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破曉終至
蟲群的攻勢來得恰到好處。
正好是儀式被穿越者們截斷，強行換取咒縛軍團的時間段。
正好是迦爾納與暴君對抗最為激烈的時候，泰坦們在鋼鐵間搏斗，護教軍們與蟲群在滿是彈坑的陣地中死斗。
然而還未等他們喘口氣，又是一柄尖刀帶著無邊無際的城墻向著他們涌來。
赤染之矛切開血肉，因怒火而升騰的火焰扭曲著空氣，透過那稍稍失真的光芒，正在與蟲巢暴君激烈對抗的迦爾納發現前方盡是敵軍。
密密麻麻的敵軍。
同一時刻，泰坦腳下的護教軍們也發現了敵人，那驚愕維持了一瞬，機械神教那如冰寒齒輪一般的紀律讓他們沒有當場潰散，反倒是愈發專注的殺戮敵軍。
“燃燒，破滅！”
怒焰升騰，粗壯的火焰貫穿敵陣，留下一片巖漿似的軌跡。
那烈火宛如潮水吞沒沙灘，直到撞上了一枚礁石。
“吼！”
在蟲群的最前方，諾恩同化者已然沖刺而來。
這是極為駭人的巨獸。
長槍一拍，砸開蟲巢暴君，順勢接住了諾恩同化者的劈砍。
陰冷，暴虐，饑餓！
迦爾納清晰的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之后的意志，那暴虐的蟲子揮舞巨刃，隨后猛然砸下。
深紅天使第一次選擇了后退。
那與無盡怒火一同刻錄在身軀之中的武藝在告訴他，他哪怕多么憤怒，也必須后退。
只有后退才有機會抓住獲勝的機會。
但諾恩同化者絕對不會給予這個對手機會。
它犧牲了靈能節點的能力，失去了那些靈能力量，換來的便是極致的搏殺能力。
更何況，還有著來自蟲巢暴君的圍剿。
迦爾納不得不開始進行拉扯，哪怕盛怒火順著赤染之槍灼燒著他的手臂，他都在克制著黑色的狂怒。
咚咚咚——
巨噬獸沖破火力的封鎖，向著遲鈍的人類直接迎面撞了上去。
在經過機械改造已經數百公斤的人體直接飛上天空，巨噬獸嘴中噴吐出利爪，直接將一臺戰斗機兵砸毀。
無盡的蟲群開始沖破護教軍的封鎖，開始攀上泰坦的身軀，啃咬著纜線，想要吞噬其中的敵人。
這就是蟲群，每當你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它便能再度拿出更多更強的敵人將你拖入絕望之中。
蟲群貪婪的看著眼前的天使。
祂會吞下天使的基因，然后孕育出更加強大的獵手！
“哈哈。”
天使大笑著提槍，戰斗仍將繼續。
仿若那流血的斗爭在他的鮮血流干之前永遠都不會停止。
蟲巢暴君率先咆哮著上前。
噗嗤！
數道提速到極致的身影掠過。
這是泰伯洛斯與奧蘭多，他們幾乎在轉瞬間破開了蟲巢暴君本就瀕臨極限的防御，將這頭巨獸踹出這個不該再屬于它的角斗場。
阿斯塔特們紛紛在炮火之間找到了自己的對手，哪怕付出犧牲也要終結它們的性命。
轟隆隆！
無數炮火飛射而來。
這是來自卡迪亞的炮火，精準的覆蓋了諾恩同化者，將這頭沒有儀式保護的巨獸甲殼剮下。
“為了我們的明天！”
這是數不盡的圣戰軍，他們洶涌著沖擊著蟲群，他們的軍士扛著旗幟向前。
一人胸前中槍跌倒，這是一位下巢的工人。
一人拾起旗幟繼續向前，這是一位底巢的拾荒者。
一人推開尸體扛著軍旗繼續向前，這是一位曾經體面的上巢商販。
他們用生命筑起高墻，將名為赫利俄斯的泰坦在蟲群的圍攻中解救出來。
來了。
遠方的鋼鐵帶著隆隆的聲響愈發接近。
他們來了。
泰坦在機組的整合下再度開火，這一擊終是擊碎了蟲圣的腦顱。
