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名河西兵,除了王人杰去了右龍武,剩下的都留在右金吾,有了正式編制。
那么問題來,他們原先頂替的那五十個人怎么辦?
沒辦法,編制有限的,河西兵頂替了,那么他們就沒編了,俸祿也被停了。
所以五十個人全都跑來右金吾衙門要說法。
這些人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老百姓不敢來這里鬧事,但是他們敢,因為這些人里面的大部分,爸爸就曾經在右金吾任職,他們是接的班,早就將右金吾當成自己的家了。
面對這些人,韋昭訓也頭疼,如何安置是個大問題,而這些人的要求也很高,必須恢復像從前一樣的待遇。
如果韋昭訓做不到,人家丟了飯碗,沒了活命的根本,會干出什么事情來誰也不清楚。
所以韋昭訓找到李林甫,希望能在右金吾增加編制,好安頓這些人,李林甫可能答應嗎?
編制是你張張嘴就能要來的嗎?
爭取無果之后,韋昭訓找上了李琩。
而李琩剛剛在左衛點卯結束,準備前往偃月堂,就在平康坊外,被韋昭訓給截住了。
“隋王給想個辦法吧,都是長安本地人,安置不好免不了會出亂子,”韋昭訓也是不想惹人,三個五個無所謂,五十個確實有些人多勢眾了。
事情看起來不大,但是處理起來難度卻不小,來硬的吧,其它衛府的鐵飯碗也會不滿意,心想著我吃飯的家伙能這么隨便被剝奪嗎?他們也會站出來支持這些人。
所以說,很多人都在盯著韋昭訓,看他到底會怎么解決。
李琩呵呵道:
“一開始選中他們,就是因為他們自愿空出位置,掛著名領著俸不當值,如今沒了名額,回來鬧事了,這樣吧,你慣著些他們,讓他們再鬧得大一點,屆時方便收拾。”
韋昭訓一聽這話,瞬間領悟了,笑了笑道:
“還是隋王厲害,這個主意不錯。”
李琩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告訴韋昭訓,答應這些人的要求,然后拖著不辦,告訴他們我正在想辦法,你們不要著急。
那么等到這些人沉不住氣的時候,就會越來越鬧,一旦哪天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便可以這個罪名,正大光明的將他們踢掉。
不是我不給你辦,你不能鬧事啊,鬧事我就要法辦你們,因為你是惡心聚眾鬧事,是違法的。
說白了,就是韋昭訓要引誘他們將事情鬧大,鬧得犯了錯,那么就依律辦事。
屆時其它衛府也不會說什么,人家在給你們辦,是你們做的太過火了,怨不著旁人。
偃月堂,蓋擎也在,他現在不像從前那樣只有巳時可以參加議事,李林甫給了他極大的權限,你什么時候來都可以。
蓋擎接手的,本來就是李林甫兼領的左領軍衛,所以蓋擎也清楚,不聽右相的話,他就管不了左領軍。
人家李林甫早就將左右領軍衛當作自己的隊伍了,所以大將軍印璽,仍在李林甫這里,人家是交權不交印。
此刻的偃月堂非常繁忙,其一,是韋堅開挖運河的工程,進入最繁瑣的階段,各個環節都要慎重應對,雖然朝廷不出錢,但是所有的程序還是要走的,還要監督韋堅將工程做好。
其二,是朔方那邊打起來了。
“王難得醒了,右耳失聰,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遠都聽不到了,”李琩非常隨意的在蓋擎身邊坐下后,蓋擎小聲說道:
