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陰雨連綿。
地脈之中,鄭均安靜消化著自己吞服的諸多妖丹,靜氣凝神,同時開始在心中盤算起了目前的情況來。
自己現在的優勢就是,一旦踏入元丹巔峰,自己就能無縫銜接預支第一座法相,這一點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那些什么齊王、永昌、梁帝,都還在苦哈哈的征戰天下呢,自己這邊可以說是有搶先優勢。
等自己預支了‘天下主’法相之后,就足以讓他們感到驚詫乃至絕望了。
不過,除了‘天下主’法相之外,鄭均其實還有別的選擇。
比如另一種預支的‘畫皮尊’。
這尊法相乃是神武皇帝當年總結出來的,尚且未曾有人修行凝聚,因此才會落到了鄭均手里,如今也成為了鄭均能夠預支的兩尊法相之一。
鄭均現在,也就只能預支這兩尊法相。
天下主、畫皮尊。
之所以只能預支這兩尊法相,鄭均分析,應該是自己掌握了這兩種法相的凝聚方式。
如此,甚好。
自己以后得到了某種法相凝聚的手段,可以直接看看‘大道武書’能不能預支,如果不能預支,那就說明這種法相手段是錯誤的,根本成不了法相。
如此,倒也不錯。
鄭均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丹田之中的元丹震顫。
修行日常,想要消化掉這龐大的靈氣,也是需要循序漸進的過程。
而最為復雜的滅殺元丹殘留神魂的事情已經解決,所以這段時間,鄭均也只能重復漫長而無聊的吸收靈氣過程,如同在電子廠計件上班一樣,無趣。
鄭均也就只能通過其他猜想,進行一個驗證了。
不過有一點,鄭均很好奇。
自己若是預支了‘天下主’的法相,那么自己的境界,是元丹巔峰還是法相真君?
亦或者…
法相本身就是一種類神通的手段,所有的法相,其實都只是元丹巔峰?
種種猜測在鄭均心頭縈繞,讓鄭均也分不清該如何去說。
這就是鄭均,出道十年元丹后期的存在,根本就不知道傳統武道走到這一步正常應該走:也沒人和他交流過。
和鄭均關系好的兩尊元丹武圣,一個是蔡抗,他也剛修成不久,還在元丹初期停留,盧正林倒是有元丹中后期的水平,但這輩子看著好像也是放棄凝聚法相了。
惟一一個有機會的,則是趙家的趙煒。
但鄭均和趙煒的關系…很生分,趙家也沒送個嫡女過來,這關系一直開展不上去呀。
看來回頭出關之后,要召見這趙煒,細說正常武道之事,給自己一個參考了。
一念至此,鄭均呼出一口靈氣來,繼續開始提升、打磨元丹。
時光匆匆而過,轉瞬間便過去了數十天,而在這地脈深處,鄭均周身青金光芒如繭,三座龍宮的珍寶已盡數化為齏粉。
懸浮的靈氣漩渦逐漸收縮,最終化作兩道龍形氣勁鉆入鼻腔。剎那間,他體內元丹發出金石相擊之聲,表面浮現出細密裂紋。
這并非是破損的征兆,而是元丹質變前的自然皸裂。
“轟!”
神京城上空突然云層翻卷,原本陰沉的雨幕被無形之力撕開缺口。
一縷金光自皇城地脈沖天而起,驚得巡城龍武衛紛紛按住刀柄。
百姓只見那金光如倒懸天河,將漫天雨滴映成金珠灑落,沾衣不濕卻帶著沁人清香。
見此情況,百姓們不由驚詫萬分。
而內閣值房內,盧承弼正在批紅,卻忽得見外面雨水蘊藏靈氣,登時一怔,接著便道:“竟是地脈噴靈!”
