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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刀魄、殺生神通、色相繭

  當那一道熾盛的刀光肆意騰飛,洶涌而又夾雜著森寒殺意的刀意掠過長空。

  燦爛的刀光讓何觀不由瞇起眼睛。

  他心中尚且還有許多不解。

  為何三位天闕在場,陳執安卻依然膽敢拔刀殺人。

  修為極高,在上原盧氏中地位極高的岳丈,此刻怒氣勃發,卻為何只是低頭看著,不曾出手。

  他更不解…這陳執安究竟何來的膽魄,竟渾然不將天下世家放在眼中。

  一念之間,何觀念頭洶涌,直至那刀光落下。

  寒冷的刀光伴隨著陸吾神相恐怖的氣魄席卷而來,掠過他的脖頸。

  何觀先是感覺到一陣冰涼,又感知到這天地天翻地覆。

  緊接著,他重重地墜落于大地。

  翻滾之間,隱約看到自己無頭的軀體先是跪伏下來,繼而轟然倒地。

  劇痛傳來!

  何觀原本被束縛的元神似乎終于得以解脫,卻又被那流轉于天地的刀光席卷,徹底失去意識。

  一切都已結束了。

  隨著四十具尸體散落一地。

  陳執安緩緩收刀歸鞘,眼神不改。

  西郊變得更加寂靜了。

  直至幾息時間之后,人山人海的斬首臺前,忽然爆發出一陣嘈雜,繼而便是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這些歡呼聲就好像浪潮,一重接一重,直直淹沒整座懸天京!

  這一刻心中總是滿懷恐懼的尋常百姓,仿佛釋放了心中的恐懼,仿佛無懼于這些食肉者的威嚴,將自己心中的快意盡數化作歡呼聲以及笑聲。

  歡呼聲與笑聲便如同雷聲,轟鳴于這懸天京中。

  樓閣之上,陸鼎山嘴角露出笑容來,顯得有些憨厚。

  盧百濘死死咬牙。

  裴逐皺起眉頭,沉默不語。

  元神還懸浮在天空中的李玉棋,腦海中還回響著陳執安那驚世駭俗的話,一時之間尚且不知該如何反應。

  “將軍!”

  陳執安一刀殺去四十個人頭,感知著自身刀意,以及南流景中殺生天王的變化,又覺自己收獲頗豐,正想趕回青蓮縣中消化。

  他剛剛登上璧獰車輦,卻忽然聽到有人大聲高呼。

  “將軍!”

  “上儀大夫!”

  幾位書生、文人大聲疾呼。

  緊接著是諸多百姓跟隨他們一同歡呼。

  陳執安挑了挑眉,朝他們行禮,駕馭車駕離去。

  他行過云端,又看了一眼那輝煌壯闊的懸天宮。

  陳執安心中知道這如雷霆一般的歡呼也許并非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西郊前來觀看斬首之刑的那些百姓們眼中的狂熱與崇敬,也許更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可現在…他已然今時不同以往。

  “我羽翼漸豐,即便是真有殺機襲來,我也有望逃出生天。”

  “亂世當下猛料,既然要前行,就絕無退路可言。”

  陳執安心中這般思索,直去青蓮縣。

  這幾日他寫信前去南海,請南海大都御褚天重助他找尋那些煉制丹藥的藥材。

  找尋藥材對于南海大都御來說也許并不是什么難事,可畢竟懸天京與南海相隔十幾個州府,要將這些藥材悄無聲息的送來,卻并不容易。

  耽擱幾日,陳執安心中早有準備。

  而這幾日,扶廷君也并未閑著。

  他便用自己教授給陳執安的煉丹法門百鼎丹流真解,配合上自己那玄妙至極的真龍玄火,幾日煉制出了三百余枚參真丹。

  至此,云停麾下那大約五百個漢子,都已然吞下參真丹,徹底擢升天賦,改根造骨!

