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匈奴自從南下投漢之后,和鮮卑時而敵對,時而聯合,全看需求,談不上什么節操、仇怨。
漢帝國穩定的時候,他們就是老老實實的雇傭兵,起到為漢帝國戍守邊疆的作用。
漢帝國混亂的時候,這幫家伙也未必多老實,時而搞些小小的手段,令人不快。
所以不可不戒備。
至于經濟層面,袁樹也是多方經營,為軍隊和并州的建設計劃添磚加瓦,投入了大量心血。
他自己原先的積蓄基本上全都投入到了并州,所有收受禮品得到的財物和清洗內部蟲豸得到的財物全都扔到了并州,大量采購物資運輸到并州,使勁兒幫并州輸血。
這筆投入真的讓州牧府中的并州本地官員感到萬分的驚訝和感動。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愿意幫助并州發展的主官,甚至他根本就不是并州人,和并州也沒有任何淵源。
可他就是真的給長期缺血的并州輸血,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不僅是他的積蓄,他的幾支商隊走南闖北經營所獲得的高額利潤也全都投入了并州。
銷售葡萄酒等硬通貨換來的利潤也基本上都變成物資輸送到了并州,成為并州建設的一份子。
還有就是養兵,這是和并州建設一樣的大頭支出,而且并州建設的投入是有限度的,且投入之后能獲得收益,回本不是難事。
養兵那可是要一直持續下去的,至于能否獲得收益,還要看具體戰績。
朝廷原先只提供天雄軍三萬人的需求,等于后面袁樹招募來的兩萬五千名騎兵全都要自己付錢養著,這對他來說壓力太大。
所以他使勁兒磨袁逢,各種噓寒問暖送禮物,親自挑了一匹渾身雪白的好馬大張旗鼓送去了雒陽,終于讓袁逢松口再承擔一萬名騎兵的軍費。
袁樹自己則負責剩下一萬五千名騎兵的軍費。
這也算是不錯了,至少雒陽國庫愿意給他一些支持,他能夠在并州養得起這些兵馬,讓并州漢軍具有更強的軍力。
總而言之,就目前來看,檀石槐絕對已經錯過了最佳的進攻并州的好時機,戰略層面,他是真的沒有任何勝算。
雙方都在發展,可不是誰的體量大誰就發展的更好嗎?
好比蜀漢北伐,那也是不北伐就不成,雙方都在和平狀態下發展,一個州怎么勝的過十個州?
天府之國也不行啊。
時間來到正始四年年底的時候,袁樹基本認定檀石槐沒有再次恐嚇并州的能力了,他但凡再往并州投入兵馬,袁樹都能迅猛反擊,打他一個狼狽不堪、全軍覆沒。
除非他真的不惜一切帶著“十萬控弦之士”前來,那袁樹可能需要雒陽方面提供幫助,需要段颎帶兵北上與他打配合。
但是這樣一來,鮮卑人也就徹底完蛋了。
對于這件事情,袁樹相信檀石槐不會亂來,而時間越往后,檀石槐成功的概率只會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可能。
時間在他,他也不會隨意選擇主動出擊。
平時處理政務之余,袁樹會帶著親衛騎兵們滿并州跑,從最西邊的朔方郡跑到最東邊的雁門郡,然后再往上郡、西河郡跑一圈,每一個郡他都去過了。
當地的良莊建設的如何,當地的郡兵訓練的如何,當地的道路修繕的如何,他都會親自去看一看,并且四處派遣觀察組審核官員的政績與行動。
遇到有貪腐或者瀆職的,他也是真不放過。
正始四年年中,他就在西河郡和上郡懲處了四名縣令、縣長,因為貪污工程款項和民眾的口糧,他將這四人處斬,家人全部流放到交州,判了一個永遠不準返回。
雁門郡原本的軍屯出現貪污事件,一群軍官私下里倒賣軍屯的糧食,壓迫士兵,以至于部分士兵被餓死。
這一情況被袁樹派出去的觀察組發現,于是這群軍官也被逮捕、被處死,家人也被流放到了交州。
而與這群軍官聯手的上黨郡王氏、張氏、莊氏三個家族被袁樹連根拔起,男子全部處斬,女子發賣為奴,家產全部抄沒充公,斬下來的首級在整個并州傳示。
這一系列的操作之后,更進一步的加深了袁樹對并州官方權力和地方影響力的掌控,他安排了大批量的一心會員進入并州擔任職位,基本上把一心會打造為了并州的“執政黨”。
讓他感到欣慰的是,至少在正始三年和正始四年這兩年間,一心會會員出身的官員沒有什么問題,沒出現什么貪腐、瀆職的情況。
當然了,他也不會覺得一心會里全是圣人,否則一心會會規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只是一心會內部嚴格的審核機制讓人渣無從加入,加入進去之后的隱藏人渣又很容易被發現。
