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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擴收

  天青峰,居真殿外,青松如舊,其上節豎山連,魚龍起伏。

  王棲云候在殿外,看向這株挺拔似劍,龍鱗虬枝的老松。

  他總覺得或許是沖陽祖師、掌門師叔常常在松下練劍之故,使得這株青松越發靈秀。

  厚重的青銅殿門打開,許玄一步踏出,見王棲云在外候著,稍稍點頭,他喚來棲云,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見過掌門師叔。”

  王棲云見許玄終于現身,忙行禮。

  “不必多禮。”

  許玄扶起王棲云,看著這位生得寬厚的弟子,有些笑意。

  “此次讓你前來,是有些事情要安排,同你商量。”

  王棲云有些訝異,慌道:

  “若是師門大事,當同我父和思安師姑定下才是,弟子不敢逾矩。”

  “這是什么話,門中之事,遲早要讓你們來挑擔子,如今先多看看,多學學。”

  “那...就依掌門師叔所言。”

  王棲云話語恭敬,讓許玄有些頭疼,習微師兄這親子,各方都好,就是有些過于正經。

  “如今你和霄聞都煉氣成功,高峽不日也將突破。”

  “現今局勢還算穩定,雖有爭斗,但都是些小打小鬧,門中逐漸走上正軌,可多招些外門弟子了。”

  擴收弟子一事,許玄早有心思,如今正好提出,趁著這機會為法言安排個清白身份,正式收入門中。

  許玄聲音不大,但穩穩傳到下方王棲云耳中,讓其立刻會意,順著說道:

  “回稟掌門師叔,這事情我也想過,如今門中出產較往日多上不少,但人手也更缺了,我父欲在白石建一冶煉礦石的場地,就要抽調人手,暫時擱置開礦一事。”

  “若是能多收些弟子,自然是極好的,我還有一事,正與此相關,想同掌門師叔商議。”

  “是何事?說來聽聽。”

  許玄有些驚訝,不知棲云還有何事要談,只見對方沉聲道:

  “我觀歷來都是擇優取上,只有二十歲前突破胎息中期,方可入洛青修行,拜入一峰。”

  “以前自然無礙,各峰長老的嫡系,溫家的子弟,都能占滿洛青諸峰,但今時不同往日,門中衰微,缺的是些能安心出力,為門中分憂的人物。”

  “大大小小的事務,總不能讓霄聞他們親力親為,也不好安心修煉,可否放開些限制,提拔些人上來。”

  王棲云說完這番話,有些躊躇,看向掌門。

  許玄并不立刻回應,沉思少時,低聲道:

  “這事情是有些必要,但如何去落實,可就不好說了。”

  “觀中主脈,歷來是以古蜀遷來的溫氏為主,外門弟子多是青巍凡人出身,各有心思。如何提拔,標準如何,一個不慎,往往鬧的離心離德。”

  許玄嘆了一氣,繼續說道:

  “要我說,洛青外圍的一些靈地可以開放,擇優者前來修行,分領些事務,但要想入一峰修行,還是要考校修為,觀察品性。

  “至于這標準,可以適當降些,有些門人有長處的,可以提拔。”

  言畢,許玄讓王棲云去準備擴收門人之事,至于提拔一事,還要再細細商議,定下個章程來。

  待到王棲云離去,天陀又閑不住了,點評起來:

  “管這些庸人有甚意思,所謂傳承,可不是看胎息煉氣的。”

  許玄微微皺眉,輕聲道:

  “沒有胎息煉氣,何來的筑基紫府?”

  “你是天妖,過慣了闊綽日子,哪里知道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生計,都是些地里刨食的。養位煉氣就要耗費門中不少資糧,更別論筑基,若無門人出力,哪里攢的下基業。”

  天陀此刻卻正經起來,沉聲說道:

  “我看是你想的錯了,這門中眾人,也只有劉霄聞和許法言有些價值,其余皆是累贅。”

  “何謂道統,何謂傳承,紫府神通,金丹合道,一人即是仙門,一人是即是帝族。”

  “你若是舍棄山門,背離傳承,只帶著兩個弟子,前往西域、南海之地,借仙器遮掩,哪里去不得,紫府亦可成就。”

  許玄不言,只是低低道:

  “你的話恐怕沒有說盡,世間得失,自有定論,你描述的前景固然是好,但代價可未說。”

  天陀有些無奈,長嘆一氣道:

  “若是個尋常門派就罷了,我何必同你講這些,你門祖上有些牽扯,你成就紫府,便是苦盡甘來,不成紫府,就是前功盡棄。”

  “這是何解,有甚說法?”