此乃地脈靈氣貫通的結果,從此舉來看,陛下此番閉關,也是頗為不錯啊。
“等陛下出關之后,應該就能從容處理此間怪事了。”
盧承弼在心中暗忖。
神京…或者說是半個直隸,最近出現了一個怪事兒。
近二十余天來,陰雨連綿不絕,雨一直下、風一直刮。
神京雖然不是什么干旱之地,但也絕對不是如南蠻那般雨季連綿之地,因此對于這一點,別說是朝廷大員了,就算是一些百姓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朝廷之中的諸多通竅武者也是出動探查,想要覺察一番看看有無異常,但卻根本察覺不到任何不妥之處,就好似…這二十多天的雨,是真的天象所致。
這就讓人十分詫異,也十分警惕了。
畢竟這大規模操縱天氣的手段,也是經常有的。
昔年周神武逐鹿天下之時,便強行改變了一場天氣,降下暴雨,引河道之水,借水攻之利,水淹大梁城,克魏都。
但無論如何,都會讓人尋到蛛絲馬跡。
但這場大雨,卻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著實是讓人感到驚詫,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盧承弼深吸一口氣,望向一旁自己的同族族兄,盧氏正兒八經的少族主盧辰良,張口道:“族兄,欽天監那邊怎么說的?”
“盧首輔,欽天監請了望陸侯出手驅散,未果。”
盧辰良倒是正兒八經的回答著盧承弼的問題,甚至連稱呼都是十分正確的一點,接著又道:“望陸侯出手,依舊不能探得其中蛛絲馬跡,由此可見,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此雨確為自然景象,神京罕見發了澇災。”
“其二,就是有…那幾位出手了。”
盧辰良沒有明說,但盧承弼也很清楚其中的意思。
那幾位,也就只有那幾尊法相高人了。
作為大家族出身的子弟,他們自然不同于魏權、獨孤愿這些‘草根’通竅,他們對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法相真君還是略有了解的。
若這雨真是法相真君操縱,那么他們這些通竅武者確實是尋不到什么蛛絲馬跡。
而望陸侯,便是趙家家主,趙家老祖趙煒嫡子,通竅五境強者。
屬于第三批冊封爵位之時冊封的侯爵,第三批冊封侯爵,主要是對一些大家族的通竅四境、五境武者進行一個安撫。
鄭均的老丈人蔡靜宸,也在這一次的封賞之中被封為褚陽郡公、博州都督,屬第三批封爵之中最高者。
趙家家主這等高手特地趕來探查,都沒有探查出情況。
足以讓內閣的幾人感到驚悚了些。
不過現如今,一切都無所謂了。
因為,他們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鄭均,即將出關!
就算是法相真君來了,也不敢對正在逐鹿的人君出手!
這,就是‘天下主’的含金量。
而地脈之中,鄭均真元激蕩,體內的元丹釋放的靈氣正在不斷增大。
元丹巔峰的境界,簡直可以說是彈指磕破!
但鄭均并沒有想要如此快速的突破,而是選擇了短暫的壓制。
他本人,隨時隨地都能突破那一層障礙,然后預支‘天下主’法相。
但為什么鄭均沒有這么做呢?
畢竟…
鄭均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好修行’的苦修之士,對于神京發生的這二十余天連綿陰雨,還是有所察覺的。
雖然鄭均也沒有發現太多的蛛絲馬跡,任何氣息。
鄭均比自己麾下的通竅武者要能看明白的是,這雨是有異動的,本并非是關中,乃是旁人強行借來,駕馭到神京來的。
如此操作,自然會使得某地大旱,而神京大澇。
此等手段,只有法相真君能夠做到。
“十年了,終于要迎戰當世最強的幾位之一了嗎?”
鄭均嘴角微微上揚,感覺有幾分意思。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這里布局,但鄭均決定留給他來個反布局,來個釣魚。
維持在元丹后期,騙那人出來。
等那人出來的一瞬間,直接突破元丹巔峰,預支‘天下主’法相,然后將其按在地上摩擦!
如果自己現在預支,怕是要把這個自己不知道是誰的法相給嚇跑了。
如此,還怎么重傷乃至斬殺他?