盡管如此,他也沒有放松警惕,在安排一心會員出任職位的同時,他都會告誡這些一心會員,要是亂來,等待他們的就是國法和會規的雙重懲戒,將是他們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不過這兩年間所發生的也不全都是對袁樹有利的事情。
正始四年年初,袁基結束了南陽太守任期,回到雒陽出任太仆之職,就此成為了雒陽官員。
根據程立傳達的消息,袁樹得知袁基回到雒陽之后才一個月左右,就和一群黨人快速的混在了一起,并且通過他的關系,給這群黨人與他們的子弟謀取了不少官職。
從袁基回歸開始,這群在此之前比較沉默、不怎么在朝政大事上表態的黨人忽然活躍了起來,開始比較積極的在朝政事務上對朝政大事指手畫腳,為自己的利益辯護。
比如青州出現旱災、兗州出現蝗災的事情,兩州出現災禍,導致糧價上漲,以至于出現了饑荒。
袁逢本來打算根據賈詡的提議調動豫州、冀州和徐州的糧食前往救援,但是遭到了陳翔為首的一批黨人官員的反對。
他們認為各州糧食本來也很吃緊,要是大規模調動支援青州和兗州,難保不會影響到豫州、徐州和冀州,以至于這三州糧價也上漲,影響到了這三州的民生。
他們建議還是讓兗州和青州各自想辦法,或者小范圍有限度的調動外州糧食支援,避免影響范圍擴大。
看起來這是為全局考慮的思維,但是就賈詡私下里得知的消息顯示,黨人們的這個提議是其內部出身兗州、青州的部分人提出來的。
至于這群人為什么會對自己的家鄉如此冷漠,原因也很簡單。
兗州和青州受災情況并不算太嚴重,對于豪強大戶來說影響很小,但是對普通平民影響頗大。
這樣一來,豪強大戶安然無恙,小門小戶則容易破產、斷糧,被逼無奈,只能售賣土地、賣兒鬻女以求活路。
賈詡和城里都出身地主土豪之家,對這種事情里的門道一清二楚。
每當出現天災人禍的時候,對普通人是一場災難,但是對豪強大戶來說則是發展的契機,是他們擴大私產、兼并土地的好機會.
他們只需要花費更少的錢就能獲取往日里難以獲得的優質資產,所以想要趁著災難狠狠的兼并一波土地,大吃一口肥肉,壯大自身。
如果朝廷賑災得力,平民能得到果腹的糧食,就不會選擇低價賤賣土地、賣兒鬻女,那豪強大戶就沒得賺了。
豐收時期兼并土地的難度要遠遠大于饑荒時期。
這群人才不會為了普通農民著想,他們只會為自己著想,他們只會在意自己的家族存續、千年萬年,僅此而已。
但如果他們只是沖著土地出手,倒還算是他們有自知之明。
可問題在于,他們并沒有僅僅局限于此,他們還對袁樹的權力提出質疑。
他們對袁樹不斷擴軍的行動表示不滿,認為袁樹增加軍隊數量卻沒有和朝廷商議,自己擴編大量騎兵,還是常備,又讓朝廷為他承擔那么多的軍費,這會極大影響到朝廷的財政開支。
朝廷本來就是財政艱難,所以才把常備軍隊的數量維持在一個比較低的水平,以此降低財政負擔,現在袁樹在并州這種窮鄉僻壤搞大擴軍,朝廷財政難道如此寬裕了嗎?
說是為了對付鮮卑,但是他也沒有發起對鮮卑的主動進攻。
只是挫敗了一次鮮卑的入侵,難道就可以一直呆在并州啃老本了嗎?
由此,黨人們對袁樹擴軍的行為表示不滿,要求朝廷下令縮減并州軍隊的數量。
這一建議倒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市場,事實上持同樣看法的人并不在少數,甚至可以說,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什么袁逢勢力、袁基勢力和袁樹勢力之分,只有挺袁樹和反袁樹兩個勢力團體在對抗。
這是袁樹在雒陽政變之后第一次遭到這樣規模的政治攻擊。
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當然毫無意外的就清楚這背后是誰在主使,又是誰能獲利。
但他并不擔心,因為他的權力基礎與聲望不是一個區區的袁基和一群被宦官收拾得要死要活的黨人就能動搖的。
而且,最開始,袁逢這關他們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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