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缺走出了房門,目光在艙房當中一掃,就近選擇了一個內門弟子的房間。
房間上布置有簡易的陣法,雖然不能起到十足的防護作用,但是足以警惕旁人。
面對這種情況,雖然余缺心間殺意濃郁,但是他琢磨著不能太過自傲,選擇了先行敲門,將那房中的人等喚出來問話。
砰砰!
叩門的聲音響起,一個內門弟子警惕的出聲:
“誰!?”
聽見這聲音,原本還想要唬著對方開門的余缺,卻是眉頭皺起來,心間的主意頓時就變了。
這些人雖然都只是宮中的內門弟子,但是個個的年紀、修為可不比他低,且在宮中廝混了這么多年,心眼絕對不少。
“我若是想要進去解決,指不定就是自投羅網,反遭算計。”
這一念頭,在余缺的心間閃過。
于是下一刻,他口中準備好的唬騙之言,化作為了一縷縷劍氣,朝著那船艙當中打去。
且不僅僅是他面前的這一間船艙,附近除去李鳴星、宮冬雪之外的所有道宮內門弟子所在,都有劍氣涌去。
呲呲呲!
仿佛蟲咬一般的聲音,出現在眾多內門弟子的門上、墻上,將不少人都驚動。
有人疑惑的看向門外,有人驚懼的看向窗棱。
但是不等眾人反應太多,劍氣就鉆破了陣法,當面朝著這些內門弟子撲去。
“好刺客!”
一聲聲厲叫聲,在鯨船上面響起來。
十一個道宮弟子中,半數人都是憤怒,意識到了危機,并喚出家神、法器種種,護衛自身。
另外半數則是或遲疑、或慢了半步,直接被余缺的劍氣侵蝕到身側,并且直接鉆入了脊骨中,身子頓時半邊發麻。
面對如此狀況,眾人亡魂大冒,紛紛使出了全部法力,想要保命。
一道道靈光、一樣樣法器、一只只鬼神。
在各個船艙當中綻放顯靈。
但是在余缺凝練至極的劍氣之下,彼輩所釋放出的法術、鬼神,都宛若是紙糊的一般,輕易就被洞穿。
只一個呼吸,從余缺動手到彼輩發出厲叫聲,十一個內門弟子,便有八人徹底的落敗,身子癱軟當場,僅僅剩下一口氣。
剩下的三個,則是亡魂大冒的掏出了符寶,如此才勉強將余缺放出的劍氣抵御在外。
正當余缺要將這三人,也一口氣的砍倒時,砰砰的!
走廊兩側陡然就竄出了兩道身影,正是那李鳴星和宮冬雪兩人。
這兩人聽見了內門弟子的呼救聲,即刻就飛出。
當他們察覺到了走廊中那密密麻麻的劍氣時,兩人都是頭皮發緊,心間警惕不已,以為是有敵對道宮或是方外邪宗出手,抑或是羅剎王女埋伏他們。
等到他們的神識席卷,瞧見了的余缺的身影時,兩人頓時是又氣又急。
“姓余的,你怎么敢!”
“余缺,住手!”
面對兩人的呵止,余缺微微側頭,打量著對方。
但是他的臉上露出一點微笑,手中劍訣掐動。
呲呲的兩道聲音響起,頓時又有兩個弟子手中的符寶被洞穿,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
他們雖然有符寶護身,但是身為普通內門弟子,還是不得不從事臟活的那種,手中的符寶又怎么可能屬于精品,其能有一兩擊的威力,便已經是難得。
最后剩下的那個內門弟子,這人的手中倒是有張品相不錯的符寶,并且還是防御類的,其化作為了一口金鐘,牢牢的護持在他左右。
這才讓余缺那非同尋常的劍氣,一時都無法敲開他的烏龜殼。
這人瞧見李鳴星和宮冬雪兩人,當即大叫:“救我!李師兄、宮師姐,救我!”
李鳴星和宮冬雪兩人見余缺對他們對話視若罔聞,居然還敢當著他們的面繼續行兇,兩人都是怒色涌起。
李鳴星冷哼一聲,手中當即就喚出了一口烏色的鋼釘,且左右有重重鬼神的身影閃爍。
“屠戮同門,罪該萬死!”
對方立刻就朝著余缺將法器打出,周身的鬼神呼嘯不定,也朝著余缺撲殺而來。
余缺原本想要硬扛著李鳴星的一擊,將那剩下的一名內門弟子也廢掉。但這時心神突然一緊,扭頭緊盯著那根五色鋼釘。
嗡的!
