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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官職小,衙門大

  七千貫,不是小數字,普通地主階層,一輩子也賺不了這么多錢。

  韋妮兒非常大方,一勞永逸的解決了元載的問題,不是高利貸,是普通借款,而且沒有還款期限。

  元載當時都想給韋妮兒磕個頭,而他也確實感動的哭了。

  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

  本來河西進奏院的高利貸,已經是元載最后的盼頭,并且,他也知道,以他的收入情況,蓋卿最多能借給他兩千貫,這還是看在了門下省的地位上。

  這個部門貪污,是談不上的,因為它地位特殊,但是在這個部門上班,也絕對不會缺錢,因為底下人會孝敬你,別看元載在門下省的職位并不高,但是他能給你辦大事。

  能辦大事,就能賺大錢,這叫官職小,衙門大。

  元載原本的計劃,是爭取從進奏院借三千貫,然后利用自己的職位,在王忠嗣回來之前,湊足七千貫。

  門下省主事,有四個,從八品下。

  這個職位的主要權力有兩個,對上,叫做奏缺,對下叫做傳制。

  門下省是皇朝最大的政令審核機構,雖然大的政令,現在基本都被李林甫握在手里,也就是中書門下,但一些小的政令,還是要通過這里的。

  奏缺,就是審核政令,覺得有不妥的地方,要匯報給門下省黃門侍郎,你要是覺得政令沒有問題,也可以請奏通過。

  這個權力相當牛逼,打個比方,某個縣今年有營造工程,要報備朝廷申請撥款,一層一層審批過后,最后一關就在門下省,門下省同意了,蓋了印,戶部才會撥款。

  而元載呢,就是管這個的,他要是不想給你過,你的申請批文,陳希烈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看到。

  他這么給你一拖,或者認為你申報的款項數額有問題給你駁回,你就拿不到錢。

  而傳制,就是對下直接傳達圣人制誥,依照圣人旨意,給你們訂立一些框架,然后命令你們在框架里面做某一件事。

  比如說,圣人制,要求在某一郡開設礦場,礦場規模有多大,預計產量多大,多少年建成,這是門下省負責制定詳細流程的,而主事,要負責監督這一政策落到實處,你說下面人,會不會給他意思意思呢?

  這種錢,不拿白不拿。

  其實元載的這種想法,也有撞運氣的成分,因為人家地方官會不會給他一個新人送錢,不好說,新人不熟悉業務,沒有根基,能不能辦成事?存疑。

  不過他能有這個想法,也符合歷史上他大貪官的形象,實在是窮怕了。

  韋妮兒是個要將人情最大化榨取的精明女,她甚至答應了,買房子的時候跟元載一起去,看看憑借她的面子,能不能讓戶主給元載便宜點。

  在長安,韋家的面子一直都管用。

  六月初一,貴妃的生辰宴辦的特別大,完完全全超出了貴妃該有的規格,也超出了李隆基元配王皇后規格。

  至此,誰都看明白了,不要拿人家當貴妃看,要視為皇后。

  而在今天這場宮宴上,最出風頭的不是冒著生命危險獵殺大獨公的李琦,也不是其他官員絞盡腦汁為貴妃準備的禮物,而是圣人對楊家的賞賜。

  他的賞賜,比歷史上提前了很多年。

  崔峋被封為韓國公,妻子楊卉被封為韓國夫人。

  裴璆被追封為虢國公,楊玉瑤封虢國夫人。

  柳澄被冊封為秦國公,楊筱被封為秦國夫人。

  楊家升天了這是宴會上所有人的共同看法。

  大家心里那叫一個別扭,誰也想不到今天會有這樣的冊封,三個于國毫無功績的人被封為國公,三個女人沾了貴妃的光,權勢熏天。

這世道真是變了  官員之間彼此傳遞眼神,來表達自己內心的震驚,但是面上,他們除了恭賀就是恭賀,絕對沒有一絲詫異和疑惑。

  而楊玉瑤不想李琦的功勞被磨滅,趁著新晉冊封的隆寵,攛掇其她姐妹為李琦討賞。

  李琦沒法賞的,能賞他什么?

  爵位是最高了,還有揚州大都督這個遙領的一級行政大區長官,還能賞什么?