所以,小小隱藏一下,以此來鎮殺此獠。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全天下的法相也就那七個。
北妖庭覆海大圣、南妖庭焚天大圣、北海萬妖宮主、清虛萬法上人、南山神農尊者、上洞伏龍真君、極西世尊佛陀。
這七尊存在之中,和自己有直接利益沖突的只有兩位。
一個是想要進入中土傳道的極西佛國,極西世尊佛陀。
另一位,便是疑似扶持永昌皇帝的上洞伏龍真君。
其他人,鄭均不熟。
雖然與北妖庭有些小摩擦,但鄭均覺得這點摩擦應該不至于和那位覆海大圣有牽扯。
再加上這連綿陰雨…
鄭均懷疑的對象,正是‘上洞伏龍真君’。
不過無論是不是這‘上洞伏龍真君’,總要面對一尊法相真君。
“這感覺,頗為忐忑啊。”
鄭均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大步流星的朝著地脈之外邁去。
手指微顫。
雖然名為忐忑,但其實…
是激動!
“恭迎陛下!”
午門之前,大雨不停。
文武百官特來拜見鄭均,恭迎鄭均出關。
畢竟都是武者,操縱真元、真罡乃至真氣抵御雨水,也是手到擒來,這大雨滂沱對于他們而言,并不是什么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對百姓會產生諸多問題,譬如神京、直隸糧食減產,房屋潮濕生蟲之類…當然,神京、直隸地區,歷來也不是什么產量的地方,對于整個大漢來說,影響并不是很大。
這也是他們沒有打擾鄭均閉關的原由。
如今鄭均出關,自然要第一時間前來拜謁,同時匯報此事。
鄭均立于午門之上,衣袍獵獵,青金真元如怒龍般自體內翻涌而出。
他抬眸望向天穹,目光如電,穿透層層陰云,仿佛直視那幕后操縱天象之人。
見此情況,鄭均不由蔑視的輕笑一聲。
“藏頭露尾之輩,也敢在朕面前賣弄!”
話音未落,鄭均右掌凌空一握,磅礴真元化作萬丈金光直沖云霄!
霎時間,漫天雨幕如遇天敵,陰云被硬生生撕裂出一道巨大缺口。
金光所過之處,雨滴蒸騰成霧,烏云潰散如潮。
不過三息,籠罩神京二十余日的陰霾竟被徹底蕩清,久違的烈日傾灑而下,將皇城映照得金碧輝煌!
“陛下神威!”
文武百官見狀,紛紛跪伏高呼。
盧承弼激動得須發皆顫,高聲道:“天象異變月余,欽天監束手無策,陛下抬手間便撥云見日,此乃真龍天子之兆啊!”
開始表演!
雖然他知道其中部分隱情,但在場有不少寒門出身的通竅、外罡,他們或許不知其中妙處,因此盧承弼才會裝成這副模樣,將這件好似是針對鄭均的事件變成祥瑞。
群臣見此,再度山呼萬歲。
而趙家名列內閣的趙思遠則是目光灼灼,暗自思忖:“能輕易破除法相級數的天象操縱,陛下恐怕已觸摸到那個境界了…”
他也是知曉暗中隱情的。
雖然他這個通竅二境的武者并不明白鄭均現在的修為如何,但出關之后,直接以最強硬的手段破解這雨幕,甚至可以說是在挑釁這尊不愿意透露蹤跡的存在,足以讓趙思遠進行猜測了。
就在群臣振奮之際,鄭均突然劍眉一蹙。
他感知到潰散的云氣中竟藏著一縷詭異黑芒,正欲細查,那黑芒卻陡然化作猙獰龍形。
見此情況,鄭均不由眉頭一挑。
“覆海大圣?”
這等情況,鄭均還是能夠洞察出對方的身份的。
畢竟…
法相之中的龍種,只有這一尊。
這就讓鄭均感覺有些詫異了。
鄭均確實沒有想到,竟然是覆海大圣。
不過無所謂了。
無論是誰來了,都中一下自己的陷阱。
覆海大圣來了更好,自己正好對龍族有特攻。
就算是成了法相,特攻削弱不少,但依舊是有特攻。
最起碼,比打‘上洞伏龍真君’要簡單不少。
此時,天邊忽有霞光萬道,被蒸騰的雨霧折射成七彩長虹橫貫神京。
百姓們紛紛推開窗欞,孩童指著彩虹雀躍歡呼。
鄭均負手而立,真元傳音響徹全城:“即日起,再有妖邪作亂天象者,斬!”
