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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洞淵

  天陀同許玄就此商議好,雙方對著那白玉天宮立誓。

  那白玉古碑在許玄氣海之中就化為一座縹緲天宮,但只有其表,通體虛幻,顯然是有缺。

  如今許玄授下篆文,這古碑在氣海中又有些功用顯化。

  一是可以遮掩神思,不至于被人搜魂奪魄,看出異樣來。二就是結契了,對著這碑立誓,清氣降下,便不可違背。

  一道清氣降下,將天陀和許玄勾連,隱隱形成一片文字,正是二人約定的事項,這也是古碑新生的功用,可以借那清氣立誓。

  如今二人約好,許玄可以幫這妖物尋找血氣,但不可濫殺。

  天陀這邊則會盡力助許玄突破紫府,他如今記憶有缺,恢復后回憶起的功法秘術會教給許玄。

  待到許玄紫府,就要給天陀一道篆文,以作交換。

  “這就可以了?”

  許玄還是不太敢相信這老妖。

  “我可是以性命立的誓言,有這仙器見證,自然不會有假。”

  “你可別忘了,你那弟子的性命可是我保下來的,等你紫府,我得了篆文,你我再做計較。”

  天陀笑得陰森,不知這話有幾分可信。

  ‘等我紫府,再給他道篆文,到時就是他有別的想法,我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兩人各懷鬼胎,但眼下確實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那天出手,可看出地宮中那異象是什么?”

  憶及當年地宮中的異象,看到那蕭存思的下場,許玄如今還有些心悸。

  “我忘了。”

  天陀又坐回那青石之上,意興闌珊,對自己記憶的缺失有些難受,低聲道:

  “不過應該是巫祝道的手段,至少是位大巫出手,可能是要煉什么神通。”

  聽了此言,許玄想起了那觀毒持蠱妙法,當即心念一動,周圍一道清氣自來,顯化出來文字。

  “這是那天的異象留下的功法,你且看看,能揣測出什么。”

  天陀到底是曾經是紫府,眼界不同,當下就看出些端倪來。

  “觀毒會?這神通好生耳熟。”

  “這一道神通可分化五道仙基,這是?”

  石上的天陀撓頭,他雖然一派仙人儀表,但行為舉止實在是粗野。

  “我記起來了!”

  石上的天陀大笑,直接躥了下來,周邊的花海跟著起伏。

  “這神通本來是毒蟲一道的正果,叫元毒,后來叫巫人奪了,同另一道禍祝習合,成了禍毒,變成你們人的東西了。”

  “肯定是哪個巫人,又想去證這一道,才想辦法勾人。”

  許玄大致明了,又將自己被這一道盯上的事講了,只是天陀也看不出為何。

  “如今你還是早些筑基,到時就是跑,也跑的快些。”

  天陀神色有些凝重,許玄被越多人盯著,這妖物暴露的幾率就越大,自然要處處小心。

  “我這邊看過你的內景了,如今我記憶有缺,先傳你一道秘術。你且修行著,也好護身。”

  言畢,對方曲指一點,一朵血花落在許玄掌中,化作一卷玉簡來。

五品秘術玉血天心術  許玄看過,這功法是血炁一道的,講究效法古代圣人異象,以血氣再凝一心于氣海中,可供增長神識,生發法力,加快法軀修補的速度,煉到高深處,生機和氣力如同妖中的貴種。

  “這是血炁的,聽聞修行這道的都是魔修,不會有什么壞處?”

  許玄考慮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這秘術傳承悠久,是血炁未被污濁時就流傳于世的,是正統的玄門妙法。”

  天陀不屑,讓許玄趕緊去修煉,他如今剛剛蘇醒,還要穩住傷勢。

  說罷,對方一點,就將許玄送出了這片花海,落到了那雷木下。

  ‘總算將這妖物的事情安排妥當了。’

  許玄長呼一氣,心中安定。

  這時自他衣袖里飛出一只嘰嘰喳喳的雷雀來,青羽紫翎,奔行攜雷,正是那丹霆。

  法劍的靈性引著自己去看天陀,但對面一顯露氣勢,這雷雀就立刻怕的縮了回去,十分沒有骨氣。

  ‘怎么感覺這丹霆入了那上霄雷云,越來越有靈性了?’