“方才兵部在議,王大將軍已經派軍進入草原,與拔悉密、回紇、葛邏祿三部達成聯盟,共擊突厥可汗烏蘇米施,西北方向,皇甫惟明率軍從積石城出,攻宛秀、百谷、大莫門城,這是要為鴻臚丞李峴出使吐蕃壯威”
蓋擎將剛才的議事內容,都跟李琩詳述了一遍,然后指著眼下正坐在李適之身邊,與李適之小聲交談的那個黑瘦中年,道:
“那個就是慕容經國,剛剛才進來。”
李琩點了點頭,看向對方,而慕容經國恰好也朝李琩看了過來,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復雜,笑的也很勉強,可見大唐開出的條件,讓他非常為難。
這種級別的國使,待遇是很高的,大唐這邊不會為難他,也不會奚落嘲諷,打仗是打仗,政治是政治嘛。
如今仗打完了,怎么彌補損失,李林甫是要在慕容經國身上打主意的,讓對方對大唐越發畏懼,才能迫使尺帶珠丹做出更大的讓步。
“李峴臨走之前,曾向我辭行,這小子多半是得了他爹的囑咐,兩頭下注,”李琩小聲笑道:
“長安是非常復雜的,能信得過的人屈指可數,你要當心,提防著所有人。”
蓋擎微笑道:
“我本來還想提醒隋王當心李峴,如今看來有些多余了,隋王目光如炬,早已了然于胸,放心,我有分寸。”
這時候,慕容經國起身向李適之道別,然后在另外一人的陪同下,躲過堂內忙碌的人群,來到李琩面前揖手,用蹩腳的漢話道:
“番邦小臣,見過隋王。”
李琩客氣起身,抬手示意對方坐下。
慕容經國與身旁那人就這么席地而坐,坐在了李琩對面。
“聽說大將軍近來一直陪在慕容國使身邊?他對我大唐當下的盛世之景,應該有所了解了吧?”李琩朝那人笑道。
這個人,李琩認識,左威衛大將軍,吐谷渾末代國王諾曷缽的曾孫慕容神威。
慕容神威點頭道:“錦繡河山、盛世太平,物阜民豐,四海來朝,他都看在眼里,對我大唐的傾慕之心,無以復加。”
“是的,是這樣的,”慕容經國趕忙道。
像這類國使,朝廷是肯定會派遣專員陪同的,好吃好喝,還帶你四處逛逛,只會讓你看到你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你肯定看不到。
比如長安南城也有貧民窟,這個指定不會帶你去。
你想去洛陽看看,那么也只能去洛陽,沿途郡縣只住驛站不能進城,否則會影響對方對大唐的整體印象。
這就好比埃及金子塔旁邊都是一堆爛房子,但不會出現在視頻里,埃菲爾鐵塔下面全是小偷扒手,不會讓你知道,英國號稱全民免費醫療,但能享受到的其實沒幾個,歐洲人基本不會留客人在家里吃飯,因為他們沒錢買食物,嫁到外國的女人不會告訴你們,其實她們在外面要負責養活老公一家。
慕容神威幾個月以來,帶著慕容經國去了不少地方,以至于后者對大唐的仰慕已至極點,恨不得自己永遠都能夠住在長安,成為唐人。
大唐的海納百川就是這么來的,讓你心神向往。
“談的怎么樣了?”李琩開門見山的問道。
慕容經國苦笑道:
“都是拜隋王所賜,我們這次要為大唐準備一份豐厚的貢品,但目前還沒有最后的定論,小臣不敢答應這樣的條件。”
這就是為什么,慕容經國在外面等了很久,等到很多事情議完之后才讓他進來,而他剛一進來,就是兵部議事。
一個是王忠嗣在草原摧枯拉朽,一個是皇甫惟明的主動出擊,就是要驚嚇對方,告訴他,我大唐剛跟你們大打一場,現在還有能力出兵。