此言一出,所有知曉內情的世家子弟都不由驚詫萬分。
皇帝這是要…
和那位法相宣戰?!
聽聞此言,在場群臣之中,不少人都驚嘆萬分,驚愕不已。
而在云端之上,覆海大圣也是驚疑不定。
他竟敢挑釁我?
莫非這漢帝鄭均,真乃轉世道主,有什么反制手段?
一時之間,覆海大圣也被鄭均這種狀態所迷惘了,不知道鄭均到底有沒有后手。
鄭均立于午門之上,目光如炬地掃視天穹,靜候那覆海大圣現身。
然而等了許久,云端依舊風平浪靜,只有殘余的雨霧在陽光下漸漸消散。
“看來這位大圣,比朕想象的還要謹慎。”
鄭均心中冷笑,當即決定不再等待,當即長嘯一聲,聲震九霄:“既然閣下不敢現身,那朕便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鄭均周身青金真元驟然暴漲,如火山噴發般直沖云霄。
整座皇城地脈隨之震動,九條龍形地氣破土而出,環繞在鄭均身側。
“今日,朕便當著天下人的面,突破元丹巔峰!”
文武百官聞言大驚,盧承弼更是激動得渾身顫抖:“陛下要突破了?!”
只見鄭均雙手結印,體內元丹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那并非破損,而是質變前的征兆。
三座龍宮珍寶所化的海量靈氣,此刻如百川歸海,瘋狂涌入鄭均丹田。
“轟!”
一道璀璨光柱貫通天地,將鄭均籠罩其中。
鄭均的氣息節節攀升,轉眼間便突破了元丹后期的桎梏,直達巔峰之境!
云端之上,覆海大圣的龍瞳微微一縮,隨即露出釋然之色:“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底氣?”
見此情況,覆海大圣原本緊繃的心神頓時放松了不少。
若鄭均只是突破到元丹巔峰,雖然實力大增,但與他這尊法相真君相比,仍有不可逾越的差距。
“看來是朕多慮了。”
覆海大圣暗自思忖:“此子或許并非轉世道主,只是天賦異稟罷了…不過縱使其真的是道主轉世,這十年便踏足元丹巔峰,應該用完了所有后手才是。”
想到這里,他龍須微動。
準備動手!
就算是有后手也無妨。
他此番,就是為了死來的。
與此同時,鄭均突破的異象已引起全城轟動。
百姓們紛紛跪地叩拜,高呼‘萬歲’。
而鄭均則負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望向云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都這樣了,不信你不來!
一念至此,鄭均當即深吸一口氣,學起了三歲孩童般的挑釁之言。
“大圣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鄭均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云端:“莫非是怕了朕這區區元丹巔峰?難怪大圣昔年,會懼怕周神武成這般模樣,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這話語中暗藏的挑釁,讓覆海大圣龍鱗微張。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鄭均不過是虛張聲勢。
覆海大圣的聲音如同天譴,自九天之上轟然炸響:“狂妄小兒,安敢辱我?!”
這聲音裹挾著滔天龍威,震得神京城磚瓦齊顫,午門前跪伏的群臣如遭雷擊 。趙思遠更是面色慘白,渾身發顫如篩糠:他萬萬沒想到,堂堂法相真君竟會拼著天道反噬,親自對逐鹿人君出手!
“轟隆!”
云層驟然撕裂,一只覆滿漆黑龍鱗的巨爪探出,爪尖纏繞著湮滅空間的幽藍寒芒。
僅是泄露的一絲威壓,便讓皇城地磚寸寸龜裂,九條護體龍形地氣哀鳴著潰散!
“陛下小心!”
盧承弼嘶聲大喊,卻見鄭均竟迎著龍爪踏空而起,衣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
“老泥鰍,真是沉不住氣!”
鄭均不由嗤笑一聲,面前鎏金小字當即浮現而出,在這滾滾氣勢縱橫而出的同時,鄭均在心中瘋狂大喊:
“大道武書,給我預支‘天下主’法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