  陳執安此時回到院中,扶廷君化作一道云霧懸在虛空中,手中正拿著一枚禪生果。

  他眼中帶著疑惑,感慨這天下竟然有如此如此奇異的果實。

  “這等果實有一顆便已經是天大的機緣,這長安公子央我煉丹,竟然一氣拿出了五顆禪生果來。”

  “這大概也是白玉京主的恩賜。”

  扶廷君心中暗想,對于長安公子答應他的那一具肉身,也多有一些期待。

  “這五顆禪生果,再加上那海量的藥材,可謂價值連城。

  可以硬生生再造一座尋常的世家門閥。

  陳執安拿他們來養這一支軍伍,也許這一支五百人的軍伍,很快便能夠完整的運轉天羅縛龍陣,成為名副其實的天軍。”

  想到此處,扶廷君不由側頭看了一眼陳執安的小院。

  恰在此時,陳執安房間中劃過一道刀光,扶廷君眼神微凝,忽而也是驚訝起來。

  “陳執安的刀意又有精進。”

  “而且精進不小,只怕已經養出…刀魄了。”

  此時在陳執安的小院中,陳執安盤膝坐在一處假山上,虎魄刀被他橫放在膝上。

  此時虎魄刀上陣陣寒光流淌,一道道森寒殺念肆意而動,難以想象的氣機在其中流轉,繼而轉瞬間化作冰晶,跌落在地上。

  虎魄刀上殺念竟然已經化作實質。

  陳執安眼神微動,忽而伸出一根食指,指關節輕叩虎魄刀刀聲。

  鏗鏘!

  一聲脆響,虎魄刀上忽然燃起火焰,帶出今天的殺伐氣。

  “終成青帝刀魄。”

  陳執安嘴角露出些許笑容。

  “自此之后,我那九部巡守刀光威能更上幾層天。

  而且…這青帝刀魄乃是我自身所悟,今日殺頭,令我明悟頗深。

  是否可以依托這青帝刀魄,養出一道大神通。”

  陳執安閉目思索,腦海中有諸多景象浮現。

  黃金甲碎…雁陣驚寒…長安燃起,化為灰燼。

  諸多景象在他腦海中沉浮,肆意升騰。

  直至十幾息時間之后,陳執安心中已然有了這一門大神通的雛形。

  只是以他如今的修為,以他如今的刀道神通積累,尚且無法圓滿。

  “等我再前行幾步。”

  陳執安心中思索,將虎魄刀收刀歸鞘。

  此刻已是星夜,他站起身來抬頭看著天空。

  今夜極為難得。

  只因為在冬日的夜晚里,居然照起一輪明月。

  明月當空,灑下清輝。

  遠處的山頭上積雪未消,又與月光相融,美不勝收。

  陳執安抬頭看著天空,似乎是在欣賞天上美景。

  可他的心念不知不覺間卻落在白玉京,落于南流景之上。

  南流景吞吐著的光輝中,一尊殺生天王神相若隱若現。

  這尊殺生天王越發圣潔,臉上散發著微光,身著白衣,便如同又一尊陳執安。

  陳執安念頭落下,落在殺生天王上,眼神中閃過一道金光。

  “殺生天王,恰如其名。

  又似乎飽含著某一種極其玄妙的道真,殺越多邪祟妖鬼,這一尊天王神相便越強大。”

  陳執安感知藏在南流景中的殺生天王散發出來的氣息,腦海中一道殺生神通,一道大神通已然逐漸成型。

  “這殺生天王的神相神通同樣玄妙,竟然是以殺生來養神通,殺戮越多,神通、大神通便會越來越強。”

  “無人知道我還養了第二尊神相,這是我最大的倚仗之一。”

  他眼中光芒閃爍。

  雷火劍經、許玉蟾雷火劍氣、扶廷君、魔道傀儡,以及藏在南流景中的這一尊殺生天王神相。

  陳執安底蘊不知不覺之間,已然深厚至此。

  “今日殺四十只妖鬼,殺生天王神通已然登堂入室,只是不知威能如何。”

  陳執安按捺住想要在這青蓮縣中運轉天王神通的沖動。

  “同時映照兩尊神相…這種事天下所有,最起碼我未曾聽過。

  即便是有這樣的人物,只怕也是機緣極為深厚之輩。

  我如今已然鋒芒畢露,適當藏拙,也算是一件好事。”

  陳執安思索之時,極遠處一道云霧緩緩飄來,終于遮住了青蓮縣的上空,遮住了星月。

  原本通透的夜空,逐漸變得漆黑起來。

  陳執安輕輕搖頭,一道神蘊流轉而去,落在云停等人的耳畔。

  “我要閉關三日,還請將軍敦促兒郎們,讓他們仔細修行。”

  陳執安就此閉關。

  他距離玄池境界上前還差一段積累,若無其他機緣,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雷火劍經、青帝刀魄已經到了瓶頸,輕易無法突破。