畢竟尺帶珠丹在長安唯一的消息來源就是慕容經國,所以慕容經國看到的聽到的,都會對尺帶珠丹將來的判斷做出影響,具體會有多大讓步,還得看李峴。
正所謂強國忌相臨,眼下的吐蕃就好比隋朝時候的高句麗,是大唐的心腹大患,武力上擊敗你還不算,還要想辦法抽空你的國力。
尺帶珠丹眼下肯定也是非常猶豫的,我不答應條件吧,大唐好像還有能力來干我,我答應吧,十幾年緩不過勁來,怎么選都不合適。
“不要說什么拜我所賜,事情是你們挑起來的,以至于我河西隴右遭受損失,”李琩淡淡道:
“這筆損失,你們必須賠,如果不給,那我們自己去拿。”
慕容經國一聽這話,苦嘆道:
“我番邦小域,實在沒有那么多財物,不比大唐物華天寶,您是去過那邊的,我們的土地種不出糧食,我們的牛羊沒有牧草,我們的孩子沒有衣穿”
李琩抬斷對方訴苦:“你們的人還不識抬舉。”
蓋擎忍不住笑出聲來。
大家都清楚,慕容經國眼下能做的,就是盡量與大唐討價還價,李林甫那邊說不通,就得尋求其他人幫助,比如李適之,比如李琩。
私底下給大臣們一些好處,幫著他們說話,若能成事,便是給贊普省了大頭,所以他主動懇求,希望能去隋王宅拜訪李琩,言外之意,就是我有一份孝敬,看您愿意不愿意收。
他知道李琩可以對李林甫造成影響,所以李適之那邊談不通,只能找李琩試試了。
像這種賄賂,楊釗就敢收,但是李琩不敢。
賺錢不是這么個賺法。
“我公務繁忙,沒時間見你,再說了,你也不夠資格見我,”李琩淡淡道。
說罷,李琩朝慕容神威遞了一個眼色,后者與慕容經國小聲低語幾句后,拉著這位垂頭喪氣的吐蕃國使離開了。
“他其實心里也清楚,無可挽回了,只是盡心盡力罷了,敗成那個樣,有什么資格跟我們談條件?”蓋擎嗤笑道。
李琩正色道:“所以啊,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輸。”
蓋擎聽懂了李琩的言外之意,點了點頭 王韞秀最近老實的一批,因為她知道洛陽金鳳樓被燒,跟她有關系,而她現在也知道了那座金鋪子,是武明堂的產業。
不要惹武家的人,除非你不想去洛陽。
大唐的豪門氏族都有其地盤,他們的地盤就是所謂的郡望,去了太原不要惹郭王,在長安不要惹韋杜,去了河北不要惹二崔一盧,洛陽自然不能惹姓武的。
張二娘都差點被燒死,王韞秀算是徹底見識了長安的險惡,心知這個地方,不是她一個小蝦米可以興風作浪的。
但是她倒也不擔心會被人秋后算賬,朔方已經打起來了,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敢動她。
她至今還不知道,她在金鋪子惹下的人,到底是誰,張二娘沒有告訴她,韋堅也沒有告訴她,她只是猜測對方來歷極大,不然不會引發長安兩次走水。
這天是四月十五,王韞秀帶著家仆侍衛,按照往常那樣去大興善寺敬香。
大唐崇道者多,但并未疏遠佛教,正相反,佛教在當下也進入了鼎盛期,長安的幾座寺廟香火極盛。
大興善寺是隋朝楊堅修建,是長安最大的寺廟,占據一坊之地,這座寺廟在長安最大的信徒,就是京兆韋。
韋家是信佛的,雖然皇帝信道。
韋皇后時期,甚至將自己的父親韋玄貞追贈酆王,一度將大興善寺改為酆國寺,不過在李旦繼位之后,重新恢復舊稱。
從這一點就能看得出,老韋家與佛教淵源極深。
每月初一十五,是佛寺敬香的日子,有廟會百戲各類活動,而這天的大興善寺,韋家來的人是最多的。
因為十五這天,有敲鐘祈福的活動。