他沒有拿大,絲毫沒有硬抗的想法,而是手中法訣一掐,六丁六甲便一前一后,將他護持得妥當。
一股陰寒的煞氣,當即就從那鋼釘中冒起,將方圓數十丈都化作為了一片烏黑色。
那些個被余缺打殘在艙房內的內門弟子們,身子不能動彈,更是當場就發出了一聲慘叫,徹底的一命嗚呼掉了。
原來李鳴星這人也果決。
對方見余缺竟然對他們主動出手,其雖然不知自己是在哪里露了馬腳,但是當機立斷,獅子搏兔,要下死手將余缺打殺掉。
這人心間甚至還生出了一股竊喜之色:“屠殺同門,今日將你斬殺,李某不僅無過,反而有功!”
因此李鳴星一出手,不僅動用了法寶,還將十成法力都使出,一點余力也沒有留下。
只是可惜。
對方這一手烏釘勾魂,被六丁六甲硬生生的抗下了,還因為出手過于酷烈的原因,絲毫沒有留有余地,頓時殃及了其余內門弟子。
余缺盯著距離自己僅僅一丈遠的鋼釘,瞳孔微縮。
他面上又露出輕笑,也對李鳴星喝到:
“李兄,你才是在屠戮同門,罪大惡極啊。”
啊啊的慘叫聲,頓時才從四周幸存的內門弟子們口中發出。
他們身子不能動彈,僅僅是一時幸存,正眼睜睜的看著一股黑煞侵蝕自家的身子,驚恐無比。
“李師兄,救命,快快住手!”
李鳴星此刻的面色更加驚跳。
但他沒有在意四周那些內門弟子的死活,只在意余缺竟然能輕易擋住他這全力的一擊。
更讓李鳴星心驚肉跳的是,他從余缺那兩尊鬼兵身上,還感覺到了濃濃的壓迫感。
“該死的,那煉度峰主究竟將何種鬼兵賜給他了。
便是六品鬼兵,也不該能輕松擋住我這一釘啊。”
呼呼呼!
余缺沒有急著號令六丁六甲去撲殺李鳴星,他讓兩尊神將繼續護持著自己,口中吐氣,一股股火焰頓時從他的口中吐出,席卷在船艙中,覆蓋在了那些漆黑煞氣之上。
此乃是余缺動用鴉火,試著去壓制對方放出的煞氣。
令他欣喜的是,也許是因為鴉火隨著他在玄黃爐中煉過,此火較之從前精純了許多,雖然還沒成為正六品的真火,但是也不遜色多少了。
其和四下的煞氣真氣相互糾纏,并沒有輸掉,反而將那些煞氣裹住,燒出了陣陣灰煙。
鴉火能壓下李鳴星的煞氣,余缺心間徹底放心,他抬起手中的白脊劍,指著對方,便是一字喝出:
“去!”
錚的,劍身先出,劍鳴聲才響起。
余缺的白脊劍撲到了那李鳴星的身前,叮叮當當的斬殺對方,削砍著對方身上的一層層靈光。
這一幕讓李鳴星的面色猛沉。
他倉促的應對著余缺的飛劍,忽然想到了什么。
雖然隨行的十一個內門弟子,只剩一個還在茍延殘喘,壓根無法布置陣法了,但是除去他們之外,現場還有一人在!
于是李鳴星當即扭頭,對著一旁的宮冬雪喝到:
“宮道友,此子喪心病狂,你還不出手助我斬殺此獠!”
此刻宮冬雪掐訣法訣,周身神影重重,面色驚跳的看著斗法的兩人。
她的目光一時間都有些發懵。
宮冬雪萬萬沒有想到,船上的紛爭竟然來的如此之快,并且還是余缺率先發威,而不是李鳴星等人。
且余缺的出手竟然如此凌厲,幾個呼吸間就廢掉了十個內門弟子。
這等法力,豈是七品仙家可以擁有的?
