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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哥糊涂啊(兩章并一章)

  “楊孺人又被留在宮里了,那個楊瑤也沒有回來,咱們家成什么了?”

  回到家中的郭淑雖然一身疲憊,但還是悉心的服侍李琩沐浴。

  熬夜之后泡個澡,是非常舒服的,李琩也不在乎房間里好幾個女人看著他的果體,羞澀一詞在大唐的男兒身上,幾乎很難看到,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李琩往常也就是逗弄王維的時候,王維會有少許羞澀的表情,人家羞澀還不是因為偷情,而是羞愧自己多少是走了點裙帶關系,愧對我男兒七尺之軀。

  “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是楊玉環的娘家呢,”郭淑的心思都在家事上面,但是她最近越來越覺得,王府的家事太復雜了,讓她心煩意亂。

  李琩閉著眼睛,享受著女婢安青為他按摩雙肩,慵懶道:

  “慢慢就好了,你不是說了嗎,圣人要給三娘賜宅,等宅子好了,人家自然會搬出去。”

  “這個女人臉皮可真厚,”郭淑一臉鄙夷道:

  “就是她唆使楊玉環幫她要宅院的,偏偏圣人還真的同意了,這可真是新鮮事,賜一無功之孀婦宅院,前所未有啊。”

  李琩哈哈一笑,睜開眼睛道:

  “那是人家的姨,賜姨宅院,不就說得過去嗎?”

  他的這句話,婢女們都跟著笑了,郭淑趕忙在每個人腦門上給了一下:

  “笑什么笑什么,這也是能笑的?”

  李琩那句話是在開涮當今圣人,下人們是不能共情的,怎么,你們也想涮涮基哥?

  “你說話也需注意點,可不能再胡說八道了,”郭淑小聲提醒丈夫。

  李琩笑道:“無妨的,我沒有胡說,等著吧,三娘將來可不好惹,人家極大可能,會成為圣人的姨。”

  “不至于吧?封個婕妤、順儀都顯過分,不至于是妃吧?”郭淑有這樣的想法是很正常的,因為太子李紹的親媽,至今為止都還只是個貴嬪,亡故十多年了,都沒有追封。

  楊玉環的名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不能高過貴嬪,否則太子就接受不了。

  一個人生前再牛逼,也只能決定自己的生前事,死后的事情是決定不了的。

  歷史上李亨跑靈武稱帝之后,直接追封自己媽為元獻皇后,等到李隆基死后,將母親的棺槨移出,與李隆基合葬泰陵,基哥就算不樂意,當時也沒法拒絕了。

  李琩不想解釋那么多,如果他現在告訴郭淑,楊玉環會被冊封貴妃,將來應驗之后,郭淑會覺得他是個神人,到時候自己這個神人該怎么解釋呢?

  我蒙的?你再怎么蒙也不該蒙貴妃啊?因為當下只有惠妃、麗妃、華妃。

  難道你連恢復舊制都蒙到了?

  李隆基恢復舊制,不就是為了避開惠妃嘛,兒媳婆婆一樣的名分,多讓人笑話。

  “那個達奚盈盈呢?安頓在哪?”李琩問道。

  丈夫突然轉移話題,郭淑心知丈夫不想再針對此事多言,于是道:

  “畢竟是韓莊的外室,我不敢怠慢,安排在歇霞院。”

  李琩又問:“有沒有不老實?”

  郭淑搖了搖頭:“老實的很,但我看得出,她很緊張。”

  李琩猛的起身,濺起無數水花:

  “擦身,我要見她。”

  歇霞院在王府最西,是處很小的院落,也是最僻靜的,因緊鄰后園,所以極為適合老人居住。

  達奚盈盈是在昏迷的狀態下,被扛回來的,醒來之后詢問之下,才知道這里是隋王宅。

  那時候她就知道,事情大發了,韓莊必然會與隋王交涉。

  所以當她再一次見到李琩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

  “我可以走了嗎?”