說是祈福,實際上是賺香火錢,敲鐘不是讓你白敲的,敲一下最少給二十錢,上不封頂,看你誠意如何。
寺內這口大鐘,也是整個長安最大的一口鐘,上面遍刻銘文,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
鐘樓下,數不清的貴人們正在排隊,等候敲鐘,大部分都是女人,因為她們的男人都在上班。
王韞秀此刻也等候在這里,她從前后左右貴婦們聊天的話語當中不難聽出,其中很多姓韋的,即使是嫁了人的韋氏婦人,依然保持著對我佛的虔誠。
她現在老實了,主動與周圍的貴婦人攀談起來,而且會在有意無意之間透露出自己的家世。
王忠嗣的女兒,無疑會被人高看一眼,所以王韞秀很快便與大家熟悉起來,家長里短,噓寒問暖,聊得還挺熱絡。
“竟是裴夫人?小女失禮了,”王韞秀朝著一名端莊的婦人施禮,后者微笑上前扶她起身。
裴夫人,自然就是裴寬的妻子韋氏了,只見她上前笑道:
“好一個伶俐的小娘子,生的端的美貌,太原出貴女,果然不虛。”
周圍人群在得知王韞秀的身份后,也是都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但其實很多人都在心里看笑話。
因為王韞秀和元載的事情,眼下鬧的是長安盡知,后世消息最靈通的是村口情報局,在大唐是貴婦情報局。
貴婦嘛,諸事無憂,就喜歡打聽事情,聊八卦,裴夫人韋氏,也是知道王韞秀那些事情的。
此時見到只覺可惜,多好的一個小姑娘,怎么就是個缺心眼呢?王忠嗣就把閨女教成這個樣子啊?
王韞秀又不傻,心知很多人其實都在背地里鄙夷自己的行為,但是她并不在乎,在乎的話就不會跟元載處對象,處了,那句說明我壓根不在意這些。
漸漸的,輪到王韞秀敲鐘了,他在僧尼的引導下登上鐘樓,一手扶著鐘杵并不使力,而是由對面的年輕僧人負責出力,因為鐘杵又粗又大,王韞秀甩不動。
“咚”
聲音沉悶,并不刺耳,反倒會給人一種別樣的寧靜。
敲鐘給錢沒有上限,但是數量有,最多只能敲二十下,這是因為其他人還要敲呢。
王韞秀是個大方人,一共給了八百錢。
但是就在她下樓的時候,見到了一張做夢都會夢到的臉龐。
而那張臉,此刻也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王韞秀內心一驚,下意識的便避開對方眼神,想要回避,結果裴寬的妻子主動過來拉著她手,朝著韋妮兒走了過去:
“來吧,我為十二娘引薦一下,這位是我們韋家的小娘子,家中排行第三,小字妮兒,父親右武衛大將軍韋昭訓,如今嫁入隋王府,她是咱們韋家的大宗勛公房直系,你來長安不久,汝二人年齡相仿,平日里可以多親近親近。”
說罷,裴夫人又為韋妮兒介紹了王韞秀。
王韞秀的冷汗都快冒出來了,天殺的,竟然是李琩的那個王孺人,撞誰手里不好,撞在太子的死對頭手里了。
我那天罵的,是圣人的龍孫?怪不得韋堅會那樣緊張。
王韞秀心里咯噔咯噔,強擠出一副笑臉,朝著韋妮兒微笑道:
“三娘當面,今后說不得要多多打攪了。”
說完這句話之后,她心里瘋狂的期盼著對方千萬不要在這里給她甩臉色,否則今后整個京兆韋,都會不給她好臉。
韋妮兒笑了笑,主動上前拉起王韞秀的手,道:
“你比我大,我便權當稱呼你一聲姐姐了,今日廟內偶遇,也是緣分,待會自當在寺內找間靜室,與姐姐親近一番。”
王韞秀手臂一抖,無奈的答應一聲。
裴夫人笑道:“你有孕在身,不要排著了,先上去祈福吧。”