  賞個虛的吧,于是李隆基新創了一個虛頭巴腦的頭銜:神威大將軍。

  沒有職事,沒有實權,只是名頭很唬人,遠不如人家高力士的冠軍大將軍。

  這場宴會,李琩從頭到尾都沒有存在感,枯坐如僧,盼著早點結束。

  他這么做是對的,因為很多人會在心里想著,你看,嫁給你頂多就是個壽王妃,嫁給圣人,皇后之尊。

  好不容易盼著宴會結束,李琩帶著妻子匯入人流,早早離開了興慶宮。

  “今天楊玉環有些不對勁,你看出來了沒有?”郭淑在馬車上小聲道。

  李琩全程沒有望向主看臺,更是一眼沒看楊玉環,怎么可能知道呢?

  “有什么不對勁?”李琩疑惑道。

  郭淑壓低聲音道:“她好像在嘔,我發現她總是在輕撫這里。”

  說罷,郭淑摸了摸自己喉嚨的位置。

  李琩一愣:“什么意思?”

  “她不會懷上圣人的龍種了吧?”郭淑道。

  李琩頓時皺眉,不至于吧,歷史上楊玉環沒有子嗣啊,或許是今天吃多了、喝多了,胃不舒服吧?

  “不至于,圣人在這個年紀,是不能再要子嗣了,就算要,也不敢讓她要,”李琩道。

  郭淑點了點頭:“成年的皇子那么多,楊玉環若是誕子,影響太壞了,圣人必有顧慮,但就怕是一不小心有的,那么以楊玉環當下的隆寵,圣人定然不忍墮掉。”

  其實楊玉環到底為什么不能生,李琩心里也是沒數的,是身體寒涼不易受孕,還是基哥不給種,說不清楚。

  李琩唯一知道的,就是楊玉環的經期不準,別人都是一月一次,她是兩三月一次,甚至更久。

  所以楊玉環每一次來月事,都非常的痛苦。

  但是這樣的體質,并不罕見,很多女人也是這樣,人家照樣可以生。

  “既然你看到了,那么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李琩忍不住笑道:

  “眼下最應該擔驚受怕的,恐怕是太子了。”

  是的,李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楊玉環給基哥生個兒子,歷史上廢長立幼屢見不鮮,他現在又極不得寵,如果楊玉環懷孕,李亨的第一仇敵,必然會從李琩身上轉移出去,一門心思想著怎么除掉楊玉環肚子里的孽種。

  “你平日里多與其她人談及此事,傳的越廣,太子越是寢食難安,”李琩道。

  郭淑撇了撇嘴:“我在長安認識的人不多,這件事還是交給三娘吧。”

其實是她不太會傳閑話,沒有韋妮兒那么八卦碎嘴  與此同時,離開興慶宮的楊氏集團,也在楊銛的家里召開了一場緊急會議。

  一來是慶祝,慶祝大家富貴臨門,得享尊榮。

  另外,就是關于貴妃的事情了。

  “有沒有個準啊,到底是不是懷上了?”大姐楊卉一臉焦急的看向最后才從宮里回來的楊玉瑤問道。

  楊玉瑤蹙眉道:“我剛才都問過了,貴妃自己都不清楚,就是覺得今天身體特別不舒服,本有心與盛王多親近親近,也因身體不適無法履行。”

  老八楊楊筱焦急道:“你就沒有問問,她上一次伺候圣人是在何時?對一對日子不就能猜個大概嗎?”

  “這話我怎么問?”楊玉瑤頓時翻白眼的。

  她確實沒法問,雖然是親妹妹,但也不是什么都會告訴你,難道我還能讓你知道,我和圣人多久羞羞一次?

  姐妹之間也不是無話不談的,有些隱私再親的人也不會說。

  人家不主動說,楊玉瑤就沒法問。

  “讓你留下,就是探聽消息的,弄了半天,什么都沒有搞清楚,”大姐楊卉不滿道。

  楊玉瑤頓時叉腰起身:

  “你們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怎么不自己去問,每次都是攛掇我呢?現在好了,圣人總是數落我,說咱們楊家的女人就屬我最是沒臉沒皮,你們落個好名聲,壞事全讓我去做。”

  姐夫崔峋趕忙打圓場道:

  “好了好了,三娘有三娘的苦衷,有些事情咱們不能全指望她,貴妃不適,很多人都看在眼中,若是有人私下里妄加揣測,對我們倏為不利啊。”