  李琩看破了她的心思,笑道:

  “想什么呢?這個時候韓莊不敢來找我要人,他只會托人來幫忙說情,但是他托的那個人,我還沒有見到。”

  達奚盈盈嘆息一聲,重新坐下,滿懷心事的低垂著頭,思索應對之法。

  李琩就坐在一旁,輕松隨意,似乎并不擔心韓莊的麻煩,淡淡道:

  “你現在該相信,我是奉旨辦事了吧?”

  “信了,其實一直都信,”達奚盈盈面色蒼白道。

  人家都敢將自己擄來這里,明擺著要跟韓莊攤牌,以韓莊的身份,不是誰都敢招惹的,隋王也不會輕易觸霉頭,除非是圣人授意。

  那么可以想見,韓莊多半要出事了。

  正如自己在昏迷之前,隋王說的最后一句話那樣:是跟著韓莊一起死,還是他死你活。

  “你畢竟是個婦人,天大的干系,也不可能讓你一個人來頂,”李琩繼續道:

  “說句難聽的,一個都知,還不夠資格頂罪,所以我才會提醒你,只要你老老實實都說了,我保你無恙。”

  達奚盈盈抬頭道:“隋王并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妾身為什么要相信你呢?”

  她身上牽扯的事情,一旦說出來,必死無疑,但她確實也被李琩給誘導了,自己還年輕,不想給別人陪葬。

  人一旦直面生死大事,有時候腦子是不靈光的。

  對方有此一問,李琩便知道,她已經猶豫了,在出賣與不出賣韓莊之間徘徊。

  那么不要著急,慢慢引導。

  “因為我缺錢,非常缺錢,圣人憐憫我,剛賞了三千貫,”李琩笑道:

  “但你是知道的,我這家大業大的,三千貫實在是杯水車薪,所以我對你南曲的產業,還是很有興趣的。”

  達奚盈盈一愣,這么說,惡錢的事情,你不查?只查販賣宮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身上的干系可就不大了。

  畢竟她可沒有本事販賣宮人,她只是中間一個跑腿的,幫著韓莊安排漕船而已運走。

  她的南曲,可是一個都沒留的。

  “隋王太天真了吧?偌大的南曲,能是我一個婦人的?”達奚盈盈準備談條件了:

  “我只是一個管事的而已。”

  李琩點頭道:“當然不可能是你的,韓莊吃獨食,也得分地方,我只要你的那份,咱們三七分賬。”

  達奚盈盈道:“隋王的那七成利,恐怕會讓你失望,沒多少的。”

  “不不不,”李琩擺手道:“你七我三。”

  達奚盈盈一臉錯愕,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是我聽錯了?

  李琩望著對方的表情道:

  “你一個都知,占著南曲那么大的地方,日進斗金,就在右相的眼皮子底下,我想多分潤點,也沒那個膽子啊,韓莊一個沒鳥的,賺那么多錢去哪花?達奚珣那小膽兒,跟我不相上下,老實說,南曲到底是誰的?”

  李琩之所以懷疑南曲背后有真正的金主,是因為韓莊和達奚珣的能耐根本運作不了惡錢的事情,這種事需要極為龐大的關系網,別的不說,你得在江南非常吃得開。

  要不然,江淮造假幣的為什么要選擇跟你合作呢?

  李琩捫心自問,我要是造假幣的,也不會選擇跟宦官聯手,風險太大了。

  販賣宮人,不過是朝基哥臉上吐唾沫,吐就吐吧,但經營惡錢損害國家利益,所以李琩對后者比較看重。

  達奚盈盈幽幽一嘆:

  “隋王的想象力過于豐富了,你總是習慣將簡單的事情想復雜嗎?”

  “凡事多加考慮,總是無害的,”李琩直接道:

  “好了,圣人昨晚又催我了,事情終需有個交代,你是在這跟我說,還是跟我一起面圣?”