聽見李鳴星的喝聲,宮冬雪下意識的就想要有所動作,琢磨著先施展動用手中的法寶,先將現場鎮住,再行問話。
但是當她動彈的那一刻,一道凌厲的目光就投射而來,緊緊的盯著她所有的動作。
這目光正是余缺放出的,他時刻觀察著宮冬雪的動靜。
只要此女有任何出手的動作,且不是針對那李鳴星的,他就會將宮冬雪也視作敵人。
哪怕此女乃是那玄土上人的首席弟子,能殺即殺,殺不得就先行遁去。
余缺此舉是為免對方狡詐,做那貌似講和,實則動手圍殺之事。
好在宮冬雪敏銳的察覺到了余缺目光中的寒意,她捏著手中的黑印,也想到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雖然并不清楚師父派她出來,是不是為了救下余缺。
但她和那李鳴星等人,著實也是無甚關系啊。
甚至宮冬雪還對彼輩登船后的浮浪舉止有所不適,覺得有失了道宮體統。
于是此女明智的選擇了袖手旁觀,還主動向后退了數步。
她只是在心間糾結著,若是待會那余缺落于下風,她是否要救救這個兇惡的家伙…
只是很快的,宮冬雪就發現自己這個糾結,純屬浪費心思。
余缺見宮冬雪選擇了退避一旁,他當即就鼓起了更大的法力,其祖廟也是從靈臺中躍出,彌漫在場中。
反觀李鳴星那邊,宮冬雪的退去讓此子心神一寒。
等到余缺的祖廟跳出后,這人更是發覺自己打出的法寶頓時生出了一股滯澀感覺,仿佛落入了泥沼中,難以動彈。
“不好!據傳此子的祖廟有鎮壓作用。”
李鳴星心驚大叫不好,立刻就要將法寶收回。
但就在他分心的剎那,余缺飛出的白脊劍,當即就循著他的空隙,化作劍光,瘋狂涌入。
一瞬間,李鳴星恍惚中仿佛瞧見了無數條銀蛇再撕咬自己。
且余缺見自己占據了一線上風,他當即果決的調動出甲一神將,撲到了對方的面前。
于是噗呲一聲,李鳴星的護體靈光被神將撕開,周身的空隙更是大現。
“不!你找死!”
此獠亡魂大冒,他口中當即吐出一口精血,化作血箭撲殺余缺的神將,且周身的煞氣不要錢般涌出,想要將余缺打出的劍光腐蝕化掉。
但無論是余缺的神將,還是余缺的劍光,都是抗住了此獠的臨死反撲。
咔嚓一聲響起。
白脊劍仿若銀蛇般,環繞在李鳴星的身子上,輕輕的抖動,就將對方的脖頸切斷,四肢也順帶著削砍成了數塊。
啊啊啊!
只聽一聲尖叫響起,李鳴星的陰神從自家那被大卸八塊的尸體中跳出,面若厲鬼,扭曲著用神識尖叫:
“余缺,你敢殺我!?
我要告發你!”
它操控著陰神,當即就要往船艙之外撲去。
余缺瞧見這情況,面上也是微微一愣。
以他如今的劍氣水平,一旦斬殺掉敵人的肉身,同時便會有劍氣彌漫,能一并將對方的陰神打死,或是堵在尸體當中不敢出來。
沒想到李鳴星的肉身都快被他剁成肉泥了,其陰神都能抵抗著白脊劍跳出,不愧是正六品的仙家!
正當余缺再次驅使飛劍、神將,要將此獠的陰神追上,一并斬殺掉時,一道嬌喝聲終于響起:
“定!”
宮冬雪手持一方黑色印章,輕輕往身前一蓋,一股強悍的波動就彌漫而出,讓偌大的鯨船都是一晃。
那逃竄而去的李鳴星陰神,更是當場凝固當場,無法動彈。
咻得,余缺的白脊劍和神將并沒被阻攔,輕松追上。
因為有宮冬雪相助,余缺便沒有急著將此獠打殺掉,而是劍光一卷,將對方的陰神捉到身旁,收入了五通囊袋中,先行存放。
處理好李鳴星的陰神,余缺的面上徹底松了一口氣,朝著面色異樣的宮冬雪頷首。
隨即他站定在場中,想了想之后,掐動一方法訣。
呼呼聲想起,四周彌漫的鴉火大作,卷起地上的李鳴星尸體、艙房中的內門弟子尸首,統統燒為灰燼.
原本還算熱鬧的艙房走廊,頓時就變得安安靜靜,只剩下余缺和宮冬雪兩人,以及一個靠著符寶茍活的內門弟子。
那內門弟子看著場上景象,已經是嚇得面色煞白,快要瘋掉了。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道兄勿慌,可否問問道兄,爾等為何非要陷我于不義之地,逼我殺你們?”
這內門弟子抬起頭,發現那自上船以來便一直面色寡淡的余缺,眼下溫文爾雅的笑看著他,好聲好氣的發問。
若非現場的斗法痕跡尚在,余缺話里的意思也相反,這人恍惚間都要以為,剛才火拼的一幕幕都是他的幻覺。