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臺龐大的,由靈骨構造的,幾乎與一臺戰犬級泰坦一般高度的泰坦,正以超乎尋常的靈敏度在模擬障礙中穿行,靈巧地繞過突然升起的等離子屏障。
足部關節以近乎生物般的柔韌避開地面突刺的能量樁,同時不斷應對著來自其他武器的襲擊,六門自動炮臺噴射出的彈幕在它身后炸開一連串耀眼的火花。
但其中絕大多數攻擊都被超乎尋常的靈敏給躲過。
泰坦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后仰動作避開橫掃而來的激光束,脊椎部位的靈骨關節發出輕微的嗡鳴,那每一次轉身都帶著舞者般的韻律感,肩甲上鑲嵌的靈能水晶隨著動作明滅閃爍。
仿佛試驗場地之中的并非是一臺20米高的泰坦造物,而是一位正在進行戰術訓練的人。
靈族泰坦的性能的確是領先銀河的。
局部時間加速模塊讓它的動作在肉眼看來產生了殘影,內置反重力系統使得這個龐然大物能做出違反物理常識的急停變向,以及‘靈能算命操作系統’——
這個系統能把先知靈魂塞進去,然后提供各類靈能支援,比如監控時間流的變幻,不僅可以預見未來發生和目前任何潛在的危險,還能夠擬合可能改變的未來,使其行動與命運的絲線完美同步。
有先知靈魂輔助的泰坦甚至能夠將這些命運絲線擰在一起,使厄運更容易找到它的敵人,從而導致大炮射擊甚至激光束改變方向跟蹤攻擊這些敵人。
還可以發出強大的心靈咆哮,鼓舞盟友,讓盟友內心的恐懼消弭,進而無所畏懼。
在過去有記錄的沖突中,帝國想要拿下類似的泰坦起碼要付出十單位起步的同型號泰坦損失。
當然,具體作戰還需要看雙方駕駛員的水準,真排開陣型對轟帝國泰坦也未必不是靈族泰坦的對手,就是被近身的話就要被當雞殺了。
該說不說,雖然不是很懂靈族的操作系統為什么會存在,駕駛員必須是雙胞胎,或者三胞胎且必須是一死一活這種神奇要求,但也可以理解。
靈族當前的技術是割裂的,黑暗靈族掌握了大部分生物技術,方舟靈族掌握了大部分靈能技術,但雙方互相之間其實并不互通。
如果能夠回到古靈族時期死了也能隨意復活到物質宇宙,那么他們操控泰坦的條件其實也并不苛刻。
畢竟是永生種,生育再怎么成問題都是上漲的。
但是現在——
一路上圖了那么多白豆芽,包括那些靈族海盜在內,拉美西斯就找出來兩對。
“喂,亞瑟啊。”
注視著正在測試各項數據的泰坦,拉美西斯開口道。
“怎么?”
正在另一邊同羅赫測試ai自動機兵的亞瑟偏過腦袋。
火星在帝皇的壓力下簽署深紅協議之前,那可也是個ai大戶,卡斯特蘭自動機兵在一萬年前可不需要插卡。
而卡斯特蘭自動機兵的ai原型考爾手里也有,隨著雙方的合作深入也是多少透了點底。
至于ai的安全性在多方測試后問題的確不大,起碼這些戰斗ai完全值得一定的信任,就算有風險對比回報也是賺的。
還是那句話,ai其實不容易出問題,控制ai的人才容易出問題。
穿越者們目前不用擔心星區總督濫用ai,同時自個投混給惡魔提供了一個有著超級生產力的據點,導致養出來一個完全處理不了大爹之類的問題。
自己用那肯定是怎么便利怎么來了。
“你說靈族的永恒回路里有多少人啊,他們的靈魂咱們能不能拿來開泰坦?”
拉美西斯不由得暢想著。
只是砍了個毀滅的小型方舟世界余孽就收獲了這么多人才了,那要是直接搞掉一個靈族方舟呢?
亞瑟還未回話,聽到拉美西斯話語的靈族雙子頓時無言。
那是她們的同族啊喂,怎么能夠當著她們的面商談怎么去摧毀一個方舟世界的,就算——
好像真可以。
“大人,我去過伊楊登。”
一位雙子低聲說道:
“我曾在那里接受吟骨者道途的修行,只要能夠反制伊楊登先知議會的預言,以我的靈魂作為預言錨點就能夠鎖定方舟世界的位置。”
拉美西斯不喜歡別人喊他神,所以絕大多數靈族對求知之主的稱呼一直都是‘那位大人’。
而這位神明是仁慈的,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對方要更加的注重人類,但只要你能發揮足夠的作用,他也不介意額外在亞空間庇佑其他存在。
比如她們,比如之后陸陸續續進入神域的太空矮人與名為鈦族的土氏族科學家。
亞空間之中的生活,說實話,要比她們想象的要安逸多了。
求知神域內部有著明確的晉升體系,你自己擺爛亞空間打灰慢慢熬也好,想進步開始卷自己的專業水平也好,總歸是能活下去的,畢竟理論上亞空間永遠有干不完的活。
甚至你還可以去協助‘統御天下的領主’進行政治處理,但人類帝國那政務工作強度誰看了都難繃,一般沒哪個種族的成員敢接這個單。
拉美西斯自個不清楚,反正他也就是想方設法用各種方式把這些靈族利用起來,反正怎么都是他賺。
比如靈族泰坦的這個研究,就是給靈族提供魂石與肉體,讓那些人生中長期處于戰斗爽的靈族文盲好發揮作用,為人類而戰。
靈族這邊則是蠻開心的。
拜托,雖然他們的kpi肯定要比那些阿斯塔特的要求更高,但終究還是有不是?
