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時間,除了安達臣礦場還能按計劃朝外運輸石礦,另外的藍地石、鯉魚門都基本癱瘓了,開采的石礦都堆積在貨場,可今天一早,一輛輛貨車開了進去,兩大石礦又再次熱鬧起來。
呂致和舍下臉皮,兩天之內就從各個建筑公司借來了運力,同一時間,王耀堂這邊也收到了信息,之前安排人在各個工地門口堵著可不止說服了大部分的運輸公司車主、司機,更是統計了那些貨車的車牌號,通過車牌號第一時間就確定了貨車來源。
老東西還他媽的挺能折騰,到底是在市場耕耘了30年啊,王耀堂收到消息后感慨了一陣,隨即便下令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安達臣路,一輛皮卡靠近安達臣礦場后原地掉了個頭,隨即放慢速度,車箱里坐著一個帶著皮手套的年輕人,抓著旁邊塑料桶里的鐵蒺藜朝著路上灑了出去。
10米長一段灑完,皮卡稍稍加速,開出去200多米后再次減速,又在一段10米長的公路上灑了鐵蒺藜。
斷斷續續灑了三段路,這才開車消失在路上。
安達臣石礦場,通過傳送皮帶完成裝貨后,一輛載重達到25噸的貨車緩緩啟動從礦產開了出來,出了礦場開始慢慢加速,速度很快到了60公里左右。
開出去幾百米后司機便看到公路上散落的‘碎石’,石礦用公路,有碎石完全是理所當然的,完全不以為意的開了上去。
“轟!”
“轟!”
爆炸聲中,重量40多噸的貨車高唱著‘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向往’沖了出去…
失控的貨車沖出去一段后再也控制不住,側翻后又在公路上滑行出去幾十米遠,車上拉著的20多噸碎石散落的到處都是,徹底將路堵死!
呂致和為了這次保運輸,早上天沒亮就到了藍地石礦場,親眼看著第一批八輛貨車開到堆場。
“呂生,這下好了。”谷元彬笑著說道。
呂致和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嗯,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吧,不過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幫忙,還是要打通水路。”
“我催他們了。”谷元彬認真說道:“我前天去水警總局那邊拜訪了一下,哪位局長答應我會派人在碼頭和水道附近巡邏。”
“嗯,做的不錯,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都指望水警,你再安排人在水道入口和碼頭那邊巡邏,再有破木船靠上來直接撞過去,不要怕損失,告訴下面的人,受傷了公司包醫藥費外還有獎金。”呂致和又囑咐道。
“好的老板。”答應一聲,谷元彬緊接著說道:“老板不用太擔,借他姓王的幾個膽子也不敢招惹幾大家族,除非他不想再港島混了。”
呂致和微微點頭,這點他認同,李、李、許、鄭,哪一家都是跺跺腳港島都要顫一顫的大家族!
正想著,桌面上電話響起,谷元彬立刻走過去接起來,“我谷元彬…嗯,嗯?你再說一遍?怎么回事!”
呂致和心頭猛地一跳,皺眉看了過去。
“什么?他怎么敢!”
“這有什么問的,趕緊清理現場啊!”
電話掛斷,谷元彬陰沉著臉說道:“安達臣那邊打電話,剛剛貨車出事故側翻了,道路被堵了,咱們的人發現路上被人灑了很多鐵三角,應該扎爆了胎導致車輛側翻的。”
沒有任何證據,但一定是王耀堂的做的!
呂致和氣的嘴唇都開始哆嗦起來,路上灑了那么多碎石,清理就不知道要多少時間,這段路灑了鐵刺,后面路段呢?
這怎么走!
“你安排幾輛車提前清理路面,給我來回搜索。”呂致和狠狠喘了幾口氣,快速平復心情。
“我知道了。”
呂致和說完眉頭皺起,總覺得好像忽視了什么東西,目光看向窗外,忽然猛地站起,“快,快別讓貨車出去,那王八蛋肯定三個礦場外都有布置!”
谷元彬也猛地反應過來,轉身就朝外沖去。
現在又沒電話,礦山之內聯絡用的都是對講機,但也只配備了開礦那邊的,太多了容易污染線路,現在忽然要聯系裝卸隊,只能是跑過去通知。
裝卸隊這邊干活很快,畢竟大老板盯著呢,一個個干活都比平日里更快,等谷元彬氣喘吁吁跑過來的時候發現很多聚集在大門口附近,頓時心頭一沉。
沖過去分開人群往外一看,大約200米外兩輛貨車側翻在地,公路上卷起大片煙塵。
完了!