  達奚盈盈思慮半晌后,直視李琩道:

  “面圣。”

  “好!我們走,”李琩也非常麻利,立即讓人準備車駕。

  一會的功夫,他便帶著達奚盈盈登上馬車,往興慶宮而去。

  他發現,對方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的表情,她根本不敢進宮。

  漸漸的,達奚盈盈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半晌后,她深吸一口氣掀開簾子,望了一眼遠處興慶宮高大的城墻,說道:

  “不去了,你想知道什么?”

  李琩令人停下馬車,看向對方道:

  “你真的是達奚珣的義女?”

  “是,”達奚盈盈道。

  李琩又問:“你是韓莊的外室?”

  “是,但我是被強迫的,”達奚盈盈道,她決定賣了韓莊保全自己。

  李琩笑了笑,心知對方目前為止,絕不可能揭露南曲真正的老板,最多跟韓莊撇清楚關系,于是道:

  “想好怎么將自己摘出去了嗎?”

  達奚盈盈點了點頭:

  “韓莊經常會安排一些貌美女子,喬裝混入漕船,賣到南方,這些女子當中,不乏談吐修養不俗者,妾身一直都很懷疑,私下調查之后,真相駭人,今日決定檢舉韓莊。”

  李琩笑道:“那你就去萬年縣衙檢舉吧,后續我會安排。”

  “我現在不敢回南曲,”達奚盈盈道:“也不敢孤身一人去縣衙,你得送我去。”

  李琩哈哈一笑,拍了拍對方柔弱的肩膀:

  “明白,只有揭露了韓莊,其他人才會松一口氣,認為你沒有出賣他們,放心,我這次只查韓莊。”

  達奚盈盈再不敢與李琩對視了,因為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人嘴上顛三倒四,油腔滑調,心里細膩著呢。

  “無傷,你去一趟京兆府,請裴公來一趟萬年縣衙,”李琩朝外吩咐道。

李無傷應了一聲,策騎離開  今天是正月十六,李琩忘記了裴耀卿其實不上班,他是到了萬年縣衙才反應過來的,因為萬年縣令馮用之今天也不在。

  不過李琩還是讓衙門里值班的官吏,去馮用之家里通報一聲,就說有大案,無論任何情況,他都得來。

  “等著吧,今天的長安依舊喧鬧,花燈三天后才摘,很多外來的,都會在長安多待幾天,”

  李琩在縣衙公廨與達奚盈盈閑聊著,順帶對對口供。

  基哥的矛頭本來就只在韓莊身上,所以李琩這一次,只針對韓莊,至于盧奐和裴耀卿所言的地下錢莊,太過復雜,他需要借助達奚盈盈慢慢了解。

  大唐的財政問題,并非一朝一夕,實際上從開國以來,財政系統便一直混亂不堪。

  因為民間大量留存著來自北周、北齊、舊隋的貨幣,這些貨幣是人們的財產,大唐不得不承認其流通價值,否則就等于大量抽空了民間財富,立時便會出亂子。

  后來經過高宗武后時期,朝廷以開元通寶大量兌換舊有貨幣,集中銷毀,這才稍微改善了一些。

  惡錢,一直以來都是李林甫最為頭疼的問題,他都解決不了,李琩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能耐。

  事關六千萬人的金融財政大事,李琩要是有這個能耐,也不至于后世只是一個社畜。

  比馮用之先一步抵達萬年縣的,是裴耀卿,他一直都在等李琩的消息,見面之后,便帶著李琩來到一處僻靜的室內,說道:

  “李林甫和嚴挺之見過面了,暫定了吏部尚書,至于能不能上去,還要看他們倆如何運作,嚴武的案子多半會重起,這次全靠你了,不然這小子過不了圣人那關。”

  李琩笑道:“嚴大郎是個有福之人啊,但愿經此一劫,他今后能老實點。”