能在求知神域中換自定義空間的,等權限上去了還能換去現實宇宙透氣的時間,雖然自由度受到了限制,但真正真收獲了安全啊。
打仗有補貼拿,還能出來透透氣,死了也不會落色孽手里,這種活能干。
雙子對賣隊友這方面沒有半點猶豫。
這能算賣隊友嗎?
這是給同族帶來福報!
亞瑟與拉美西斯對視了一眼。
他們疑似已經發展出一批精靈亞人了。
“好像伊楊登也有一把老嫗之劍對吧?”
拉美西斯問。
“是的,暮光之矛。”
亞瑟點點頭。
“以長矛的形狀示人,會燃盡持有者的靈魂與生命力,被先知議會封印在靜滯力場中。”
“那現在我們有機會搞到手的就有兩把了。”
拉美西斯樂觀的回道。
恐懼之眼里的靈魂之劍,伊楊登的暮光之矛,前者知道具體位置和解鎖方式,難度相對要更低一點,后者難找不說,還容易撞上最強的方舟世界。
“那也要等以后了,別忘了羅穆路斯的決策。”
一切要為穿越者們的新人類帝國讓路。
穿越者們的一系列種田措施都還沒開始呢。
先不說物質上對手頭軍事實力的保障,沒有一個能對外展現的范例,他們也無法說服其他人類世界加入他們。
真不能再打仗了。
“當下優先處理蟲群,馬庫拉格完成溝通后就要開始著手建設,之后再說其他的。”
亞瑟繼續專注地攻擊著自動機兵,讓它不斷錄入數據。
自動機兵用來打混沌其實很好使,只要不是撞上瓦什托爾之類的角色,發揮要比人類穩定得多。
“對,帝國這個爛攤子遲早得打碎重來。”
拉美西斯認可道,突然站直身體,單手劃開虛空,打開了亞空間傳送門。
幽紫的裂隙中傳來遙遠的尖嘯聲,他干脆地邁步進入其中。
先去發一發任務。
“你們倆以后負責操縱泰坦,肉身自己商量著換。”
他隨口扔下了一句話,那聲音隨著傳送門的閉合而變得飄忽,令靈骨泰坦的動作都靈動了幾分。
亞瑟沉默地攻擊著。
羅赫看著數據流在眼前滾動,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敲出連串殘影,他默默計算著作戰數據,將之傳輸給羅穆路斯,交由破曉之主制定作戰方案。
又要打仗了。
這是我此生撒過最大的謊。
破碎的城垣上,高原凜冽的風卷著硝煙掠過的肩甲,我們翻過高原,動力靴碾過凍土與碎骨的混合物,尋覓著生的氣息。
終于,我們在一片廢墟之中找到了最后的幸存者。
他們訓練有素,是一支軍隊,在他們的庇護所,我們見到了一群孩子。
我看著那人群中竄出衣衫襤褸的孩子,她枯瘦的手掌攥著我說:
“天使大人,您是來救我們的嗎?”
她幼小的手掌抓著我的手,那柔軟的觸感卻如同最為尖銳的石子一般,硌得我下意識放開了手掌。
有簡陋的物事磕碰在陶鋼之上,女孩慌忙收回的指尖擦過裝甲接縫處的戰損痕跡,發出的聲響比華貴教堂之內牧師的禱告要更容易捕捉心神。
她是那么的慌亂,在她的身后,數十位孩童正看著我,眼中帶著希冀的光。
空氣中傳來腐敗的氣息,在濃濃霧靄之中,搏動的肉色管道正榨取著土壤之中的每一寸養分,天空之中,由石像鬼構成的陰云遮天蔽日。
在這片大陸的東北角,仍堅持運行的太空電梯所爆發出的只有零星抵抗。
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說——
“是的,孩子。”
慟哭者戰團長,馬拉金·福羅斯再次攥住了孩子的手掌,認真回道:
“我是來救你們的。”
我們還有能換取時間的生命。
但是——
帝皇天使感受到了力不從心,那帝皇賜予他的強大體魄在此刻卻異常脆弱。
這并非是絕望,并非是在抱怨世間的不公,慟哭者從不會去抱怨命運,因為命運從未公平。
他只是感到了悲傷,面對生命終將逝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悲傷。
濃郁的悲傷蓄積心底,在抽搐,在慟哭。
我們還能救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