  尤其是雷火劍經,陳執安借助靈曄神通,參悟出雷劍,但是火劍對他來說太過復雜繁奧,還需要許多時日,仔細參悟。

  而陳執安這一次閉關,卻也并非是為了雷火劍經。

  “楊鶴引那我相繭極為玄妙,單單只是我相繭第一重天地繭,就已然奧妙無窮。

  倘若以神通品級論,也許早已超越三品神通,甚至二品神通。”

  陳執安借助這天地繭游走于南方九州,不久之前又去了一遭河上州。

  若非他行殺戮之事,又或者特意選擇高調駕車,若無造化成者元神親至,又或者有奇異的寶物探查,根本無法輕易發現他。

  “天地繭我已完全吃透,運轉開來,氣息如海如云氣,又如天地間所存在的一切,可以完美融入其中,規避探查。”

  “隨著我修為提升,紫氣黃庭越發濃郁,對于這一門玄妙神通也多有明悟。

  如今已經到了瓶頸,只需參透我相繭中的玄奇,便可晉升下一層境界色相繭!”

  天地繭一經運轉,他的元神、真元、神相似乎完全歸于沉寂,仿佛不存。

  除此之外,就連他自身的氣息也會被遮掩,仿佛被一層天地繭所包裹,隔絕一切探查。

  而第二層色相繭則更加玄妙一些。

  “第二層色相繭能夠改變骨骼肌理,改變形貌,甚至能夠掩蓋元神波動,從而在某種程度上徹底變化為另外一個人。”

  陳執安每每想起色相繭之玄妙,都不由暗暗心驚。

  隨著修為提升,哪怕沒有刻意熬煉肉身,可隨著真元入體,流轉于四肢百駭、五臟六腑,強者的肉身也會變強。

  皮肉筋膜與骨骼都會變得更加堅固,更加堅韌,甚至猶如盾牌,堅不可摧。

  血液也會變得更加濃稠,如同鉛汞。

  這等強者,哪怕登臨天闕,都只能夠運用神通偽裝樣貌。

  而那些熬煉肉身,精準掌控每一處毛孔每一滴血液每一塊骨骼皮肉的煉體強者,登臨天宮天闕之后,確實能夠不依托神通,通過自身對自己肉身的掌控改變樣貌。

  …可無論如何…神通也還需要元神偽裝,而且極易被人看看。

  如同色相繭這般能夠毫無破綻的改變骨骼肉身相貌,改變元神波動、元神樣貌的神通,實在稱得上奧妙無窮。

  “無矩樓能夠讓我在有白玉京行走的所在架設橋梁,肆意游走!

  有一具不同于我真身的皮囊,有些時候會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陳執安再度盤膝坐下,閉起眼睛。

  他腦海中紫氣升騰,黃庭凝聚。

  眉心處一點金光若隱若現,正是我相繭神通運轉到極致的征兆。此刻,他的氣息已完全融入天地,仿佛一截枯木、一塊頑石。

  “天地繭化萬物為衣,色相繭則需以己為繭…”

  他腦海中對于我相繭的體悟便如同流水,潺潺流過。

  一去三日。

  陳執安緊皺眉頭,似乎有一處參悟不明。

  又過一日。

  恐怖的一幕終于發生。

  他體表皮膚如蠟般融化,露出猩紅肌理,骨骼發出“咔咔”脆響,仿佛被無形之手一寸寸敲碎重組。

  劇痛如潮水襲來,他卻紋絲不動,唯有額角青筋暴起。

  與此同時,陳執安元神自眉心躍出,懸浮于頭頂三尺。

  那元神本與陳執安容貌一致,此刻卻我相繭妙法運轉下逐漸扭曲——眉骨增高、鼻梁塌陷,連元神波動也由凌厲轉為蒼老。

  紫黃青羊真元從他身軀中奔涌而出,如絲線般纏繞周身,將破碎的骨骼、改易的肌理縫合重組。

  漸漸地,一個身形佝僂、面容枯槁的老者輪廓逐漸成型。

  陳執安睜開眼,抬手撫摸自己布滿皺紋的臉頰,沙啞一笑:“形易而神藏,這便是色相繭的玄機。”

  一月十日,陳執安接連閉關五日,練就我相繭第二重色相繭。

  而這一日,玲瓏公主就站在玉芙宮中左右四顧。

  今日她要離開玉芙宮,離開懸天京了。

  玲瓏公主眼中有些留戀,向來沉默,不多言語的玉絮奴猶豫片刻,忽然說道:“公主,不如去見一見陳將軍?”

  玲瓏公主低下頭來,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絮奴在心中嘆了口氣。

  她知道玲瓏公主并非是在眷戀這一座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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