  許玄有些疑惑,天陀似乎知道些內幕,但并不多言,這老妖低聲道:

  “所謂道統源流,其實看的是在天上的座次,你只需知道你空守寶山,但無神通去取用,反而招來些兇險,除非能撐到紫府,才能得見云開月明。”

  “既然有路可走,那就走下去便是。”

  許玄沉聲道,語氣堅定,讓天陀不再言語。

  思慮片刻,許玄又回到了閉關的洞府,如今此處已成了許法言藏身之地。

  燭影幽幽,許玄入內,先是見一雙官黃的瞳仁,接著是一張黑瘦的小臉。

  “師父。”

  許法言聲音恭敬,雖然他自小奔波于大漠,甚至叫獸性迷了心智,但一朝度化,顯得十分通人性。

  許玄笑著應了,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劉霄聞初次上山時,待了三年,仍舊是少年心性,雖然有些野氣,總體還算聽話。

  甚至他剛來洛青還十分拘謹,許玄看在眼里,引著他一點點融入山門,最后同師門同道熟悉起來。

  起初許玄讓劉霄聞打坐練功,也是慢慢磨著性子來的,這孩子有些事不懂,受了委屈,就會哭喪著臉,跑去找許玄訴說。

  如今再看法言,這孩子的心思實在是過重,這幾天就問了許玄門中大致有哪些人,幾位同門,幾位長輩,修為如何。

  許玄讓這孩子在洞府內一人修煉,法言也不煩躁,就這般靜靜待著修行,見到許玄態度也十分恭敬,按理說是挑不出毛病來。

  可聯系天陀之前所言,許玄還是有些擔憂,他自始至終都盡力以平常心看待,想讓這孩子融入山門。。

  “我先前同你說的事,你可明了?”

  許玄之前已向法言講清他的身世,說了之后安排。

  “弟子明白,是要讓我入許氏族譜,就此便是青巍本地出身,正式入門修行。”

  座下的許法言面上生出些希冀之色,又有些擔憂和驚懼,許玄見狀,微笑著安慰道:

  “好,法言果然聰慧,再過幾日安頓下來,就可去見見門中同門了。”

  “讓你修行的正元呼吸法,練得如何了?”

  “稟師父,已經步入胎息初期,氣海藏靈,再修上數月,就可突破中期。”

  ‘竟然如此之快?’

  到底是有些神異在身,這孩童修行的速度遠勝他人。

  許玄看過法言的靈根,足有一尺二寸長,篆文為其增長了二寸,但原本一尺長的靈根,已是能穩穩修到筑基。

  “這還是你以靈木抑制的后果,若是放開,他修的更快,只是容易徹底化為妖物。”

  天陀輕聲說道,似乎也有些驚意。

  許玄這邊則是輕撫了下法言的頭,笑著勉勵幾句,讓其繼續修行,這孩子便又坐回那青色蒲團之上,神色沉穩,很是上心。

  “你準備讓他修行何道?若是蘊土最好,其余的土德也可,就是修聞幽也有說法。”

  “自然是修蘊土最好,走的遠些,但這功法就有些難尋了。”

  許玄有些憂色,出去一趟,雖然得了不少功法,但都是雷法,并不合適。

  門中之前尋了本三品的己土功法,落元蓄藏法,是為高峽準備的,還是差些。

  天陀也是沒什么記得的蘊土功法,當下一人一妖共同沉默起來。

  “衛家亡了,功法肯定有流出,先尋低品的讓他修著,待到你筑基,再尋上位就是。”