同一時間,鯉魚門同樣有一輛車側翻…
路上散落的鐵蒺藜不處理干凈,救援車輛根本就進不來,救護車抵達現場都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將受傷的司機拉走,找來吊機將側翻的貨車吊起來后拖走,一輛推土機將散落在公路上的碎石都清理到公路兩側。
一直拖到中午才重新打通通道,但那些貨車司機卻拒絕開車出去。
裝滿礦石后重量都過40噸了,前面司機的慘狀他們可是看到了,一個月幾千塊拼什么命啊!
別說呂致和不是他們老板,就是李香蕉站在這里…
那倒也不是不能開…
大富豪的在普通人面前還是極其有魅力的。
不過很顯然,李香蕉這時候可不會出來說話,一點小事下面公司經理就能解決了。
實際上總經理都用不到,運輸部門的經理出面拍著胸脯保證清理了道路,又拿出獎金的幌子后,威逼利誘一番很快就說服了這些司機。
普通人,耳根子很軟的,都能相信簽了認罪書就能沒事…
貨車重新上路,一個個開的都很慢,很小心,結果也確實像是公司經理說的,路上的那些東西都應被清理干凈了,很安全,只是車輛感覺越來越沉重,好像油箱里裝的都是假油…
進入市區后,終于還是感覺出了問題,一輛輛車停在路邊,下車一看車胎被壓的徹底變形了,漏氣了?
浪費了好多時間,終于找到電話聯系了公司,車隊帶隊隊長大聲說道:“路上有人灑了釘子,車隊里所有車都被扎了,最多一個車胎上能看到的釘子就有8個…”
剛剛回到公司,運輸部經理就接到這個噩耗,掛斷電話后黑著臉罵罵咧咧起來。
換胎?
重量超過40噸的貨車在半路怎么換胎!
長江、恒基、協興、太古、新世界、麗新的名頭并不能增加車胎的護甲,一噸釘子足夠讓他們所有車隊都停止運轉!
呂致和掛斷電話,剛剛是恒基建業總經理打過來的,能幫的已經幫了,總沒可能讓他們跟王耀堂去打一架吧,最后還要忍著煩躁說一句給對方造成麻煩,回頭忙完了請客吃飯感謝一類的話。
倒是李香蕉給呂致和親自打了個電話慰問下,問他需不需要自己幫忙。
呂致和只是笑著感謝了句,除非李香蕉能說服王耀堂放棄,這種情況就是港府下場都沒什么好辦法。
雙方斗了幾天了,香港對石礦的需求并不會因為他的石礦運不出去就停止,王耀堂那邊一船船的碎石、河沙運到屯門,關系并不能當石礦用,沒有嘉華的石礦,還有耀明建材。
“呂生,他能灑釘子,咱們也能,大家都別做,逼港府下場啊。”谷元彬很是焦躁地說道。
呂致和搖搖頭,剛剛借了別家的車用,轉頭又去撒釘子,那他30年攢下來的人品就全都敗光了,王耀堂那混蛋一開始都沒對各家出手,他現在又怎么能。
看了眼谷元彬,現在呂致和都沒辦法判斷這家伙到底是真的這么忠心還是裝的。
“安撫好下面的人,我呂致和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30年,沒那么容易倒。”拍了拍谷元彬肩膀,呂致和邁步朝外走去。
說到底,礦業與其他產業不同,技術、管理都不是最重要的,哪怕采礦權都不是必要的,礦業的核心是武力,打不過說什么都沒用。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安排家里人出國…
尖沙咀,海景假日酒店,套房。
一個身材健碩的中年白人拉著一個大箱子走進來,“裝備到了。”
“這么快。”一個留著小卷毛的黑人哇哦一聲,“不是說香港完全禁槍,海關檢查的也很嚴格嗎?”
“相信那些政客的話不如相信我明天就會中彩票。”沙發上坐著的一個脖子上都是紋身的白人說道。
“看來那些宣傳又是假的。”黑人肥厚的大嘴唇子撅了下。
“FUCK!”紋身男豎起中指。
“再不閉上你們臭嘴我就把槍管塞進你們的屁股,趕緊過來檢查一下裝備,鬼知道他媽的這些東西行不行!”中年白人罵了句。
將箱子平放后打開,用膠帶泡沫捆扎在一起的槍管,用繩子扎到一起的槍身,黑色袋子裝的彈匣和鐵質的小彈藥箱。
尖沙咀,海洋天堂。
呂致和承認自己年紀大了,不再是曾經那個少年。
22歲的時候他借錢買下美軍在日本沖繩島留下的大量開山機械運到香港,25歲的時候帶著元杰與人拼命最后拿到安達臣礦場的開采權,但現在他已經50多歲了,身家過十億,是聲名在外的礦業大王,家庭幸福,兒女雙全。
他現在想的更多是如何保住現在的財富和地位,讓家族能繼續延續下去,這時候再讓他像是30多年前一樣拼命已經不可能了。
所以,他想喊停了。
上次不歡而散,這次呂致和得找個中間人才好講話。
作為王耀堂的合作伙伴,張耀榮一直關注著王耀堂的一舉一動,再說他就是做建筑業出身的,雖然是因為沒競爭過最后才轉行的,但最近王耀堂與呂致和的爭斗他一清二楚。
今天呂致和找上門,不用問他都猜的出來,這是求和來了。
呵,老混蛋也有今天,雖然之前兩人沒什么仇,但當年都在建筑業打拼,自己灰頭土臉退出來,這家伙卻成為石礦大王,他還是很羨慕嫉妒恨的。
今天看到石礦大王求到自己頭上,就很開心,嘴角從接了電話開始就沒壓下去過,雖然他知道當面笑起來并不禮貌,但,真爽啊!