那赤紅流線之后，鋼鐵洪流來臨。
又來，還來！
這些生物不怕死嗎？他們那感性的大腦到底拿來做什么了！
蟲巢意志罕見的流露出氣急敗壞的情緒，諾恩同化者撕開火力網的覆蓋，想要突入那該死的人群，頭顱還在燃燒的甲殼在兩根尖角的分化下化作三條火焰流線。
字面意義上的火冒三丈！
“碰！”
天使再度落下阻隔了諾恩同化者的路線。
而重裝甲部隊依舊在羅穆路斯的命令下不斷開火。
爆燃武器，火山炮的流線，超載的等離子，不斷舔舐著正在混戰中的二人。
那帶著無盡能量的傷害剝下諾恩同化者的血肉，擊碎它的關節，但是在天使的身軀之上，在那燦爛光芒下的身軀卻只會被刮破鎧甲，灼傷皮膚。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戰場，拿著自己的武器指向敵人。
那前一刻還在耀武揚威的巨獸如今就像是被巨浪拍打著的脆弱礁石，每一次被吞沒的瞬間都瀕臨斷裂！
“哈哈哈！”
迦爾納帶著狂氣的笑容，在無盡的炮火幫助下，將赤染的長槍送入了諾恩同化者的頭顱。
諾恩同化者用節點能力與傷害性靈能換取了無與倫比的體魄與抗性，但是現在。
在燃火的長槍穿透身軀的現在。
當天使的盛怒燃起無邊的火焰，當槍尖終是破開了它的防御。
“來，隨我一同燃燒，隨我一同步入死亡！”
嘭——
伴隨著來自至高天的吼叫，就像是突然到達了臨界點，諾恩使者徹底燃燒起來，數不清的火星縈繞在它的周邊，就像是撲火的飛蛾。
迦爾納死死抓著長槍，眼瞳凝望著在烈火中逐漸消散的敵人，血神的火焰也在灼燒他的身軀，妄圖將他直接拖入血神的懷抱。
血神注定要失望了。
當烈火燃盡，諾恩同化者的身軀已然不見了蹤跡。
迦爾納自半空中墜下，對于身軀之上的痛苦都要麻木了，只是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甲胄被蒸發，血肉也消失，焦黑的手骨正在隨風飄蕩，甚至給人以一種錯覺，這東西現在不屬于自己。
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敵人化作飛灰，而他依舊存活。
而且——
天使看著下方的人群，看著那些撕碎蟲海也要來到他身邊的人們，露出輕笑。
我從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天使！”
天空劃過盛怒的流星，總算擺脫了卡洛斯的卡班哈振翅而來。
他見證了天使的無畏，見證了天使的犧牲，見證了那盛怒的火焰將敵人燒熔殆盡。
這讓卡班哈振奮的揮動著雙翼，不由得想起萬年之前。
是的，一切就是這樣開始的。
他看著力竭的天使自天空墜落，他看著天使在敵人落敗的那一刻露出的滿足笑容。
他的笑容。
卡班哈握緊了斧刃，已然開始了天使升魔之后，二者在血神的荒原進行永恒戰爭的暢想。
那該死的笑容！
一雙幽藍的利爪扣住了飛翔的卡班哈，令它頓在原地。
剛從傳送法術中出現的卡洛斯驅使著金屬魔法，卡班哈身上的盔甲開始融化，開始啃食著這頭嗜血狂魔的身軀。
身后亮起參差的裂隙，旋轉的利爪正打算將二者一同吞沒。
謝天謝地，是天使讓他再度能窺視現在，總算是阻止了血神的陰謀。
既然萬變之主的計劃令他來此，那卡洛斯便不會讓血神如愿以償。
“不！！！”
無數人群涌出，有阿斯塔特，有戰斗修女，有國教牧師，有帝國平民。
在視線終結的一剎那，卡班哈見到了無數人簇擁著沖向天使墜落的方向，此時此刻，令欣喜頓然消弭，無邊無際的狂怒涌上腦海。
