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往后宅走去,阿朱道:“也不知王姑娘什么時候回來,幽草小丫鬟天天都念叨著。”
趙倜想了想,笑道:“去冬臘月里出去買年貨,我曾予幽草一些銀錢,言說算借的,九出十三歸,一年不還便要將曼陀山莊連莊帶人,都抵當過來。”
阿朱笑道:“幽草時常提起此事,擔心得要緊,生怕將莊子抵出給殿下,王夫人會責罰于她。”
趙倜道:“得空告訴她一聲吧,本王與她說笑,不要當真了,不然日子都過不安生。”
阿朱點頭:“是,殿下。”
蘭劍在旁聽得好奇:“殿下借給幽草姐姐多少錢,居然莊子人口都要抵上?”
趙倜道:“卻也不多,一袋折十的大錢,但當不得九出十三歸利息厲害,我沒要她砍頭息,但還起來卻是一樣的,一年下來要還七八十倍的樣子吧。”
“啊?”蘭劍聞言頓時就是一呆。
趙倜道:“所以千萬別與人借錢,否則還不上將縹緲峰靈鷲宮抵出去都未必足夠,那時說不得可就要抵人了。”
蘭劍嚇得拼命搖頭:“公子放心,我,我不會借錢的。”
趙倜道:“這還是不最高的,大相國寺另有些花樣,若只算短期利息,卻是比這種還要多上一些呢。”
“大相國寺?”蘭劍怔了怔:“公子,寺廟也放貸嗎?僧人們不是修行為本,募化為主,怎好貪錢?”
趙倜聞言微微瞇起雙眼,思索那白衣人所言的假僧話語,道:“如今末法之年,自唐末五代春秋便開始了,誰知眼下的和尚是真是假,說不定那時就都被魔王派人取代了呢。”
阿朱道:“殿下,鳩摩智大師回家了嗎?”
趙倜點頭:“回吐蕃了,過陣子還要回來。”
阿朱道:“若真如殿下所說,那大師豈非魔徒嗎?”
趙倜嘆道:“魔徒倒沒甚么,可怕的是身為魔徒卻不知,還以為佛徒,末法之后,寺院或誤魔為佛,自此佛魔交替,愚弄世人,久而久之,魔便將是佛了。”
阿朱道:“奴婢覺得…相國寺那燒朱院的和尚們就都是頂大的魔頭。”
趙倜笑道:“你卻念起此事來,過幾日無事要去逛逛,我倒還有些話想問問靈德老和尚。”
說話間進入了后宅,只見入眼一片冷清,只有幾處院落亮著燈火,余下皆是黑暗。
阿朱前面帶路,片刻來至座小院前方,趙倜看去果然那一旁就是王語嫣住的地方,再往一側就是阿朱的住處了。
隨后進入這座小院內走了一圈,房間打掃干干凈凈,物品卻是簡單稀少,趙倜道:“若缺什么東西就與阿朱說好了,多添置一些回來。”
蘭劍雙頰飛紅:“公子,我什么都不用,在靈鷲宮簡單慣了,能休息便好。”
趙倜搖頭道:“靈鷲宮雖然看著氣魄,實則苦寒,不好相比,你自家思忖物品,既然至了王府,不說用度,也是要領一份月錢的。”
“啊?”蘭劍聞言不安道:“公子,我不要錢,我也用不上錢。”
趙倜擺了擺手,向外面走去,邊走邊道:“那也要看在哪里,住于山中自然不奢外物,京城居卻是大不易,且都休息吧,不用送了。”
他往后宅外面走出,二女不肯歇著,一路送去,直至書房。
趙倜進房中看了會書后,便準備安歇,這時衣領內小蠶彈跳出來,落在枕邊。
他也不管,直接就于榻上,小蠶瞅了瞅,一頭鉆進了枕下,便無了動靜。
第二日起來吃過早飯后,趙倜去湖心亭喝茶,叫阿朱將另外一只冰蠶帶來。
片刻阿朱抱著水晶壺和蘭劍一起來至湖心,就看那只小蠶在壺內蹦跳不停。
她將壺放在亭中桌上,就見趙倜衣領中白光一閃,接著“啪”一聲脆響,從天山帶回的小蠶竟然一頭撞中壺身,然后軟軟地貼著水晶瓶面滑了下來。
嗯…怎么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趙倜見狀皺了皺眉。
阿朱驚訝道:“殿下,這是…”
趙倜伸出兩根手指夾起這只小蠶,小蠶耷拉著腦袋,顯然剛才那下碰得不輕。
“這是在昆侖山一個地方發現的,與府中冰蠶有可能來自同處所在。”
阿朱看了看趙倜指間的小蠶,又看了看水晶壺里那個,道:“殿下以前說過這只也是來自昆侖山,長得有些像呢,說不定確實一個地方產出。”
蘭劍看著兩只蠶,道:“公子這只好像更晶潤一些,但比壺中的那只要小點。”
這時壺中冰蠶發現了外面的小蠶,也不蹦跳了,扒著水晶壁似乎向外張望,有些呆滯。
趙倜摸了摸外面小蠶的腦袋,動也不動,顯是撞暈了過去。
他運起寒冰真氣,頓時掌中森森白氣騰起,那小蠶顫抖了一下,然后緩緩翻了個身,這次卻不敢跳出去,而是謹慎地向水晶壺觀看。
阿朱道:“兩只眼睛似乎還有不同。”
蘭劍道:“公子帶回的這只眼睛點漆般墨黑,壺里的顏色淡些。”
趙倜道:“將壺打開來看看。”
阿朱打開了水晶壺,里面的小蠶“嗖”地一下就往趙倜手掌中蹦。
趙倜輕輕曲指,將它彈回桌去,然后將另外一只也放上,兩蠶立刻對視發起呆來。
片刻后,就看壺中的冰蠶圍著趙倜帶回的小蠶轉起圈子,“啾啾”叫個不停。
趙倜帶回的小蠶卻是不動也不叫,依舊發傻,不知在想著什么。
阿朱道:“殿下這只蠶好像有點憨憨的…”
趙倜摸了摸下巴,剛想說話,就看這只小蠶忽然張嘴噴出口寒氣,那桌面立刻覆蓋白霜,茶壺茶碗里的水瞬時結了一層薄冰,阿朱和蘭劍急忙往后退去,躲避寒毒。
另外一只“啾啾”叫的更歡快起來,似乎也要噴冷氣,但卻有些不敢的樣子。
趙倜一伸手將帶回的小蠶夾了起來,呵斥道:“混賬東西,在干什么?”
小蠶在他指間終于開口,“啾啾啾”亂叫個不停,扭來扭去。
趙倜看了它片刻,道:“這只還有些野氣,暫時不好放在瓶中,再跟隨我一段時間吧。”
阿朱點頭:“殿下,我看這只比那只似乎厲害。”
趙倜微微沉吟:“那只失了本源寒毒,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恢復,不過就算當時也沒這只小蠶造寒速度。”
他說著松了一下手,小蠶不往外跑,卻“噌”一下竄回他衣領之內,再也不肯出來。
在府中歇了一天后,隔日趙倜叫上童貫白戰周侗幾人,又帶阿朱蘭劍,出府朝著大相國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