  這邊許玄心里正在琢磨,那丹霆卻討好地飛了過來,穩穩落在許玄肩上。

  這邊心念一動,許玄回過神來,又到了居真殿內,不知過去多久。

  ‘且去蕩霞峰看看,棲云他孩兒將出生了。’

  當下駕風落到了蕩霞峰上,到了半山的偏殿,卻見王棲云正抱著一孩兒,滿臉喜色,旁邊王習微和劉霄聞也在。

  王棲云和劉霄聞見許玄來了,還待行禮,許玄揮揮手免了。

  許玄上去看了,是個男孩,眼睛透亮,不哭不鬧。

  “師叔,我有孩兒了。”

  王棲云抱著懷中的親子,神色溫柔,。

  許玄問過,母子平安,如今是溫思安在殿內看顧沈殊。

  這是難得的喜事,觀中本就人丁凋零,如今習微師兄這一脈有了后人,且修士之間的子嗣,多半都是有靈根在身的,資質應當差不了。

  “可定下了名字?”

  “尚還未定下。”

  王棲云轉過身去,看向了王習微,神色有些躊躇,低聲道:

  “父親,可否為我兒想個名來。”

  一旁的王習微聽到這一聲父親,微微顫抖。

  他聽聞棲云的孩兒將出世,便急急到了這偏殿,正好和他這親子撞見,有些尷尬,還是劉霄聞出關后來此才緩解了些氣氛。

  王習微聲音里難掩激動,笑道:

  “我看就叫承言,如何?”

  一邊的王棲云面有喜色,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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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劉霄聞煉氣已過去些時日。

  王棲云同沈殊有了孩子,兩人每日就待在蕩霞峰上,少有走動,專心看顧孩兒。

  許玄這邊則是忙著修行那道玉血天心術,這術法足有五品,且傳承久遠,屬于古法術,參悟起來頗難。

  這秘術要求修行者氣血充盈,再凝一心,而后便能逐漸增長氣血,使生機壯博。

  許玄得了那道古篆,按照天陀的說法,如今他的氣血已經類似蛟龍,凝練這顆玉血之心倒是未花費多大功夫。

  隨著他氣血流向一處,一顆玲瓏般的玉心凝結,落在了他氣海之中。

  如今他全身的氣血功用更多,可以增長法力積蓄,修補法軀傷勢的速度遠勝以往,現在若是再遇到那山魈獸蠱,許玄能輕易拿下。

  至于那道上霄雷云,許玄仍舊在揣摩功用,這雷云想要提升,就要尋足夠多的雷道靈性、妖物或精怪入內,以壯威勢。

  這倒是有些難辦,南邊的玉流群山多有妖物,但不是他能去的地方,只能日后留意。

  天陀忽地在他腦海里道出聲,那妖邪的聲音響起,有些驚奇道:

  “你這般快便入門了,真是少見。”

  許玄也想過這門秘術修行的如此之快的緣由,應當是那古篆的作用。

  “如今我想了想,你身懷玄蛟運,嘿,倒是有些妙用。”

  天陀頗為得意,不知他這些日子又想出些什么計謀來。

  “我可以幫你偽造一個妖族的身份。”

  天陀之聲帶著些許誘惑,顯然是非常想讓許玄贊同他這意見。

  “偽造身份,這如何能行?我不過煉氣,叫仙妖哪方發現,都是個死字。”

  天陀卻是怪笑,繼續鼓動許玄道:

  “我出手,你放心就是,并不讓你肉身犯險。”

  “你若是成就紫府,又身懷玄蛟運,一念就可化為蛟龍。”

  “這次讓你去的地方,可不是肉身能去的,只要你靈識進入,絕對發現不了。”

  還未等許玄再說些什么,這邊天陀怪笑一聲,就將許玄意識拉回氣海中,落到了花海內。

  這次這妖物換了身行頭,著青云道袍,整個人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連座下的青石都變成一處院落,內里怪石嶙峋,花草掩映,各色器具齊全。

  “你莫要在我氣海中大興土木。”

  許玄想制止天陀這行為,生怕下次進來,這邊就是一片宮殿了。

  天陀卻只是裝作沒聽見,引許玄到了一處青石桌椅間,兩人入座。

  一只雷雀飛過來,天陀一指,這丹霆雀就飛快地去叼來一副茶具,放到兩人面前。

  許玄總感覺這只小雀的動作有點像人,神情甚至有些——諂媚?

  天陀對丹霆很是滿意,一朵花瓣落下,這雷雀嘰嘰喳喳,十分欣喜地吞下,然后飛走,理都沒理許玄。

  ‘這法劍是叛變了?’