  天陀思慮少時,算是出了主意,許玄也只能先擱置此事。

  暫歸殿中,許玄看起了此次出去的收獲來。

  首先是五品的這本澤雷履龍經,許玄已經改修此道,氣海中那道紫雷逐漸化形,轉為一人首龍身之相。

  其中幾道秘術,那道陷澤騰龍術有些進展,天鼓正在研習,而那雷澤化圣身來歷極古,涉及法身之道,是筑基之后才能修成的秘術。

  許玄如今不缺術法,只需耗些時日,將這些秘術修至純熟。

  之后是火鴉贈予的棲焚真羽和普化雷火珠,這兩物都十分珍重,許玄全身家當也換不來,但易被人看出來歷,不好動用。

  剩下些功法和器物,都是同人斗法得來的。

  一道三品霄雷功法落雨行靈訣,這功夫沒什么說法,可以直接送入藏經閣,作為門中底蘊。

  起靈納兵術,四品養兵之術,待日后可在試著用用。

  霄雷親近癸水,其中的秘術可以讓溫思安參詳幾分,也算是有些用處。

  剩下的就是那空空兒的物件了。

  現在想起那賊子,許玄仍舊覺得有些異常,那人那血如墨黑,傳承久遠,還有劍氣傍身,怎么看都不是尋常散修。

  念及此處,許玄取出了那枚劍丸,其質若錫銅,色為天青,雖然不過煉氣上品,但鍛造之法頗為奇異,似乎是以五金共鑄,里里外外套著三十六道小陣。

  天陀幫著抹去了上面殘余的聯系,如今這法器算是無主,觀中還有恒光在,許玄倒是用不上此物,準備留著贈予門人。

  “現在還要見一見霄聞,同他說一說法言的事。”

  門中也只有劉霄聞能告知些秘辛,畢竟有古碑幫著遮掩,其余人許玄都不敢多言,神通難料,就怕有泄密的風險。

  催動玉佩,等了少時,果見一道紅云自天邊落下,到了峰上,正是劉霄聞,他身形健朗,自有氣度,顯出幾分出塵之氣來。

  “恭喜師父,功成出關。”

  劉霄聞見師父出關,急急跑上前來,忙著行禮。

  “多大人了,還這般毛躁。”

  許玄笑著說了幾句,劉霄聞在外都十分穩重,只是在長輩面前還有些少年心氣。

  許玄問了問這弟子的修為,幫著講解些修行上的疑難,終于說起正事來了。

  “我這邊另收了一弟子,同你一般來歷。如今要引入門中,只是身份有些尷尬,需要幫他謀個出身。”

  劉霄聞沉寂少時,受篆后他就聽師父說過是如何尋到自己的,如今難道這位師弟也是同樣來歷?

  許玄語焉不詳,劉霄聞很快就會意,沉聲道:

  “這事情確實重要,但不知師父準備如何安排,我也好去出些力。”

  “是想著讓他入白崗許家族譜,門中準備再招些弟子,讓他以我后輩的名義入山,恐怕要你去幫著遮掩些。”

  “這事自然無礙,只是那位師弟不知正在何處,可否讓弟子見上一面?”

  “好說,就在峰上洞府內。”

  “什么?”

  劉霄聞有些異色,師父閉關數日,怎的就尋來一弟子了?

  許玄不多解釋,有些尷尬之色,只是領著霄聞來到了洞府前,引著他去見見這位未來的師弟。

  剛一入內,劉霄聞便見一瞳仁官黃,身形黑瘦的幼童,身上有些妖異之氣,使得劉霄聞靈臺上陽燧降火的篆文震動不已。

  ‘果然,也和篆文有關。’

  劉霄聞心思電轉,頃刻間就猜到了這位師弟的來歷,因此并不多向師父詢問。

  “法言,這是你霄聞師兄,快來拜見。”

  許玄笑著說道,引著二人初次見面。

  許法言正在蒲團上打坐修行,見來了人,便停下修煉,恭敬拜見。

  “見過霄聞師兄。”

  許法言看了過來,有些懵懂,言語中似乎還有些膽怯。

  “見過法言師弟。”

  劉霄聞見這位師弟似乎受過不少苦,有些心疼,問候了幾句,不過少時就同這孩子混熟。

  許玄看得眼皮直跳,總覺得不對,但并不多說什么。

  吩咐完事情,讓劉霄聞明日去白崗處理此事,許玄便留著兩人相處,先行走出洞府,心中有些憂慮。

  ‘法言天賦極高,心思又重,若無我管教,門中怕是也只有霄聞能治一治了。’

  暫時且不管這些,許玄開始想起另外一事,法言修行極快,遠超門中眾人,恐怕十六歲左右就可突破煉氣,到時就能受篆。

  許玄默默內視,劍起重淵的古篆清氣流淌,但依舊晦暗,只是外圍有些明亮。

  ‘劍意。’

  可能成就,可敢成就?

  輕輕呼出一口濁氣,許玄暫且拋卻雜念,返回殿中,專心修行起秘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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