呂致和來之前他就給王耀堂打電話了,能談當然比繼續打好。
沒在海洋天堂多聊,兩人上車直奔友聯大廈,。
從電梯內出來門口站著4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安保,跟著走過兩道合金安全門,這才看到坐在會客廳沙發上的王耀堂。
“王老弟,這么悠閑。”張耀榮笑著打招呼道。
“哈哈,哪里悠閑,費心籌備了半年,差點被人摘了桃子。”王耀堂笑著起身。
“做事沒可能一帆風順的,有些波折很正常嘛,結果是好的就好啦。”張耀榮笑著指了指呂致和,“商業上磕磕碰碰難免,聊聊嘛。”
“好啊,給張老哥一個面子。”王耀堂看向呂致和,“上次呂老板不服老,要跟我這個后生仔試試,感覺怎么樣?”
張耀榮挑了挑眉頭,呂致和可沒說之前去找過王耀堂的事,“來來來,坐下說。”
呂致和笑笑,“長江后浪推前浪,你贏了,我退出這次競拍。”
“然后呢?”王耀堂笑瞇瞇說道。
“按照規矩,端茶道歉是吧。”
“哈,糊弄我?”王耀堂嗤笑一聲,伸手指著呂致和,“我最討厭你們這幫老家伙的地方就是裝腔作勢,你他媽跳出來想要摘桃子,你想試試就試試,現在玩不過了又想輕飄飄說一句不好意思就想打發過去,你他媽的以為自己是誰啊。”
“你!”呂致和臉色一沉,多少年都沒有這么跟他說話了。
奮斗這么多年積攢偌大名聲,要是還被人這么呵斥,那他不是白混了!
“你什么你啊,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懂不懂,倚老賣老,狗屁的石礦大王,告訴你,在我這里不好使啊!”王耀堂沉著臉罵了回去,“要么藍地石礦讓出來,這件事揭過,要么繼續下去,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50多歲了,多給后人積德啊!”
呂致和猛地站起,“想要藍地石,你也不怕撐死自己!”
“我是不是撐死不知道,但我知道拖下去你肯定先死。”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我賠你2000萬,這件事就此揭過!”
“你他媽老糊涂了吧!”
“你真要趕盡殺絕?”
“哈,我就趕盡殺絕了你又怎樣!”王耀堂一臉譏笑。
深深看了王耀堂一眼,呂致和轉身就走,“咱們走著瞧!”
王耀堂揮揮手,沒讓人攔著他。
兩人談起來后張耀榮就沒再開口,直到呂致和走了這才說道:“他寧可把藍地石礦賣給別人也不會轉給你的。”
“嗯?”王耀堂愣了下,“就因為我跟他斗了下?”
“這倒不是。”張耀榮搖搖頭,“香港石礦業之前是他話事,如果藍地石給了你,加上石澳、南丫島后你就能拿到超過半數市場,再加上內地的話,他不但徹底失去話語權,安達臣和鯉魚門都可能被你擠兌到賠錢啊,對他來說這已經不是割地賠款喪權辱國,這干脆就是國破家亡。”
“像是蓋樓,你有故事講賣多少都可以,互相之間沒什么影響,像是夜總會,并不會因為你開一家別人就沒錢賺,但礦業不行,一旦讓你掌握話語權,他就只有死的份。”
“嗯,就像是呂致和曾經那樣,把其他人都擠的退出行業了。”
“如果我是他,我就會把礦山開采權賣給李家、許家、鄭家都行,就是不會賣給你。”
王耀堂眉頭深深皺起,還他真沒想過這個,有點土澳鐵礦操縱市場,逼的國內鐵礦廠全都賠錢的感覺。
“我不可能讓其他人摘了桃子!”
“我的建議是你最好提前去跟幾大家族的人聊聊。”張耀榮輕聲說道。
“嗯,我知道了。”王耀堂點點頭。
海景假日酒店,中年男人接起電話,“好,我知道了。”
說了兩句,電話掛斷,中年白人抬頭看著幾個弟兄,“雇主來電話了,100萬美元,做好行動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