至少，讓我抓住天使的手！
他徒勞的伸手向前，可卡洛斯那同歸于盡的法術卻牢牢將他吸附在原地。
卡班哈只能看著自己一點點被吞沒，一點點返回亞空間，一點點遠離！
在藍色雙頭鷹的拖拽下一同遠離。
“奸奇！！！”
“儀式保護已完成，萬變魔君討伐已完成——是，區位防御可交由咒縛軍團進行。”
遠方，亞瑟踩著滾燙的地面，身側跌落一頭惡魔的頭顱，隨著炙熱的風在不斷消散。
“是，咒縛軍團絕對安全，雷鑄神兵最初版本已完成，需要維持儀式，后續研究進展會持續匯報，好，我會讓他整合一份亞空間基礎知識手冊。”
他正在向羅穆路斯匯報結果。
對于羅穆路斯來說，拉美西斯車轱轆話一大堆，調子又起得高，比起聽那貨拿著自己的研究數據給你上血壓，還是來自發小簡短直接的保證要更有安全感。
在亞瑟的身側，是拿下大魔之后再度跑路，剛剛返回現實宇宙的拉美西斯，帶領著衛隊以及那些咒縛軍團的阿格萊亞。
“好，封鎖ne6區域通路，我們即刻前往。”
他們遠遠看了一眼被簇擁的天使，隨后轉身，帶著燃燒的士兵們走入法師展開的裂隙，走向下一個屬于他們的戰場。
是的，戰爭仍將繼續。
穿越者們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不過是將天秤從傾斜中調轉回來。
敵人并不會憑空消失，它們依舊存在，通向勝利的道路還將延續，人類依舊要流血。
但是，當人們一次次力挽狂瀾，當人類一次又一次的將敵人的攻擊化作礫粉——
一個奇跡。
一個最為奇妙且史詩的巧合即將顯現。
當人們依舊為了生存繼續灑出鮮血去奮戰。
當天使在眾人的擁躉下重新化作昂揚的旗幟。
當騎士與法師帶著無名的隊伍離開，奔向下一個戰場。
當指揮官羅慕路斯再度統合信息，開始準備帶著全新的力量應對來著蟲群的反撲。
當那來自天外的通訊突如其來的響徹。
“我們是黑色圣堂，我們是永恒遠征號，我是勒多德斯至高大元帥，收到請回復。”
“這里是律法之爪號，我是復仇女神戰團長，埃隆·拉蘇斯。”
“這里是進取之力號，我是緋紅之拳一連長，佩德羅·坎托。”
“這里是毀滅之刃號，我是處刑者高階牧師，圖爾薩·凱恩。”
一段段完全公開式的音頻傳入聯合艦隊的通訊，就是巢都表面的信號接收裝置都能夠反應。
一段段屬于帝國的識別碼通過了審核，重力感應裝置正不斷匯報著有戰艦自曼德維爾點躍入皮埃爾德星系。
那是人類帝國的艦隊。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指揮中心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令人類堅持到現在的指揮官。
羅穆路斯看著星系中不斷涌入的艦隊，手掌放松又收緊，深吸了一口氣。
突然有些理解那種感覺了。
舊夜時代，那些被孤離開來，在異形炮火中掙扎的人類分支，在見到無數廣播著人類旗號的星艦躍入星系時的感覺。
那聲音好像在說。
我們的艦隊遮天蔽日，無論天空中有多少個太陽。
那聲音好像在向所有人類說。
破曉終至！
“這里是聯合艦隊指揮，羅穆路斯。”
打開通訊鏈接，羅穆路斯回應。
“羅穆路斯大人——”
勒多德斯至高大元帥不斷接受著來自遠征艦隊的作戰記錄，敬重的光芒攀上了眼睛。
“請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