個孩子,回去之后一切難料。
況且才碰面,就這么把人放回去了,還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
還是問問他吧。
“你照常。”
“聰明的人不會告知你那位雇主。”
阿蒖丟下兩句話,抬步離去。
袁志成確實不敢匯報這事,事情沒辦好,還將雇主曝光,他想死了才會老實承認這事。再說,剛才這女的兇悍,看起來頗有黑澀會氣質,說不定安排人盯著他呢。
他敢輕舉妄動,哪天被人套麻袋扔河里都不知道。
鎮上醫院門口,阿蒖等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從里面走出來的謝堰。
對方垂著頭往某個方向走去,整個人看起來落寞不已。
她過去將人攔住。
謝堰反應得快,才沒將她撞到。看到是她,他轉身就往另外一個方向。
“錢賠光了吧!”
謝堰頓住腳步,沉默不語。
是賠光了。
那個老頭一家都是無賴,他不賠償不行。
在知道他身上一毛都沒有后,才罷休。
所以,他不能連累其他人。
她看起來是個好人,那更不能連累。
“我會再掙。”
“不過是兩年時間。”
其實謝堰內心已經有放棄的打算,可又有些不甘心,再試一次吧。
“到那個時候又出現意外怎么辦?”阿蒖跟上去,“有人就是想你過得不好,你還要這樣?”
謝堰猛地抬起頭,眼里閃爍著不可思議。
是有人想他不好?
“跟我 來。”
阿蒖轉身,往袁志成所住的小院走去。
謝堰望著逐漸遠去,完全沒有回頭的背影,快步跟上去。
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他得弄清楚。
袁志成又說了一遍來龍去脈,他以為謝堰會大吼大叫,會憤怒,沒想到他坐在凳子上沉默著。
“要回去嗎?”阿蒖問。
謝堰毫不猶豫地回答:“不。”
“以后就讓他養著你,給你做飯洗衣服,好不好?”阿蒖摸了摸謝堰的腦袋,發質挺好的,“他會聽話。”
袁志成:“…”
“你照顧好謝堰,將功贖罪,將來他不記恨你,多少是有一條活路。”阿蒖建議,“聽我的,沒錯。”
有個人照顧他,他才能安心學習,阿蒖心里如此想到。
袁志成眼角抽了抽,但可恥地心動了。
況且他除了這條路,還能選擇什么?
跟著這位很可能是云家小少爺的謝堰,好歹是能搏一搏前途。
“到交任務的時候,他人就在你身邊,你們擺拍一個就可以,想怎么拍就怎么拍。”阿蒖又說。
想要繼續瞞著,這個姓袁的能起不小的作用。
袁志成更心動了。
都不用提心吊膽干多余的事情,這個錢太好拿!
“不愿意嗎?”阿蒖拍了拍謝堰的肩膀,“那你想怎么樣?”
不愿意就另外安排吧。
謝堰抬起頭,眼睛里的陰郁散去了,眸子干凈明亮,或許沒有散去,只是面對她時,他不想用那副陰沉沉的面貌。
“為什么要幫我?”
“做好人好事。”阿蒖隨口道,“你上回不是看到過?”
謝堰沉默,對啊,她是個好心腸,幫一個看起來很可憐的人很正常。
“我想問他幾個問題。”
“收養我的那兩個婆婆,她們是真的病死,還是意外?還有資助我的那位老師受傷,是意外還是你安排的?”要不是意外,還是和袁志成有關系,他永遠不會同這個人為伍。
袁志成深吸一口氣:“真的和我沒關系,前后收養你的婆婆本來年紀就大了,平時吃得又不好,風餐露宿,生病很正常。至于那位老師,受傷真的和我沒關系,是意外。我本來是打算安排人嚇嚇對方,那邊先出事了。我確實安排人制造過意外,比如當初要收養你的那對夫婦,但只是恐嚇他們,沒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要人性命,他還沒那個膽子。
牽連出來了,他還能跑得掉?涉及人命可不是小事,他也害怕。
“其實我的雇主還挺喜歡看著你和孤寡老人一起過苦日子,怎么可能將她們弄死,從前知道這個消息,她還有點遺憾。”
謝堰直直盯著袁志成,仿佛在辨認他有沒有說謊。
“他沒撒謊。”阿蒖肯定。
謝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謝謝。”他對阿蒖說。
“你也可以像廖茜一樣叫我小蒖姐。”阿蒖眉眼含笑。
難得的機會。
謝堰握了握拳頭,身體有些緊繃,是緊張的,他最終稱呼:“阿蒖姐。”
應該沒有人稱呼她阿蒖姐吧,希望現在到以后這樣稱呼她的只有他一個。
謝堰順利入學,從此不再打工,還有個專門照顧他的袁志成。
袁志成向來是在外面吃,但阿蒖說吃外面的不健康,他被逼學廚藝。
為了未來,他拼了!
周五晚上,廖茜來到呂家。一般情況下,周末阿蒖都會在呂家,今天周五下午就過來的。
阿蒖坐在堂屋,廖茜進來,還有跟在她身后的謝堰。
廖茜和阿蒖已經很熟悉,蹦蹦跳跳就過來將她胳膊抱著:“小蒖姐。”
“坐會兒吧,等下就能吃晚飯,”阿蒖問謝堰,“學習能跟得上嗎?”
不等謝堰說話,廖茜先開口:“班長厲害極了,開學測試年級第一,可惜是學校的測試,要是整個鎮都弄個排名,說不定是全鎮第一。”
“我不是班長了。”謝堰提醒。
可是提醒沒用,很多同學都喜歡叫他班長,現在那個班就是以前的班級,本來的班長還想讓給他干,但被他拒絕。
現在他只想讀書。
果然,廖茜說:“你是我們心里永遠的最好的班長。”
謝堰察覺阿蒖的眼神,別開頭,他沒他們想的那樣好,做許多事情是有目的的,早就沒了這個年齡的單純。
比如當初幫班上那些同學解決一些校外的小麻煩,是為了拿到初中的書和試題。
廖茜閑不住,要去廚房幫忙。
堂屋就剩下阿蒖和謝堰。
“他聽話嗎?”阿蒖問。
謝堰知道指的是袁志成:“聽的。”
袁志成不是害死收養他的婆婆的人,他沒什么怨氣,不得不說這個人懂得不少,他可以通過對方學到許多東西。
謝堰臉突然有些泛紅,他從包里拿出個禮物盒,遞給阿蒖:“阿蒖姐,聽說你的生日快到了,這是生日禮物。”
提前給,是因為他要上學,她還可能出門,到時候找不到人。
阿蒖接過:“你又去打工了?”
以謝堰的個性,肯定不會問袁志成要錢買這個。
謝堰略有些無措,連忙說:“不耽誤學習。”
他等待著她打開。
阿蒖打開,是一條漂亮的水晶手鏈。
“還挺好看,我很喜歡。”
她拿起來就往手腕佩戴,謝堰生出一種沖動,湊過去:“我幫你吧?”
她抬眸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