  “怎么就不利了?”柳澄愣道:

  “貴妃得寵,我等尚且升天,若是為圣人誕下子嗣,在座的諸位便是正經的皇親國戚了。”

  楊玉瑤蹙眉道:

  “不要得隴望蜀了,高處不勝寒,我等今日之風光,來的太突然了,背后不知道要遭多少非議,捫心自問,我們何德何能竊據國公之榮呢?高將軍服侍圣人幾十年,才是個郡公,你們最好忘了這件事,今后行事,不要以國公自居,這是禍患之源。”

  崔峋頓時對楊玉瑤刮目相看,點頭道:

  “三娘明睿,正該如此,我們德不配位,切勿妄自尊大。”

  是的,國公是公爵的最高級別,中書門下有幾個國公?三省六部有幾個?

  你們家倒好,一口氣來了三個,你們為國家出力了嗎?沒有,你們是砥柱能臣嗎?不是,你們真的是皇親國戚嗎?也很勉強。

  那么憑什么你們是國公呢?

  柳澄也不是笨蛋,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這個爵位,聞言點頭道:

  “確實應該低調一些,別人是見不得咱們好的,指不定已經有人在背后盤算咱們了。”

  他們是靠老婆那邊的關系獲得了這樣的爵位,這樣的獲取方式,其實有些丟人。

  這就是為什么歷史上楊氏三夫人那么出名,她們的老公卻是名聲不顯,因為不能顯,你越顯擺,丟人的是你自己。

  每一位駙馬,最不愿意掛在嘴邊的,就是自己是駙馬,看似榮耀,實則憋屈。

  這時候,楊銛嘆息道:

  “我贊同大姐夫所言,如果我是說如果啊,貴妃真的雙身的話,第一個要對付我們的,會不會就是少陽院?”

  “昭然若揭了,我的阿兄,”楊玉瑤道:

  “還能有誰呢?圣人對貴妃的隆寵,從今日過后,可謂世人皆知了,貴妃若是誕下公主還好說,若是皇子,咱們家可就全都卷進去了,屆時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可是咱家有誰能撐起門庭呢?你們別指望我啊?我一個孀婦,我還得指望男人呢。”

  崔峋和柳澄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一直沒有開口的楊釗。

  他們倆是楊家的女婿,楊家是不會在他們身上玩命投資的,只會投資姓楊的,而楊銛呢,性格有缺陷,一看就不是干大事的人。

  楊玉瑤也瞥了一眼楊釗,隨后朝眾人道:

  “今后咱們行事要低調,不要惹人,現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貴妃真的懷孕,我看吶,惟有聯合隋王,我們方能有一線生機。”

  楊卉等人對視一眼,全都沉默了。

  他們是不支持李琩的,但如果貴妃懷孕,那么太子瞬間便會成為他們的頭號大敵,那么李琩做為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盟友了。

  楊玉瑤掃視了一眼眾人表情后,心中頗為滿意,她希望家族能跟著她一起支持李琩,而她也并不認為貴妃的兒子能繼承皇位。

  因為沒有根基。

  圣人老了,那么多成年皇子雖然都被圈禁在十王宅,但是人家在外面都是有基本盤的,而她們家在中樞沒人,如今全指望她一個寡婦,她能斗過誰?

  太子手下那些個大佬隨便拎一個出來,她們都不是對手,如今全都是仰仗貴妃得寵,但如果哪天失寵了呢?

  “你找個機會,見見楊洄,看看他是什么態度,”楊卉朝楊玉瑤道。

  楊玉瑤冷哼一聲:

  “請稱呼人家宗長,不要得寵了就忘了本,危機時刻,如果大宗都不管咱們了,誰還會管你?族內的規矩還是要講的,別看人家對咱們這么客氣,你就忘了自己是誰了,若是他庇護我們,我們在長安,也就無需畏懼他人了。”

  弘農楊,是龐然大物,楊洄做為宗長,按照規矩,楊玉環也得跟人家客客氣氣。

  楊洄吃虧就吃虧在,他年輕,又是李隆基的女婿,所以楊卉他們會覺得楊洄比貴妃矮了一輩。

  若是換成楊慎矜,她們絕對不敢這么想。

  旁支不能跟大宗論輩分,因為大宗出小輩,小宗出大輩,真要按輩分論,就亂套了。

哎呦文學網    家父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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