  許玄已經在琢磨是不是要把這道靈性洗掉,總感覺這雷雀越來越像人,往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

  一旁的天陀則是煮好了茶,遞給許玄。

  玉杯之中,香氣悠長,茶湯清冽,只是不知這天陀是如何變出來的。

  “我要讓你去一處地界,只有妖族中傳承久遠者,才有資格進入。”

  天陀湊了過來,神色鬼祟。

  許玄懶得理他,讓他說清楚,自己再考慮。

  “是古代大圣聯手開辟的一處洞天,不對,應當是一界,可供精神入內,喚作洞淵。”

  “你入內后,靈識外化,蛟龍氣數顯露,有我遮掩,就是紫府也看不出來。”

  許玄半信半疑,不過如今他和天陀在一條船上,對方應當不會誆騙自己。

  唯一的問題是,這妖的腦子好像壞了,萬一忘了什么,自己可就慘了。

  “你放心,這事情我絕對有把握,你若是被發現,一念就可回來,十分安全。”

  天陀那邊見許玄仍舊有疑色,有些急了。

  ‘如果真的安全,這事情好處倒是不少。’

  真讓許玄假扮成功,得一妖族的身份,就可將眼光望向赤云外,得到更多消息,最重要的是可以窺探下玉流妖山那邊的動向。

  這件事值得一試。

  “那便照你說的,試試。”

  天陀大笑,身形模糊起來,金瞳若火般放出光華。

  他手中掐訣,花海中的血花紛紛被召來,逐漸形成一道門戶,其中是一片瑩藍之色。

  許玄走上前去,看了看,有些猶疑。

  身后的天陀卻是不耐煩,一腳就將許玄踢了進去。

  許玄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已經入內,身形一變,渾身生出道道青鱗,頭也化作蛟首,赫然已變成一條青蛟。

  “你化個形,誰同你這般顯出原形到處走動。”

  天陀的聲音響起,許玄嘗試了下,身形再變,逐漸恢復成半蛟半人。

  他著青色軟甲,面上仍有鱗片,頭生雙角,一副妖物之態。

  面前是一白玉臺階,延伸向下,周圍是一片虛空。

  往下看去,似乎還能看到許多條道路,都指向一處,就是面前這團若大日的輝光。

  “往前走就是了。”

  天陀催促,許玄這邊換了模樣,心里安定不少,往前走去,入了那一片光輝之中。

  只是一瞬,許玄就感覺自己到了另外一地,天上日月同掛,天日散著慘淡的白耀光芒,掛在東邊,月亮顯出血般的殷紅,掛在西邊。

  他腳下是一處白玉道臺,地上刻著道道陣紋,正震顫不已。

  許玄正位于一蒼白的石山上,他的這處白玉道臺幾乎是在山頂了,往下還有無數石臺,木臺,不斷有妖物從一道流光之中顯形。

  面前有一道階梯,可供下山,這地方禁飛,只能步行,階梯盡頭是一黑木道門,剛來的妖物便從此出去。許玄這山頂周邊卻無什么妖物,他有些疑惑,天陀只是催促他向下走去。

  沿道下行,許玄又見到許多石臺,有些妖物也是剛剛入內。有的牛頭,有的蛇尾,有的長翅,有的帶角,這些妖物見許玄自最高的那處下來,都神色一變,跪下連呼大人。

  “你是不是搞砸了什么?”

  許玄一看這陣勢不對,連忙問起天陀來。

  天陀聲音卻是頗為得意,笑道:

  “我可是天妖,是貴種,只差龍鳳之屬一線,自然掌著最為尊貴的幾條道路。

  “你從中出來,他們只當是哪位妖王的子嗣,當然要拜你。”

  這動靜不可謂不大,完全偏離了許玄入內暗中行事的謀劃,當下不少妖物聽聞有貴種來了,紛紛來迎,這地方瞬間熱鬧起來。

  許玄苦不堪言,他體內的天陀則是點評起了周邊的妖物。

  “這個是清聞鹿,吃了能化濁氣,增道蘊。”

  “那個是白羽雀,每次宴飲少不得烹煮上幾只,才是待客之道。”

  “長的最丑的那個是江流蟾,一般不吃,拿來入藥。”

  天陀是真的缺血氣,餓的發昏,開始說起胡話來,完全無一點紫府的修養。

  許玄這邊不敢吭一聲,只是點點頭,一直往下走去,周邊的妖物只當這位大人性子冷,更不敢得罪。

  他眼看就要走到那座巨大的黑木道門前,馬上就要走出去了。

  這時他身后掀起熱風,有妖靠近,一道有些疑惑和嬌俏的聲音響起。

  “敢問這位道友,是自何處來的?”

  周邊群妖騷亂,紛紛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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