韋妮兒點了點頭,手指甲狠狠扣了王韞秀的手心一下,笑道:
“十二娘等著我,我很快便下來。”
這里排隊的,一半姓韋,自然樂意讓自己人插隊,別人的話那就不行了。
韋妮兒很快敲完鐘,便在一名接引僧的引路下,帶著戰戰兢兢的王韞秀去往一所幽靜的庭院。
長安所有的寺廟,都給大客戶留著居住之所,名義上是打坐修行的禪室,實際是為了給人家行方便,因為有時候廟會很晚結束,這類大施主困了倦了懶得回家,可以留下來過夜。
這就是業務。
“坐吧,愣著干什么?這里只有咱們倆個人,你要是想打我,我可躲不開,”韋妮兒找了個蒲團自顧自坐下,冷笑著看向對方。
王韞秀當下,已經不是那么緊張了,因為屋子里只有她們倆,說什么話也不疑被旁人聽去。
“是我的錯,我那日要知道是你,怎會那般形狀?那天碰巧正在氣頭上,所以才委屈了三娘,”
王韞秀主動走近坐下,道:
“隋王是我叔父,咱們可不是外人,三娘原諒我吧。”
韋妮兒是個小心眼,屬于睚眥必報那類人,眼下沒有收拾王韞秀,那是因為武明堂給她出了主意,這個把柄她是要緊緊握著,吃死王氏父女的。
韋妮兒冷笑道:
“我就問你,你是不是見過張二娘,老實跟我說,我若是聽了假話,今晚就入宮求見父皇,將咱倆的恩怨,一筆一筆說給父皇聽。”
“別別別,我那是無心之言,不作數的,”王韞秀趕忙擺手道:
“不知者無罪嘛,三娘就不要計較了,我愿意做出彌補,你盡管開口。”
韋妮兒冷哼一聲:“先回答我的問題。”
“沒見過!”王韞秀斬釘截鐵道。
韋妮兒挑眉道:“真沒見過?”
“真沒見過,來了長安還未來得及拜訪,她如今又出了那件事,自是更不方便了,”王韞秀正色道。
韋妮兒笑道:
“可是張二娘親口告訴我,你找過她,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找了她,那座鋪子才被人給燒了,而張二娘也同樣被還以顏色。”
王韞秀頓時詫異,愣在當場,好啊,我沒有出賣你,你反倒先將我給賣了?
她今天自打知道自己那天得罪是韋妮兒之后,腦子里立即便反應過來,當時自己去找張二娘描述了一番韋妮兒相貌,打聽這個人的時候,實際上張二娘已經知道是誰了,但是對方竟然沒有告訴我。
王韞秀雖然來長安的時間不久,但也知道韋妮兒與張盈盈是從小到大的朋友,都屬于長安貴婦圈,這么近的關系,你當時竟然故意瞞著我?
我拿你當朋友,你卻拿我當傻子?
猶豫片刻后,王韞秀點了點頭:
“確實見過,但是當時她沒有告訴我,那是你,如果她早點告訴我,我會上門賠罪的,也不至于后來發生那么多事情。”
兩場大火,燒在長安,興慶宮都能看到,事情鬧得這么大,她也心虛啊,但是她同時也知道,人證肯定是沒有了。
而韋妮兒今天就是要告訴對方,有人證噢,而且那個人證,你滅不了口。
“那么大的委屈,我當時便去了翊善坊,找阿娘她老人家傾訴,”韋妮兒笑呵呵道:
“阿娘還勸我,不要跟你計較,我嘛,等到消了氣之后,似乎也沒有那么恨你了。”
王韞秀臉色瞬間煞白。
翊善坊的阿娘,那肯定不是你生母,而是義母。
她畏懼韋妮兒,不僅僅因為人家是李琩的妻子,也是貴婦圈有頭有臉的人物,還因為一點,對方是高力士的義女。
這么說,高將軍早已知道這件事了?
那么圣人呢?
“三娘,你饒了我吧”王韞秀哭喪著臉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