  “至少不敢在隨便殺人了,哈哈,”裴耀卿捋須笑道。

  在古代的上層階級當中,殺人是不分對錯的,嚴武這樁案子,明擺著殺害了一個無辜少女,但裴嚴等人都不會覺得此女冤枉,只會認為嚴武膽大毛躁。

  這是非常殘酷的現實。

  “盡快搞定韓莊,給圣人一個交代吧,我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面浪費時間,”李琩道。

  裴耀卿是老手,怎么安排達奚盈盈檢舉韓莊,他熟門熟路,保準一絲漏洞都沒有,還能保證達奚盈盈萬無一失。

  “惡錢的事情,你暫時不要碰,看看李林甫會怎么做,”裴耀卿提醒道:

  “終究是他的事情,將你牽扯進來總是不妥的。”

  李琩點了點頭,將達奚盈盈的事情述說一遍之后,道:

  “裴公當年掌水陸轉運,長安的漕運,是在誰的手里?”

  “自然是都水監,但是都水監是行使監督和管轄權,”裴耀卿頓了頓,道:

  “真正在負責漕運的,其實是一名商人,因其運輸有功,圣人給了他一個官身,都水監舟楫丞,正九品下的小官,你應該聽說過的。”

  李琩恍然大悟:“長安首富?”

  裴耀卿微笑點頭:

  “這個人起家是靠著從淄州販賣琉璃,后來什么生意都做,有句話說:官船都水監,私舟王元寶,可見其在漕運一道,勢力如何之大了,我當年主掌水陸轉運,對待此人也需讓他三分,花萼樓與務本樓的木石琉璃,都是他供應的。”

  說著,裴耀卿疑惑道:“韓莊販賣宮人,是坐著王元寶的船?”

  “我也不知道啊,”李琩說道:

  “達奚盈盈不敢牽連都水監,所以宮人究竟是坐誰的船出去,她只能說不知道。”

  “這個好辦!”裴耀卿痛快道:

  “不能牽扯王元寶,就說是都水監的船吧,找一個亭長或是掌固的頂罪即可,圣人這一次,是要確定韓莊是否真的販賣宮人,至于怎么個流程,圣人不會過問的。”

  他一句話,就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大唐的冤魂何其之多。

  李琩很早之前就知道,朝堂之上是沒有善人的,善人坐不到那個位置,級別越高,越是心狠手辣,這是干大事的人最基本的特征。

  至于韓莊,裴耀卿猜測的沒錯,基哥得知真相之后,也只會秘密處置,因為他不能讓人知道,從他宮里出來的宮女,被人賣成妓女。

  屬實丟不起這個人。

  “馮用之,你管的了嗎?”李琩問道。

  裴耀卿一愣,笑道:“我還沒有落魄到那個地步,一個赤縣縣令,不管他是誰的人,在老夫面前,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霸氣,不愧是當過宰相的人,李琩笑道:

  “那么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對律法沒有鉆研,還得裴公親自出馬,最好今天就解決。”

  裴耀卿點了點頭:

  “也就是一兩個時辰的事情,你已經將最難的步驟完成了,我不過是安排些收尾罷了,話說,你是怎么說服達奚盈盈的,那個女人應該不好對付才對,怎么才一天,就將韓莊給賣了?”

  李琩哈哈一笑:

  “純粹就是嚇唬她,女人嘛,沒有男人骨頭硬,終究是依附男人生存,何況她的后臺應該不止韓莊一個,讓韓莊頂出去,阻斷我繼續追查,你好我也好嘛。”

  裴耀卿笑了笑,打趣道:

  “你很了解女人嘛。”

  你正經點啊李琩聳了聳肩:

  “還湊合。”

  正月十七,清晨。

  內侍省,韓莊吃過早食之后,正在宮道內漱口,結果手下內侍來報,吳懷實來了。

  韓莊嘆息一聲放下水碗,招呼也不打便返回了自己在宮內的庭院。

  吳懷實依然握在他那條走哪帶哪的鞭子,大大方方的進入室內,

  “高將軍在興慶宮,省內的事情,都在老兄肩上,也是難為你了,”吳懷是進來之后,四下打量著。

  韓莊與高力士不是一路人,他年輕時候是伺候睿宗皇帝李旦的,李隆基上臺之后,因他管理省內事務頗有章法,所以仍然官拜內常侍,與楊八和劉奉廷實掌省內事務。

  韓莊緩緩坐下,將早晨沒有吃完的那碗粥重新端起來,他本來是要留著喂貓的。

  吸溜吸溜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響起,吳懷實呵呵一笑,坐在韓莊對面,就這么盯著對方吃粥。

  喝完之后,韓莊一臉滿意的擦了擦嘴,道:

  “你平常可不來我這里,今天可謂稀客了。”

  吳懷實笑道:“平日為圣人鞍前馬后,省內來的少,好像有七八年了,與老兄見面的次數,一雙手都能數的過來。”

  “那么你今天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了?”韓莊面無表情道。

  吳懷實沉默半晌后,嘆息一聲:

  “老哥糊涂啊。”

  韓莊渾身一震,緩緩閉上雙眼。

  吳懷實無奈的搖頭道:

  “你那兩個兒子,一個在河北,一個在江南,驕奢淫逸,花費無度,干了多少逾矩之事,多少人在檢舉他們胡作非為,高將軍全給你擋住了,你也是宮里的老人了,什么錢能賺什么錢不能賺,你該比我更清楚才對,這件事,是咱們這些做奴婢的可以干出來的?給主子臉上潑臟水,你怎么不找個糞池跳進去?”

  韓莊嘆息一聲,無言以對。

  他的這兩個兒子,自然不是他的種,但卻是他一手撫養長大,無根之人有了兒子,比那些有根的,還要嬌慣。

  他的錢,早就被兩個兒子給敗光了。

  一個縣尉,一個縣丞,都是他安排的,后來兒子們想要在當地結交權貴,靠錢已經作用不大,于是便動了念頭,想要以掖庭宮內的罪臣女眷,送人打點門路關系。

  罪臣女眷,是非常優質的,如果拋開罪臣二字,她們本就是一些大家閨秀,談吐修養皆為不俗。

  很多人,都有這個嗜好,曾經的貴族女子如今對自己卑躬屈膝,盡心伺候,這是很爽的。

  而韓莊的權勢出了長安就不管用了,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內常侍,管的還都是一些宮里的事情,地方上的權貴們,不鳥他。

  于是這幾年,韓莊零零散散將數百名宮人,送到了兩個兒子手里,方便他們在地方經營,如果將來能做個大官,自己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宦官的兒子是不能參加科舉的,也沒有門蔭一說,只能靠自己奮斗,韓莊深陷其中,著了魔。

  高力士是非常了解他的,所以從一開始就猜到,韓莊其實是栽在了兩個兒子手里,以前有些不檢點,高力士都能罩著,因為他需要韓莊為他管理內侍省。

  但是這件事,他不能罩了。

  韓莊長出一口氣:“我那個兩個兒子,圣人會如何處置?”

  吳懷實道:“高將軍說了,幾十年情意,他會幫你保一個,至于是哪一個,你自己選吧。”

  韓莊沉默半晌后,道:

  “幫我轉告高將軍,此恩難報,那就放過韓元吧。”

  韓元在河北,遂城縣縣丞。

  吳懷實點了點頭,起身來到韓莊背后,將鞭子勒在韓莊脖頸,然后狠狠用力:

  “但愿老哥來生,不必再操心了。”

  只聽“咔”的一聲,吳懷實手臂用力,直接便將韓莊的脖子擰斷,隨后他活動了活動手臂,只覺背部在剛才的牽扯一下,一陣劇痛。

  “老哥莫怪兄弟騙你,實在是怕你不能安心上路,你那兩個兒子,很快就會下去陪你的。”

  吳懷實收好鞭子系在腰上,大步離開。

哎呦文學網    家父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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